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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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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256.

在司馬琴哀求的眼光下,司馬銘也冷靜了下來,她沒再為難錦瑟,反而又一派親切的邀請錦瑟在司馬家多住幾日。從另一方面來說這也可以算是她的心理戰術,在她看來,這商家少女心高氣傲,一時間不答應也是人之常情,但只要人還在,軟的也好,硬的也來,總能找到機會把她給留下。話說回來,道理也正如錦瑟自己所說的,若是她真的欣喜若狂應承得太快,司馬銘恐怕也不敢把親弟弟嫁給她。

錦瑟的視線從司馬琴又轉回到司馬銘的臉上,她知道司馬銘是不到黃河心不死,所以她既沒有拒絕也沒有同意,她在靜靜地等待著司馬銘的後續文章。這讓司馬銘有些喪氣,這樣一個榮辱不驚的少女到底有什麽事情才能動搖她心神呢,和這個少女只是短短接觸,司馬銘現在也算是看出來了,她那所謂的可愛稚嫩那都是保護色,裝出來唬人的。這個年紀就有這樣的城府,遲早不是個普通人啊,怎麽說也是個潛力股。在看過了司馬家的繁華和權勢之後,她就不信錦瑟當真沒一點想法,但錦瑟恐怕真的要讓她失望了,用權勢來挽留她那就是個笑話。

最終兩人客客氣氣地道了別,錦瑟回到客房時,趙寰等人居然一個也沒休息,不過在仔細觀察看到她面上的雲淡風輕和坦然神態後,幾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妻主沒事吧!”雖說主院離這裏不近,趙寰並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但莫名的他就是覺得錦瑟有點不高興,周圍的氣壓似乎也有些低,這讓他的語氣也變的有些小心和緊張了起來,自然不是因為怕錦瑟這個人,而是擔心她遇到了什麽麻煩。不知不覺中,趙寰對錦瑟的牽掛也變得有些多了,但錦瑟卻並沒有註意到。

她微微一笑,能被這幾個男人如此單純的擔心著,她也生出了幾絲家人般的感動:“沒什麽事,司馬小姐對我很客氣,不過今日看天色也不早了,我們就暫且在司馬家住一日,明日一早再去客棧收拾包袱離開淩城。”

趙寰點點頭,正要讓所有人離開房間各自休息,卻見錦瑟對著陸塵招招手:“你先留下。”

陸塵不解,趙寰卻是知道錦瑟必然有事要吩咐,等夏琴和秋弦紛紛告退離開,她揉了揉額頭,神色略有些鄭重地對著趙寰和陸塵道:“對著你們我也不妨直言,司馬家主剛才想要多留我幾日,說是想招贅我入府。”畢竟事關司馬琴的聲譽,錦瑟於是略過了他本人,只說是司馬銘自己的主意。趙寰和陸塵面面相覷了一下,兩人心裏倒是對這個結果並不算很吃驚,畢竟錦瑟的容貌氣度擺在這裏,是個人都不會忽略她的優秀,哪怕她甚至都沒有露出真容來。

“那妻主預備如何做?”趙寰並沒有問錦瑟會不會去娶那個所謂的司馬家的公子,甚至連陸塵也沒有生過一點懷疑。他們一方面了解和信任錦瑟的為人,另一方面也清楚錦瑟這次去西塘是要辦大事的。趙寰更心知錦瑟若真是個為了美色而不顧大局的人,那她早就不會放任陸塵這樣一個美少年在眼前晃而從不下手了。對錦瑟的人品,兩個少年有著火眼金睛般的直覺。

“我怎麽可能答應的,自然嚴詞拒絕了,只是司馬銘看樣子也不是個肯輕易罷休的主。”錦瑟無奈道,“她應該也只是一時興起了,等我走了她應該就消停了。”

趙寰和陸塵心裏卻都不信這堂堂的司馬世家這麽好說話,又聽錦瑟道:“我也是實在沒法子了,這才搬出你這個正君做了擋箭牌,誰料司馬小姐還是不死心……”錦瑟苦笑一聲,“就我這樣的,居然還能有人招贅我。”明明自己現在看起來比那司馬琴還小了幾歲呢,這女尊世界不是都講究要女大男小嗎?

聽了她的抱怨,趙寰和陸塵忍不住都是會心一笑,陸塵大約現在也發現到了錦瑟性格中有趣平和的一面,面對她也不再是那麽小心翼翼和害怕了,他甚至認真地想了想後回答道:“小姐沒有答應甚至還搬出了正君做擋箭牌,足見是個重情義的人,司馬小姐聽了恐怕更是想留下小姐了。”

錦瑟看了看他,暗暗點頭,這個陸塵,真算是美玉蒙塵了了,撇去了他的出身和容易被人當成狐媚子的容貌,他其實也是個深思熟慮頗有自己主見的男人啊。

趙寰幾不可見地皺了一下眉,他沒有忽略錦瑟眸中一閃而過的欣賞,暗暗地打量了一下陸塵,他面上不顯,口中卻非常體貼的建議道:“不如讓陸塵偽裝成妻主身邊受寵的小侍,從而讓司馬小姐知難而退?”

陸塵聞言,頭一下子便低了下去,心裏有些赧然,面上卻努力維持鎮定,掩住心中的那種不知所措,可若是仔細看便會發現他居然連耳朵都紅了。

錦瑟被趙寰這樣“良心”的建議弄的倒是瞬間有些哭笑不得:“我把你這個”正君”擺出來了她都不在乎了,還會在乎所謂的小侍?”

趙寰蠕動了兩下嘴唇,有心想要和錦瑟解釋說其實陸塵和他是不同的,在不少世家眼裏看來,尊重正夫和寵侍滅夫的女人評價會完全不同,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以錦瑟的氣質,恐怕也很難演繹詮釋一個寵愛小侍貪花好色妻主的形象,畢竟她不是商安春本人。

不過他這個建議提出本來也就是試探一下罷了,看錦瑟的神情不以為然心裏居然莫名地又松了口氣,而陸塵雖然有剎那間的失落,卻又明白這才是錦瑟的真實性情,很快兩人都平覆了心緒,一點沒讓正在傷腦筋的錦瑟看出來絲毫的不對勁。

“我現在擔心的是司馬銘會拿著你們威脅我,所以明日我要你們先暫時單獨出城,我留下穩住她,等你們出了淩城,我自會在荀城和你們會和。”去西塘的事情不能一再耽誤,拖延幾日不要緊,來回的時間若是長了,恐怕素衣也要多想了。

雖說司馬銘應該不是個會利用男人威脅她的人,不過凡事不得不防,錦瑟可不想因為這個被束縛了手腳,畢竟若是只有她一個人,脫身起來還算是很容易。錦瑟此時哪裏能預料到,她入了西塘以後的遭遇遠比她預料的要覆雜得多。

“你一個人?”

“太危險了!”

話音剛落,就聽兩個男人都不約而同地同時出聲,隨即他們都是怔楞了一下,彼此互看了一眼,眸中似是劃過了什麽,快得讓人完全捕捉不到。

錦瑟看他們的樣子不由失笑:“怕什麽,以我的武功和身手,你們還怕司馬家對我不利?再說我怎麽說也是個女人,不會吃虧的。”剛剛欺負過了蔣慧這樣一個高手,錦瑟可說是自信心爆棚,其實她這麽理解也沒有大錯,畢竟她早已不是當日的吳下阿蒙,攝魂術成了氣候,武功再不濟也是因為基因優化之下算是變成了一個普通高手,輕功最是卓絕,要想自保跑路,那是綽綽有餘的事。何況她之前還受惠於楊過貢獻的小還丹,幾乎百毒不侵,任憑什麽手段她都有能耐應付。

看到兩人還都眨巴著眼睛頗有些憂慮地看著自己,錦瑟語氣又柔和了幾分:“你們別擔心那麽多,乖乖在荀城最大的客棧等我就是了,記著別到處亂逛,知道嗎?”說到這裏,幾乎都有些像是哄人了,兩個男人都受不了她這種溫柔小意的語氣,不由地都是面皮一薄也不好意思再多說什麽了。

錦瑟就又看向陸塵了:“陸塵,我留你下來正是有事要說。”

陸塵立即斂眉垂眸,恭敬地看著錦瑟:“小姐有事但請吩咐。”

“不用那麽緊張。”錦瑟擺擺手,“我其實是想提醒你,雖說你們有王府護衛從旁保護,但是畢竟我這個女主人不在這個商家的隊伍裏,若是遇到了權貴或者有心找麻煩的好色女子總是不便,這行走江湖其他的不怕,就怕盜匪,而陸塵你長得太打眼了,不如略微做點修飾。”

趙寰和陸塵一聽,這才明白了錦瑟特特為把陸塵留下來的用意,陸塵的心裏微微有些失意,他擡眸看了一眼錦瑟,小姐說他長得打眼,可她自己卻似乎從未真的用那種女人看男人的眼神看過他一次。

陸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如今居然也會在乎起錦瑟的想法,琢磨自己在錦瑟眼裏算不算得上一個有幾分顏色的美人,見他怔怔地發楞,錦瑟只能又提醒地問了一句:“你若是不會,那不如我今夜稍微教你一點易容之術如何?”

遮美扮醜還不是件容易事麽?趙寰也不知道自己什麽心思,下意識地就有心想要替陸塵開口推拒,誰知陸塵卻已經點頭應道:“有勞小姐了。”

趙寰淡然地看了陸塵一眼,卻無法從他冷靜的面上琢磨出他的心思,他忽然覺得這樣的陸塵讓他開始有了幾分陌生。這個少年從入了商家以後就是個卑微到極致的存在,而他身為主夫,也從未為難過他,反而偶爾會對他有一些憐憫,因為了解商安春的他知道,對妻主來說,這少年就是個玩物,這樣的情況其實在陸塵進府之前他也並不少見,可偏偏在錦瑟的面前,這個春樓裏出身的少年似乎慢慢地變得從容起來,應對也不再失矩,趙寰想到這裏,心裏就有些不舒服了起來。

他站起身來,看了陸塵一眼隨即對錦瑟道:“既然小姐要教陸塵易容術,那我們先去打些清水拿些毛巾,再給妻主準備些茶水點心。”

陸塵也跟著起身,兩個人心照不宣地走出房門,待離開了房間好幾步,陸塵這才聽到趙寰在他背後語氣平淡地說:“陸塵,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麽。”

陸塵的腳步頓了頓。

“你喜歡上君小姐了是不是?”

陸塵差點沒站穩,他深深地吸了口氣。趙寰能看出他的心思他並不奇怪,畢竟作為後宅主夫,誰沒有一點察言觀色的本事,可是眼下被他這樣赤/裸/裸地戳中了心事,陸塵的腦海裏還是一片混亂,但是從心底裏他知道趙寰說得很對,他本來就不應該有一丁點的奢望,哪怕是有,也該好好地隱藏在心底裏最深處。

他繼續往前走,好像根本沒聽到趙寰的話一樣。

“陸塵,別忘了你的身份。”這話說的實在是有些刻薄了,趙寰話普一出口,自己也有些隱隱的後悔,畢竟這違背了他一向以來善良寬厚的本性,難道嫉妒就可以讓人變得如此醜陋嗎,趙寰開始有些羞愧了起來,捫心自問,他又有什麽資格和立場指責陸塵?

陸塵終於靜靜地回身看著他,他恭敬地福了福身,聲音平穩地道:“正君多慮了,陸塵知道自己的身份。”

轉過身閉了閉眼睛,他只覺得突然有種什麽感覺湧上喉嚨,讓他想發洩或者是哭出來,但他卻不敢,只能加快了腳步朝茶房走去。

錦瑟在和趙寰陸塵商量的當口,司馬銘姐弟兩個還站在院子裏吹著冷風。夜風輕拂,本只是略微有點涼意,卻因司馬琴心中的荒涼,更覺得渾身冰冷。他算是什麽,就算還是完璧,只怕也未必能讓這漂亮的少女點頭,更何況……

想了想,司馬琴忽然低聲道:“姐姐,你先前不是還告訴我有一個權貴願意娶我為外室嗎?”

司馬銘道:“是有這麽一回事。”她完全忘記了錦瑟其實壓根都沒答應過她,只是一廂情願地覺得她的師傅和作為師姐的令狐源能應下就算是成了一大半了,畢竟在武林中,還是講究個師傅如母的概念。

司馬琴神色漠然地道:“既然姐姐先前都答應了,那我願意嫁給她做小。”司馬銘一開始還是一楞,忽然就心頭大喜,想起錦瑟令人難忘的出色容貌和溫柔性格,她實在是替自家的小弟高興,更別提她高貴的親王身份,完全配得上小弟,司馬琴如今能想通,實在是讓她放下了心頭一塊大石,以至於她不小心忽略了他眸中的心如死灰。

其實司馬琴現在只求快點忘記錦瑟,嫁給誰他都不介意了,反正中意的少女不願意娶他,這輩子也就這樣過了吧。

司馬銘看他神情落寞,還在想著那個商家的小姐,不由心疼地看著他安慰道:“弟弟你放心,姐姐給你找的妻主自然是百裏挑一的,說起來那個權貴女子可是皇親貴胄,若非是實在太出色身份太高,姐姐也不會肯委屈你做她外室。可是在我看來,她文采出眾,容貌絕世,性情更是溫柔,簡直是叫人過目難忘,大周定然不知多少男兒為她動心,你若是看到她就也一定會喜歡上她,更不會後悔姐姐的安排。”

司馬琴心不在焉地點點頭,他誤以為司馬銘所安排的權貴女子聯姻只是為了讓司馬家更上一層樓,反正自己也是殘花敗柳之身,倒不如為司馬家再做點什麽也算是報答了姐姐對他的愛護,卻完全沒有想到司馬銘是真心在為他打算。只能說關鍵時候,男人和女人在某些功利性上的態度還是完全不同。

錦瑟卻根本想不到,饒了一圈結果司馬銘心目中的好妻主人選其實還是落在她的頭上,要是知道真相,她非得吐血不可。

司馬銘看自己的弟弟想通了,心中也很是安慰和高興,她相信以錦親王的魅力,絕對可以秒殺任何人,弟弟的失意也是暫時的,等新婚之夜他見到了正主肯定會芳心暗許。於是她決定回了書房就立即修書給令狐源讓她安排,卻不知道這一夜,司馬琴可說是徹夜未眠。

月色光華褪去,天邊露出了魚肚白。

躺在薄褥上的司馬琴平視著床頂,畢竟經歷過那樣的慘痛,對於嫁人他其實早就心存懼意了,甚至於看到一個女人他就禁不住害怕。他之所以能對錦瑟偽裝的商安春一見鐘情,一開始也只是因為她的甜美和軟萌完全不會讓他感到戒備,讓他從心底裏就能接受這樣的少女。而相處下來,他更深刻覺得這個少女有著令人著迷的翩翩風度和高貴儀態,她脾性溫和,對男子通情達理,甚至還身手高強,更不乏女兒家的血性。

結果無論才情,容貌,身手,每一樣都直擊了司馬琴的心弦,他相信,即便他沒有遇到那樣的遭遇,還是往日裏那個高傲矜持的司馬家公子,他也很難不為這個比自己年紀還小的美少女動心。

在折騰了這麽久以後,姐姐如今已經算是為他報了仇,司馬銘並沒有告訴他真正的主謀其實就是楚雪熙,司馬琴只覺得一腔仇恨也空落落地沒了去處。在司馬銘不斷的安慰開解下,他也漸漸地熄了自盡和出家的念頭。可真要這樣過一輩子,他又有些茫然,如果可以的話,他其實真的很想和這樣一個少女好好地過一輩子,哪怕身邊還有她之前娶了的夫君一起,他也會和他們好好相處,絕不以司馬家的地位權勢耀武揚威,以至於變得男強女弱。

可是……她說她不願意,也許她終究還是在心底深處介意自己的不潔吧。司馬琴想到這裏,心臟猶如被捏住了一般,只能把頭蒙在被褥裏低低地哭了起來。

第二日起床時,司馬琴滿頭長發淩亂地披散垂落著,再襯著那張因為睡眠不好而慘白的面容,整個人都顯得有幾分憔悴。想了一夜,他心裏已經有了主意,既然昨夜已經答應了姐姐自己日後會嫁給一個皇親國戚,那從此後天各一方,他和這個商小姐再不會有交集。既然如此,就讓他再最後看她幾眼多說一句話也好。懇求姐姐讓她在司馬家多留幾日吧,姐姐應該也會答應的。

司馬銘當然不會不應,自家弟弟的心思她很是理解,既然司馬琴已經決定要嫁給錦親王了,那她也肯定不可能再會去為難趙寰等人利用他們來逼迫錦瑟,因此趙寰和陸塵他們自然一早就按照錦瑟所吩咐的帶著所有的護衛順利地出了淩城。而錦瑟則在她的“盛情邀請”下勉為其難地繼續留在司馬家盤桓幾日,依著司馬銘的請求多陪伴一下司馬琴。在她想來,只要算準了趙寰等人差不多離開淩城足夠遠的時候,她就可以執意告辭,脫身以後,快馬加鞭孤身上路去追趕他們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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