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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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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259.

這水雲卿長相俊美,再加上他有一種讓人可望而不可及的清冷氣質,使得趙寰一行人在見到他時便在氣勢上落於了絕對的下風,以至於當他離開時,因為他自己並沒有提出,幾個人也完全忘了還有一個診金的問題。水雲卿其實也不過興之所至,他當然懶得去要那一些散碎診金,在看到趙寰不過是個普通閨閣夫男時,他就已經對他失去了興趣,說起來這易/容面/具雖然精貴,但也不乏有些人無意中從貴人手中得到。不過他的離開並不代表放棄了,而是以他的心計謀算,他自然有更好的辦法可以找出這個貴人。

趙寰還不知道錦瑟心心念念大老遠要趕到西塘去找的人就在眼前。若是他知道真相,只怕會對眼下的失之交臂追悔莫及,只因為西塘之行在日後對錦瑟來說稱之為夢魘也不為過。

陸塵原本漂亮而柔媚的臉龐如今變得很是平凡,再也沒有任何出彩的地方,如果是這副模樣的陸塵恐怕早就被商安春趕出去了。夏琴和秋弦一開始還總是禁不住地盯著他看,試圖看明白他究竟是他是怎樣讓自己的容貌變得毫不起眼的。陸塵面對著兩人的視線似乎毫無所覺,久而久之,他們便也失去了興致。眼下他去藥房抓取了藥物之後便默默地守在爐子前煎著藥,臉蛋被火焰照得暈紅。夏琴和秋弦則在房內伺候趙寰,給他擦汗和換衣服,又給他準備了一些清粥小菜恢覆身體。

兩日不到的光景,趙寰身體果然好了大半,雖然依舊心焦不已,但總算是有了一些成算,不再自怨自艾,再加上他收到了錦瑟托人送來的信件,內裏告知她正在荀城附近有要事耽擱幾天,讓他不必擔心,或可先行趕路等出了荀城到昆山之上的龍巖寺會和等候。如此一來趙寰也算是終於放下了心頭大石,吩咐夏琴等人收拾行囊準備上路了。

水雲卿此人是水家如今天資最為出眾的年輕一輩,於制毒上更是頗有天分。他年方二十有五卻仍未婚配,若是放在別家可算是老公子了,可偏偏他性格乖僻,生性冷淡,在水家又是被重點培養的嫡系子弟,因此若是放在別的世家早該被婚嫁的年齡,對他來說卻毫無壓力,畢竟水家也不想讓如此優秀的後輩子弟變成別人家的夫主。

他樣貌出眾,氣質獨特,行走江湖自然也會遭遇不少騷擾,就如同現在,他不過是在荀城的一座酒樓中小歇吃飯,結果就偏有不識相的富家女子上來搭訕,一副牛皮糖的樣子趕也趕不走。水雲卿也是微微一笑毫不在意,這樣的遭遇他早就經歷的多了,雖然他不喜歡那富貴女子看他如同掌中之物的樣子,但他並不擔心她能對自己做什麽,在這個世間,如果有誰可以在用毒方面的功夫勝過他的,那恐怕也就只有神仙了。而這個女人猶不知道自己已經站在了一個活閻王的面前,還在孜孜不倦地展現著自我魅力,很認真地做著自我介紹。而事實上從頭到尾,水雲卿都沒有理會過她。

也許是因為他清貴的氣質,這個貴族女子並不敢動手動腳,反而顯得頗為有禮,只是水雲卿一直雲淡風輕的漠視態度讓她還是漸漸地有些不耐煩了起來。等到他酒足飯飽,站起身來預備離開時,富家女子終於按耐不住,伸手攔住了他,臉上帶著勉強的笑意道:“公子還未說出名姓,錢某今日見到公子,實在是心動,來自更要備下聘禮親自上門求親……”

水雲卿方才擡頭正眼看她,視線淡淡地從她面上劃過,彎了一下唇角,聲音裏卻是帶著幾分無情:“娶我?”他輕輕一笑,語帶不屑,“不過是靠著祖輩福蔭的無能之輩……”

這話讓那個女子簡直下不了臺,使得她的臉色都變得難看了幾分,可偏偏水雲卿儀容氣度都是清雅難言,這副冷傲的風骨不引人討厭反而讓她更對他起了勢在必得之念:“公子看來自視甚高,不過荀城卻是我錢家的地盤,還沒有我錢曉看上了卻得不到的男人。”她說著就對著身後的幾個隨從揮了一下手,就見幾個人高馬大的女子們圍了上來,女子一臉得意洋洋地揮開折扇:“你若是乖乖地應了我,我還能看在你這天仙國色的模樣給個正夫的位置回頭親自上門來下彩禮,若是不從,那也對不住了,只能先請公子到我府上好好地待幾日了。”

可能因為這錢曉對水雲卿還是動了幾分真心的,便是用強,也是想著日後要娶他為正夫的,因此這語氣除了有幾分得意也並沒有其他的冒犯。其實原本以她太守嫡女的身份,要娶一個公子為正夫也不算是虧待了他,可水雲卿並不是普通的男人,怎麽可能乖乖束手就擒。

就見錢曉和她身後靠來的幾個隨扈不知為何鼻尖聞到了一陣清香,一時間便覺得渾身沒力,軟綿綿地一歪朝旁邊摔了下去趴在地上動彈不得。正覺得震驚,就見這水雲卿站定在她面前,嘴角邊還掛著溫和的笑意:“承蒙小姐看得起,不過水某並無意於小姐,還請閣下看清楚了身份,以後不要肆意妄為的好。”

錢曉此時著實應該慶幸她剛才沒有口無遮攔羞辱水雲卿,否則此時她恐怕就不單純只是趴在地上的份了,爛了舌頭或者廢了四肢都不過是小兒科罷了,要知道這些年死在這位水神醫手裏的色/欲熏心的女人都不知凡幾,也幸虧她不是江湖人物,便是聽到了他的姓氏也覺察不出深意來,甚至她還有閑心不知死活地威脅他:“慢著,水公子,莫非你真的以為你今天能出了這道城門?我錢家可是荀城的太守,水公子還是掂量掂量,快給我們幾人解藥。”

她還以為自己只是中了一些江湖迷藥,雖然想不通這個看起來不過無權無勢的公子哪裏來的厲害藥物,卻也心裏不甘,不想讓他如此輕易的離開。

說到底,女人在面對這種事情時有種本能的第六感在,她察覺出水雲卿對自己並無殺意,只是她並不知道他如此做是有另有深意,反而自作多情地以為他是在欲拒還迎,刻意的引起自己的註意和征服欲,讓她對他另眼相看。

她這裏還在腦補著水雲卿的種種目的和心理活動,水雲卿卻是並不耐煩和她多羅嗦,聽她說的可笑,他止住了腳步,又是回頭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眼波流轉處,就好像江南煙雨中風情無限的浩渺煙波,讓人見之欲醉,但此時錢曉卻反而地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冷意,讓她心頭莫名湧起了一陣俱意,隱隱的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可還未來得及深思,水雲卿已經轉身出了酒樓。

趙寰生怕錯過了和錦瑟的會和,身體稍稍恢覆了幾分便催著夏琴等人上路,只是讓他覺得巧合的是,幾人剛到了城門附近就遇到了“一臉難色”地停在一輛壞了的馬車旁邊的水雲卿。終究是曾經出手救治過自己的大夫,何況水雲卿又是個如此貴氣軒然的美男子,趙寰自然不可能視若無睹,他讓車夫暫時停下了馬車,上前客氣的詢問道:“請問水大夫這是要出城嗎?”

他並不知道水雲卿叫什麽,水雲卿也沒有和他做過自我介紹,此時面對趙寰的招呼,他的臉上竟然不由地流露出幾分感激之色來:“原來是趙主夫,說來慚愧,我這幾日家中有事要出城一趟,只是這馬車也不知為何竟就不能用了……”

趙寰聽了他的話,不由又問道:“不知水大夫要去什麽地方?若是順路我們倒是可以捎帶一程。”

“我要去的地方是龍巖寺,正是為給家人祈福上香!”

趙寰一聽便笑了:“這倒是巧了,我們正好和水大夫同路呢。大夫一個人出門在外也是多有不便,我們這裏有護衛也有車夫,同行也能相互有個照應,就是不知公子回程的時候怎麽辦?”

一旁的“車夫”於是也熱情地建議道:“看趙主夫的樣子就知道是個善心的好人家,公子到了龍巖寺不如小住幾日,待小人修好了馬車,自然會再去寺裏接公子的。”

水雲卿聞言略帶沈思,似乎也是對這個方案十分滿意,他一臉感激地看著趙寰道謝:“如此,便有勞趙主夫了。”

趙寰微笑著回禮,待水雲卿上了馬車以後便又吩咐車夫趕起了路,此時城門附近有幾個衣著規整神情謹慎的女子,在看著水雲卿離開以後便消失了蹤跡。誰也沒有註意到水雲卿意味深長地朝那幾個女子離開的方向瞥了一眼,微微勾起了嘴角。雖然只是些小魚小蝦,對他沒什麽威脅,但是用來試探試探這個趙姓一家卻還是挺有意思的。

原來那錢曉當日沒過多久便被家人接了回去,她一心想要得到水雲卿這樣的貴公子,自然不會就此罷休,反而激起了更強的征服欲。只是錢太守為人正直,在知道自家女兒如此不知體統的想要當街強搶民男,當下就把她給禁足關在了家裏。錢曉自然不會輕易妥協,她私下派了一些人盯住了水雲卿,心裏盤算著既然在城裏被自家的老娘看住了不能動手,那等他出了城門再擄人就是,等生米煮成了熟飯,就算自家老娘也沒有辦法不是。

如此一來,錢曉裝乖乖女地在家念了幾天書,直到錢太守看她表現良好又把她放了出來,今日錢曉這才算是終於有機會可以得償所願。

此時她得了信便親自帶著人一路遠遠地掛在趙寰的馬車後面跟著,以往這位姑娘雖然也算是個紈絝子弟,仗著自家母親是地方太守橫行無忌慣了,但畢竟太守府的家教還在,不會做出過於任性的舉動來,平時雖然喜歡偶爾調戲一下男人卻不會做出太過出格的事情,但這次她對水雲卿卻是頗為沈迷。在她看來,這男子面容清雋,容貌出眾,猶如蓮花般清秀淡雅,更帶著遺世獨立的清俊氣質,如玉如竹,實在是教人心折。錢曉難得第一次對人心動,以往雖然父母屢次催促她迎娶正夫,她卻挑三揀四總尋不到滿意的,如今看到了水雲卿這才紅鸞星動,不過對方似乎並不懼於她的身份與權勢,只是這種程度的拒絕怎麽可能讓錢曉放棄,哪怕最後被母親打斷了腿,她今日也要把這個男人綁回家做正夫,說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對一個男人出手強逼,心裏居然還覺得有些熱血沸騰興致盎然。

離荀城太近的地方自然不能動手免得被城門附近的守備軍發現,再說這與水雲卿同行的一家子似乎有不少護衛保護著,錢曉也不想搞得太麻煩,於是吩咐下去等到半夜對方住宿的時候再動手,如此自然方便又簡單。

而另一方面,水雲卿上了馬車以後與趙寰等人倒是想談甚歡,他氣度儒雅,刻意隱藏住了自己本身涼薄而深沈的個性後,那唇邊噙著一抹溫和的笑容像山澗的清泉流淌過心間,讓人清爽不已。幾句話之下,便了解了趙寰一家子大致的情形,知道他此行去龍巖寺是和“妻主”會和,心裏不由地也有了盤算。

錦瑟這幾日不是不想去見趙寰,而是她還在一心鉆研如何運用攝魂術的心經讓自己可以再壓抑真氣,暫時變回十三歲的模樣。如此研習了幾日總算讓自己重新又變成了那個妙齡美少女,只是經此一遭,她心裏對這基因藥物的功效更加趨之若鶩,起了十分敬畏的心思。

因為耽擱了這幾日,她直接在荀城裏買了一匹好馬,也沒有停下找客棧休息幾日,而是繼續一路馬不停蹄地連夜朝著和趙寰相約的龍巖寺趕去,因為都是從荀城出發,所以無意中她走得其實是和趙寰相差不遠的路線,只是一個在前一個在後罷了。

等到了晨曦微明的時分,錦瑟騎馬疾馳了一夜想要停下讓坐下的馬兒喝點水,冷不防地卻看到不遠的樹叢中跌跌撞撞地跑出一個人影,直直地就朝她的馬上撞來。

“小心!”錦瑟如今的身手何等靈巧,她雙手用力一收韁繩,便將馬用力的勒住停了下來,而那個沖出官道的少年卻是神情恍惚,似乎完全沒有註意到自己方才險些喪身於馬蹄之下,只是他在聽到錦瑟的聲音時明顯的渾身一震,擡起頭來。

當看到眼前一身白衣,蒙著面紗站在面前宛若天人降臨的錦瑟,陸塵呆了一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心裏不由莫名地一陣狂喜,聲音微顫地小聲道:“君小姐?”

錦瑟看到陸塵的瞬間也是楞了一楞,見他身形不穩,急急跳下馬走上兩步扶了他一把:“陸塵,你怎麽會在這裏?你家公子不是已經到了荀城了嗎?莫非是去龍巖寺的路上走散了?”剛問了兩句,錦瑟方才註意到他此時的模樣狼狽之極,那頭發淩亂,形容狼狽,連臉上的□□都不見了蹤影,這哪是安全到達了荀城的樣子,分明是受了難了,註意到這裏,錦瑟不由臉色一沈,問道,“你們可是遇到了盜匪?”

陸塵焦急的點頭,只聽他艱難的說道:“君小姐,快,快去救趙正君他們。”

錦瑟心頭一緊,沈聲問道:“他們怎麽了?”

陸塵喘著氣,指著前方說道:“在,在在那個方向。我運氣好逃了出來。再不去……就遲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和趙寰等人遇到了什麽,此時他一邊說話,汗珠卻是順著額頭不停流下,錦瑟耐心地讓他說完,順手遞給他一方帕子:“先擦擦汗吧,別急,慢慢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陸塵有些不安地接過錦瑟手帕,卻頗有些不太敢用,直到錦瑟看不過去,自己動手將手帕在他的臉上擦了擦,他這才紅著臉自己忙不疊接過帕子抹了抹臉上的汗珠。隨後,錦瑟看到陸塵居然將已經皺成一團的手帕認真折疊好,小心地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這一幕讓錦瑟的眼角抽了抽。

“主夫他們本來已經從荀城出發,還找了一處民居留宿,可到了半夜的時候,忽然闖進來幾十個蒙面人,和護衛纏鬥在了一起,趙主夫和夏琴他們一路逃了出來,我借機想要出來找官府求救,誰知卻遇到了小姐。”

陸塵說得驚險,卻不知道若非是水雲卿暗中相處,就憑他們的那幾個護衛哪裏擋得住錢曉找來的一大群太守府高手甚至還全身而退,而陸塵之所以能獨自逃離,也是靠了水雲卿暗中的手段。這一環扣一環的,就是為了引出錦瑟此人,為此水雲卿從一開始就等於是借助了錢曉這把刀而已。

說到這裏,陸塵焦急地又拉住錦瑟的衣袖:“君小姐,我知道你武功高強,可對方人多勢眾,不如我們快去報官派人去救主夫吧。”他雖然心下慌亂,卻也情知錦瑟一人難敵四手,不想讓她以身涉險。

可如今已經攝魂術大成的錦瑟哪裏會把幾個“毛賊”放在眼裏,她看著陸塵鎮定下來,遂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放心,有我在,我會把他們都救出來的。”

她這樣的聲音與冷靜的態度很有種鎮定人心的力量,陸塵咬著嘴唇,死死抓緊了她的衣裳還想勸她兩句,錦瑟卻已經輕盈地帶著陸塵往馬背上一躍,讓他坐在自己的身前,隨即她用力一拉韁繩,轉瞬間兩人就又縱馬疾馳了起來。

陸塵不過是個才十七歲的少年,遇此變故本是心慌意亂之極。可現在他被錦瑟抱在馬上還攬在了懷裏,兩人姿勢著實親密無間,她身上好聞的清香更是一陣陣地直沁鼻尖,引得他心頭微動。雖然也知道眼下事急從權,可少年的一張俊臉仍是漲得通紅,再看眼前的樹木都飛快的在眼前一晃而過,而他原本有些羞澀和覆雜的心緒,也在這電閃一般的速度裏得到了平覆。

兩人騎著快馬不到半個時辰便回到了趙寰等人借宿的民居,此時民居中一片狼藉,早已人去樓空,錦瑟下馬細細觀察了片刻,循著淩亂的腳步又再度帶著陸塵朝著一個方向上馬趕去。

這次沒用了太多時間,她便發現到了遠處的人煙。如今早已被基因優化過的錦瑟視力過人,見到不遠處趙寰一行人果然是給一些蒙面人團團圍住,而那幾個錦王府的護衛雖然苦苦地周旋著奈何寡不敵眾,一個個都掛了彩,顯得捉襟見肘。

錦瑟看了一眼情況,便把陸塵放了下來,對他說道:“你躲在這裏等我,我先去救人。”

陸塵卻是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袖,在她詢問不解的眼神中,方才咬著唇柔聲道:“小姐千萬小心!”她畢竟才一個人,只怕並不易就出趙寰他們,陸塵此時其實很是擔心她的安危,生怕她不是那些人的對手,恨不能自己也能有武功上前幫忙,可他更清楚的是,自己此時不能再做多餘的事,否則反而是給她惹麻煩。

“別擔心,我不會有事。”錦瑟知道他在想什麽,對他微微一笑讓他安心,這讓陸塵禁不住的就是一呆,此時錦瑟雖然蒙著面紗,可那雙眸如湖水一般的溫柔深邃,仿佛百花綻放,幾乎可以讓整個人心神都清新明亮起來,而那溫柔的聲音更似乎能給人一種無形的力量,讓陸塵忍不住就是心神一定,只覺得胸口噗噗直跳,幾乎有什麽快要壓抑不住。

作者有話要說:

暫時給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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