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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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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池柚站在門口,不著急開門,給黎澤打了個電話。

意料之外,沒接。

還在工作嗎?池柚沒轍,只好斷了一開門就生撲在他身上的念頭,直接進去了。

果然家裏都暗著。

池柚躺在沙發上給他發消息,等了一會沒回,她突然感到空虛,開了很久的車又和陳遇她們鬧了一會,精氣神已經不足,本來強撐著想在他身上做個吸人精血的妖精,但人不在,一時洩了勁,她只好趿拉著拖鞋去臥室拿換洗衣服,準備洗個澡。

按下門把手,池柚開了燈,然後睜大眼睛。

黎澤在!

陷在一堆她夏季的衣服裏,棉的T,真絲的吊帶,雪紡的裙子和麻料的褲子,她衣服的顏色都很清淡,不是白的就是莫蘭迪色。他躺在上面,像躺在莫奈的花園裏,裸著上半身,兩頰泛紅,呼吸沈重。

像藝術品一樣。

池柚小臉一黃:嗯……是我想得那樣嗎?但為什麽他還穿著褲子。

“黎澤。”

發著燒的黎澤聽到有人喚他,但藥物作用讓他十分昏沈,努力擡了擡頭,眼皮太亮,勉強睜開了一些眼睛。

感覺像在做夢,明晃晃的光線爭先恐後地往視網膜上鉆,越亮就越只能看到一個正在走近的影子,他的日思夜夢,魂縈夢牽。

“黎澤。”

“嗯……”

池柚蹲在床邊,看他迷迷糊糊地睡著。

好像從沒這樣靜靜地看著他過。

小時候就覺得他漂亮,像電影裏笑傲江湖的男主註定會有的那個悲慘童年角色。

長大後五官雖然開始變得成熟硬朗,但那雙眼睛依舊清澈,一片湛藍的海,時常會有害羞的小鯨從眸子裏越過。

池柚湊近了一些,發現他左眼皮上有一顆淺淺的痣,哪怕他們日日肌膚相親,她居然也沒發現。

伸手,輕輕碰了一下。

眼皮動了動,睫毛似乎太沈,黎澤努力睜了睜眼後還是控制不住地閉上,模糊的一句:“我在做夢嗎?”

“剛才你在幹什麽啊?”

“吃了藥……”

“什麽藥?”

那一串藥名黎澤實在回憶不起來。

池柚低頭靠近,在他耳邊說話,嘴唇擦過他的耳廓:“不會是春-藥吧?”

耳邊吹的熱氣跟體內的熱量一樣橫沖直撞,黎澤閉著眼側身,準確地抓住她的手臂,下滑扣住手腕,手背貼在他的額頭上,啞著嗓子控訴她:“別鬧我,剛睡下半小時。”

好燙。

池柚這才緊張起來:“你發燒了!”

“對,發燒,不是發騷。”

池柚:我真該死啊。

“吃藥,哦你吃過了……”池柚把手貼在他額頭上,說話速度越來越快,“體溫多少,體溫計體溫計……要不直接去醫院吧,不是叫你別生病嗎!”

“不急,白天溫度已經降下去了,只是還有點低燒,睡一覺就好了,”黎澤睜開眼,眼前人慌慌張張,措手不及,歉疚一下子湧到心頭,擡手摸了摸她快皺起來的臉,哄著,“我錯了,你抱抱我。”

池柚鎖著眉:“怎麽生病了?”

“不知道,流感嗎?工作室也有人病了。”

“我以為你又洗冷水澡。”

黎澤輕笑,又巴巴地看著她:“你快抱抱我。”

突然又意識到了什麽,松開了她的手:“算了,傳染了怎麽辦?”

池柚抱走床上一堆自己的衣服,躺在他身邊,把被子拉了過來:“生病的人怎麽比我還理智?你可以無理取鬧。”

被子還沒蓋好,黎澤直接將她摟了過來,力道大得仿佛要將她嵌進懷裏,要緊緊相貼,要五指相扣。他埋在她的脖頸間,略燙的氣息淺淺地撓著池柚的心。

真的熱,像大型犬,池柚摸著他的後腦勺,一下又一下地理順他的頭發。

“終於回來了,好想你。”

黏黏糊糊有些撒嬌感的聲音讓池柚有些後悔,早知道先回家了:“不舒服要跟我講啊,不然你早就可以抱我了。”

黎澤點了點頭,順好的毛在池柚手中又亂了,一下一下,再次順好,聽著近在咫尺的呼吸聲,感到安心。

黎澤擡頭,突然說:“我半小時前刷過牙。”

“嗯?”

“想無理取鬧。”

“病人應該……”

溫度過高的一個吻,被扣住的五指微微收緊。因為生病,他的吐息比平常更重更熱,唇上偶有幹燥的凹凸不平,濡濕吮過。

在一起後哪有這麽久沒見,占有欲達到了頂峰,舌尖很快頂入,帶了一些噬咬力度的吻,他又用的那款沐浴露,清淺的花果香在溫度不斷攀升的周遭開始變得黏黏甜甜。

黎澤突然悶笑了一聲,輕輕地放開了她。

“你在欲蓋彌彰什麽?”

池柚知道他在說什麽,但還是忍不住辯解:“我說了啊,你要是老實跟我說你生病了,我就直接回家,不會先去找陳遇她們,就不會吃……”

“我的錯我的錯,”黎澤的聲線滿滿都是笑意,親了親她的臉,把她放在自己腰間向下點的手搭在自己的後背,“真睡了,早點好早點滿足你。”

池柚狠狠地打了他背一下。

“打我?你舍得我病這麽拖下去?”

“睡覺吧你!”

第二天早上,大概是睡了個好覺的原因,黎澤覺得身子清爽了很多。手摸了個空,池柚不在。

明明不是夢啊。黎澤坐了起來,看著滿地的衣服,撓了撓後腦勺。

推開門,廚房有忙碌的影子。

黎澤楞在原地。

池柚在煮粥煎蛋,剛要往蛋上撒黑胡椒的時候停下了。

會不會對喉嚨有點刺激?還是撒點鹽吧,啊……早知道做炒蛋了,現在固態的撒上去會很鹹吧?還是搞點番茄醬吧。

畢竟不是自己家,也沒住幾天,池柚開始翻箱倒櫃地找番茄醬。

應該有的吧……

找到了!

池柚伸手去拿櫥櫃裏的番茄醬,身後傳來腳步聲,她轉頭跟黎澤說話:“醒了啊……”

黎澤幫她拿了番茄醬,還沒等她說個半句話,直接摟住腰,低頭輕吻,早安吻跟窗外的陽光一樣,冉冉熹微,也像一個熬粥的過程,被熱融融的吻燎著,思緒慢慢變鈍,煨得整個人綿軟了起來。

他洗漱過了,嘴裏有清涼的薄荷味,被打濕的劉海蓄著點水,由著細密的吻輕輕地晃動,最後落在了池柚的臉上。

池柚睜開眼睛,推了他一下,臉上有些薄紅:“大早上的……”

黎澤用指腹抿掉她臉上的水,笑著:“我還以為昨晚是做夢。”

一想到昨晚一進門看到的旖旎畫面,池柚就生氣:“我的衣服!”

黎澤沒敢看她,撓了撓頭:“燒糊塗了……”

池柚擡手貼在他的額頭上:“病好得這麽快。”

黎澤挑眉:“年輕力壯。”

“年輕力壯等會把那一床的衣服給我洗了,”池柚推開他,“吃飯,幫我把粥盛出來。”

“天吶,你真的好愛我,都為我親自下廚了。”

池柚哭笑不得:“你動作快點,我等會還要去上班。”

黎澤還在念叨著:“太幸福了,雖然再也不敢生病了……”

粥是白粥,沒半點下廚經驗的池柚不敢自由發揮,入嘴還真是半點滋味都沒有,她又拿糖過來,放了一勺進去。

“你要不要?”

黎澤搖了搖頭:“夠甜了。”

池柚走前被監督著喝了預防感冒的沖劑,因為沒讓黎澤送她上班,大型犬分離焦慮又犯了,在門口膩膩歪歪地抱了很久。

“天氣預報說今天要下雪,晚上吃火鍋吧。”

黎澤了然,點了點頭:“湯底番茄牛骨?上次看你喜歡吃。”

“嗯。你就網上買菜吧,不要圖新鮮自己出去買,外面超冷。”

“這麽冷還要出去賺錢,一家之主真不好當啊。”

池柚笑了一聲,拍了拍他的臉:“怎麽辦啊,要享受你的年輕力壯就必須付出代價啊。”

黎澤拉了拉她的手親了一下:“等你回來。”

“衣服算了啊,病好透了再說。”

“你好愛我。”

“……愛愛愛,愛死了。”

池柚下班的時候就已經下雪了,天氣冷得人頭皮發麻,一進家門撲面而來的溫暖和火鍋湯底味讓她忍不住擡了擡嘴角。

這是一種細微的滿足和幸福,讓人感到愜意。

“來啦。”廚房探出個頭來。

“嗯。”笑意從眼角冒出來,池柚走到身後,抱住了他。

“充電不是這麽充的。”

“什麽?”

“哪有對著背充電的,”黎澤把她撈到前邊,“手掛著我脖子,我說一二三,你跳上來。”

“算了算了,一把老骨頭……”

沒等她說完,黎澤就蹲下來要抱她,雙腳離地,池柚慌慌張張勾住他的脖子,手忙腳亂中,他勁特大地將她往上提了提,池柚整個人被擡了上去,腳盤在了他的腰間。

“年輕力壯,對吧?”他得意地還能拿鏟子往鍋裏翻兩下。

池柚撥了一下他擋在眼前的頭發,認真地看著他:“我屁股第一次離火這麽近,不會燒著吧?”

“我發現你這人真的對浪漫過敏……”黎澤嘆氣,佯裝要放下她。

“不要不要!”池柚立馬死死勾著他脖子,整個人撲在他身上,“還沒充好電呢。”

天氣預報發布暴雪藍色預警,黎澤家有一面落地窗,看雪正好,兩人搬到茶幾上吃飯,番茄牛骨湯底“噗噗”冒著泡,肥牛、蝦滑、毛肚、百葉……在鍋裏翻騰著。池柚沒什麽形象地大笑著,倒在他身上叫他別說了,在他們失去的十二年裏,黎澤能把哪天看到一朵雲都講出花來。

“終於有找了個作家男友的實感了,小嘴叭叭的,”池柚拿大拇指食指捏住他嘴巴,“你別說了,你看看你吃過幾口飯嗎?”

黎澤身子向她傾過去,作勢要吻她。

池柚撒手逃了。

“去哪?”

池柚跑到玄關處,從自己包裏拿了什麽,背著手坐在他旁邊。

“有禮物要送給你。”

黎澤眼睛一亮:“禮物!”

“我爺爺送給你的禮物,”池柚攤開左手,一把糖,“那邊的習俗是喜喪會發糖,吃了後我爺爺就會保佑你平安高壽。”

黎澤馬上就拆了一顆放進嘴裏:“你吃了嗎?”

“吃過了。”

“那就好,謝謝爺爺。”

池柚笑了笑:“還有個禮物,我送給你的。”

黎澤眨了眨眼睛,突然表情慌亂了起來:“今天……好像也不是什麽紀念日,啊……是我忘記什麽了嗎?”

“看把你嚇的,”池柚右手握拳,伸到他面前,挑了挑眉,“你的手。”

黎澤把手放在她的手下,一個金黃色的小東西掉了下來,細窄的一圈,沈甸甸地砸在了他的手心裏。

他驚訝地睫毛亂顫:“戒指!”

“對啊,”池柚豎起自己的左手,無名指上赫然戴著一枚同樣的戒指,“戒指就得要黃金的。”

黎澤心裏跟裝了臺爆米花機似的,每一次心跳都是爆米花“嘭”的一聲炸開,他拉過池柚的左手,垂眸看著戒指,指腹溫柔地摩挲著,認真註視了好一會,再擡眼,眸子裏閃著星星點點:“你確定,要戴在這個位置嗎?”

池柚看著自己的左手無名指,恍然:“哦……這代表結婚是吧,不過我們現在跟結婚了有什麽區別?”

黎澤像被陷入相機裏的慢動作中,長而軟的睫毛緩慢輕柔地靠在一起,視線因為不知道落點在戒指上還是眼前人上而開始失焦,腦海起浪,溫和的潮汐聲。

池柚正牽起黎澤的左手,把那枚金戒一點點推進無名指中,尺寸剛剛好,不枉她半夜趁他熟睡偷偷量好。

“我們這樣好像私奔的前奏,”黎澤兩只手握著她戴戒指的手,“我大概能猜到你對結婚的想法,所以我不該想太多對吧?”

“抱歉,我該說得更清楚點。其實我對結婚的態度一直很無所謂,最看重的還是我們相處的狀態,所以我才說我們跟結婚了也沒什麽區別,很喜歡我們現在的狀態。”

黎澤了然:“我也喜歡,不過怎麽……會想著送戒指?”

“對的人肯定要圈住啊。而且我也是一個很浪漫的人,黃金多浪漫啊,產生於恒星死亡的瞬間,或者兩顆互相纏繞的中子星在超越時間的時間裏靠近,合並,在大爆炸中金元素才能誕生,又要在宇宙中漫無目的地漂泊著,偶然才來到了地球,才戴在了我們手上。*

“當然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保值。”

黎澤輕笑了一聲,而後馬上陷入誠惶誠恐的受寵若驚中,她表達愛的方式有些笨拙,但充滿詩意,反而讓黎澤恥於為她寫不出詩。

他像中世紀的騎士牽起公主的手,頭顱只為最愛的人低下,在手背上珍而重之的一吻。

池柚笑著,喝了點小酒,笑聲中帶了點微醺的嬌憨:“但是有點戴不出去對吧,好暴發戶。”

“我每天都戴。”

“真的假的?”

“真的,”黎澤傾身吻他,屋頂的雪越積越多,坍塌於雨後般濕漉漉的喘息中,他吃過糖,一個很甜的吻。交錯灼熱的呼吸間,池柚聽到他喑啞的聲音,“一輩子都被你圈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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