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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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川發完這段話就打算睡覺。
他也不是心血來潮，只是真的打算結束兼職了。
回來的時候言川久大概計算了一下兼職直播之後的收入。
直播平臺的分成是五五分，算是抽成比較狠的了。
一個最貴的嘉年華禮物標價一萬，這樣算下來收到一個言川也只能拿到五千，還要在月末才能提取。
不過言川這段時間收到的禮物不要太多。
先不說他直播間裏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金主”們，各個出手大方，隨手就是一個嘉年華。
其他的觀眾頂著“小兔甜心的襪子”“香香老婆”之類的ID，也經常出現在打賞榜上。
不得不說，雖然言川直播的時間並沒有多長，但他收到的禮物已經很多了。
大大超乎言川的預料。
本來他選擇兼職當小主播還很不確定，覺得自己可能賺不到什麽錢，但現在一看，他要考慮的是超出預計的問題。
收到太多禮物也有點煩心。
而且給他打賞的金主們……看起來都很不好搞。
當然，也有要是被發現真實身份，壓根沒辦法解釋的顧慮。
漂亮小主播突然性別為男，甚至還是來“騙錢”的，是誰都沒有辦法接受吧？
而且言川的直播間裏也都在喊他“老婆”“寶寶”，要是知道他並不是女孩子，不得……
言川有點懊惱。
尤其是剛才還和他表白的柯裏。
言川想到柯裏隔著屏幕對自己說他是“初戀”“第一個喜歡的女孩子”的場景。
那個時候不光彈幕起哄，說一點酸溜溜的話，言川的臉都紅了。
他哪裏是害羞，是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竟然能成為別人的“初戀女友”。
所以言川決定及時止損。
他打開聊天軟件，點開“金主”分組，在裏面看到五個聯系人。
去掉那個剛剛被他拒絕掉的“衍”，剩下四個不怎麽和他聊天的。
言川加他們也是因為這幾個人打賞實在太多，不加說不過去。
但他也不怎麽和金主聯絡關系，甚至不會主動索要禮物，最多也就是感謝幾句。
言川思忖一下。
去完柯裏的比賽之後，他就打算不幹了，以後老老實實做一個小職工。
他拒絕了ID為“衍”的金主，剩下的當然也要一視同仁。
言川先把其中一個賬戶備註為“柯裏”，這個就是柯裏在直播間裏的時候展示出來的小號，原本言川還不知道的。
現在他知道這個人是柯裏，還有一個ID為“A”的是他的頂頭上司埃文，也就剩下“黑桃”和“黎”了。
不算多，還是兩個不認識的人，可以解決。
言川松了口氣，把手機熄屏，閉上眼睛打算睡覺。
這幾個人當中，也就剩下埃文他能見到，不過也是很小的概率。
畢竟他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小員工，哪裏能被頂頭上司註意到。
至於柯裏，那也就是結束比賽之後，再也不會看見了。
不過言川到時候還得換一身衣服過去。
繼續當他的“小兔甜心”。
看完柯裏的比賽，給他鼓勵，然後友好地拒絕柯裏的示愛。
給兼職生涯劃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言川思忖了一下，確認提取這段時間的收益。
到了月初還貸款的時候他就能一次性還清，然後換一個離公司近的租房。也許他還能攢一攢，留下足夠支付首付的金額？
這就太遠了，言川搖搖頭，打算早點睡覺，明天繼續上班。
公司。
頂層會議室，打扮精幹的年輕職員們來來往往，拿著一大堆資料進了會議室準備會議。
九點半整，會議開始。
長桌的首位坐著個年輕男人，面容冷峻，五官深邃，表情不冷不熱，看著很有距離感。
正是執行官埃文。
他身量很高，肩寬腿長，一雙長腿曲著，戴著一只藍牙耳機，正盯著屏幕看。
“會議開始。”
男人沖長桌上其他人揚揚下巴，示意他們開始匯報。
新任執行官雖然還沒有入職多久，但公司裏的職員已經清楚了對方在工作上的嚴苛程度，並不敢有一點怠慢，立刻開始匯報。
投影儀上展示出這個季度的投資報告，短發的年輕主管有條不紊地解釋數據變動。
埃文則調了一下耳機音量，一邊翻看報告一邊盯著屏幕看。
會議室裏時不時響起提問的聲音，都被短發主管一一解釋了。
執行官並未說什麽話，這讓主管松了口氣。
會議的空襲，助理偷偷瞄了一眼頂頭上司，卻發現他還在盯著屏幕看。
屏幕上映出來的光芒不像是數據的藍光，倒像是……
助理楞了一下，視線和執行官那雙蔚藍色的眼睛相交，立刻轉過頭。
“繼續開會。”
埃文垂著眼瞼，語氣淡淡地吩咐助理。
被提醒的助理一個寒戰，立刻道：“收到！”
埃文移開視線。
他的心思的確不在會議上。
主管匯報的數據從他耳邊流過，並沒有聽進心裏。
因為埃文在看直播回放。
直播間的ID叫“小兔甜心”，從埃文賬號的標識來看，他已經混跡於這個直播間很久了。
也刷過不少禮物，看樣子像是爭了幾次榜一。
是的，這個私底下被下屬們稱做“工作機器”的執行官其實很潮流，還會上直播平臺打賞漂亮小主播。
比如這個叫“小兔甜心”的。
黑發黑眼，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平時直播的時候性格很軟，經常被人稱作是“清純初戀”的小主播。
要是被下屬們看見不茍言笑的執行官竟然給這樣的小主播氪金當金主，肯定會驚掉下巴。
無它，工作機器上司和漂亮小主播這兩個詞聽起來可沒什麽關聯。
但要是助理敢多看兩眼，怕是還能看見埃文的賬號在直播間裏的發言記錄。
滿屏的“老婆”。
然而埃文現在的表情並不是很好。
他不是在為會議心煩，而是因為錯過了昨天的直播，只能看回放。
看回放的時候還被彈幕裏的“活該你有老婆”“柯神好福氣”膈應到。
聽了一會直播間的內容，埃文的臉色已經徹底冷下來了。
不光帶著人家打游戲，還要在直播間裏隔空告白？
莫名的緊張感浮現在心頭，埃文緊緊皺起眉頭。
這個ID為柯裏的主播很不要臉，仗著自己職業便利，直接和“小兔甜心”表白，甚至還對他提出了觀看比賽的邀請。
“小兔甜心”沒有拒絕，當然也沒有答應這個柯裏的表白，而是表示自己會去參加柯裏的比賽。
埃文冷冷地關掉直播回放。
彈幕上滿屏的“好福氣”“嫉妒”“你小子”。
埃文的心情也和彈幕上沒什麽不一樣。
他甚至還點開了柯裏在直播間展示出來的小號，滿意地看了看沒有自己高的打賞排名。
跳梁小醜。
埃文冷冷地想。
要不是在直播間裏，“小兔甜心”肯定會直接拒絕他，哪裏還會和他說什麽厲不厲害的話。
埃文這樣想著，點開禮物墻，給“小兔甜心”的直播間又刷了幾個嘉年華。
柯裏連“小兔甜心”的面都沒有見到，就敢在這裏狗叫，屬實是膽子很大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直播間的彈幕給他的勇氣。
埃文扯了扯嘴角，在助理游移不定的目光中露出一個帶著點嘲諷的笑。
也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主播，哪裏能直接見到“小兔甜心”。
說來也是走運。
埃文頓了下，想到不久前才見過的人，唇角的笑意更深。
要不是那天主管有事，派了一個新來的小職工送資料，他還不知道原來“小兔甜心”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甚至還是個不折不扣的男孩子。
埃文看了看屏保，指尖輕輕點了點電腦屏幕。
他一眼就看出來了，卻沒說什麽，看著“小兔甜心”對著屏幕上自己的照片抿唇，露出點羞赧的情緒。
可愛得很。
他得找個辦法把人帶過來……
埃文冷靜地想。
既然直播是來騙人的，以後就騙他一個就好了。
不要再和直播間裏其他的男人說話，也不要再誇他們“厲害”之類的。
看著屏幕上那張漂亮的小臉，埃文眼底也露出點笑意。
“預估下個季度……”
會議終於要結束，負責匯報的主管頓下來，等著執行官的回覆。
“不錯，”執行官給出一個還算滿意的回答：“就按這個方案去做，回去之後細化一點再發給我。”
主管連連點頭。
埃文對助理招了招手。
“把他調到頂層來，跟在你後面當助理。”執行官語氣冷靜，指著屏幕上調出來的人事信息：“今天就要。”
“好的……”助理看著電腦上那個稍顯青澀的新職工，先是楞了一下，然後再埃文肯定的目光裏點點頭。
“就安排他當您的助理？”
助理記錄著，詢問埃文的想法。
他的心裏還有點疑問，一個新入職的，連正式部門都沒有安排的員工是怎麽被執行官註意到的？
還點名要他來頂層當助理？
助理感覺今天的經歷有點魔幻。
“去通知就行。”
意料之中的，埃文並沒有解釋原因，而是告訴助理：“你和他說是我本人的想法就行。”
助理負責做事，當然不好再問，只好按照埃文的吩咐去做。
只是在路上，他看著人事表上那張清麗漂亮的臉陷入沈思。
執行官竟然……喜歡這種類型嗎？
倒也正常。
助理有點好笑地盯了盯照片上雪白的臉，覺得事情也得到了解釋。
就是不知道這個小職工本人知道自己要被調走的時候會不會驚訝。
“調動？”
言川坐在工位上，有點驚訝地重覆了一下助理的話。
“調去哪？為什麽？”
言川看著助理，下意識問出這兩個問題。
助理微笑著解決他的疑惑。
“是執行官親口吩咐的，”他解釋了一下：“要把你調過去，職位是特助，工資和待遇都會比現在翻很多倍。”
翻很多倍？
言川的思緒被帶走了一瞬，思考了一下那是多少，旋即反應過來。
他根本就沒有在埃文面前多出現過啊，為什麽還會被註意到？
言川頓了一下，思考出盲點。
埃文不會無緣無故找一個不認識的新職工當助理，除非是他知道了什麽。
難道是埃文發現了……
想到這個可能，言川的眼睛瞪得更圓了。
埃文要是認出“小兔甜心”就是自己，豈不是直接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
知道他連性別都對不上？
言川的臉有點白。
他把期盼的目光投向來通知自己的助理。
言川無意識地抓了抓袖子，猶豫地問滿臉期待的助理。
“可是我才入職……”他抿唇：“可以不去嗎……？”
助理也有點為難：“……可這是執行官的吩咐……”
埃文是公司空降的執行官，也是目前說話最有分量的上司。
他開口問人事部要一個小員工，人事部當然不可能拒絕。
不光不會拒絕，還會詢問這個“幸運”的小員工是怎麽被執行官註意到的。
“我也不知道……”
言川抱著個紙箱，小臉煞白，有點為難地搖搖頭。
圍著他的同事們滿臉好奇。
“我沒見過執行官幾次，”言川哪裏能告訴他們自己兼職的事情，只好挑著講了：“就那次給主管松資料……”
“原來是這樣……”
同事們見問不出什麽特別的東西，只好作罷。
不過他們在言川離開之前還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好幹！”同事擠眉弄眼：“跟著執行官有大出息！”
“以後升職加薪一條龍！”
言川：“……謝謝。”
可他並不想要什麽大出息啊！
同事越祝福，言川心裏越糾結。
他知道自己這個剛入職的小員工肯定沒有被執行官註意到的潛力，埃文會讓他過去大概率就是因為直播的事情。
現實裏掉馬了，他該怎麽結束這段兼職生涯？
主動向埃文承認錯誤，然後把禮物都退還，表示自己再也不會犯這種錯嗎？
言川腦海忽然裏冒出來這個想法。
可要是埃文很生氣……不應該直接揭穿他的真面目，告訴所有人他是個小騙子嗎？
言川抱著自己的紙箱，又恨不確定起來了。
埃文都是執行官了，難道要用工作來為難他這個小職工？
言川猶豫的時候，帶著他上樓的助理已經把門打開了。
“進去吧，”助理：“執行官點名要見你。”
言川：……
他磨磨蹭蹭了好一會，和助理說自己想先把東西放下再進去。
但助理直接把東西拿過去了，對他做了個“請”的姿勢。
言川就不得不進去。
走到最裏面那件辦公室的門前，言川小心翼翼地敲了兩下。
“叩叩。”
敲門聲音很小，生怕裏面的人聽見似的。
“進。”
言川聽見埃文不帶一絲情緒的聲音，瞬間頹喪起來。
什麽啊……
知道他是小騙子，現在就讓叫他過來教訓幾下嗎？
埃文不會要打他吧？
深深清楚自己小騙子本質的言川抿著唇，小心翼翼地推門進去。
“執行官……”
言川站在辦公桌前，猶猶豫豫地垂下眼瞼，不敢和面前高大英俊的男人對視。
他緊張得很，濃密卷翹的睫毛一眨一眨，鼻尖都出了點細汗。
來了。
埃文合上屏幕，一言不發地開始打量起“小兔甜心”。
真人和視頻裏沒什麽兩樣，很白很瘦，腰身細得像是一只手就能攬過來似的。
臉盤很小，五官秀氣，沒長開似的，氣質很青澀。
穿著很普通的襯衫長褲，袖子折上去一點，露出細伶伶的腕子。
小腿修長纖細，弧度很適合讓人用手攀一攀。
或者捏住精致的足踝，在上面留下一圈暗紅的指痕。
埃文滿意地微微頷首。
和“小兔甜心”的差別也就在於“性別”上面。
不過埃文並不在意這些，在他看來小兔甜心是公司裏的員工就已經是很驚喜的事情了。
左右人都在他眼皮子底下了，哪裏是什麽電競主播能比得上的。
至於告白……埃文冷笑了一下，有他在，那個主播就不會成功。
“那個，我來報道……”
坐著的男人許久不說話，辦公室裏氣氛冷凝，言川只好硬著頭皮打破尷尬。
“您如果沒有什麽吩咐的話，我就先出去了……”
他著急離開，生怕埃文直接抓住他算賬，大有埃文一點頭就立刻跑出去的意思。
然而埃文只是搖搖頭。
“坐吧。”
埃文擡了擡手，示意言川坐在他的對面，直截了當地問：“你知道我為什麽要找你過來嗎？”
言川有點惶惑地擡起頭。
像是什麽膽小又敏銳的小動物，一察覺到不對就警惕地豎起耳朵。
隨時打算逃跑，但又因為跑得不快，很快就會被抓住。
“我不知道……”
端端正正坐著的漂亮青年搖搖頭，睫毛一個勁地顫著，只說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埃文笑了一下。
他一笑言川更緊張了，心幾乎跳到了嗓子眼裏，生怕埃文下一秒就指著他說“小騙子”。
然而埃文只是慢悠悠地說出一句話。
“我偶然在直播平臺上關註了一個小主播，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還會撒嬌……”
言川心慌，有點敷衍地點點頭。
“嗯……”
埃文繼續說：“我很喜歡他，所以給他打賞刷禮物，每一場直播都沒有落下，和他聊天。可是我昨天發現。他不光有很多認識的男人，還要和其中一個線下見面……”
言川把腦袋垂得更低了。
“你覺得他是不是個很壞的小騙子？”
埃文一面說著，一面觀察言川的表情：“一邊吊著我，一邊和其他的男人聯絡？”
“還看著彈幕起哄？”
埃文的視線猶如實質，言川只好附和似的點點頭：“的確有點壞。”
言川說這句話的時候臉都紅了。
他耳垂熱得很，埃文一邊在他面前說壞話，指責他是個小騙子，一邊還要用詢問的語氣，生怕言川不知道這是在說自己似的。
言川又羞又惱，要不是還在辦公室裏，他都想找個地方鉆進去得了。
聽到言川這樣回答，埃文眼底都蔓延上了一點笑意。
他像是壓根沒註意到言川的不自在似的，繼續說，還要讓言川看看那個“騙身騙心”的小主播。
看見直播回放裏熟悉的人影，言川險些鬧了個大紅臉。
“還有別的吩咐嗎？”他委婉地提了一下：“助理讓我盡快熟悉工作環境……”
埃文這才“哦”了一聲。
他擡起頭，像是第一次看見言川似的上下打量他。
“你和他長得有點像，不對，”埃文表情認真，補充了一句：“是長得太像了。”
言川的視線和屏幕裏的“小兔甜心”對上，後者還在直播間裏語氣很甜地感謝打賞禮物的用戶，又收到了不少禮物。
……他的耳垂都燙起來了。
“是嗎？”
言川有點不自在，試圖轉移話題：“怎麽會呢？您是不是看錯了？”
他還在掙紮，眨著眼睛想讓埃文確定這只是一個巧合，奈何埃文壓根不吃這一套。
“太像了，要不是性別不對，我都要懷疑你和他的關系了。”
言川暈頭暈腦的，被埃文一句“性別不對”嚇得清醒過來。
他幹巴巴地“嗯”了一聲，只盯著地毯看，都不敢和埃文對視。
埃文說著說著就站起來。
“我要檢查一下，難道是人事部的人搞錯了，連新員工的性別都不清楚？”
檢查？怎麽檢查？
言川有點迷茫地擡起眼。
高大英俊的男人朝言川走過來，下一秒就要進行他口中的“檢查”。
他身材結實，不知道比言川高壯多少，輕輕松松就能把他整個人按住。
襯衫的袖子折上去，露出布著青筋的有力小臂。
“不行！”眼見著埃文越靠越近，言川緊張起來，聲音也大了一點：“不可以！”
他緊張地攥住襯衫的下擺，纖細的指尖幾乎泛白，表情有點驚惶。
埃文停下來，在言川面前半蹲下。
“為什麽怕檢查？”這個姿勢也沒把埃文帶來的壓迫感折扣半分，言川一低頭就能看見埃文冷峻的面孔：“怕被發現嗎？”
他一面說，一面作勢要去解言川的紐扣。
帶著點薄繭的掌心靠過來，輕輕擦過小臂。
言川緊張地後退。
“不是……”
帶著靠背和扶手的椅子在現在簡直像是一個小小的牢籠似的，言川連站起來走遠一點都做不到，只能看著埃文越來越近。
“我沒有……不是騙子……”
言川越來越緊張，眼尾都憋得有點紅，聲音裏帶著點哭腔。
“把你別過來了……”
視線有點潮濕，言川抿了抿唇，只好承認了自己的“罪行”。
“我不該騙人，不應該假裝自己是女孩子……騙你們……你……”
“我只是想掙一點錢還貸款……我錯了……”
言川的聲音裏帶著點鼻音，眼淚都掉下來。
明明是自己騙人，被發現的時候卻哭得很慘。
言川有點害怕，不知道埃文是想怎麽對自己，又怕他真的去告發自己。
他一想到直播間裏的觀眾們都對他很失望，覺得他是個騙子，心裏就涼得很。
一開始就不應該那樣的……
埃文的手停在半空。
然後他不甚熟練地給人擦眼淚。
粗糙的指腹刮過眼角細嫩的膚肉，險些帶出一片紅。
言川的眼淚掉得更厲害了。
“疼……”
秀氣的眉頭擰起來，撒嬌似的和埃文抱怨：“你手太糙了，弄得我疼……”
埃文頓住。
那麽高大一個人，看起來就很兇，現在卻有點手足無措，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哭得抽抽噎噎的漂亮小主播。
“我不是怪你的意思。”
埃文看見言川眼淚掉下來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做得太過，直接把人弄哭了。
他不敢碰言川，生怕懷裏的人眼淚更洶湧，只好壓著聲音安慰。
“不是覺得你是小騙子，只是想嚇嚇你，讓你不要和其他野男人聯系……”
把人弄哭了的埃文表情有點懊惱。
他擅長處理公司的一切事務，但從來沒有接觸過這樣的場合。
眼淚說來就來，哭得眼尾和鼻尖都是紅的，聲音裏帶著濃濃的鼻音……
還不讓人碰，細皮嫩肉的，輕輕碰一碰就哭得更厲害。
埃文此時也想不起來自己興師問罪的來意了，只好做小伏低，先把人哄住了再說。
“嗯……別哭了？”
他有點好笑：“我又不會去揭發你，哭什麽？”
哭了一會，眼淚是止住了，言川卻不說話。
“那你要做什麽……？”
言川抿了抿唇：“不是要去揭發我的意思嗎？”
埃文搖搖頭。
“我沒有那個意思，”他幹脆表明來意：“只想讓你跟我在一起，就這個想法。”
言川瞪圓了眼睛。
“啊？”
他的睫毛上還掛著點淚珠，眼尾又紅又濕，表情更迷茫了。
被他騙了還想著這個嗎？
就這麽……喜歡他嗎？
“對，”埃文承認：“我想和你交往，想跟你在一起。”
“其他人我管不著，”他語氣直白，暗戳戳踩了一腳別人：“但我不是因為一點小事就放棄想法的人，不會像你想的那樣。”
“所以……”埃文頓了頓，語氣更加認真。
“你願意嗎？”
言川看著埃文認真的表情，不得不把後面的話咽下去。
天知道他還有另外四個金主呢。
要是一個個都來找他，要和他在一起，豈不是連休息的時間都不剩什麽了？
而且他們沒有一個是看起來不兇的……
言川想象了一下那樣的場景，頓時打了個寒戰。
他靠在埃文結實的肩膀上，怕被看見表情，只好把臉埋在對方肩膀上。
沒擦幹凈的眼淚也抹在上面，把襯衫都打濕了一點，引得後者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埃文以為言川還想掉眼淚，就輕聲和他說著什麽。
然而趴在埃文肩膀上的言川……
言川抿了抿唇。
又要繼續騙人了。
還得協調好時間，要不然五個金主會發現其他人的存在。
他這個小主播當得也太盡職了吧……
然後被抓包，被金主們狠狠教訓～
一天一個，還可以雙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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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川發完這段話就打算睡覺。
他也不是心血來潮，只是真的打算結束兼職了。
回來的時候言川久大概計算了一下兼職直播之後的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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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最貴的嘉年華禮物標價一萬，這樣算下來收到一個言川也只能拿到五千，還要在月末才能提取。
不過言川這段時間收到的禮物不要太多。
先不說他直播間裏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金主”們，各個出手大方，隨手就是一個嘉年華。
其他的觀眾頂著“小兔甜心的襪子”“香香老婆”之類的ID，也經常出現在打賞榜上。
不得不說，雖然言川直播的時間並沒有多長，但他收到的禮物已經很多了。
大大超乎言川的預料。
本來他選擇兼職當小主播還很不確定，覺得自己可能賺不到什麽錢，但現在一看，他要考慮的是超出預計的問題。
收到太多禮物也有點煩心。
而且給他打賞的金主們……看起來都很不好搞。
當然，也有要是被發現真實身份，壓根沒辦法解釋的顧慮。
漂亮小主播突然性別為男，甚至還是來“騙錢”的，是誰都沒有辦法接受吧？
而且言川的直播間裏也都在喊他“老婆”“寶寶”，要是知道他並不是女孩子，不得……
言川有點懊惱。
尤其是剛才還和他表白的柯裏。
言川想到柯裏隔著屏幕對自己說他是“初戀”“第一個喜歡的女孩子”的場景。
那個時候不光彈幕起哄，說一點酸溜溜的話，言川的臉都紅了。
他哪裏是害羞，是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竟然能成為別人的“初戀女友”。
所以言川決定及時止損。
他打開聊天軟件，點開“金主”分組，在裏面看到五個聯系人。
去掉那個剛剛被他拒絕掉的“衍”，剩下四個不怎麽和他聊天的。
言川加他們也是因為這幾個人打賞實在太多，不加說不過去。
但他也不怎麽和金主聯絡關系，甚至不會主動索要禮物，最多也就是感謝幾句。
言川思忖一下。
去完柯裏的比賽之後，他就打算不幹了，以後老老實實做一個小職工。
他拒絕了ID為“衍”的金主，剩下的當然也要一視同仁。
言川先把其中一個賬戶備註為“柯裏”，這個就是柯裏在直播間裏的時候展示出來的小號，原本言川還不知道的。
現在他知道這個人是柯裏，還有一個ID為“A”的是他的頂頭上司埃文，也就剩下“黑桃”和“黎”了。
不算多，還是兩個不認識的人，可以解決。
言川松了口氣，把手機熄屏，閉上眼睛打算睡覺。
這幾個人當中，也就剩下埃文他能見到，不過也是很小的概率。
畢竟他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小員工，哪裏能被頂頭上司註意到。
至於柯裏，那也就是結束比賽之後，再也不會看見了。
不過言川到時候還得換一身衣服過去。
繼續當他的“小兔甜心”。
看完柯裏的比賽，給他鼓勵，然後友好地拒絕柯裏的示愛。
給兼職生涯劃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言川思忖了一下，確認提取這段時間的收益。
到了月初還貸款的時候他就能一次性還清，然後換一個離公司近的租房。也許他還能攢一攢，留下足夠支付首付的金額？
這就太遠了，言川搖搖頭，打算早點睡覺，明天繼續上班。
公司。
頂層會議室，打扮精幹的年輕職員們來來往往，拿著一大堆資料進了會議室準備會議。
九點半整，會議開始。
長桌的首位坐著個年輕男人，面容冷峻，五官深邃，表情不冷不熱，看著很有距離感。
正是執行官埃文。
他身量很高，肩寬腿長，一雙長腿曲著，戴著一只藍牙耳機，正盯著屏幕看。
“會議開始。”
男人沖長桌上其他人揚揚下巴，示意他們開始匯報。
新任執行官雖然還沒有入職多久，但公司裏的職員已經清楚了對方在工作上的嚴苛程度，並不敢有一點怠慢，立刻開始匯報。
投影儀上展示出這個季度的投資報告，短發的年輕主管有條不紊地解釋數據變動。
埃文則調了一下耳機音量，一邊翻看報告一邊盯著屏幕看。
會議室裏時不時響起提問的聲音，都被短發主管一一解釋了。
執行官並未說什麽話，這讓主管松了口氣。
會議的空襲，助理偷偷瞄了一眼頂頭上司，卻發現他還在盯著屏幕看。
屏幕上映出來的光芒不像是數據的藍光，倒像是……
助理楞了一下，視線和執行官那雙蔚藍色的眼睛相交，立刻轉過頭。
“繼續開會。”
埃文垂著眼瞼，語氣淡淡地吩咐助理。
被提醒的助理一個寒戰，立刻道：“收到！”
埃文移開視線。
他的心思的確不在會議上。
主管匯報的數據從他耳邊流過，並沒有聽進心裏。
因為埃文在看直播回放。
直播間的ID叫“小兔甜心”，從埃文賬號的標識來看，他已經混跡於這個直播間很久了。
也刷過不少禮物，看樣子像是爭了幾次榜一。
是的，這個私底下被下屬們稱做“工作機器”的執行官其實很潮流，還會上直播平臺打賞漂亮小主播。
比如這個叫“小兔甜心”的。
黑發黑眼，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平時直播的時候性格很軟，經常被人稱作是“清純初戀”的小主播。
要是被下屬們看見不茍言笑的執行官竟然給這樣的小主播氪金當金主，肯定會驚掉下巴。
無它，工作機器上司和漂亮小主播這兩個詞聽起來可沒什麽關聯。
但要是助理敢多看兩眼，怕是還能看見埃文的賬號在直播間裏的發言記錄。
滿屏的“老婆”。
然而埃文現在的表情並不是很好。
他不是在為會議心煩，而是因為錯過了昨天的直播，只能看回放。
看回放的時候還被彈幕裏的“活該你有老婆”“柯神好福氣”膈應到。
聽了一會直播間的內容，埃文的臉色已經徹底冷下來了。
不光帶著人家打游戲，還要在直播間裏隔空告白？
莫名的緊張感浮現在心頭，埃文緊緊皺起眉頭。
這個ID為柯裏的主播很不要臉，仗著自己職業便利，直接和“小兔甜心”表白，甚至還對他提出了觀看比賽的邀請。
“小兔甜心”沒有拒絕，當然也沒有答應這個柯裏的表白，而是表示自己會去參加柯裏的比賽。
埃文冷冷地關掉直播回放。
彈幕上滿屏的“好福氣”“嫉妒”“你小子”。
埃文的心情也和彈幕上沒什麽不一樣。
他甚至還點開了柯裏在直播間展示出來的小號，滿意地看了看沒有自己高的打賞排名。
跳梁小醜。
埃文冷冷地想。
要不是在直播間裏，“小兔甜心”肯定會直接拒絕他，哪裏還會和他說什麽厲不厲害的話。
埃文這樣想著，點開禮物墻，給“小兔甜心”的直播間又刷了幾個嘉年華。
柯裏連“小兔甜心”的面都沒有見到，就敢在這裏狗叫，屬實是膽子很大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直播間的彈幕給他的勇氣。
埃文扯了扯嘴角，在助理游移不定的目光中露出一個帶著點嘲諷的笑。
也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主播，哪裏能直接見到“小兔甜心”。
說來也是走運。
埃文頓了下，想到不久前才見過的人，唇角的笑意更深。
要不是那天主管有事，派了一個新來的小職工送資料，他還不知道原來“小兔甜心”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甚至還是個不折不扣的男孩子。
埃文看了看屏保，指尖輕輕點了點電腦屏幕。
他一眼就看出來了，卻沒說什麽，看著“小兔甜心”對著屏幕上自己的照片抿唇，露出點羞赧的情緒。
可愛得很。
他得找個辦法把人帶過來……
埃文冷靜地想。
既然直播是來騙人的，以後就騙他一個就好了。
不要再和直播間裏其他的男人說話，也不要再誇他們“厲害”之類的。
看著屏幕上那張漂亮的小臉，埃文眼底也露出點笑意。
“預估下個季度……”
會議終於要結束，負責匯報的主管頓下來，等著執行官的回覆。
“不錯，”執行官給出一個還算滿意的回答：“就按這個方案去做，回去之後細化一點再發給我。”
主管連連點頭。
埃文對助理招了招手。
“把他調到頂層來，跟在你後面當助理。”執行官語氣冷靜，指著屏幕上調出來的人事信息：“今天就要。”
“好的……”助理看著電腦上那個稍顯青澀的新職工，先是楞了一下，然後再埃文肯定的目光裏點點頭。
“就安排他當您的助理？”
助理記錄著，詢問埃文的想法。
他的心裏還有點疑問，一個新入職的，連正式部門都沒有安排的員工是怎麽被執行官註意到的？
還點名要他來頂層當助理？
助理感覺今天的經歷有點魔幻。
“去通知就行。”
意料之中的，埃文並沒有解釋原因，而是告訴助理：“你和他說是我本人的想法就行。”
助理負責做事，當然不好再問，只好按照埃文的吩咐去做。
只是在路上，他看著人事表上那張清麗漂亮的臉陷入沈思。
執行官竟然……喜歡這種類型嗎？
倒也正常。
助理有點好笑地盯了盯照片上雪白的臉，覺得事情也得到了解釋。
就是不知道這個小職工本人知道自己要被調走的時候會不會驚訝。
“調動？”
言川坐在工位上，有點驚訝地重覆了一下助理的話。
“調去哪？為什麽？”
言川看著助理，下意識問出這兩個問題。
助理微笑著解決他的疑惑。
“是執行官親口吩咐的，”他解釋了一下：“要把你調過去，職位是特助，工資和待遇都會比現在翻很多倍。”
翻很多倍？
言川的思緒被帶走了一瞬，思考了一下那是多少，旋即反應過來。
他根本就沒有在埃文面前多出現過啊，為什麽還會被註意到？
言川頓了一下，思考出盲點。
埃文不會無緣無故找一個不認識的新職工當助理，除非是他知道了什麽。
難道是埃文發現了……
想到這個可能，言川的眼睛瞪得更圓了。
埃文要是認出“小兔甜心”就是自己，豈不是直接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
知道他連性別都對不上？
言川的臉有點白。
他把期盼的目光投向來通知自己的助理。
言川無意識地抓了抓袖子，猶豫地問滿臉期待的助理。
“可是我才入職……”他抿唇：“可以不去嗎……？”
助理也有點為難：“……可這是執行官的吩咐……”
埃文是公司空降的執行官，也是目前說話最有分量的上司。
他開口問人事部要一個小員工，人事部當然不可能拒絕。
不光不會拒絕，還會詢問這個“幸運”的小員工是怎麽被執行官註意到的。
“我也不知道……”
言川抱著個紙箱，小臉煞白，有點為難地搖搖頭。
圍著他的同事們滿臉好奇。
“我沒見過執行官幾次，”言川哪裏能告訴他們自己兼職的事情，只好挑著講了：“就那次給主管松資料……”
“原來是這樣……”
同事們見問不出什麽特別的東西，只好作罷。
不過他們在言川離開之前還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好幹！”同事擠眉弄眼：“跟著執行官有大出息！”
“以後升職加薪一條龍！”
言川：“……謝謝。”
可他並不想要什麽大出息啊！
同事越祝福，言川心裏越糾結。
他知道自己這個剛入職的小員工肯定沒有被執行官註意到的潛力，埃文會讓他過去大概率就是因為直播的事情。
現實裏掉馬了，他該怎麽結束這段兼職生涯？
主動向埃文承認錯誤，然後把禮物都退還，表示自己再也不會犯這種錯嗎？
言川腦海忽然裏冒出來這個想法。
可要是埃文很生氣……不應該直接揭穿他的真面目，告訴所有人他是個小騙子嗎？
言川抱著自己的紙箱，又恨不確定起來了。
埃文都是執行官了，難道要用工作來為難他這個小職工？
言川猶豫的時候，帶著他上樓的助理已經把門打開了。
“進去吧，”助理：“執行官點名要見你。”
言川：……
他磨磨蹭蹭了好一會，和助理說自己想先把東西放下再進去。
但助理直接把東西拿過去了，對他做了個“請”的姿勢。
言川就不得不進去。
走到最裏面那件辦公室的門前，言川小心翼翼地敲了兩下。
“叩叩。”
敲門聲音很小，生怕裏面的人聽見似的。
“進。”
言川聽見埃文不帶一絲情緒的聲音，瞬間頹喪起來。
什麽啊……
知道他是小騙子，現在就讓叫他過來教訓幾下嗎？
埃文不會要打他吧？
深深清楚自己小騙子本質的言川抿著唇，小心翼翼地推門進去。
“執行官……”
言川站在辦公桌前，猶猶豫豫地垂下眼瞼，不敢和面前高大英俊的男人對視。
他緊張得很，濃密卷翹的睫毛一眨一眨，鼻尖都出了點細汗。
來了。
埃文合上屏幕，一言不發地開始打量起“小兔甜心”。
真人和視頻裏沒什麽兩樣，很白很瘦，腰身細得像是一只手就能攬過來似的。
臉盤很小，五官秀氣，沒長開似的，氣質很青澀。
穿著很普通的襯衫長褲，袖子折上去一點，露出細伶伶的腕子。
小腿修長纖細，弧度很適合讓人用手攀一攀。
或者捏住精致的足踝，在上面留下一圈暗紅的指痕。
埃文滿意地微微頷首。
和“小兔甜心”的差別也就在於“性別”上面。
不過埃文並不在意這些，在他看來小兔甜心是公司裏的員工就已經是很驚喜的事情了。
左右人都在他眼皮子底下了，哪裏是什麽電競主播能比得上的。
至於告白……埃文冷笑了一下，有他在，那個主播就不會成功。
“那個，我來報道……”
坐著的男人許久不說話，辦公室裏氣氛冷凝，言川只好硬著頭皮打破尷尬。
“您如果沒有什麽吩咐的話，我就先出去了……”
他著急離開，生怕埃文直接抓住他算賬，大有埃文一點頭就立刻跑出去的意思。
然而埃文只是搖搖頭。
“坐吧。”
埃文擡了擡手，示意言川坐在他的對面，直截了當地問：“你知道我為什麽要找你過來嗎？”
言川有點惶惑地擡起頭。
像是什麽膽小又敏銳的小動物，一察覺到不對就警惕地豎起耳朵。
隨時打算逃跑，但又因為跑得不快，很快就會被抓住。
“我不知道……”
端端正正坐著的漂亮青年搖搖頭，睫毛一個勁地顫著，只說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埃文笑了一下。
他一笑言川更緊張了，心幾乎跳到了嗓子眼裏，生怕埃文下一秒就指著他說“小騙子”。
然而埃文只是慢悠悠地說出一句話。
“我偶然在直播平臺上關註了一個小主播，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還會撒嬌……”
言川心慌，有點敷衍地點點頭。
“嗯……”
埃文繼續說：“我很喜歡他，所以給他打賞刷禮物，每一場直播都沒有落下，和他聊天。可是我昨天發現。他不光有很多認識的男人，還要和其中一個線下見面……”
言川把腦袋垂得更低了。
“你覺得他是不是個很壞的小騙子？”
埃文一面說著，一面觀察言川的表情：“一邊吊著我，一邊和其他的男人聯絡？”
“還看著彈幕起哄？”
埃文的視線猶如實質，言川只好附和似的點點頭：“的確有點壞。”
言川說這句話的時候臉都紅了。
他耳垂熱得很，埃文一邊在他面前說壞話，指責他是個小騙子，一邊還要用詢問的語氣，生怕言川不知道這是在說自己似的。
言川又羞又惱，要不是還在辦公室裏，他都想找個地方鉆進去得了。
聽到言川這樣回答，埃文眼底都蔓延上了一點笑意。
他像是壓根沒註意到言川的不自在似的，繼續說，還要讓言川看看那個“騙身騙心”的小主播。
看見直播回放裏熟悉的人影，言川險些鬧了個大紅臉。
“還有別的吩咐嗎？”他委婉地提了一下：“助理讓我盡快熟悉工作環境……”
埃文這才“哦”了一聲。
他擡起頭，像是第一次看見言川似的上下打量他。
“你和他長得有點像，不對，”埃文表情認真，補充了一句：“是長得太像了。”
言川的視線和屏幕裏的“小兔甜心”對上，後者還在直播間裏語氣很甜地感謝打賞禮物的用戶，又收到了不少禮物。
……他的耳垂都燙起來了。
“是嗎？”
言川有點不自在，試圖轉移話題：“怎麽會呢？您是不是看錯了？”
他還在掙紮，眨著眼睛想讓埃文確定這只是一個巧合，奈何埃文壓根不吃這一套。
“太像了，要不是性別不對，我都要懷疑你和他的關系了。”
言川暈頭暈腦的，被埃文一句“性別不對”嚇得清醒過來。
他幹巴巴地“嗯”了一聲，只盯著地毯看，都不敢和埃文對視。
埃文說著說著就站起來。
“我要檢查一下，難道是人事部的人搞錯了，連新員工的性別都不清楚？”
檢查？怎麽檢查？
言川有點迷茫地擡起眼。
高大英俊的男人朝言川走過來，下一秒就要進行他口中的“檢查”。
他身材結實，不知道比言川高壯多少，輕輕松松就能把他整個人按住。
襯衫的袖子折上去，露出布著青筋的有力小臂。
“不行！”眼見著埃文越靠越近，言川緊張起來，聲音也大了一點：“不可以！”
他緊張地攥住襯衫的下擺，纖細的指尖幾乎泛白，表情有點驚惶。
埃文停下來，在言川面前半蹲下。
“為什麽怕檢查？”這個姿勢也沒把埃文帶來的壓迫感折扣半分，言川一低頭就能看見埃文冷峻的面孔：“怕被發現嗎？”
他一面說，一面作勢要去解言川的紐扣。
帶著點薄繭的掌心靠過來，輕輕擦過小臂。
言川緊張地後退。
“不是……”
帶著靠背和扶手的椅子在現在簡直像是一個小小的牢籠似的，言川連站起來走遠一點都做不到，只能看著埃文越來越近。
“我沒有……不是騙子……”
言川越來越緊張，眼尾都憋得有點紅，聲音裏帶著點哭腔。
“把你別過來了……”
視線有點潮濕，言川抿了抿唇，只好承認了自己的“罪行”。
“我不該騙人，不應該假裝自己是女孩子……騙你們……你……”
“我只是想掙一點錢還貸款……我錯了……”
言川的聲音裏帶著點鼻音，眼淚都掉下來。
明明是自己騙人，被發現的時候卻哭得很慘。
言川有點害怕，不知道埃文是想怎麽對自己，又怕他真的去告發自己。
他一想到直播間裏的觀眾們都對他很失望，覺得他是個騙子，心裏就涼得很。
一開始就不應該那樣的……
埃文的手停在半空。
然後他不甚熟練地給人擦眼淚。
粗糙的指腹刮過眼角細嫩的膚肉，險些帶出一片紅。
言川的眼淚掉得更厲害了。
“疼……”
秀氣的眉頭擰起來，撒嬌似的和埃文抱怨：“你手太糙了，弄得我疼……”
埃文頓住。
那麽高大一個人，看起來就很兇，現在卻有點手足無措，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哭得抽抽噎噎的漂亮小主播。
“我不是怪你的意思。”
埃文看見言川眼淚掉下來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做得太過，直接把人弄哭了。
他不敢碰言川，生怕懷裏的人眼淚更洶湧，只好壓著聲音安慰。
“不是覺得你是小騙子，只是想嚇嚇你，讓你不要和其他野男人聯系……”
把人弄哭了的埃文表情有點懊惱。
他擅長處理公司的一切事務，但從來沒有接觸過這樣的場合。
眼淚說來就來，哭得眼尾和鼻尖都是紅的，聲音裏帶著濃濃的鼻音……
還不讓人碰，細皮嫩肉的，輕輕碰一碰就哭得更厲害。
埃文此時也想不起來自己興師問罪的來意了，只好做小伏低，先把人哄住了再說。
“嗯……別哭了？”
他有點好笑：“我又不會去揭發你，哭什麽？”
哭了一會，眼淚是止住了，言川卻不說話。
“那你要做什麽……？”
言川抿了抿唇：“不是要去揭發我的意思嗎？”
埃文搖搖頭。
“我沒有那個意思，”他幹脆表明來意：“只想讓你跟我在一起，就這個想法。”
言川瞪圓了眼睛。
“啊？”
他的睫毛上還掛著點淚珠，眼尾又紅又濕，表情更迷茫了。
被他騙了還想著這個嗎？
就這麽……喜歡他嗎？
“對，”埃文承認：“我想和你交往，想跟你在一起。”
“其他人我管不著，”他語氣直白，暗戳戳踩了一腳別人：“但我不是因為一點小事就放棄想法的人，不會像你想的那樣。”
“所以……”埃文頓了頓，語氣更加認真。
“你願意嗎？”
言川看著埃文認真的表情，不得不把後面的話咽下去。
天知道他還有另外四個金主呢。
要是一個個都來找他，要和他在一起，豈不是連休息的時間都不剩什麽了？
而且他們沒有一個是看起來不兇的……
言川想象了一下那樣的場景，頓時打了個寒戰。
他靠在埃文結實的肩膀上，怕被看見表情，只好把臉埋在對方肩膀上。
沒擦幹凈的眼淚也抹在上面，把襯衫都打濕了一點，引得後者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埃文以為言川還想掉眼淚，就輕聲和他說著什麽。
然而趴在埃文肩膀上的言川……
言川抿了抿唇。
又要繼續騙人了。
還得協調好時間，要不然五個金主會發現其他人的存在。
他這個小主播當得也太盡職了吧……
然後被抓包，被金主們狠狠教訓～
一天一個，還可以雙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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