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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

【時津】

張宣看了眼旁邊正在吃飯的徐念妤,很是震驚地把視線放回到手機屏幕上,一手撐著腦袋,一邊把手機側著舉起來。

想了一會兒也沒明白這人怎麽突然加她,而且她也知道徐念妤沒有時津的聯系方式,是被他拒絕的。

現在莫名其妙添加,一定有鬼,她的性格不需要時津去解釋,就會立馬問出去。

【有什麽事情】

【和她有關】

張宣一看是和徐念妤有關,冷笑了聲,沒有回覆然後關掉手機,恰好對上徐念妤疑惑的臉色,“沒事,就一個垃圾消息。”

“你們食堂的韭菜餅挺好吃。”徐念妤睜眼說瞎話,明明沒有吃幾口就放在一邊,其餘都是在喝豆漿。

張宣白了她一眼,手指著桌子上一筷子都沒動的菜說:“你再說一遍?吃不下就別吃了,不要勉強自己。”

“就等你這句話。”徐念妤說完立馬放下筷子,眼睛環顧張宣單位食堂,整體色調都是白色的,桌子確實原木色,“人民醫院的食堂樓挺大的,一棟都是。”

張宣在這工作有一段時間,也才適應這個食堂,“是啊,有時候每個樓的飯都想吃,但就是要坐電梯。”

“要不往後我都帶你來我們這吃飯吧。”張宣提出意見,但很快就被徐念妤否決,“算了,麻煩。”

張宣眼睛直視徐念妤臉頰,“喝水不麻煩,讓你走這幾步路就麻煩了。”

“時間到了嗎?”徐念妤扯開話題不想討論這個事情,尤其是在吃飯上,“走嗎?”

張宣拿著手機站起來,背著包走在前面,徐念妤慢腳地跟在後面,直覺上面前這人剛剛有點奇怪。

張宣把人送出醫院門口後,看著人走到紅綠燈那裏轉身往回走,恰好手機上來了電話,是她不認識的,直接掛斷。

但還沒有走幾步,電話又進來,張宣仔細地看著這個號碼,她在S省沒有認識的人,肯定是傳銷什麽的,然後再一次掛斷。

第三次張宣有些受不了,先是點擊綠色部分,然後打開免提,猛地吸一口氣還沒說出口就被電話那頭打斷。

“她在你旁邊嗎?”

這句話讓張宣咳嗽幾聲後,關掉免提把手機放在耳邊,站在原地嘆了口氣,忍住想要罵人的想法。

“不在。”張宣很誠實,她說的話一時間全都說出去。

時津靠在墻壁拿著手機的手很緊張,他想要問的話就在嘴邊,可現在的情況又說不出口,卻聽到張宣在那邊一頓說教。

“如果你是想問她好不好,我的回答還是上一次見面時說的,她不好。我不知道你打這通電話,和問誰要到我的微信聯系方式,是不是僅僅想要知道她的現狀,沒必要了。”

時津垂眼沈思,許久後低沈道:“她是不是。”

後面的話時津沒有問出口,而張宣聽在耳邊先是一楞,然後長呼氣,“你想知道什麽?”

張宣的問題讓時津退縮,他想知道什麽,連他自己都沒明白想知道什麽,就沖動地打電話。

但張宣沒有掛斷電話,拿下手機看了眼時間,她還可以再耗著十幾分鐘,完全不著急。

“說說她的現狀。”時津艱難地開口,早在打電話之前他就已經有些預感,現在面對張宣話語裏的咄咄逼人更加確定。

張宣笑了笑,臉上第一次露出不屑的表情,站在醫院的通道外,人來人往的,認識她的都朝她招手,但她也只是點頭示意。

“吃不好睡不好,沒有精神工作,心理出現問題。”

張宣說出的每句話都像是在時津身上劃出一道口子,他緊緊地抿嘴,蹙著眉眼睛盯著一處久久沒有離開。

“時津,如果你幫不了她,算我求求你,不要再出現她面前,她現在會這樣,最起碼部分都是因為你。”

“我看不下去她整天晚上睡不著,疼痛得在沙發上打滾,忍受著心理和身體雙重痛苦,我是醫生,所以我知道她能夠完全康覆可能性很小,可是如果你要真的想幫她,把這幾年的事情說清楚。”

張宣說著便有些哭腔,明明去年上半年還是個輕微的,到冬天一下子就嚴重許多,而這種變化往往都是不可逆的。

時津聽完後神情凝重,他把手機放在一邊,張宣說的心理問題,應該是大眾所理解的,而後面的話,卻讓他遲疑了。

說清楚,他該如何去講清楚,任何自己經歷過的事情都會在身上留下痕跡,讓他說出去無疑把這些傷疤揭露出來。

時津沖動之下的決定,卻讓事情變得更僵,他後悔早上頭腦不清楚的情況下做事情,才會現在這樣進退兩難。

掛斷電話張宣抹掉臉上的眼淚,說的話就這些,她也幫不了徐念妤別的,看著身邊朋友遭受痛苦,她也很難過,只能努力去做些什麽。

從徐念妤身體出現問題的時候,張宣就已經發覺,從前兩年看到她包裏的藥盒子,再到現在夜晚的失眠,她都知道。

徐念妤從來不去和別人說自己所遭受疾病的苦,都是自己一個人默默承受,以為可以瞞天過海,卻不知道有時候就會露出些馬腳。

大三那年冬天,徐念妤帶著張宣去市中心吃飯,那時候正好恰逢聖誕節,商場裏搞活動的多,兩個人也控制不住,一直吃喝買。

後面去衛生間徐念妤把包讓張宣幫忙拿著,也就是這一放,發現了問題,張宣在她包裏尋找紙的時候,看到了小藥盒,很自然地去看是什麽,以為會是維生素,沒想到是治療心理疾病的。

往後時間張宣格外關註,直到徐念妤工作第一年,一個在單位上班,一個還在學校上學,湊不到一起,各自都比較忙,慢慢地也忽視了。

去年年初張宣進入到實習單位,後面才和徐念妤關系更加緊密。

去年十二月中旬,張宣到徐念妤家裏,在她房間裏找到一堆藥,全都沒有拆封,櫃子裏的看病報告顯示時間是三個月前。

恰好當時打掃房間的阿姨和她說話,無意間透露有一天垃圾桶裏全都是嘔吐物,那個時候張宣心中的想法足以確定。

再到後面客廳裝的攝像頭,張宣不費吹灰之力打開了徐念妤手機,隨便翻找其中一天晚上,就看到她在沙發捂著肚子發出哼吱聲。

張宣想過和徐念妤坦白自己做的這幾件事,但後面卻又退縮,她知道自己一旦說出去,徐念妤會更加有心理負擔,始終沒有說出口,但一直都默默地觀察徐念妤平時的生活。

每次的外出徐念妤以為自己能夠表現得和正常人一樣,但一舉一動在張宣眼中都是勉強,不管說的話還是做的事,她都能夠非常敏捷地發現問題所在。

她無法因為徐念妤而打亂自己,不可能二十四小時都在身邊看著她,所以在時津這通電話打來後,腦海中想了許多,既然有心結是因為人,倒不如讓當事人出來更好地面對。

張宣兩次都提過讓時津離徐念妤遠一點,實際上並不是真的,而是需要依靠些話語激起時津的愧疚心。

今天這通電話後,能有什麽改變張宣不知道,但最起碼時津心中愧疚肯定是滿滿的。

有時候玩心眼,旁人不一定玩得過張宣,正如她所想,時津沈浸在愧疚和自責中,張宣話裏的意思他明白,如果不是這幾年他的消失,徐念妤或許也不會有現在這種情況。

這一刻,時津覺得自己選的路,是真的錯了。

九點依山才出現太陽,就掛在遠處的高樓上,近一些白雲淺淺橘色,遠一些太陽橙光如同映照在湖面,仿若畫出來。

窗外的風景秀麗,在依山好幾年,第一次面對這樣的太陽感受到如同冰塊般的冷,讓他手腳發麻。

時津踱步走到空房間,鎖上門身體緩慢向下蹲,手掌微微放松,手機便砸在瓷磚上,屏幕上全是劃痕。

摔碰聲並沒有讓他回神,依舊沈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他想要的是,看著徐念妤生活好好的,而不是現在這樣。

現在的徐念妤和當初高三那一年的時母沒有區別,都是心理出現問題,時津始終在避免的事情,最終還是發生在他身上。

母親因為父親的離開心理抑郁,而現在徐念妤因為他也出現這個癥狀,時津是茫然的,雙眼看物品都變得模糊,眼前好像有一層白屏障,緩緩地眨眼,眼淚沿著眼角掉落,最終順著鼻梁滑到衣服上。

他知道這個病得了,可能就不會完全好透,也知道對徐念妤自身有多殘酷。

天不怕地不怕的時津,第一次感受到了對生命的敬畏,他不得不去害怕,害怕自己還沒走,徐念妤便出意外。

有些事情只有經歷了,發生在自己身上才會有多麽的痛苦,時津萬萬想不到會有這一天。

垂著的眼皮遮擋憂郁和害怕,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許久過後,時津勉強站起來,撿起手機坐在椅子上。

發麻的雙腿讓他更加清醒,過去一直在麻痹自己,現在卻又非常清楚做的是什麽。

做的決定一時無法更改,事情也無法及時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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