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全身而退

楚布被拿進了天牢裏面，綠蕪幾乎是用生命在和九黎的國主對抗。

燕雲十八騎的速度比宇文成思想象的要快，就在宇文成思到達蚩尤城的第二天，燕雲十八騎就到了。九黎是苗人，苗人的祖先是蚩尤，蚩尤城雖然並不是九黎的國都，不過在九黎之中卻備受尊崇。楚布的家族就在這裏。

楚布的世家很不錯，前幾代出了不少的名臣名將，尤其是將領，幾乎每一代掌兵權的大將軍都是出自楚氏。楚氏是九黎大姓，幾乎有四分之一的九黎人都姓楚。雖然可能也不是同一個楚，不過旁支很多，這是就算國主拿下了楚布，也不敢將楚氏牽扯進來的主要原因。也是綠蕪能和國主對抗很久的底牌之一。

可是楚氏終究是臣子，無法真正與國主抗衡，而宇文成思，就是綠蕪最後的希望了。

宇文成思苦笑：“你們家楚將軍還真看得起我。”綠蕪盈盈向宇文成思施禮：“他重傷了你，你還肯不計前嫌地來救他，我代楚布謝謝你。”宇文成思只是笑：“我奉命而來，受人之托，倒是談不上謝不謝的。我哥哥說，我想知道的，都會從你這裏知道。”綠蕪點點頭：“是，這些事情我都知道，不過你也不用詐我，宇文成都和我說清楚了，我只是告訴你這裏發生了什麽事情，至於他們男人之間的事情，我想你哥哥親口告訴你比較合適。”

宇文成思嘆：“真沒意思，你太聰明了，明明知道卻不告訴我。”綠蕪道：“恐怕牽涉得廣了，你哥哥為什麽和楚布糾纏在一起，說到底，我也只是個外人。”宇文成思的眼中放出了光華：“他們男人之間的關系，真是簡單純粹。一諾出，托生死的那一種。什麽前嫌都是不顧了。”綠蕪道：“楚布被壓在天牢裏面，那裏守備很嚴，很不容易攻進去。”

宇文成思笑嘻嘻地看了綠蕪一眼，忽然轉了話題，明顯是有諾在先不能告訴她，這叫成思更加好奇，究竟是什麽樣的事情，要花這樣的心思瞞著她。只是一瞬，宇文成思翻出了預備好的地圖，仔細地研究起來，既然人命關天，不如先做好眼前的事情，只要撈出來楚布，有的是底牌可以談條件。

燕雲十八騎雖然只有十八個人，不過戰鬥力驚人。在宇文成思排兵布陣的過程中，不斷有人提出問題，不過宇文成思不假思索就答了出來，直到所有人都清楚自己應該做什麽。宇文成思排布熟絡，顯然已經早有城府。綠蕪嘆：“你們家還真是......”

宇文成思笑：“其實也沒有什麽，只是一場小小的戰役而已，只要盡可能考慮到可能出現的情況，然後給出解決的方案，在戰中保證軍心穩固便也沒有什麽。真正的大戰比這個覆雜多了，你也不要奇怪，我們就是幹這個的，要是幹不好，我們的陛下也不會派遣我去打那麽多場的戰役。”

“你想怎麽辦？”

宇文成思問：“楚布帶兵多年，你說，他萬一死了，他手下的人有沒有嘩變的可能？”

綠蕪大驚：“你想幹什麽？”

宇文成思又笑：“不要緊張嘛，既然你們向我求援，就一定是信我的對不對？這是哥哥交給我的事情，我一向都很聽話，不會刻意搗亂的。我只是問問。”綠蕪稍稍猶疑，決定還是相信宇文成思：“可能九黎的情況你不太了解，從先人手裏到現在為止，其實九黎從未易主。九黎的人們信奉戰神蚩尤，堅信只有他的後裔才能成為國主，正因如此，國主也知道就算是楚布嘩變，也絕沒有坐穩江山的可能。不過若是煽動嘩變，或可一試。”

宇文成思滿意地點頭：“這樣最好。還有，你們手裏還有沒有武功很高的人可用？”“倒是有，不過天牢看守太嚴了，就算有些高手，也絕對不可能攻破那裏。”宇文成思不置可否：“你叫他們聽我的號令，有多少人算多少人，倒是不必武功奇絕，定然要忠心可靠。”“好。”

綠蕪忍不住有些擔憂：“成思，你究竟想做什麽？”

宇文成思狡黠地笑：“我會以華威大將軍的身份求見國主，你的哥哥。不過就算我在九黎以宇文成思的身份見到了他又怎麽樣，沒有國書，誰能證明我是宇文成思？但他一定不會這麽想，九黎在大隋跟前剛剛吃了虧，若是我這個始作俑者出現在他的面前，他一定會高興地瘋過去。”

綠蕪搖頭：“不行，如果撈楚布出來的代價是你，我寧可不救他，我沒法向你哥哥交代。”宇文成思歪著腦袋：“看來你是真喜歡他，寧願背叛自己的哥哥也要救他，我只能盡力，能不能救出來也很難說。”

綠蕪悠悠地笑：“我是很喜歡他，我喜歡他十年了。能為國主做的我們都已經做了，剩下的時光，我想和他一起過我們自己的人生。要是他不能活下去，我就陪著他。”宇文成思低著頭，不知是該惋惜還是該羨慕。

次日，九黎國主見宇文成思。成思冒以求和之名，與國主談判。實則燕雲十八騎強攻天牢，攻到一半突然折返，國主驚恐，以為成思已經找到了楚布真正藏身之所，派人前去查看，紅拂帶著從綠蕪手裏過來的高手，跟著前去查看的人，找到並救出了楚布。

國主怒：“你不怕孤殺了你嗎？”

宇文成思笑：“國主不想殺我才是怪事，年前一戰，九黎主力盡喪我手，不過從我到九黎，直至現在，國主仍然沒有動手，究竟是為了什麽呢？”國主不說話，宇文成思道：“因為我的名字是宇文成思，因為我的哥哥是宇文成都，大隋的大將軍。我們的陛下知道我在九黎，不過是因為一點私事兒而已，不論因為什麽原因，若是我身死九黎，天子必將震怒，我的哥哥必定親自帶兵掃平你的九黎。年前一戰，主力盡失，敢問國主，你拿什麽來對抗天子揮師？”

國主依然不說話。

宇文成思嘲諷道：“才智武功，楚布都在我之上，他並不是輸給我，而是輸給了國主你啊。若不是國主聽信謠言，就不會催著他出兵，他自然不會貪功冒進。就算知道是我設的迷魂陣又怎麽樣？是國主您逼著他死啊。”

九黎國主冷笑：“你在這裏同孤講這個有什麽用？孤放你離開，你們的皇帝又會怎麽想？不過是你們宇文氏和楚布合謀串通，說不準還會背上賣國的罪名，他與孤，又有什麽分別？宇文成思，楚布給了你什麽好處，叫你這樣為他！”

宇文成思嘆：“其實我也不知道，國主，我的陛下，他和你不一樣。他會因為我的功勳而嘉獎我，會因為我的解釋而相信我。”“你確定？”

宇文成思不確定！

國主淡淡地說：“楚布的身手孤清楚，綠蕪一直在孤的控制之下。他一個人自然有本事逃出生天，不過帶著綠蕪恐怕連蚩尤城都逃不出去。”用自己的親妹妹來威脅別的男人，宇文成思知道這在皇族並沒有什麽，心裏還是咯噔一下，失算了。

外頭傳來鏗鏘的兵器撞擊之聲。不用看也知道，楚布回來了。楚布倒是沒有受什麽折磨，看著也還精神，眸子中透著堅定。他說：“國主，把綠蕪還給我。”九黎國主不說話。宇文成思的使命已經結束，只要楚布重見天日，就再沒有什麽能困住他了。能困住他的，只有綠蕪公主。

國主有些緊張，楚布不屑一顧地笑：“放心吧，我不會弒君的。我只想要綠蕪，這個大將軍，我做得厭煩疲倦，整日沒完沒了的猜忌爭鬥，真沒意思。”宇文成思看著楚布與哥哥幾分相似的容顏，心中莫名觸動。宇文成都的臉上，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放蕩不羈的神情。

楚布說：“放我們出城，你的九黎可以安然無恙。”

國主聽出楚布口中赤裸裸的威脅，騰地站了起來。“亂臣賊子！”楚布哈哈大笑：“現在還不是，國主可以沒有楚布，楚布卻不能沒有綠蕪。要是楚布沒有了綠蕪，說不準還想做一做所謂亂臣賊子。”“你這般狂悖，孤怎麽能放心呢？”

楚布凝視了國主一瞬，神情有了兩分認真：“我可以跟你換。”不等國主回答，楚布便搶了宇文成思腰間的劍。反正又搶不過，宇文成思隨著他去。還是快到看不清楚的速度，等宇文成思反應過來的時候，地上已經多出了兩節斷臂。楚布的肩頭還在冒血，宇文成思有些暈。楚布道：“說話要算話哦。”宇文成思本想去拾地上的斷臂，楚布搖搖頭：“算了，拾起來也接不上了。”楚布倒是瀟瀟灑灑地走了，似乎傷口並不存在一般，駭得宇文成思半天走不動道兒。

宇文成思和紅拂一路送著楚布和綠蕪出了蚩尤城，楚布在馬車裏換了一身衣裳，再出來的時候，兩條手臂卻奇跡般地又出現在了他的身上。宇文成思的下巴幾乎掉了：“你不是斷了雙手嗎？”楚布隨意地道：“小把戲而已。”而後，楚布鄭重其事地對宇文成思道：“謝了小丫頭。”

宇文成思皺眉：“不許這樣叫我。我如今的內傷都是拜你所賜，高達的事情我也還沒有忘記。只是哥哥叫我來，並不是因為我原諒你了。”楚布笑呵呵地說：“你這小丫頭還挺聽成都的話。看在你幫我的份兒上，我就不逗你啦。”

宇文成思一把緊緊扯住楚布的衣袖：“我哥哥為什麽要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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