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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這是怎麽了?!”周鳴國主驚呼著便沖上前去探沁風鼻息,發覺還有一口氣在,勉強松了一口氣。

“業障。”息儀又變回自己的模樣,神色自如地看著昏厥不醒的沁風。

“那,那你這是……”季鄴國主指著息儀比劃了兩下,滿臉不解。

“方才是夫君的模樣。”息儀平靜回應著,調度來的木屬靈力在沁風身下編織成一葉小船,將他托起。

“夫君?”張平起皺了皺眉頭:“那他現在何處?你蓄意接近,究竟有什麽目的?”

“從某種層面上來說,他已經死了。”息儀平靜地目送著沁風被小船托載而去,隱入夜色,將那本仙術扔進周鳴國主手裏,“國師的業障會持續3年。半年之內,集齊名單上的人,按照此書的分配,前往對應區域修煉,便可在他醒來之時,將他永久地留在凡塵。”

“三年?”周鳴國主難以置信道:“這些名冊裏,有好幾人甚至已年逾花甲,他們哪還有那麽多精力,在三年之內便學會?”

“只需要通讀一遍便會了。”息儀一瞬不瞬地看著周鳴國主:“你若不信,可以自己打個頭試一遍。”

周鳴國主看看息儀,又看看身側二人,將信將疑著打開手頭厚厚的羊皮冊子,便與方才沁風打開時一樣,金色的字符飛湧而出,鋪滿整個破損的金鑾殿上空。

“南庭帝訣……”不過低聲念了一遍,那些字便融化為縷縷金絲,鉆入周鳴國主體內。

隱隱綽綽之中,周鳴國主仿佛看到,那些金光順著她的血管脈絡,在她體內暢游了一圈後,便在某處凝成了一個人形,帶動著她,開始念那些冗長的術法口訣。

隨著口訣一經催動,周鳴國主的眼前開始湧現一些模糊的記憶。

被獻祭給河神的剛滿月的女童躺在狹小的木盆之中,順著河水漂流而下,被生活在河流下游村莊裏的一個鰥夫撈起。

女童緊接著被鰥夫賣進一戶人家做童養媳。

16年後,女孩的未婚夫婿進京趕考,女孩出城相送,折返的路上遭遇戰亂,被起義軍擄回軍營,充作軍妓。

因還是清白之身,女孩便被先行送入起義軍的頭目之一,大字不識一個的將軍帳中承寵。

女孩自知無法幸免,也不願因為別人的暴/行自毀性命,便在那夜使盡渾身解數討得了將軍歡心,求得將軍收她做了妾。

還因為識字,頗讀過一些書,自成一套見解,性情溫和寬厚,格外能開解慰藉到將軍,便恩寵愈盛,一面在深夜教將軍讀書寫字,一面負責將他的那些大白話編寫成對仗工整的文書。二人日漸恩愛。

起義軍多是鄉野莽夫,見識短,膽子大,所到之處,攻無不克,很快便從大平國西北一帶,以蝗蟲過境之勢,往東南一片吞食而去,拿下大平國大半疆土。

直到起義軍行至將大平國一分為二的橫河,卻全軍覆沒——大平國是個大島國,四面環海,地勢西高東低,西北一帶盡是陡峭山脈,氣候寒冷,物產匱乏,地廣人稀,唯一的作用,便是生長著大平國75%的喬木,是大平國的林場。

每隔三年,重罪犯和流民便會被朝廷統一發配過來伐木作業,供應整個國家的林木需求,一直到死。

這些人的糧食,便全靠朝廷供給。

但人口密集的大平國東部最近旱災連連,儲備糧告急,皇帝便效仿祖輩,斷了林場的糧食。

留守林場的軍隊帶著伐木工人們往南遷徙,要帶他們進入草原,狩獵兇獸支援朝廷。

在翻過最後一座高山,草原盡頭的廣闊海岸線印入眼簾之時,工人們叛變了。

他們趁著夜黑風高,軍隊戒備松散之際,放火燒了營帳,搶了武器,往東邊奮起而去,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可這正中朝廷下懷。

——大平皇室祖輩早在數百年前便發現橫河以西氣候惡劣,土地利用率極低,還有各式兇獸出沒,除了林業資源,幾乎毫無作用。朝廷便耗費數十年,鑿通橫河,貫通南北海域,將大平分為東平和西平。

自此,朝廷相當於直接放棄了生活在西平的百姓。

起義軍們引發的戰亂,幾乎將生活在橫河附近,也深陷旱災需要靠朝廷救濟度日的西平百姓盡數屠盡,變相減少了朝廷負擔。

所以在起義爆發後,朝廷選擇放任不管,任由他們肆意壯大,待到他們打到橫河,便假意不敵,引著他們上了連接東平西平的上百座大橋,再將橋一炸,戰亂便被輕松平覆——以犧牲數十萬百姓和軍人的性命為代價。

但即便如此,女子還是沒死,她被一塊從木橋上碎落下來的厚木板托著,漂進了茫茫大海,醒來的時候,被一群奇裝異服的人救上了一艘極大的船——這些人並不像大平國人那樣剃短發穿便於行動的窄袖短衫,而是將頭發盤結於頂,衣服又長又厚重,還講著書童聽不懂的語言。

但他們當中有個人拿著一本不知道從哪來的記錄著大平國語言的本子,照著註音,磕磕巴巴地的念出了一些大平國語。

“你好。”

“我們來自周鳴大陸。”

“你是大平國人麽?”

“你們的國家大概有多少人口?”

“你們的國家最高產的糧食是什麽?”

“你們的國家最常見的鐵器是什麽?”

女子從醒了之後便一直在暗暗觀察周圍的環境,很快便註意到他們的造船技藝甩了大平好幾條街,冶金技術也比大平強很多倍,船體很多地方都用了精密的金屬制品加固。

強於本土的未知文明出現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信號。

更何況一上來問的就是能摸清一個國家大致情況的問題。

種種跡象表明,一旦讓這些人登島,對大平國而言,不是什麽好征兆。

而在橋被炸毀,墜入海裏的那一刻,女子便徹底明白了,權利只集中在少數人身上,剩下的人,都不過是他們絢麗人生中微不足道的一點裝飾品,他們一直都無法企及那些不屬於他們的東西。

他們庸碌而短暫的一生最寶貴的便只有生命,能平平安安地活到七老八十對他們這些普通人而言,已然是極盡幸運的事了。

所以,當女子明白這些人救他的意圖就是為了讓他引路後,她選擇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來阻斷一場災難的發生,盡量將普通人最寶貴的東西從這些極少數人的手裏搶救下來。

哪怕只是一次。

“嗡——”巨大的耳鳴聲將周鳴國主從回憶中拉回現實。

她感受著體內靈力洶湧,正在疾速穿梭於周天之間,被淬化為源源不斷的靈炁。

耳邊緊跟著回蕩起帝訣的最後一句話:“恪守成憲,保境息民。”

“受死!”周鳴國主大喝了一聲,五指成爪便將息儀隔空掐起,再一揮掌,將一道殺陣打在她身上,使她動彈不得。

“看來,周鳴國主這是想起前世的事了。”即便只是一個普通陣法,但對息儀目前這具肉/體凡胎來說,也已是極其危險的武器,光是陣法散發出的威壓,已經將她經脈碾了個粉碎,她的七竅開始止不住地流出潺潺血水,面露死相,但卻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恐慌,仍舊是用著那一成不變的從容語氣,面帶微笑地說著。

前世?

騰騰的殺意被短短一句問詢澆滅了大半。

原來她的前世,居然是個可以為了和自己毫不相關的普羅大眾奉獻生命之輩麽。

“我明明與你無冤無仇,還無償贈與你仙術。你非但不道謝,竟一經遁入仙門,便要殺我?”息息儀冷笑了一聲:“為何?”

“那是因為——”周鳴國主的大腦驟然一片空白。

是了,為何想殺她?

但一對上那雙血眼,無邊的恐懼便自周鳴國主心底蔓延開來,很快席卷全身。

雖道不出個所以然,但她知道,眼前此人是個會致使人世覆滅的存在。她的滿身血液被這種不明覺厲的危機感點燃,沸騰不已,催動著他要使出渾身解數斬殺這個可怕的異類,還人世以生機。

只要她存在於世,便要履行她前世被封神時立下的誓言,時刻做好準備,奉獻一切,護佑蒼生!

周鳴國主騰空而起,朝著無盡夜空打去重重一擊。

“轟!”

滾滾天雷轟然之間打到她身上,她強撐著滿身巨痛,將天雷盡數轉移到息儀身上。

息儀隨即被上百道天雷擊中,她的□□和靈魂碎為無數顆粒,散落而去。

周鳴國主堪堪松了一口氣,卻面色一僵,瞳孔驟然漲到最大,下巴開始止不住地顫抖起來——便見天地間的全部木屬靈力和木屬靈氣被盡數調動,匯聚到息儀消失的那個地方,木屬靈氣重塑了肉身,木屬靈力將靈魂一絲不落地粘合了回去。

覆活了。

她覆活了。

“還沒來得及告訴你,承載著我的這副身體和靈魂是由你們眾神界仙班成員,萱珞樹仙的繼承神。也便是說,我,也是仙班成員。”息儀朝著高懸於萬丈之上的周鳴國主——或者說,太成帝君,露出甜美一笑:“方才你引天雷來殺我,反倒是觸發了天道對我的認證。現在有了你和我2個眾神界仙班成員,眾神界仙班成員共同治世的第一準則便被啟動,鑒於你對我有極強的敵意和殺意,存在殺了我獨享神權的重大動機,我要求天道,即刻讓其他仙班成員歸位,恢覆眾神時代,抗擊南庭帝君獨/裁專/制!”

“轟隆隆!”

籠罩著人世這顆球體的雲層在同一時間劈下的天雷將這個球體轟成了齏粉。

眾神界和孤神界在同一時空同時存在造成的秩序紊亂,觸發了造物規則的破圈警告,天道被瞬間賦予了毀滅此世的強大力量,卻也隨著此世毀滅,在這茫茫宇宙之中消散而去。

“你看,因為你的隨意濫殺,導致了人世覆滅,你可真是罪不可赦啊。”息儀的聲音在一片空白中響起,還是那樣漫不經心:“不過,也不是不可挽回。”

息儀說:“你只需要向我發出請求,我便可以替你補救一切,拯救蒼生。如何?”

“什麽請求?什麽請求!”

“你便說,際神息儀,請你將此世恢覆為27天前的眾神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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