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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桃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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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桃女孩

作者有話要說:</br>【很多年前做的夢了,但是因為太神奇一直都沒忘記。一個奇幻的水彩畫風的夢】我要是會畫畫就好了,就能畫出來頭發裏面長著櫻桃的女孩啦。<hr size=1 />

我今年十七歲,是一家裝修店老板的兒子,精通木工手藝,但是因為年紀小,尚未獨立接單,大都是被老爹派去給人家家裏粉刷墻壁,刷新家具什麽的,非常偶爾的會接到修覆破損家具的單子。為了工作方便,我日常的穿著就是白襯衫和米黃色背帶褲,背著自己做的工具箱。我的工具箱保留了原木的顏色,為了延長它的使用壽命,特意處理過的,還上了清漆。

十七歲的年紀,有點小帥,又有點手藝的男孩子通常來說是會有點受歡迎的。說句不自誇的話,我在女孩子裏面人氣還是蠻高的。我有兩個玩的比較熟的女孩子,一個是富貴人家的小姐,性子比較驕縱,像是小公主一樣,我跟她熟識是因為他們家是我們家的大主顧,有錢人家嘛,需要服務的時候就更多一些。他們家每季度都要重新刷柵欄漆,每年春天會重新修整花園的時候也會請我過去幫忙。我感覺小公主她是有點喜歡我的,但是家世背景身份地位的差距,讓她舍不下臉面,所以她對我時冷時熱的,好在我也不在意。

比起這位小公主,我更喜歡我們家裝修店的鄰居家裏收養的那個神奇的小女孩——小沐。

她比我小一歲,鎮子上沒人能說清楚她的來歷,就算是收養他的人家也不清楚。她每日裏都在他們家店裏面幫忙,空閑的時候碰上我在裝修店的時候,才會來找我玩耍。

她臉上鼻子眼下有很密集的小雀斑,雀斑的顏色跟她的波浪卷長發的頭發顏色相似,她時常穿的裙子也是這樣灰暗暗的顏色,長長的一條,幾乎蓋到了腳面。跟鎮上別的小姑娘鮮艷的打扮都不一樣。但是她有一點跟鎮上所有人都不一樣的地方,她的濃密的頭發裏有奇怪的枝條,上面結著很多橙紅色的櫻桃,顆顆紅潤,看起來就很好吃的那種。

我老爹說她這是中了魔咒,對身體沒有任何妨害,是魔法師的惠贈。所以老爹推測她要麽是小時候幫過傳說中的魔法師,要麽就是她的家人跟魔法師有交集。總之,老爹的意思就是讓我多看顧一些,說不定哪一日會有人來尋她也說不定。

雖然老爹說是魔法師的惠贈,但是鎮上多數人還是因為這一點,看她的時候都是用一種看妖怪的目光,甚至有人會遠遠看到她就躲開來,寧願繞路走。

小公主她就尤其不喜歡小沐,當然了小公主不喜歡小沐主要是因為我對小沐的態度比我對她的態度要好太多了。

今日,清晨剛下過雨,空氣裏還能聞到潮濕的餘韻。老爹出門去幹活,我自己到裝修店開門,繼續昨天的工作——做一個定制的梳妝臺。因為主顧是要在結婚時候用的,所以想要做的華麗一些,我和老爹特意設計了要刻畫的花紋。我今天要做的就是先把花紋用白漆畫上去,然後等老爹回來在刻。

白漆的味道有點點刺鼻,但是我早就習慣了。調制好白漆,我尋了畫筆出來,畫筆好長時間沒用,得先泡一會兒才好用。店裏剛巧沒水了,我便提上水桶去打水。出門的時候順便喊了小沐,她每天早上都要去打水的。今天也不例外。

小沐剛剛應該也在忙碌,一大早,天氣還帶著微涼,她額頭已經沁出了汗珠。她的臉頰也帶著勞作後的紅暈,甚是好看。

小沐對我微微一笑,提上捅跟我並排走。她不出聲,我亦不開口。我們都靜靜的享受小鎮尚還安靜的早晨。再過上一會兒,這裏就熱鬧起來了,到時候吵吵嚷嚷的,稍微隔遠一點,說話都要靠喊的了。而喊得人越多,大家的聲音就越發的大起來,我無事可做的時候,時常會聽著頭疼。

上午幹完了活,下午也不需要出工,我理了理自己的白襯衫和麻棕色背帶褲,看起來很是整潔的,就去隔壁店喊小沐。若是她有空的話,我想繼續畫那副畫像了。給小沐畫像還是老爹提的建議,小沐的養父母聽了之後,也沒有反對。他們也不希望小沐的生活全部就是在店裏幹活,明明還只是個愛俏愛玩的年紀啊。

小沐來到我家店裏,熟門熟路的找出一條高腳凳,跟以往一樣放在靠窗的角落,自己坐好,雙手合攏搭在腿上。然後她看著我收拾畫架,緩緩的露出一個恬靜的笑容。

畫畫的時間總是帶著緩慢濾鏡一樣,卻又過去的飛快。我感覺才剛開始畫沒多久,就聽到小公主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我聽到她的聲音,整個人由內而外的嘆了口氣。小公主來的話,今兒這畫又畫不完了。之前也是因為小公主的打斷,給小沐的畫像才遲遲沒有畫完。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有眼線在我們家店裏,不然怎麽每次一開始畫畫像,她就能迅速的趕到呢?但是我很快又推翻了自己的這個推測。小公主來這裏的頻率很高,不光是我空閑的時候來,我忙的時候她也經常來的。

小公主一進門,就看見小沐和我已經在收拾畫架,她不高興的撇嘴。

“林澤,你什麽時候也給我畫一幅唄。”小公主抖了抖自己的裙擺,說來我雖然收拾過店面了,但是木工店裏工具很多,活動空間其實很小,她裙擺又大,我真的很擔心她的裙擺勾到工具什麽的,弄壞了工具或者弄壞了她的裙子,都不是什麽好的事情。

對於小公主說讓我給她畫像的要求,我一如既往的拒絕了。雖然我畫畫的技巧還可以,但是並不是專業畫家,只是木工活有相關的需求,才會的。畫像這種事情,一般都是請鎮上專門的畫師的。就我所知,小公主家逢年節總是會請畫師上門給全家人一起畫像的。去她家修理家具的時候,也看到過裝裱的華麗的畫像就掛在墻上,畫與畫之間的位置都很講究。

畫架收拾好之後,小沐對我點點頭,就回去自己店裏了。比起在這裏看小公主,她寧願回去店裏幹活。

小公主對小沐的這種行為也很矛盾,就好像她又歡喜於小沐的識時務,又會覺得小沐這樣是不待見她。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女孩子的心思,我不怎麽懂的。老爹也說別去猜女孩的心思。

小公主在這裏待了一會兒,因為我愛答不理的,她覺得無聊,沒多久就走了。她走了之後,我從工具箱後面掏出來另外一幅畫,接著畫。這是一幅大海的畫,湛藍的海水與淡藍的海水相接,白色的雲飄在半空,金黃的沙灘,是我記憶裏大海的模樣。這幅畫我畫了很久,改來改去,總也畫不出腦海裏大海的遼闊和美麗。

日子不鹹不淡的過著,變故的發生是從一群白鴿的出現開始的。

最初,是我家的木工店裏突然的飛進來一只白色的鴿子,那鴿子雪白雪白的,眼圈卻是紅色的,黝黑的眼仁,很是漂亮。木工店裏也不是第一次有飛鳥誤入,怕它在屋子裏亂飛亂撞,我是想抓住它,給它放出去的。誰知道這鴿子倒是靈活的很,繞著我飛來飛去,就是不肯被我抓住。我在店裏兜了幾圈都沒成功,那鴿子囂張的不行,甚至還敢來抓我的頭發。

小沐大概是聽到了動靜,從隔壁店裏跑過來,在門口探頭,她看到我跟頭頂盤旋的鴿子相鬥的窘境,撲哧一聲笑了。笑了之後,她又後知後覺的捂嘴,但是即便捂住了嘴巴,她眼睛裏的笑意卻是怎麽也擋不住的。

小沐少有笑的這麽開顏的時候,我看著她的笑,不知怎麽的,就也跟著笑起來。老爹說的對,小沐的眼睛很好看,也很有感染力。你看,她不過是笑了一下,我便跟著笑了起來,心裏也好像是飄上了雲頭一般,又輕又軟。

“還笑,快來幫我。”我喊小沐來幫忙,那鴿子在屋子裏又盤旋了幾圈,竟一頭栽進小沐懷裏,小沐慌忙的抱住它,那小鴿子竟似後怕一樣,腦袋靠在小沐身上,撒嬌一樣的蹭了蹭。

這一幕簡直——一只鳥居然都貪戀美色。

鴿子抓到了,小沐拿到外面去放生,那鴿子卻不走,小沐索性將它放到了樹上,想著等它什麽時候想走了,就自己飛走了。樹枝比較高,年紀小一些沒輕沒重的小孩子也碰不到它。

只是小沐剛轉身要回店裏,那鴿子立馬就飛起來跟在她身後。

小沐站在自家店門口,對著鴿子搖了搖頭,那鴿子在她身上又蹭了蹭,然後再次飛進了我家的店,然後尋了個房梁,就不動了。

鴿子不走變不走吧,老爹還挺喜歡的,還興致勃勃的雕了一只小木碗給鴿子餵食喝水。那鴿子就這麽住了下來。然後沒多久,家裏來了第二只鴿子,第三只鴿子,第四只鴿子……不過月餘,家裏就養了一大群鴿子,每日早上我去打水,那些鴿子就跟放風一樣,撲棱撲棱的往外飛,有幾只調皮的,總是順路勾一下我的頭發或者褲子的背帶,每每引來小沐的發笑。

小鎮的人也聽聞了我們家養了一大群鴿子的事情,早上甚至有專門來店門口看鴿子出籠表演的。小公主也是其中一個,不過她只來了一次就再也不肯來了。因為有只鴿子似乎很喜歡亮閃閃的東西,小公主第一次來的時候,就被那鴿子叼走了一只發夾。一只鑲嵌了紅寶石的發夾。

日子久了,稀奇事也就不稀奇了。看鴿子的人越來越少,大家都習慣於鴿子的存在了,就像習慣了小沐的存在一樣,甚至比習慣小沐的存在更習慣鴿子的存在,畢竟鴿子沒有身上長櫻桃。

也是在一個早上,我把準備了很久的禮物偷偷放進上衣口袋裏。那是一串手串,有小時候海邊撿來的貝殼,也有小鎮河裏撿來好看的鵝卵石,更多的是木珠,不同木料的珠子,不同的紋理,都打磨成差不多的大小,串在一起還是挺漂亮的。最近小鎮上的姑娘都流行帶珠子手串,不過寶石的太貴了,我買不來。

一如往日,我開了店門,等鴿子飛出來,在進屋子裏去拿水桶。小沐提著水桶已經在外面等我了。

那日的鴿子卻與往日不同,它們沒有撒歡的四散開來,反倒都圍著小沐在飛。群鳥將小沐圍在中間,甚至將我逼退開來。我只覺得今日的鴿子比往日更討厭了一些,好似看起來也更多了一些。隨著鴿子圍著小沐盤旋的越久,小沐的周身好似起了風,先是她的發絲被揚起來,而後是她的衣領被翻過來,再然後她的裙子也因為風而蓬起來。

小沐隔著飛鳥群不知所錯的看著我,我忽而一陣心慌,我欲穿越鳥群去拉她的手,可那鳥群外似乎圍了一層透明的屏障一般,我怎麽也碰不到哪怕一只鴿子,更遑論飛鳥中心的小沐。

飛鳥越飛越快,越變越多,終於徹徹底底的擋住了小沐,而後從天而降的一陣白光一閃而過,不過一瞬,我睜開因為耀眼而閉上的眼睛,眼前已然空空如也。沒有飛鳥,沒有小沐,只餘地上躺著一只孤零零的老木桶和幾根白色的羽毛。

我走過去,撿起那幾根羽毛,觸感真實,還有點溫熱。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我想著肯定不是我在做夢。小沐她不見了,就這麽突然的不見了。我木楞著扶正了老木桶,在木桶下面,撿到了一支結著櫻桃的木枝。

後來,老爹將那木枝栽種在了木工店門口的空曠處,誰想,那木枝居然活下來了。三五年後,小木枝長成了小樹,第一次結了果子。紅潤的櫻桃掛在綠葉之間,恍惚間,我好似又見到了小沐。六月的風中,她穿著麻棕色的長裙,靦腆的笑。

但我知道一切都是幻覺,沒人知道小沐去了哪裏,就像當初沒人知道小沐從何處來。

我用畫筆塗畫著窗戶那裏吊著的捕夢網,看著隨風輕輕蕩漾的白色羽毛,心想,也許都是一場夢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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