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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南荊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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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南荊太子

天天躺在床上,四肢都要僵硬了。

蘇菁睡醒坐起來試著扭動一下肩膀,看來那個大叔找的草藥挺有效的,肩膀已經不是特別痛了,身上的小傷口也好得七七八八,至少下地走動沒問題。

往緊閉的木門方向看了一眼,看來鴉青和大叔又出去了不在家,如果他們在的話會開著門讓自己透透氣的。

傷好了就能回去找王爺,也不用一直麻煩鴉青照顧自己。

感覺嘴巴有點幹,蘇菁下床想去喝點水,雙腳放下地面,懶得彎腰穿鞋子,就把腳直接塞進去蹭一蹭穿進去,結果一只腳穿好了,另一只鞋子不小心被踢進床底裏面。

算了,先喝水再撿鞋。

蘇菁穿了鞋的那只腳一跳一跳蹦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

天氣寒冷,水早冷透了,喝下去透心涼,蘇菁縮著肩膀抖了幾抖。

不喝了,忍一忍等他們回來看看有沒有熱水喝。

轉身又一跳一跳地蹦回去撿鞋。

她跪在地上,伸頭進床底看了一眼鞋子在哪裏,就伸手進去摸,把鞋子摸出來之後,起身起到一半,她覺得奇怪,剛才好像看到床板上有什麽東西。

歪著頭皺眉想了一下,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又跪下去伸手摸上床板,她很快就摸到一件冰冷堅硬的東西。一用力,把東西從床板上扯了下來。

手上的東西是一把暗花匕首,沈甸甸的,雕刻著精美的紋飾。

蘇菁把匕首拔出來,刀身泛著寒光,鋒利無比,她試著揮動了一下,手感很好。

大叔把這匕首綁在床板下面幹嘛?這東西看上去很貴重不會是傳家寶吧。

蘇菁跪坐在地上,轉動了一下,發現在把手下面刻著一個夏字。

夏?

夏商周的夏?西夏的夏?腦海好像有什麽一閃而過,卻捕捉不到。

蘇菁撇撇嘴。

算了,還是把東西放好吧,一會大叔知道該生氣了。

門突然被打開,鴉青和大叔上山收獵夾,看看昨晚放的夾子有沒有夾住獵物,一推門進來就看到蘇菁把匕首插回鞘中。

蘇菁被嚇了一跳。

地上冰涼,鴉青奇怪蘇菁怎麽坐到了地上,擔心她受涼,剛想把獵物放下過去扶她,結果身旁傳來一聲大吼,“你怎麽會發現它的?”

大叔怒目圓睜。

他沒想到一進門看到的會是蘇菁拿著他最恨的東西,走出去一把把匕首奪走,右手抓住她的左手把她拎起來,“你們走。”

“痛……”蘇菁的肩膀被拉扯到。

鴉青快步上前摁住大叔的手,“大叔,你冷靜一下。”

“大叔,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手被大叔松開,蘇菁害怕地躲到鴉青身後,“我只是撿鞋子的時候發現的,好奇拔出來看了下,對不起。”都是自己多事沒禮貌,多手亂動人家東西。

“你們走吧。”大叔走到長凳旁坐下,似是沒有剛才那麽生氣了,“你的傷已經好了很多,你們留下的時候我就說過,傷一好你們就得離開。”

這次的事是她不對,蘇菁很過意不去,拉著鴉青,“我們還是走吧!”

鴉青牽起她的手,點頭。

蘇菁被鴉青牽著慢慢朝門口走去,她扭頭看了大叔一眼,只見大叔低頭,胸口不停起伏,又拿手扶額。

蘇菁有點擔心,忽然瞧著大叔的側臉很是眼熟,腦海裏一閃而過的東西這次好像抓住了一點。

她停下,鴉青疑惑地回頭看她,怎麽不走了?

蘇菁狀似無意地道了一句:“太子,那麽多年有些事還是忘不掉吧?”

蘇菁本就要走,這一句話說出口時語氣又極為輕松平常,旁人咋一聽不會覺得有什麽,然而大叔聽到這句話時,她明顯看到大叔霎時瞪大了眼睛,扶額的手動了一下,身子也顫了一下。

老天爺,我只是隨便問一下而已,還真讓自己猜對了?這下身上的傷真是沒白受,起碼最最重要的東西就要找到了。

鴉青反應過來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之後,也不敢相信地看向大叔。

既然人找到了,她就不會放過找到玉卷軸的機會,求也好賴也好騙也好威脅也好,她都要為王爺把玉卷軸帶回去,阻止即將到來的血雨腥風。

誰料大叔臉上的神情就蘇菁說那句話時變了變,現在又恢覆了正常的神情,甚至比之前還要鎮定。

他瞥了一眼兩人,冷冷地道:“怎麽還不走?”

好家夥,不愧是見過大場面的。如果是平常,蘇菁可就好好佩服一番,學習學習了。

可現在就別裝了。

第一次見到大叔的時候她就覺得奇怪,一個住在山野裏的人身上居然有如此威嚴氣勢和儀態,想必不是一般人,還以為碰到隱世高人了,沒想到卻是最具關鍵性的人物。

也該夏羿珒命中註定要失敗,自己的哥哥就生活在平陽城外的山裏,與自己最多也就隔幾座山卻也找不到。

或許夏羿玨就是利用南荊山峰眾多,借此隱藏自己,那暗花匕首就是當時夏羿珒發神經時跟她吐露的那把他親手刺進夏羿玨身上的匕首,而大叔臉上的傷,八成就是滾落山崖時所受的傷了。

真是可悲,自家人都鬧得反目成仇。

打定了主意,蘇菁幹脆就坐到了大叔的面前,開門見山問:“你是前南荊太子夏羿玨沒錯吧?”

大叔看著蘇菁,目光炯炯。

蘇菁感到一股強大的壓迫感,縮了一下腦袋。

大叔雙手緊握,像是要動手。

鴉青見狀閃身站到蘇菁身後。

如果大叔真的要動手,那就別怪他不顧及太子的身份,橫豎他都叛了,他絕不能讓蘇菁再受傷害了。

大叔嘴角一勾,冷笑道:“認錯人了,什麽太子不太子的。這裏是我的家,讓你們走就必須走,別扯什麽理由留下來。”再次趕人。

蘇菁見他如此,心下有點慫,害怕被他打,再一想王爺還等著自己呢,只能強撐著想跑的沖動,故作鎮定。

何況還有鴉青在,打起來怎麽也能過幾招。

“沒認錯,那暗花匕首我沒猜錯的話就是你們夏氏皇族的東西。”蘇菁指了下他的臉再指著他的胸口道:“無論是你身上的傷還是你臉上的傷都是夏羿珒弄的吧!?”

大叔怒拍桌站起來,吼道:“你們到底是誰?是不是那家夥派來的?”

蘇菁嚇得差點摔下凳子,被鴉青扶住,趕緊躲到他身後,抱住鴉青的胳膊。

鴉青冷靜道:“太子請冷靜,我們不是君……夏羿珒的人。”

"我……我們是北豫的人。”蘇菁吞了吞口水。

太可怕了,姓夏的不會都是瘋子吧?

夏羿玨楞住,北豫的人?

“說清楚,否則我管你是南荊還是北豫,照殺不誤。”夏羿玨手掌運力一拍,身前的木桌碎了一地。

鴉青抱著蘇菁一個轉身跳到床上,遠離夏羿玨。

蘇菁脖子一縮,緊閉著眼睛伸手大喊:“我是蕭承栩的人,你冷靜一下。”

夏羿玨一怔,蕭承栩?

他記得碧珂說過那孩子,父母雙亡,她心疼那孩子所以一直對他很好。

蘇菁慢慢睜開眼,王爺說過他和碧珂公主的關系很好,想必碧珂公主一定也和夏羿玨說過王爺,希望他能看在這一點上別傷害她和鴉青。

“你怎麽證明?”夏羿玨穩定心神,坐下,“你以為隨口一說我就相信了嗎?”

蘇菁趕緊說了幾件蕭承栩跟她說過的小時候在宮中和碧珂公主相處時的趣事,也不知道這些事夏羿玨知不知道,不知道的話,她還真沒辦法證明了。

蘇菁說的事,夏羿玨不全知道,但多少有聽碧珂說過一些。沈默了許久,夏羿玨撇頭沒有再說一句話離開了屋子。

蘇菁和鴉青對視了一眼,跳下床走到門口,望著他的背影喊道:“大叔,碧珂公主現在在哪裏?”

夏羿玨腳步一頓,又繼續往前走。

“當年太子與碧珂公主落入山崖,太子僥幸活下。我們在此住了有段時間,一直沒有看到碧珂公主,想必……”鴉青沒有繼續往下說。

蘇菁多少也有些猜到了,只能等大叔回來再問清楚當年的事情了,還要好好勸他把玉卷軸交還,看他肯不肯了。

蘇菁打了個噴嚏,天氣陰沈,感覺氣溫越來越冷了。她有點擔心大叔,不知道他去哪?

鴉青的手放在她肩膀上,柔聲道:“你先進屋吧,小心感冒。”又轉頭看了一眼地上被拍爛的桌子,“廚房還有張桌子,我換進來順便生個爐子。”

蘇菁擡頭看他,“鴉青,我想回北豫了,我害怕。”

短短半年她受過太多傷,經歷了太多事,這不是她能承受得了的。

眼看她紅了眼就要落淚,鴉青抱她入懷,“別哭。等我們勸服太子把玉卷軸給我們,我就送你回去。”

送你回蕭承栩身邊……

夏羿玨離開茅屋之後,越走越快,最後施展輕功不停地在樹與樹之間飛掠。兩旁的景色急速從身邊朝後飛閃而過,頭上的發尾隨著動作左右晃動,灰色的衣袍在翻飛。

一路飛奔,直到一片空蕩的懸崖邊,他才驀然地停住腳步。

天空灰蒙蒙的,遠處峰巒連綿起伏,寒風吹拂,吹亂他的發絲。

這裏是當年他和碧珂在回南荊路上遇到夏羿珒的埋伏之後逃跑到這裏最後滾落山崖的地方,也是碧珂失蹤的地方。

他站在懸崖邊,腦海混亂一片。

長期以來他一直留在這裏就是為了找到碧珂。

那時他們是一起滾落的山崖,等他醒來時臉上血肉模糊,左腿和身上的幾根肋骨也斷了,周圍只剩他一個人。他拖著受傷的身體咬牙堅持找了一遍,卻沒有找到她,如果是夏羿珒的人下到山崖,不會只帶走碧珂一個人。

為了找到碧珂,也為了碧珂能找到他,自此在這附近住下每日每日尋她。

他不怕夏羿珒找來,面容被毀,已經沒有人能認出他就是當年南荊豐神俊朗的太子殿下。

傷好之後他也曾試圖找過夏羿珒的據點,可是沒有找到,偶爾入城打聽消息也沒有任何關於碧珂的消息。

碧珂,他心愛的女子還有她肚子裏的孩子仿佛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在這裏一住就是十幾年,直到蘇菁跟他說,她是蕭承栩的人,終日在山中生活的他才意識到時間過得那麽快。

“啊啊啊——”

夏羿玨雙膝跪地擡起頭,仰天大聲咆嘯,聲音在空曠的山崖久久地回響著,帶著萬分的痛苦和自責。

那是他在後悔。

“碧珂,你到底在哪?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少年?”

雙手捶地,淚水順著臉頰滑下。

如果不是父皇聽他那早就心懷不軌的弟弟的話,不願與北豫講和最後也不會落到失去南荊,自己從太子淪落成質子,也不會去北豫,不會遇到碧珂,不會與她相愛就不會害她離開親人離開家園跟著自己最後下落不明。

淚水朦朧了的眼睛映著天上被風吹動的烏雲,厚厚的,很低沈。

他穿得不多,身上只有一件棉袍,冰冷刺骨的寒風不停吹在他的身上,如刀鋒般淩厲。可他不覺寒冷難受,反而有一種快感,似乎這能讓他的心好受點。

天色越來越黑了,寒風在身後的樹林中穿梭而過,發出嗚呼的悲鳴,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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