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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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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眠之夜過去,令崇屺沒想到的是,第二天晌午,他撐著快要散架的身體坐起來,卻發現身邊的常綠渾身燒熱,鼻翼裏呼出的盡是滾燙的氣體。

他匆忙用神力恢覆自己身體裏的酸痛不適,替常綠把起了脈,發現常綠因為昨夜過度的虛耗,導致這兩天好不容易養回來的身體更加嚴重了。

崇屺懊惱不已,即刻出門叫來易陽觀的小道士替他抓藥,藥熬好後,小道士戰戰兢兢的替他端來,問要不要幫忙。

昨夜折騰一宿,屋子裏總歸有些異樣,崇屺將小道士攔在門外,拒絕了他的好意,很快把人打發走了。

他將藥擱在桌上,拇指掐住食指的指尖,一用力,指甲便如刀尖般劃破了指腹,一滴腥紅的神血滴進藥碗裏。

凡人的身體是承受不了神血強大的威力的,可是崇屺實在是心疼極了,這一碗藥劑下去,常綠身體的虛弱倒是恢覆了,可燒熱還在繼續。

不過好在他這燒熱,已經不是之前那種病癥的燒熱,而是被神血的威力激發的燒灼。

好幾個時辰過去,常綠總算在夜間醒來了,崇屺放下心來,詢問到:

“你可算醒了,身體還有不適嗎?”

常綠此時已經沒有了任何異狀,他坐起身張望著窗紙上隱隱透進來的月光,又看看穿著完整的崇屺,奇怪的回問:

“這還沒有天亮,你怎麽就不睡了?”

“呃……”

崇屺頓時懵了,他這是燒迷糊了嗎?還以為在今日淩晨呢。

“你病了,睡了一天,現在是晚上,有沒有好一點?”

“啊?”常綠渾然不知自己病了,還以為自己現在神清氣爽是因為自己剛猛,他忐忑道:

“那昨夜,你……你還滿意麽?”

…………

“還敢提!你太亂來了,蚺都教了你些什麽亂七八糟的,回頭把東西還給他,讓他去找他自己的相好用。”

想起昨夜的事,崇屺就覺得臉紅。

看他這嗔羞的模樣,常綠就知道自己昨夜的表現,絕對是讓他滿意的,他頓時心中底氣甚足道:

“今夜要不要再來一次?”

崇屺朝他的大腿上輕輕擰了一把,

“你是想我死,還是自己不想活了?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能安然無恙的醒來,是因為我神血的力量。”

“你給我喝你的血了?你是不是把自己弄傷了?”常綠心疼的在他兩只手腕上檢查,生怕他傷了痛了。

“沒有,就一滴而已。”崇屺伸出食指給他看,上面一條很小的割傷,已經快愈合了。

可就這麽一個小小的傷口,常綠也心疼的不行,他猛的抓住那根食指,送到嘴邊輕輕含住,綿軟的舌尖在上面溫柔的舔了好幾下才拿出來。

“下次不許這樣了,我是凡體,既要受罰,生老病死這一生總要經歷的,可你不同,你是我的人,哪怕只傷了一點點我都會好難受。”

崇屺沈浸在他的溫柔呵護裏,整個人都仿佛要融化了。

蚺進來的時候,正看見這一幕,聽著常綠說著這樣的話,他一陣心慌,這次他從常府帶回來的消息,恐怕常綠不能接受。

“主人!”

突然的出聲,打斷了兩人的情意綿綿你儂我儂,崇屺將手指從常綠手裏抽開,探身將榻格內的玉膏盒拿出來扔給了蚺,似乎是在給常綠撐臉面一樣的自暴自棄道:

“把你的破東西拿走,常綠不需要,留著回宮找你的彣柬享用吧!”

回來就被主人這樣一通明裏暗裏的訓斥,看來這兩天自己這便宜徒弟是吃著了,他也不反駁,自顧接住盒子揣進懷裏。

常綠看了一眼他的師父,很想告訴他,那東西已經動過了,不好在讓他拿回去,奈何眨了幾次眼,心事忡忡的蚺都沒有領悟到。

崇屺起身對常綠說道:

“他大概有事要和我稟報,我出去一下,你餓了嗎?桌上有熱了的飯菜,起來吃些墊墊肚子。”

坐在床上的常綠眼巴巴的看著他們出去,不到一刻鐘,崇屺帶著和蚺一樣沈重的面色進來。

“怎麽了?”

“常綠,外面的□□比較嚴重,我們在道觀所以不清楚,你爹常禔他……”崇屺猶豫著不敢開口。

“他怎麽了?你快說!”常綠緊張的抓住手中的碗筷。

“你爹他因為倒叛被抓了,連同著常府所有的人,全都下獄了。”

“什麽!”常綠丟下手中的碗筷,焦急的站起身,

“那我娘親呢?”

崇屺安撫住他:“你別急,聽我說,我已經讓蚺去獄裏救她了。”

事實上,蚺那日接了崇屺的吩咐,趕到頤城後,就發現常府已經被抄了。

原來,這□□早在半個月前就發生了,當時上萬個起義的民兵將頤城圍堵了,常禔因為害怕,想也不想就如同自己的祖上一樣繳械投降,誰知那些民兵進了城之後,不但沒有善待城裏的百姓,反而在城裏大肆擄掠,弄得頤城百姓出城四處逃竄,到現在都不敢回家。

常禔本以為這仗會打到京都,可是並沒有,那些民兵土匪似乎就是為了頤城而來的,京都裏很快派了人馬過來剿滅,沒兩天頤城就恢覆了平靜。

可常禔這次就沒他祖宗那麽幸運了,那些過去受過常禔祖輩庇護的百姓,紛紛反口說常禔沒有恪盡職守,不願保護他們,□□發生首先想的就是投降自保,放了那些土匪強盜進來殘害百姓。

常禔百口莫辯,帶兵來鎮壓的兵部總兵大人一怒之下,當場綁了常禔押解回京,常膺因為這事上京多番走動,可他不但沒有將他爹常禔撈出來,反而還被人檢舉,說他賄賂朝臣,最後連累了整個常府。

經此一事,皇帝最終下了一道聖旨,將常家從祖宗十八代往下一一罵了個明白,說他們不忠不義、貪生怕死,根本不配為官,要將他們常家全部誅殺。

至此常家從主到仆一共八十七口人,有八十六人入獄,而常綠,是唯一逃過的那個。

常禔祖上世代鎮守頤城,可以說是頤城的土皇帝了,而且他舅哥和常淑的夫家都是朝中的大官,為何沒有替常家開脫,最後讓常家到了這一地步?

崇屺直覺這事有蹊蹺,便再次吩咐蚺去獄裏救十四姨娘,同時搞清楚這當中究竟有何陰謀。

苦等三日,蚺終於帶著十四姨娘回到易陽觀,此時的十四姨娘身上沾著血,形容柳枝枯槁,在獄裏這些天,一定受了非人的折磨,崇屺命蚺將其安置在空屋中,親自替其把了脈。

“我娘她怎麽樣了?”看著躺在榻上,呼吸微弱的十四姨娘,常綠擔心的問道。

崇屺皺著眉艱難的說道:“胞宮下血,太晚了,無治。”

“怎麽會這樣?”常綠憤怒的吼道。

蚺也是一臉的憤恨,他解釋道:

“你爹,還有那個大夫人,為了免遭挨打,被審問的時候能好過些,將七八個外邊送進府的姨娘都獻給了獄卒,你娘也在其中,我去的時候,已經沒幾個好的了…………這幫人簡直就是畜生!”

“娘親……這些畜生,我去殺了他們!”

常綠痛苦大吼著往外沖,蚺一把抱住他,勸到:

“你不能去,他們活不長,皇帝盛怒,已經下旨不日問斬了。”

常綠震驚的看向他,“為何?”

“皇宮森嚴我不好進去,本想著去找常淑的夫家問清楚,可我找到常淑的時候,卻發現她被軟禁了。”

蚺那日見到常淑後,從常淑口中知道了所有原委,常家之所以會遭此難,皆因她的二哥和京中幾個紈絝打賭,勢要將百花宴上才情最出眾的女子拿下。

他們不知道,那女子竟是宮裏掌印太監的義女,又是任堇琰的心頭好,她二哥得逞後,那女子將此事告到了她義父那裏,又去任堇琰面前以死懺悔。

任堇琰和掌印太監本勢同水火,卻因此事而同氣連枝,由掌印太監向皇帝進獻了讒言和計謀,她二哥在皇帝吩咐人假裝暴動的民兵圍攻頤城時就被捕了。

因為幾年前常禔輕饒了常綠而一直懷恨在心的任堇琰,本想只給常家一個教訓的,只是沒想到,等他的父親,也就是常家兄妹的舅舅,帶著常膺來找常淑的公公,想商量著把常禔撈出來的時候,她公公為了和陷入泥潭的常家撇清幹系,直接將常膺告上朝堂。

自此,常府徹底沒救了,常淑被軟禁,任堇琰被父親斥責,朝堂上,沒有人為常禔說話,不僅如此,他們還落井下石。

蚺:“我們不能在住在易陽觀了,大夫人知道你在此處,憑她那德行,不會任由你一個庶子安然無恙的活在世上,而他們卻要去死,官兵很快會找來,我們不能給易陽觀找麻煩。”

看著心疼的跪在床榻邊給娘親擦血的常綠,崇屺當下做了個決定,起身正色道:

“無事,待我去和玉英說一聲,我要在易陽觀掛單,收常綠為徒,一旦正式入道,他便了卻了凡俗,任是皇帝也不能再拿他!”

!!!

“主人,你真要這麽做?”蚺驚訝道。

“嗯!”

能得上神為客,已經是易陽觀千年修來的福分了,他還要在易陽觀掛單收徒,這今後永世,易陽觀就算出不了仙人,怕是都會靈傑輩出!

令玉英沒想到的是,他和山下那幫外來的刁民周旋了兩日過後,疲憊的回到易陽觀的居所,一進院門便看見龍璞上神站在他的院落裏,他差點以為自己眼花了,匆忙上前揖拜:

“龍璞上神!”

崇屺背對著他,正在看他院中的一樹石榴,聽見他的聲音後,轉身笑問:

“玉英觀主,不知你這觀內,可否接受本尊在此掛單收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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