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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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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親

息儀的腦海裏閃過平嶺王所說的,鳳凰族族長的全部信息。

秋河,14587歲,身形嬌小玲瓏,模樣清純可愛,性格嬌蠻跋扈,對珩渠思慕已久卻毫無進展,只能滿世界地收集和珩渠模樣、性格、身型相似的男男女女,安置後宮,以解相思之苦。

這次,珩渠遭受的弒君指控,可謂是她的天賜良機了,她自然要有所行動。

她允諾平嶺王,只要答應讓珩渠入贅,他們鳳凰一族便力排眾異,擁立平嶺王為新一任仙王。

在仙界,鳳凰族的勢力僅次於龍族,若能得到鳳凰族助力,接通天道,那仙王之位便是囊中之物,賣個兒子就能達成的大好事,平嶺王怎會放過。

便以誤殺仙王為由,又剔了剛安置回珩渠體內的仙骨,將他綁在這兒,以性命威脅,逼他就範。

珩渠冷笑了一聲:“要殺便殺,無需廢話。”

“好,好啊。”像這樣的權色交易,平嶺王也不想擺到臺面上操弄,既然他抵死不從,再怎麽著也得顧忌一下這一堆旁觀者的目光,平嶺王怒極反笑,掐訣化出數萬道炁劍,將珩渠層層包圓,“我再問你一遍,認不認罪?”

珩渠沒有任何回應——他的註意力全在阻止息儀救他上。

他死死盯著那一抹明艷動人的青色,急急隔空傳音道:“別動!你快走。”

“為何?”息儀的面色也沈冷到了極點,她掌中的金光被她捏得滋滋作響:“我可以暫停時間的神權被收回,我只能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救你,但這又何妨?待我離開之時,我將他們統統殺了便是了。”

珩渠輕笑了一聲,又似是累極,嘆了一口氣:“你看,你也說了,你會離開。”

“是。”息儀眼底翻滾著濤濤怒氣:“這與你不讓我救你有什麽幹系?”

“息儀,我們這次重逢得很不是時候。”珩渠疲憊地笑笑:“我早已是一具行屍走肉,一切行為動機,都受我與父親的那一份血契控制,今日不論是他處死我或是被你救下,我的這條命還是會這麽要死不活地延續下去。但兩個要死不活又有所不同,沒有你,我會接著做一具行屍走肉,要我生要我死我都無所謂,可若是被你救下,在你離開之後,我會被一份無用的希冀折磨,這必然會讓我生不如死,我承受不住了,你可明白?所以,你就不要再顧忌我了,不要給我任何希望,趕緊把你要做的事做了,離開吧。”

“又是這樣,你又是這樣!”沖天的怒意自息儀周身騰起,具象為一股猛烈的罡風,吊著珩渠的天道淬煉的鐵鏈都被卷得咣咣作響,隨時都要斷裂,平嶺王的那數萬道炁劍自然也被攪了個稀碎。

“Z64378892號,監測到你第3次在與任務無關的人身上使用了神權,現對你進行第3次警告:Z64378892號,禁止將神權浪費在任何與任務無關的事物上。警告宣讀完畢,望你知悉。下次違規,你將被抹殺。望你知悉。”

息儀的盛怒只容得下珩渠,她滿心滿眼只在珩渠,主體的警告早被無視。

她擡掌將桎梏著珩渠的鐵鏈震碎,附在珩渠身上的金光托著他緩緩墜落下來。

“來者何人!”這股罡風強大得讓人難以置信,幾乎是在出現的瞬間,就引起了仙族所有人的註意。

不等平嶺王發動,除了老弱病殘,仙族傾巢出動,帶上他們全部的法器,化出他們所掌握的全部陣法,圍來了誅仙臺。

便是拼盡全力,他們也要殺死化出這股罡風的人。

讓擁有如此修為的人存在於世,無異於災難降臨。

他們要守護他們的極樂凈土。

息儀看了一眼即將被茫茫人海淹沒的珩渠,揮掌將他轉移回他的寢宮,獨留下來與諸神對峙。

她知道,她做錯了。

人在憤怒的情況下,情緒陷入偏執,毀滅欲本就強於以往,這時候發動功力,很容易失控。這股罡風幾乎用了三成力,確實是過了。

但她絕不允許珩渠第二次死在她面前。

絕不。

“吾名息儀。”面對其他人,息儀的情緒便能得到完全的控制,她恢覆了她慣有的面無表情,五指成爪,將仙王飄散在外的靈炁匯聚掌間,仙王的元神漸漸顯現。

感知到天道的躁動,平嶺王很快便意識到眼前的青衣女子正在覆活仙王,急急往前走了幾步,又怕被其餘人看出端倪,又停下腳步,急得直跺腳,“你、你!你這是做什麽!”

“做什麽?”息儀冷笑著,將被完全覆原的仙王元神放大到原有大小。

眾仙見狀,又驚又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地猶豫了半晌,齊齊朝著死而覆生的仙王行禮道,“恭迎陛下顯聖!”

“恭迎陛下顯聖!”

“恭迎陛下顯聖!”

“Z64378892號,監測到你第4次……”

“主體,麻煩你識別清楚。”息儀不耐煩地打斷,“我用的,是珩渠的靈炁,這並不屬於‘將際神之力浪費在無關的人等’上,我並未違規。別太心急了。”

在息儀腳底泛起的金光轉瞬即逝。

待眾人恭維完,息儀才面帶著笑意,向平嶺王隔空傳音道,“你若是不想讓他覆活,便按我說的辦。”

“什麽意思?”

“我讓你做仙王。”息儀一瞬不瞬地註視著平嶺王,“待你的識海接通天道後,你需要操縱天道,抹除從仙王死後,除了珩渠以外所有人的記憶,以我橫空出世,助你登上仙王之位,你由此應允我與珩渠締結姻親的新記憶覆蓋這段空缺。並且,解除和珩渠的血契。”

“口說無憑。”平嶺王冷哼了一聲,“你如何讓我信你。”

話語一落,便見仙王的元神化為一道青光,鉆入了平嶺王的靈臺。

這宣告著,仙王要將王位傳與平嶺王。

眾人見狀,連忙調轉方位,又對著平嶺王拜道,“恭迎新王,奉天承運,仙班永傳!”

“恭迎新王,奉天承運,仙班永傳!”

“恭迎新王,奉天承運,仙班永傳!”

原本對他百般抗拒的天道也在青光入體的瞬間乖乖臣服。

平嶺王——仙王怔松了一瞬,又恢覆思緒,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這個周身都是珩渠氣息的女子。

幻仙?這是什麽仙?

“哦,新物種。”息儀從容地說,“先天供養不足,只演化出軀殼和靈魂,內裏空空如也,可暫時調用他人的靈炁為己用——任何人的都可以。”

任何人……

仙王頓生疑竇,悄然催動天道,要驗證她說的是否正確。

但幾乎是在他念頭剛生出來的同時,一股難以抵擋的威壓便鎮得他的整個識海嗡嗡抖動起來,他完全無法思考,只能照著那聲空靈悠揚的指示,完成她的要求。



混亂的局面隨著太陽西沈回歸平靜。

夕陽將雲霧鋪就的小路映出橙紅。

息儀朝著這座矮坡坡頂上的那間小小宮觀漫步而去。

那是珩渠的寢宮,在仙宮最東邊的一個草坡上。

院子裏的五針松剛從院墻裏冒出一點頭,正被風吹拂著輕顫。

草坡往東,是茫茫無邊的海,眼下也被夕陽染上濃厚的橙色。

朝坡上走了沒幾步,一個紅衣青年猛然拉開他小小宮觀的院門,朝著坡下狂奔而來。

他的腿極長,邁出的步子便也極大,看起來還很長的一段路程,隨著他的迅速移動,距離被驟然拉短,再拉短。

青年跑得很急很急,垂在白玉發冠後的紅色發帶被風吹得起起落落,活像息儀的實時心電圖。

起伏劇烈,雜亂無章。

“息儀。”青年很快在息儀面前站定,大口喘著氣,緊張又滿含期待地看著息儀:“你當真願意與我成婚?”

“不然呢。”息儀笑著,扶了扶她微微有些松動的鳳冠,理了理她委出些微褶皺的紅色婚服,看向珩渠:“難道我閑來無事,穿著這身嫁衣一路從九霄雲殿招搖而來,就只是為了給你看看?”

珩渠癡笑了一聲,眼裏漸漸氳起淚光,“為何?”

“為何。”息儀眨了眨眼,一臉嚴肅地看著珩渠:“大抵,我在聽到你的父親要你與旁人聯姻的時候油然而生的危機感使我意識到,我之所以會想念你,不想你死,不想見你受傷,一降世便來尋你,想讓你開心,想要你聽我的話,因為你推開我而生氣憤怒,全是因為,我心悅你。”

“我心悅你,便想與你成婚。”

兩顆豆大的淚珠掛在珩渠眼中,隨著他閃爍的目光不停顫動著,卻怎麽也不肯落下來。

掛在那樣一雙足能攝人心魂的眼上,我見猶憐。

他長舒了一口氣,仿佛沒反應過來。

又長舒了一口氣,仿佛總算意識到眼前發生的一切不是幻覺。

再深吸了一口氣,仿佛總算是完全消化完了。

他舒朗的面容陡然一緊,忍下淚意,便狠狠將息儀擁入懷中:“我亦心悅於你。我對你一見鐘情,但仿佛已然為你心動很久很久,一眼萬年,大旱望雲霓。”

“那就好。”息儀悶悶地說:“我還想著,你這一次,對誰都不鹹不淡的,也沒有喜歡我的跡象,我得霸王硬上弓呢。”

“哦。”珩渠噗嗤一笑:“看你這架勢這臉色,已經在霸王硬上弓著了吧。”

“是。”息儀毫不遮掩地推開珩渠,冷哼了一聲:“誰叫你不由分說趕我走。”

“我是不敢……”

難以啟齒的小心思還沒解釋完,便被息儀打斷:“但因我身份不便,我們的婚事不能昭告於世,便只能穿穿衣服,找個地方拜拜天地便算了事,你可願?”

“能得到你的心意已然了無缺憾,其他的都不重要。”珩渠拉過息儀的手,與她十指緊扣,“只要你不覺得委屈便好。”

“在與你相遇之前,我從未擁有過什麽。”息儀與珩渠朝著坡上的那個小小宮觀漫步而去,“現在,我擁有了屬於我的思維,擁有了一個知道我存在的愛人,我可謂是這世上最富有的人,我不覺得有什麽好委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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