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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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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太歲頭上動土

努力做事的時候時間總是很慢,愉快玩耍的時光總是很短暫。

從金陵到揚州,從揚州到蘇州,從蘇州到杭州,馬上又要回金陵,出來的時候還是正月,這會子,連上巳都過了。真正的春天到了。晉王倒是真的挑過了兩個歌舞坊,兩個娼妓坊,只是出來的時候還沒有做好準備,連錢都沒有帶足,這幾個樓子,還真是宇文成思要自己費工夫來拿下。晉王一道手書,金子便從北邊源源不斷地運過來了。

杭州的菜,是真的不錯,有一家叫“君子的酒”的小菜館,很合宇文成思的心意。三個人點了四道菜肴,還配上了銀魚粥和甜酪。上來的第一道菜是牛肉配地瓜,也沒說給這菜起個好名字,就叫“牛肉地瓜”,牛肉勁道,地瓜酥軟,清爽可口,口味清甜。第二道菜是道鍋子,下面還烤著火,上面熱氣騰騰地煮著一只雞,雞腹內藏了幹菌,吸足了雞湯,咬上一口,唇齒留香,火辣辣的,冬天吃這個最暖和了。第三道菜是簡簡單單的豆腐,不過盛豆腐的確實冬瓜的殼子,將冬瓜中間剜空,豆腐放在裏面,最妙的是沒有一點點豆腥氣,第四道菜是素菜,裏面是各色貴人們幾乎沒有見過的野菜,咬在嘴裏沙沙的,帶一點點苦味,不過一點也不難吃,很有風味。一道一道嘗過來,清甜火辣,苦澀平淡,竟是齊全了,幾道菜隱射了人生百態。不論甜的苦的,經受起來都是滋味。銀魚粥很有營養,富貴人家喜歡用。不過最合成思口味的,還是飯後的甜酪,甜酪是用秋天儲藏的桂花制成,做成晶瑩剔透的花的樣子,酸酸甜甜又清涼,冬天用會溫熱一下,絲毫不影響清涼的口感,也不會覺得太涼,入口即化,既消食又引味,上面淋了半透明的汁水,大約是蜂蜜、桂花酒、香米醋,還有別的什麽,連成思被養刁鉆的舌頭也沒有嘗不出來。

晉王和宇文成都慢慢啜著桂花酒,像是南方小家碧玉的味道,香甜但不醇厚,像貫穿全城的溪流邊,說著吳儂軟語的美人。宇文成都不許成思飲酒,成思要了一杯白水,茶喝多了怕晚上睡不著。宇文成思摸著圓滾滾的肚皮,十分滿意。

這家菜館要價還不貴,這頓晚飯吃得實在很劃算,算得上從出發以來成思吃得最滿意的一頓了。宇文成都道:“他們家的名字取得倒是很隨意,我極少見過館子有這麽取名字的。”宇文成思“嘿嘿”笑:“你管人家取什麽名字呢,菜做得好吃就行。”晉王道:“你們說奇不奇怪,我覺得這裏的菜都能和我的廚子一較高下了,價錢又低,怎麽客人這麽少?”宇文成都道:“這有什麽奇怪的?我們也是閑逛著才來的,這裏位置不大好,酒香也怕巷子深嘛。”

晉王剛剛想說話,卻看見宇文成思一臉哀怨地看著他,瞬間把想說的話給忘了,“怎麽了成思?”“我實在是羨慕你,家裏的廚子居然也有這麽好的手藝,我家裏要是也有這麽好的廚子就好了。”晉王打趣 :“我看你吃東西的樣子,要是家裏真的有好廚子,只怕胖成個球了,還能跟著我南下?”

說完這一句,晉王又想起來剛剛忘了什麽,接著說:“我原來在塞北領兵的時候,也有過這樣的吃食,那裏真的有幾家烤羊腿特別好吃,北邊的人最會吃羊肉了,什麽烤全羊,清蒸羊肉啦,樣樣好,雖然只有幾個桌子幾條板凳,也不是什麽像樣的樓子,離主街特別遠,不過一過了晌午時候,總是擠滿了人,要吃還要提早同店家打招呼,我覺得是酒香不怕巷子深。”

宇文成都也說不上來為什麽,只是猜測“或許南方人和北方人在吃食上個性不一樣吧。”

宇文成思盯著酒杯,可憐兮兮地問:“我能嘗一口嗎?不多喝,就一杯。”宇文成都看著好笑,親手替她斟了一杯:“就一杯。”成思興高采烈地品酒,晉王笑問:“你為何不許成思飲酒啊?我覺得女孩子性子大方些,不是什麽壞事。”成都嘆道:“我可沒時間陪她飲酒作樂,北平王家的那一位,我瞧著不像是正人君子,平日裏眠花宿柳也風流,思兒一個姑娘家,喝多了肯定吃虧。”

晉王含笑問:“你當真是護短,成思一身武功,整個軍營中也是能排的上號的,北平王家的那位恐怕不是其對手,你怎麽就不怕成思喝多了把人給打了。”“那也是他活該,誰叫他勾搭我妹妹來著。”“你那麽恭肅的一個人,居然也會用勾搭這個詞了?”

宇文成都正準備反唇相譏的時候,成思卻突然猛地放下了酒杯,低聲說:“這酒裏有東西。”晉王問:“什麽東西?”“不論是毒藥還是迷藥,都沒有絕對無色無味的,用的時候,只要用別的東西蓋住它的顏色氣味就行了,不過味道是很難蓋住的,嗅覺靈敏些的人還是可以辨別出來。這酒裏,被人加了迷藥。恐怕是犀角和杜木混在一起了,不會馬上就倒,不過恐怕走不回驛站。我就嘗了一小口,並不會怎麽樣,可是你們都喝了許多杯了,一身功夫也使不出。”

宇文成都自嘲:“飲酒之前的確應該讓你先檢查一下。”晉王思忖一下:“我們先離開,能走多遠,總好過在這裏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出了門,身後果然有幾個小廝跟著。晉王和宇文成都的步子已經不穩當了,跑也跑不動,成思在中間扶著,盡量往前走。走了有兩刻鐘的時候,晉王和宇文成都雙雙不省人事,成思一個人又拖不動,只好也躺下裝暈。

果然有人綁了手腳,蒙上眼睛,扔上馬車,馬車疾馳小半個時辰才停下來,又被扔進了不知什麽地方。天蒙蒙亮的時候,晉王和宇文成都才醒過來。三個人擠在一間不大的房舍裏,不明所以。

宇文成思向著離得比較近的晉王拱拱身子,“楊英,我頭發裏藏了兩根針,手反綁著夠不著,你幫我拿出來。”

晉王依著成思的指揮摸過去,果然有兩根針。晉王將針握在手心,一邊嘗試著將麻繩挑開,一邊說:“要是動手早就動手了,我看他們不像是看破了我們的身份,沖我來的,更有可能是哪家的商人做的是土匪的生意。”宇文成都說:“也不盡然,我方才大略算過了,既然君子的酒有這樣好的廚子,若是能在主街盤了鋪面,進賬一定不錯,何至於要做這樣的生意?莫不是誰提早盯上我們了?只是借這家館子下的手?”

成思想起來一樁事,十分心虛,兩日前身上的盤纏不夠用,這兩位都是身上不帶銀子的主,晉王便被成思扯去當了冠上的青玉簪。晉王飲食起居,所用之物自然都是最好的。這一支簪子,便是買一間當鋪都夠了,三位都是不肯吃虧的,自然換了好些銀錢才出來。恐怕是東家尋仇,或是一支青玉簪過於引人註目才惹來的禍事。

成思能想到,晉王和成都自然也能想到。宇文成都說:“你們記不記得,我們為什麽去了那家館子?”卷雲樓的歌女薦的,既然如此,卷雲樓恐怕也摘不幹凈了。晉王冷冷地說:“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我可饒不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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