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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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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247.

找了一家清早就開業的小店,錦瑟隨便叫了一碗豆腐腦堂吃,她臉上雖然帶著銀色面具有些顯眼,但眾人看她年紀頗小,以為她不過是標新立異罷了,看了兩眼便也不再多管。

等吃了個半飽,錦瑟開始悠閑地在這個不大不小的京城附近的小城閑逛了起來,她以前身為親王隨身總是離不開侍衛小侍跟隨保護,再加上容貌顯眼,身形俊秀,出門在外太惹人註目。如今她變成一個弱冠少女,身邊少了亦步亦趨的護衛,反倒便宜行事了很多。

錦瑟逛著店鋪隨意看著周圍的景致,一邊摩挲著貼身口袋中楊過給她準備的兩個精美易/容/面/具,心裏琢磨著等到了邊關還是要找合適的時候換上,絕不能在西塘那種陌生的地方那裏整日裏帶著面具惹人註目。這樣消磨了差不多快一天的功夫,錦瑟開始慢悠悠地回客棧。其實如今她的身體很好,便是一夜不睡也很是精神,打坐片刻就能恢覆不少精力,何況過了今日就要天天開始在馬車上趕路,有的是時間休息。

等路過一處巷道時,就見一個女子氣喘籲籲地跑了出來,猝不及防地就撞上了錦瑟,偏偏她還不覺得無禮,反而斜著眼睛瞟著錦瑟,甕聲甕氣地問道:“你搞什麽?走路不長眼睛?”

錦瑟向來性情溫和,自然也懶得為這種小事和人起沖突,於是她隨意擡頭瞥了一眼便側了側身子算是讓她先走,誰知這女子還猶不知足,倒先急切的伸手想要推她一把,若是普通人被這麽用力一推,少說也得栽個大跟頭。錦瑟頓時心生不悅,舉手輕巧地一搭,那女子伸出來的手腕就被錦瑟抓住了。正要發火,卻就聽到錦瑟十分和顏悅色地道了句:“走路可要看路啊,性子太急了可不好。”

她正覺得那聲音十分的悠遠動人,縈繞在耳邊讓她驟然間就恍惚了一下,幾乎要忘了今夕何夕,下一刻就毫無防備的被錦瑟直接一踹地撲了街,吃了一嘴泥不說,額頭上更磕出了一塊青紫,女人氣得擡起頭,一邊瞪著錦瑟一邊呸呸地吐出嘴裏的泥,偏偏錦瑟還一臉無辜的走到她身邊蹲下,意味深長地教育道:“你看,我剛說了要你走路看路,你就是不聽。”

女子氣得從地上一躍而起,揮拳就打,錦瑟一看就知道這是人沒什麽真功夫,無非就是看她年幼才敢隨意動手,她微微偏頭躲過那一拳,同時又是擡腳朝著她的膝蓋一踹,沒多大力但足以讓這女子漲紅了臉捂著膝蓋跪在地上,對著錦瑟張口欲罵。

錦瑟的修養從來不會讓她失禮人前,也因此,她依舊很是客氣地寒暄道:“就算要和我賠罪也不用下跪吧……好了,我原諒你就是了。”

噗嗤一聲,小巷裏不知何處傳來一聲輕笑聲。

錦瑟早就感覺到附近有人,也並不介意,她已經耍夠了這魯莽的女人,不過小懲大誡罷了,也因此聽到這笑聲她也只做未知,撫了撫衣袖轉身欲走。

“哎,你給我站住。”就聽見一個稚氣猶存的少年漫步而出,眼尖的錦瑟看到他身後不遠處還跟著兩個年紀頗大的護衛裝扮的女子牽著三匹馬緊隨其後。

走到近前處,錦瑟看到這少年似乎有點面熟,他目光清澈,眉目英秀,雖說還帶幾分任性和稚氣,但氣質清逸皎皎,於是那點稚氣便像色調清麗的生絲織畫上那一點晴朗的日色,清麗而明亮。

人家喊了自己,總不能裝作不理會,錦瑟於是也只能回身禮貌地道:“小公子是在叫我?”

少年不滿地哧了一聲,打量了她一下道:“你看起來也沒比我大,憑什麽叫我小公子?”

其實錦瑟此時如果肯好好地擡頭端詳一下眼前的少年再仔細回憶一下,她應該會發現此人絕對算是個熟人。只可惜錦瑟從來看人不記臉,或者說,她此前也沒有把他放在心上過,如此一來,她就完全表現得像是正常的初次見面,這樣反倒是幫了她一把。

不待錦瑟回答,少年又走到那跪在地上的女子面前,狠狠地一腳就踢了上去:“大膽狂徒,居然連本皇……小爺我的錢包都敢搶,可真是好狗膽。”

那女子痛得臉上都扭曲了起來,正要起身,卻又被寒漠笙身後跟隨的兩個女子上前一刀劈昏了過去,從她身上搜出來一個荷包遞給少年。

寒漠笙又是冷哼了一聲:“叫你跑,哼,如今落在我手裏,非要把你送官不可。”說著他又冷聲對身後的兩個女侍從不滿道:“你們怎麽搞的?我被搶了錢包,結果你們連個竊賊也不願上前去追?”

那兩個女子也不敢反駁,一個低頭恭敬地道:“主子的安危重要,若是有賊人行了調虎離山之計,那豈不是讓主子置於險境了。”另一個看了一眼錦瑟,語焉不詳地道:“是啊,主子此次出京得太急,只有我們兩個姐妹先行貼身跟隨,凡事自然要小心一些。”

正如她們所說的,由於寒漠笙聽聞了玉錦瑟夜半離京,他也坐不住了,幹脆也一早直接出了京城。至於其他的護衛們自然要留著護送其他那些西塘的少年們,連同女帝安瀾送給楚貴君的一些大周特產和禮物,畢竟人家千裏迢迢送美人過來讓玉家的皇女們舒服地享用了一回,若是一點回禮都不給也太小氣了,女帝安瀾還是很懂得什麽叫禮尚往來的。原本寒漠笙若是不那麽急切,也應該跟著回國的大部隊行走,可他偏偏要一個人孤身上路,其實他如此做一方面是為了追逐出京的錦親王,另一方面也是實在受不了那些個哭哭啼啼整日都在尋死覓活的西塘貴公子們。

在從藍喻那裏知道了他們的遭遇後,他其實也不是沒試過去找鳳後商量討一個公道或是給他們一個名分,但洛清揚是什麽人,他十分清楚安瀾的目的,因此明面上雖然裝出對這些公子們的遭遇似乎很是同情的模樣,但同樣滿臉為難地表示,這些公子們都不止破身給了一個玉家皇女,你讓他能嫁給哪一個呢?至於你說公子們中了春/藥?這大周的禦醫們可不是這樣診斷的啊,只說他們用酒過量,唉,好好的幹嘛要喝那麽多呢。這豈不就是容易出事嗎?幸好是在宮裏,否則若是再外面……嘖嘖。

不過大周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既然壞了大家的清白,那大周為你們養著他們也無妨。

於是鳳後洛清揚最後給出的辦法居然就是為這些公子們在宮裏特別設置一個院落安置,畢竟皇女們經常都會入宮的,若是有意也可以去看看他們,讓他們服侍一場。

寒漠笙氣得渾身發抖,這留在宮中說得好聽,其實就是等於為皇女們在宮裏特設一個青樓讓她們可以隨意的嫖吧,一次的羞辱還不夠,還要次次如此嗎?

這位西塘皇子論嘴上功夫不如洛清揚,氣勢上更是矮人一截,哪裏是穩坐中宮管理著諾大的大周後宮的鳳後的對手。

最後不得已之下,只能再帶著這些西塘的貴公子們回城,路上還要分派足夠的人手看著免得他們一個個尋短見。雖說未出嫁的世家公子沒了清白無顏活在世上是常理,可你要死也不能死在大周,更不能死在路上。所幸這些公子們雖然是西塘世家出身,但基本上都是庶出,算不上身份有多貴重,個別幾人甚至還是主動請纓來大周想要過上好日子的。如今雖說壞了清白,但對那些世家來說也不過是不痛不癢的小事罷了。

可是若非藍喻,自己恐怕就算等到回西塘的那一日也查不出玉錦瑟的身份吧,明明當初在宮中宴席上見過自己,偏偏她還故意裝作不認識自己,大周的那些人也狡猾無比,沒有一個和他說實話,害得自己白費功夫不說,如今還要孤身上路追趕這該死的女人。

想到這裏,寒漠笙心情也是有些不虞:“大驚小怪,我自己也是有武功的,能有什麽事?下回我讓你們做什麽你就做什麽,聽到沒有?”

兩個女子知道他也就是發作一下,悶頭不再辯解。寒漠笙遂轉頭看向錦瑟,高高在上地命令道:“你,跟著我去官府一趟,帶上這個小賊為我去做個證。”

錦瑟莫名地被人差遣,還是如此理所當然的態度,自然也不那麽樂意,不過在面上,她依舊語調和婉地拒絕道:“恐怕要讓公子失望了,我只是路過的人罷了,還有急事要趕路。我看公子身後的兩個侍從也可以為公子跑一趟,我就不多打擾了。”

這是說她不能幫忙了?不過這態度明眼人都看得出是拒人於千裏之外了。寒漠聲面上略有薄怒,卻並沒有強行要求她,翻身上馬,他冷冷地回頭朝她盯了一眼,二話不說揚長而去。

錦瑟不以為意地拍了拍衣袖,一路又是慢悠悠地朝著客棧的方向回去了。

此時已經快差不多傍晚,趙寰即使一開始心頭有事翻來覆去無法入睡,但後來也算是休息了大半日,其他幾人更不用說了,精神都飽滿了不少。在錦瑟回來前幾人才差不多剛剛睡醒起身,在趙寰的安排下都已看過了馬匹餵過了草料和清水,如今正吩咐店家準備晚飯。

陸塵看到錦瑟時,目光閃爍了一下,低下頭默不作聲也不知在想些什麽。夏琴倒是落落大方地上來行了一禮:“小姐回來了?我們正在準備晚膳,小姐是預備在房內用還是去客棧包廂中?”

錦瑟朝他頷首:“就在包廂吧,你們也一起用飯,不必太拘束。”說著她又問道,“趙正君呢?”

夏琴答道:“正君帶著秋弦去安排護衛們的飲食去了。”畢竟是親王府的護衛們,並非當真是自己府中的下人,趙寰不敢怠慢,總要親自過去查看一下住的吃的是否合意。頓了頓,夏琴又補充道:“正君還吩咐我們在這裏靜候小姐回來,安排晚膳,正君還想問小姐有什麽愛吃不愛吃的,這樣奴才們也可以吩咐店家準備。”

這照顧倒是周到,錦瑟轉念一想明白了過來,心裏不由琢磨這趙寰雖然只是個小商戶的正君,為人處事倒是面面俱到,有條不紊。

錦瑟隨意地回道:“不必那麽麻煩,我對吃上沒什麽講究。”她本就不是什麽驕奢淫逸的人,平日裏身為皇族精美膳食用的雖多,但知道出門在外總是有差別的。

想到這裏她邊下樓又邊對著幾個少年和藹地道:“以後一路上你們若是想吃什麽想用什麽都隨意。”反正她身為親王有的是錢,雖說這商家看著似乎頗為富裕,也不能總是吃人家用人家的,錦瑟開始琢磨著是不是給趙寰一些銀票讓他持家更寬裕些。

兩個少年面上一紅,連忙擺手道:“小姐客氣了,我們只是奴才罷了。”

見他們如此說,錦瑟也不以為意,幾人去了掌櫃安排的一處包廂,趙寰已帶著秋弦趕來,見到錦瑟慌忙又是一福,低聲喚道:“妻主!恕趙寰來晚了,妻主見諒。”

錦瑟其實頗受不了男人對著她的這種三不五時的行禮告罪,雖說大戶人家少不了這樣的規矩,不過當著他人的面,好性子的她當然也會給足趙寰的面子,見他急匆匆的趕來一頭大汗似乎是生怕晚了,錦瑟趕忙伸手扶住他:“沒什麽大事,既然你來了,便坐下一起用飯吧。”

趙寰看著有些拘謹地站在一旁的夏琴和陸塵等人,眼帶疑惑:“一起?”以往和商安春在一起時,她用飯時眾人都必須站在身後服侍,為她布菜倒酒,一般總要等她用完了幾人方才能掐著時間稍微輪流吃些剩菜飯。

錦瑟點點頭,當下到了主位坐下,隨即揚手讓眾人落座,吩咐小二姐上菜和布置碗筷。

大家都有些拿捏不定,戰戰兢兢地圍著找了各自的位置坐下,屁股也只堪堪落了一半,等菜色上齊了更是一個都不敢動筷,一個個傻傻地看著錦瑟和趙寰。

趙寰倒是看出來了錦瑟不是個那麽講究規矩的人,但她言行舉止卻又分明很是優雅,讓人如沐春風,不過既然她堅持如此,自己也不該駁了她的好意,於是便也招呼著眾人舉筷用菜。

既然是坐在包廂裏,錦瑟帶了一整日的面具實在是有些覺得透不過氣,如今想要好好用一頓飯只怕更是不便。於是她蹙了蹙眉,信手就摘下面具放到一旁,舉箸用飯。她是何等美貌,這面具一摘,剎時間廂房內不管是趙寰還是其他三個少年俱都看呆了。陸塵更是一下子臉漲就得通紅,本還擔心這個少女對自己會有不可告人的企圖,卻原來自己的想法如此可笑,眼前的女子絕色容顏精致無雙,美得宛如凝聚了天地的毓秀鐘靈,幹凈得不食人間煙火,而自己那點微末姿色與這個少女相比簡直天上地下,怎麽可能會被她放在眼裏。

錦瑟一摘了面具就知道自己實在是魯莽了,她臉上一紅地看了一眼眾人,心裏有些懊惱,猶豫了半晌又欲蓋彌彰小心翼翼地將面具戴了回去,誰知道她剛才紅著臉的樣子還是落入了眾人眼中,只覺得那姿容之盛,猶如灼灼桃花,妖嬈絕艷,讓人幾要忘了呼吸。

看到眾人仍是一臉蠢萌的表情呆呆地看著她,錦瑟只能嘆了口氣出言道:“你們別看我了,還是先吃飯吧,不然下次我可再不敢隨意的坐在你們面前了。”

這話一出眾人慌忙地舉起手邊的碗拼命地埋頭扒飯,錦瑟於是又黑了黑臉,他們就這樣光吃飯不夾菜?

好在趙寰更有心理準備,他眼神很快地恢覆清明,對著眾人說道:“妻主既然讓你們好好吃飯,你們也不必過於緊張。”

少年們動作都緩了一下,偷偷地擡眼看著錦瑟和趙寰。

趙寰又對著錦瑟道:“妻主不必介懷,我們只是乍然間有些吃驚罷了。以後大家既然要同行一路,那妻主也不必將我們看作外人,有些事我們自是不會隨意洩露的。不過妻主昨日提過以後會用以易容修飾,我想這的確很有必要,若是需要我們去準備什麽易容物什,也盡可以吩咐趙寰。”

聞言幾個少年俱都連連點頭,他們這些商戶中出身的少年都比較單純,雖無意中瞥到了錦瑟的姿容卻也並不會生出什麽不好的妄想,但錦瑟身為女子如此美貌還是禁不住讓他們會有些自慚形穢和擔憂,誰知道會不會有些人看迷了眼去對她不利,只怕不分男女吧,如此便對她昨日提到的江湖中仇家之說也有了自己的詮釋的。容貌如此絕世,只怕不少人都恨不得把她搶回家做禁裔吧,也難怪小姐要整日裏遮掩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了,想到這裏幾人都對她有些同情和憐憫起來,更再也不懷疑她說過的絕對不會對他們無禮的話,日後哪怕趙寰和錦瑟同住一屋,幾個小侍也絕對不會懷疑自家的主子清白不保。這樣的少女,若是她想要,只要勾勾手指,多少男兒家不會主動上前服侍,何需如此麻煩?

聽他如此說,錦瑟也是松了口氣,滿意地點點頭,對著趙寰感激道:“有趙正君在,我也是放心了。”她目光環視過眾人,而被她看到的少年無一例外都羞澀地低下頭去不敢與她目光相接,錦瑟也不以為意,她剛才是用了一點攝魂術的,若是心術不正之人此時必然是會露陷並流露在面上的,不過讓她滿意的是,從幾個少年的表現看顯然他們都還是心思單純之輩,心底裏暗暗提醒自己日後絕不能如此不慎,她和緩了語調:“你們不必害怕我,以後大家同出同進,又是去西塘那種天高路遠的地方,這一路你們將我視為同伴,我也會將你們視為家人照顧,好嗎?”

她一開口說話,就讓人莫名地覺得心情舒暢和安定,眾人哪有不允的,一個個忙不疊的點頭,感覺放松了很多,於是氣氛又再度輕松了起來,當然所有人都不知道錦瑟又用了些攝魂術安撫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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