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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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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誰人敢挑戰劍尊?

此言一出,九州仙臺全場的修士變得寂靜無聲。所有人都覺得盛雪凝瘋了,也覺得溫餘燼不該答應這場挑戰。

劍尊修為至臻,又怎麽能答應來自於一個小劍侍的挑戰,還是擂臺之上的同級一戰。

這有損……

眾人激憤心說,想到此處時,思緒卻突然似卡住了。

劍尊不會輸。

就算應下這一場挑戰,那也應該是一場指教才對。

況且,盛雪凝是他的劍侍。

劍主指教劍侍,有何不可?

當溫餘燼踏上那方擂臺之時,擂臺規則陣法升起。光亮浮現,意味著此陣已成。

擂臺之上,同級一戰。

盛雪凝手中長劍未收,於天光之下,泛起溫暖而柔和的光華。那支春水桃花,瀲灩美好。

在場之中,沒有幾個人知曉這柄長劍的劍名為何。在此前幾個月裏,他們曾無數次見過盛雪凝在擂臺之上使用這柄劍,卻從來沒有哪一個人去問過這柄劍叫什麽名字。

然而,就在此刻,大家迫切地想要知道這柄劍的劍名。

劍主之間的同級一戰,也就意味這柄劍也將與劍尊的“斷情劍”同級一戰。

這樣的劍,他們應該知曉其劍名。

“錚!”

劍光如流水脈脈溫和。

擂臺之上的交手,一觸即發!

盛雪凝執劍行禮,長劍揮斬之際,一式劍意徑直朝站在對面的溫餘燼而去。

“斷情劍”劍身如冰玉,剔透卻寒涼。劍意之下,讓人如至萬裏冰封的戰場,冷冽無情。

擂臺之上,兩人的第一次交手,只在眨眼間。

有人還在回憶著剛才盛雪凝所行之禮,猶豫不決的時候,擂臺上的劍意交鋒便已經過了十招。

有人盯著擂臺重重劍光,跟不上劍意運轉的速度,張了張嘴,最終才遲疑地問道:“我想知道,你們有沒有看到剛才盛雪凝行的禮?”

同行人問道:“什麽禮?”

“盛雪凝剛才行禮,不是晚輩對前輩所行的禮,而是……同輩之禮!”

擂臺邊緣,因溫餘燼的劍意而寒意縱生,瞬間凝浮薄霜。而這不過是劍修劍道的第一重境界。

一時之間,擂臺間劍影紛亂。

眾人只見寒意,卻不見盛雪凝的任何反擊。

正當眾人覺得盛雪凝敢挑戰劍尊,就會必敗之時,有人看見站在擂臺不遠處的蕭雲景,他們想到蕭雲景是劍尊親傳弟子,一定知道盛雪凝的長劍劍名,便出聲問道:“蕭道友,你知道那位盛道友的劍叫什麽名字嗎?”

“盛師妹的劍……”

蕭雲景因剛才盛雪凝當眾之言,仍舊內心震撼。他面上神色未顯,擡眸望了一眼擂臺中此刻的戰況。

寒意留存,似再無其他劍意。

因旁人的問題,蕭雲景遲疑著。

他看著擂臺之上站上風的劍意,驀然回想起半年前初見盛雪凝的場景。

她的劍……

她的劍意……是如置身暖景春水的溫暖。

那她的劍呢?

——春水桃花。

蕭雲景盯著擂臺上的兩道身影,出聲道:“春水桃花。”

旁人疑惑地“啊”了一聲。

就在此時,擂臺劍意於細微之中,悄無聲息地發生了變化。

蕭雲景很快捕捉到那一丁點兒的變化,輕聲地重覆道:“春水桃花。”

劍意如乍破冰寒的春意,回暖大地。

在這一瞬,生氣覆蘇,溫柔卻有力,打破寒冰!

“她的劍叫做春水桃花。”

蕭雲景眸光微亮,開口道。

擂臺之上,形勢瞬息萬變。

寒意被春暖驅散,在一片清越的劍音之中,無聲無息的波動悍然降臨,竟震得擂臺光華輕顫了下。

擂臺之上,尚且沒有幾個人知曉此刻的變化。而在觀戰臺上,為首的劍宗宗主驀然站起身來,似被驚到了一般,緊緊盯著擂臺中的盛雪凝,低喃說:“怎麽可能呢?”

那是劍域!

劍意是劍修劍道第一重境界,而劍域則是劍修劍道的第二重境界。

當劍意凝實之後,方才能成就劍域。

在所有劍修的認知裏,化神以上,才會初步接觸到劍域雛形。

執劍長老神色恍惚,好似見到了很多年前的一幕。

他與溫餘燼的師尊是至交好友,自然著就識得……

當年好友的遺憾仍舊回憶在他腦海之中。

“盛雪凝……就是那個盛雪凝。”

執劍長老記得,那些模糊而久遠的記憶清晰地重回到了他腦海裏。

盛雪凝。

在劍宗上萬年的歷史裏,同輩之間,從未同時出現過兩個同樣天賦異稟的弟子。

直到百年前,劍宗收了兩名如此天賦的弟子。

他的至交好友有幸成為這兩人的師尊。

萬千大道之中,唯有劍道,是最容易教、卻也是最難教的。

容易是對於尋常可入劍道的劍修而言的。最難教,是針對於絕佳劍道天賦的弟子……又或者說,在百年前,指溫餘燼與盛雪凝。

刑罰臺之劫,他並未在現場。

只是在那之後,劍宗所有長老都曾收到過一個特改的規定——一師不收兩天才。

這個規定是為了避免同門……尤其是同出一脈的兩人“自相殘殺”。

直到時間流逝,當所有人都不再記得當年刑罰臺之劫的時候,“一師不收兩天才”的規定才逐漸被人遺忘。

如今眾所周知,溫餘燼成就劍尊之位,不負劍宗期望,當為九州第一人,卻鮮少有人知曉當年劍宗雙星的另外一個人了。

盛雪凝這個名字,在盛家覆滅之後,已經徹底被遺忘。

除了……溫餘燼。

溫餘燼一定都還記得。

盛雪凝真的又回來了。

執劍長老交疊在身前的手因有寬大袖袍遮掩,而無人察覺出他的震驚。

他無法得知盛雪凝是如何逃過當年九重天劫重新活過來的,只知道眼前一幕宛若是當年舊憶重演般。

擂臺之上瞬息變化。

劍域降臨,兩重劍域疊交在一起,好似誰也撼不過誰般,短暫凝滯。

擂臺之上,一面是無情寒天,一面是春日暖陽。

溫餘燼一直都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盛雪凝的劍意,是為克他破他而存在的。

春暖破寒天。

他最大的破綻就是她。

從始至終,沒有改變。

外人皆驚嘆於她手中的劍與他的劍相交而不敗,卻無人知曉……這兩柄劍皆出自同一人之手。

劍宗數年,他和她師從同一人,最熟悉不過對方。

盛雪凝擡眸看了一眼溫餘燼。

只這一眼,溫餘燼便知她心中所想。

兩人目光撞在一起。

下一瞬,他們不約而同地收了劍域!

“什麽?”

觀戰臺上,劍宗宗主瞳孔微縮。

盛雪凝的劍域出現本就令他感到震驚了,現下兩人的出手卻更令他覺得疑惑。

執劍長老袖袍下顫抖的手慢慢變得平靜,他輕聲道:“劍道。”

“是最初最簡單的劍道。”

一切劍道的最初,都源自劍法。

這是無數劍修在年輕時都無法領悟到的,他們追求劍意、追求劍域,追求最最上層之法,卻忽略了劍法才是劍道之最。

劍修劍道,第三重境界,當為劍法基礎。

他們是交流,而非自相殘殺。

沒有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執劍長老閉上眼心想說。

時至擂臺附近傳來眾多修士的驚呼聲,執劍長老方才睜開眼。

溫餘燼與盛雪凝師從同一人,最初入劍道,所學的劍法,便為同一種劍法。

此刻,他們用相同的劍法,在擂臺之上錯落交鋒,竟然同時將手中長劍架在了對方脖頸側,只要一用力,便能見血。

眼前一幕,與執劍長老記憶中的那場宗門大比重疊在了一起。

當年之戰,真的是盛雪凝輸了嗎?

今日此情此景,足以震驚整個九州。

就算是在同輩修士之中,也很少有人能與劍尊戰得以平手結束。更何況,是在他們眼中,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劍修。

這個劍修與劍尊同級一戰,戰成平手。

沒有人會懷疑劍尊收了手。因為“擂臺之上,同級一戰,沒有放水”這個陣法規則,是任何人都無法違背的。

也就是說……在今日之後,盛雪凝其名,將傳遍整個九州所有大街小巷。

九州仙臺眾人小聲議論的聲音傳進溫餘燼耳畔,他率先收了劍,目光短暫地落在了對面盛雪凝的纖細手腕間,似有遲疑。

同級一戰。

他的修為未曾被壓制。

他真的從來沒有問過盛雪凝如今修為的來源是什麽。

是他不想問,還是他不敢問……

“溫餘燼。”

盛雪凝收起長劍,輕聲開口道:“這次我沒輸哦。”

她“輸”過。

她沒輸過。

九州仙臺因這場擂臺試的結果而震驚無聲時,他們自然也聽見了盛雪凝開口喊的那一聲“溫餘燼”。

她的語氣熟稔而親昵,好似已經喊過無數次了一般。

正當眾多修士思緒紛亂,盛雪凝轉身看了一眼擂臺之外的眾多修士,彎了下唇。

無法否認的是,此刻站在擂臺上的盛雪凝是個美人,清冷明艷。就算是在人人皆外貌出眾的修仙界,她的美貌也是足以吸引絕大多數人目光的。

眾人目及她手中的春水桃花,不約而同地心想劍當如人,這的確是最適合她的一柄劍。

溫柔又鋒利。

盛雪凝笑起來,擡手輕拂過被風吹亂的發絲,出聲道:“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未婚夫,溫餘燼。”

廣場寂靜得發絲落地亦有重響般。

除了站在擂臺上的兩個人之外,其餘人的腦子震驚得嗡嗡作響。

這是他們聽錯了吧?

一定是他們聽錯了。

對,是他們聽錯了。

“我的劍,名為問情。”

溫餘燼出聲道:“從始至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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