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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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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269.

這處小鎮雖然不大,但畢竟是邊關過來必經之地,加上過了此處就進入西塘真正的繁華之地,屆時相鄰的到處都是繁華的城池及各皇族的封地,湖光山色,風景宜人更是漂亮。因此從這一處邊關入境的不少客商習慣性的都會在這裏落一下腳,休整好再慢慢走接下去的行程,小鎮由此招待了不少南來北往的客人,倒是熙熙攘攘的十分熱鬧。

領隊的中年杜姓女子為了給自家兒子和錦瑟創造機會,她特地吩咐杜懷瑾帶著家丁先去點菜,哪怕不能上桌吃飯,但至少有機會可以讓他表現出賢惠細心的一面,到時候在眾人落座前讓他上前落落大方的打個招呼,也算是讓他在錦瑟面前混個臉熟。

等杜懷瑾進了醉香樓後,發現這裏果然這城鎮裏最大的酒樓,一樓大廳內還不到正午時分就已是人聲鼎沸,生意興隆。所幸中年婦人早有預見,一大早剛一入城便遣了下人過來花費不菲銀兩定了一處最大的包廂,否則眼下恐怕還不能入座。等進了包間一看,杜懷瑾也覺得十分滿意,這處房間靠著窗邊,樓下便是一條河流,小橋流水中連接著對岸的古樸民居和水上人家,遠處則是連綿的青山,一眼望去風景十分漂亮,就見青山隱隱,綠水悠悠,雲霧飄渺,倒是美不勝收。

杜懷瑾為眾人點的基本都是當地的名菜和招牌菜,葷素搭配十分的周到,考慮到他平日裏看到錦瑟似乎喜食清淡,因此又特地吩咐廚房減油少辣,而在他欣賞景色的時候,菜點也一道道地送了上來,一股香味頓時在整個包廂內彌漫散開,引得人饑腸轆轆。這個時候,他聽到樓下小二大聲道:“幾位客官這邊請,包廂早已準備好了。”他知道是自己的母親帶著眾人來了,不由稍稍低頭檢視了一下周身的衣裳首飾,又摸了摸臉和頭發,在感覺到門被推開的一瞬間,杜懷瑾飛快地和自家小侍退到了一旁低頭做淑男狀,這本來是一個男子面對外女時的正常表現,但在他走到角落之前,又特意擡頭飛快地掃視了一眼眾人,奇怪地沒有看到那個期盼的身影,心裏不由地有些失望。

中年婦人也有點失望,但現在畢竟時辰未到,眾人也沒有完全齊聚,錦瑟來得晚點也情有可原。

她客氣地對眾人拱手道:“各位先請入座,待餘下的幾位到了我們就立即開席。”

“杜家主客氣了……”幾人紛紛回禮坐下,杜懷瑾知道自己也不能在這裏久留,於是便和眾人福了一福告退,中年婦人也只能無奈地對他使個眼色讓他稍安勿躁,隨即介紹道,“這是小兒杜懷瑾,我先讓他過來為大家點好酒菜,如此這般一會我們也能盡快用飯賞景。”

眾人於是又紛紛和杜懷瑾道謝:“有勞杜公子了。”這些女子們大多都有些明白這個杜家主的心思,明白她是看上了錦瑟想讓兒子嫁去,因此也就找著話題故意讓他多留一會以便錦瑟來時大家旁邊起個哄定下這樁好事,也算是承了吃她這頓大餐的情了,就在這時,門口果然又傳來一陣蹬蹬的腳步聲,杜懷瑾心頭一喜,以為是錦瑟到了,不由翹首以盼地望去。

卻見房門被砰的一聲踢開,當先走入一個貴氣軒轅的年輕少年,他眉若遠黛,眼若桃花,隱隱閃出黑曜石般灼灼光芒,透出一種傲慢的鋒芒,只是那面龐雖然精致漂亮卻頗有些陰柔的味道,顯然不易相與。

此人赫然是西塘皇子寒漠笙,而他身後依舊亦步亦趨地跟隨著兩個面色沈凝的護衛女子,她們站在少年身後,一聲不吭。長相看來平凡卻是明顯含威不露,一雙眼睛精光四射深不可測,教人一看便知不是一般人物。

“你還說什麽沒有包房了,本公子看這裏倒是很好,我今日就要在這裏用飯,你讓無關人等都出去。”

或許是掌櫃的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蠻不講理的客人,看寒漠笙毫無顧忌的話把包間的人都惹怒了,不由地面色發苦拼命作揖打招呼道:“公子見諒,這包間是早被別人定下了的,您看這客人們都來齊了,菜也上好了,哪裏還騰得出來?”

她話說得婉轉,也是想要寒漠笙知難而退,可後者是什麽人,哪裏會真的講究什麽先來後到的道理,眼下看著不停道歉的掌櫃,下意識地就認為她是在推脫。

於是他不怒反笑,目光卻是驟然變冷:“本公子今日就偏要在這裏用飯了,如何?”

說著,他身後的兩個護衛女子上前一步,對著還未舉箸用飯的眾人聲音冷然道:“各位,我家公子今日看上了這一處包間,還請各位相讓一步,諸位的酒菜錢我們也會加倍賠付。” 這壓根就不是商量,而是以勢壓人了。其中一人還從懷中拿出了一錠金子,直接拍到了桌上,也不知道她用的是什麽手法,那金子此時有一半被牢牢地嵌在了這厚實的梨花木桌子中,紋絲不動,看得眾人駭然失色。要知道這一手可絕非是尋常高手使得出來的,而能讓這樣的人做護衛,這少年的身份不言而喻肯定也絕不普通。

霎時間,她們註意著寒漠笙的目光中多了幾分忌憚,顯然都是在猜忌著他的身份,整個包間頓時噤若寒蟬,所有人都目光轉向了中年婦人,想看她如何表示。

但還未待她開口,就聽見一聲輕哼,杜懷瑾已是不滿地出聲質疑道:“公子難道不懂得先來後到的道理?這酒樓莫非還是你開得不成,說讓我們走便讓我們走,還有王法沒有?”

氣氛有些冷場,寒漠笙的眼眸轉向杜懷瑾,慢條斯理地道:“怎麽?不服?你說的不錯,王法還真就是我家定的,如何?”

他這話一說,當場不少人面色刷的變得慘白,立即站了起來,連掌櫃都是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左右看看生怕什麽都地方沖出來什麽官兵,雖說在女尊世界裏如此狂言還不至於殺頭,但鐵定也討不了好去,但看這少年說了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卻依舊一派悠然自得的態度,有眼力的自然看出了他的底氣。

此時那兩個護衛拿出了兩方幹凈帕子,她們在一張雕花椅子上反覆又細致地擦了又擦,這才請寒漠笙走過去坐下,看他的姿態動作,莫不是輕狂傲慢到了極點。

任誰都知道,敢如此口出狂言的,普天之下無非寥寥幾人,但無一例外地定然都是住在皇城之中。此時再看寒漠笙一身名貴衣飾和兩個貼身護衛的冷峻眼神,所有人心裏的愈加驚疑不定起來。

中年婦人雖然也心有不虞卻終究還是沒敢表現在臉上,她沈著臉制止了還想要開口的杜懷瑾,彬彬有禮的對著寒漠笙道:“不知這位公子如何稱呼?”

寒漠笙冷冷一笑:“無知小民,你還不配知道本公子的名諱。”

而那兩個護衛卻已是冷哼了一聲,其中一人沈聲道:“還在這裏磨磨蹭蹭地做什麽,還不快滾?”

但此時卻是寒漠笙忽然揮手制止了護衛,對著幾人微微一笑,這一笑讓他本就有些陰柔的臉龐顯得更為動人,卻又有些陰冷:“怎麽,得罪了我就想一走了之了?天下哪有這麽便宜的事情?”

中年婦人於是臉色轉白,即使她還不清楚這個年輕公子的身份,但看他身後的兩個護衛,也知道在場眾人無一個是對手。若說他不準她們走,只怕以她們的能力還真走不出這個房間。

她於是厲聲對著杜懷瑾喝到:“懷瑾,快和這位公子道歉。”

杜懷瑾楞了楞,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家娘親爭辯道:“為什麽是我道歉,我做錯了什麽?明明是他不講理,我們這麽多人為什麽不……”

但他的話還沒說完,中年婦人已是一掌摑到杜懷瑾的臉上,後者面上登時紅腫了一片,留下了清晰的掌印,婦人微微抿唇掩飾住眸中的不忍,對著他恨鐵不成鋼一般地道:“我的話你沒聽清是不是?快給這位公子道歉,聽到沒有?”

她這些年走南闖北也無意中見過不少達官貴人,一眼就瞧出眼前的傲慢少年絕非平民百姓,更別提他身後的兩個護衛腰間所系的隱約露出的大內侍衛腰牌。聯想到他的身份很可能是皇親國戚,中年婦人心頭一縮,整個人都緊張地額頭冒汗,這樣的貴人他們杜家得罪不起,未免自家小兒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吃更大的虧,婦人寧可忍痛讓他低頭,吃些皮肉之苦總好過將來引來更大的禍患。

可惜的是少年並不理解她的苦心,杜懷瑾低下頭,雙眸委屈地泛上淚光,他低著頭聲音極低的對著著寒漠笙說道:“對不起!”

“太輕了。”其實寒漠笙本就是心情不好在故意找茬,他這次去大周諸事不順心裏早就憋著一口氣,之前在大周他礙於不是自家的地盤,在侍衛的勸服阻止下不得不處處低頭,可如今回了西塘他壓根就不準備委屈自己,而如杜懷瑾這樣的人,在他的眼中更如螻蟻一般,哪裏會在意他的想法。看得出杜懷瑾低頭認錯得心不甘情不願,他冷哼一聲道:“這麽輕的聲音,你是沒吃飯嗎?這樣的賠罪,本公子不稀罕。”隨即他不知想到了什麽,又慢條斯理地點點頭,“是了,我忘記了你們吃飯的包廂已是被本公子占了,既然如此,你們還傻子一樣的杵在這裏跟本公子嗆聲,存心惹本公子不高興嗎??”

杜懷瑾雙手握拳,氣得渾身發抖,他雖性格有些內向,卻也不是沒有脾性,如今被寒漠笙連番的欺辱,話雖然不敢多說,但那不甘之情終究還是表現在了面上幾分,即使被中年婦人連拉了幾下衣袖腳下仍像生了根一般不動,寒漠笙見他如此,幹脆冷嗤一聲:“怎麽了?這是不想走了?也好,那就別走了。”

他幹脆站起身來直接走到杜懷瑾的面前,說起來寒漠笙本就年長杜懷瑾兩歲,身形更加高挑挺拔,因此兩人站在一起時,他看來明顯比杜懷瑾還高上幾分,如此帶著點居高臨下的意味俯視著他,一身貴族氣勢盡顯。他挑眉環視著在場眾人,冷笑道:“告訴你們,本公子今日能占了你們的房間,是你們的榮幸,別給臉不要臉,要知道得罪了我,你們可沒有一個能承受得起。”

此時這個中年婦人身後的女人們全都默不作聲地站著,甚至連打個圓場的都沒有,完全對寒漠笙的蠻不講理視而不見,畢竟任誰都看得出他身後的兩個護衛絕不好惹,秉承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頭,有些擅長明哲保身的甚至還在心底裏覺得杜懷瑾實在是太任性了。

而杜懷瑾可能從小大都被自家娘親保護得太好了,尚不明白這個世間有時候並不是完全靠講理就能行得通的地方,見一群平日裏吆三喝四的大女人們眼下都是唯唯諾諾的模樣,心裏便十分的看不起她們,但眼下形勢比人強,他知道自家的娘逼著自己低頭總有原因。

未免讓她失望,杜懷瑾最終決定忍氣吞聲轉身離開。

誰料他剛一動,就聽見寒漠笙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其他人可以走,至於你,既然有膽子敢和本公子頂嘴,就得受點懲罰。”

他說著,對著身邊的護衛吩咐道:“把他從窗口丟下去。”

那稀疏平常的語氣態度就好像是點了一杯茶一樣。中年婦人驟然驚呆了,她騰地轉身試圖將杜懷瑾護到懷中,但這速度哪裏比得過大內高手的身手,就見其中一人早已經從背後令起杜懷瑾的衣服,輕松幾步便走到了窗邊,將他高高提起。窗外是條急流小河,把他從這裏扔下去一時半會倒是不會有性命之憂,但看這水流指不定要被沖到哪裏去,摔下去不至死,但去了半條命是肯定的。杜懷瑾從小也是嬌生慣養之人,哪裏經受過這種陣仗,寒漠笙此時也是明顯帶著貓戲老鼠的心情,讓護衛在窗外把他高高的舉著卻又並不一時丟下去,試圖聽到他求饒哭喊的聲音。

見此情形,杜懷瑾如今早已是臉色慘白,嘴唇都在微微顫抖,偏偏他也不知是真的嚇傻了還是被激出了氣性,明明嚇得渾身發抖,卻是緊閉著眼咬著嘴唇死活不肯求饒。

卻聽見撲通一聲,中年婦人徑直跪在了寒漠笙的面前,彭彭不斷地磕頭哀求道:“還請公子,不不,還請貴人高擡貴手,若貴人要出氣請對著我來,今日我萬分願意把這件包間讓給公子,求公子放過我家小兒。”不消片刻,她已是額頭紅腫青烏一片,可見她是磕得如何用力,正是一個母親想要救回兒子的拳拳之心,不少人都看得為之動容,欲言又止,唯有寒漠笙依舊不為所動,一臉不屑。

杜懷瑾雙眸含淚,也不知哪裏來的勇氣,他用盡渾身力氣地對著中年婦人喊道:“娘你別求他,你起來。”他怒瞪著寒漠笙,幹脆出聲罵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要想折辱我杜懷瑾,做夢!!”

寒漠笙本就心情不好,如此幹脆冷哼一聲,護衛保護他多日,早已知曉他的心思,聞言面色不改,手卻是一松,只聽得一聲尖叫,杜懷瑾已是直接摔了下去,中年婦人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哭叫撲到窗口,此時有人甚至都閉上了眼睛,所有人都認為這少年兇多吉少。

就在此刻,站在窗邊的護衛只覺得眼前一花,不知什麽東西在半空中卷住了杜懷瑾,猶有一個閃電般的身影,從河面上輕踩而來,在半空中順勢接住了他,隨即一躍而起到了窗邊跳入,若非窗邊的護衛閃得快,估計她很可能要被什麽抽到臉上。

彈指一揮間,中年婦人淚珠還掛在臉上的尖叫著,所有人還在註視中,杜懷瑾卻是安然無恙有驚無險地重新回到了房內,只是隨著他進來的還多了一個人——玉錦瑟。

寒漠笙緩緩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目光一寒,唇邊卻是噙著一絲冷笑。眼前的不速之客是個漂亮得像個男孩的妙齡少女,她穿著一身清雅的水藍色衣物,系著錦白色鑲嵌淡淡藍色花紋的腰帶,襯得甜美的臉蛋愈加白皙可愛,氣質清靈。但寒漠笙第一眼註意到的並非是她的容貌,而是她手中所持的烏金鞭,那正是他曾慣用的兵器,只是在大周被一個帶著銀色面/具的的女人活生生地奪了去。

由於這條鞭子實在太過醒目,護衛們顯然也認出了她的身份,兩人一個退後一個上前一步牢牢地護住了寒漠笙,更遮掩住了他此時略有些扭曲的表情。

果真是冤家路窄,萬萬沒有想到這個膽大妄為的女人居然會離開大周來到了西塘,他心中仰天狂笑,不斷地暗忖,簡直是天助我也,臭女人,當日在大周我被你欺負的無還手之力,只能忍氣吞聲。讓你無往而不利,我卻奈何你不得,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到了西塘可不就是我的天下,到時候我必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得,知道得罪我的下場。

事實上寒漠笙當日一直到出了大周也沒有遇到玉錦瑟,心裏也早就失了盼頭,他對錦親王也就一面之緣,如今隨著時間推移也漸漸的不再那麽渴求,反而對如今的這個面/具少女記憶十分深刻,時時想著當初被她掐住脖子奪走鞭子的奇恥大辱,只是就算他想破了腦袋也不會想到,這兩個人原本就是同一人。直覺告訴他,這個女人身上有某種讓他覺得熟悉的氣質,但又說不出是什麽,但眼下的情形,顯然是他們舊怨未了,又添新仇。

杜懷瑾幾疑自己是在做夢,方才片刻他真的已經做好了掉入水中的準備,他並不會水,原本料想自己是逃不過這一劫了必要吃點苦頭了,誰料峰回路轉,自己竟然是給早就心心念念的女子給救了,還被她牢牢地護在了懷中,此時他倚靠在錦瑟的懷中顯然驚魂未定,整個人雙腿發軟只得渾身無力地被她摟著,連一句話都說不出,感受到她身上陣陣清香,杜懷瑾面色微紅,心裏卻禁不住有一種甜蜜的感覺。

中年婦人撲了上來,上下打量著自己安然無恙的小兒,一時淚流滿面,連連道謝中對著錦瑟恨不得跪下。錦瑟一手托住她示意她不必多禮,她送開手想將懷裏的杜懷瑾推給中年婦人,但少年不知為何死活不肯松開懷抱著的腰身甚至還死死地拉著她的衣袖,顯然是真的被嚇呆了。錦瑟於是只能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背,稍稍用了點攝魂術的聲音道:“已經沒事了,去你娘那裏吧,我還有事要辦。”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似乎都只對楚蕭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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