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盞兔子燈做得頗為童趣，在姜令瑤看來實在是喜歡。她一直拿在手中，時不時地轉兩下。

餘光裏，她看到老板將浮圓子拿上來了，便看向哪咤，“夫君快嘗嘗。”

“好。”哪咤送進了嘴裏一顆，對上姜令瑤滿是期待的雙眸，笑著點頭，“的確好吃。”

“那是。”姜令瑤得意了，搖頭晃腦的，“我說了好吃的，那能有差的嗎？”

兩人雖沒有什麽親近的動作，但是神情之間流露出的親昵卻是再明顯不過。旁觀的那些郎君們通通在心裏嘆了一聲，美人已嫁，還心有所屬，實在是可惜，太可惜了。

在姜令瑤轉著花燈的時候，哪咤擡頭，掃了一眼那些圍著她看的男人們。他也沒有做什麽，只是眼神冷了幾分罷了。

這些郎君們頓時便覺著如墜冰窟，連忙轉身匆匆離開了，不敢再看。本來還有幾個人想著能不能仗勢欺人占便宜的，結果現在一看，這男子不好欺負，還是罷手了吧。

對比這些郎君們的可惜，不管是嫁人的還是未嫁人的女子，看到的都是羨慕。能得一真心的如意郎君已經很難得了，這如意郎君還生就一番天人之姿。而且這身氣度一看就是有來歷的，也能夠護著那位青衣姑娘不被欺負。

要是我家那位/我將來嫁的那位也能如此，那就好了。

吃完了浮圓子，姜令瑤和哪咤就起身離開了。只是他們兩個太出眾了，走到哪裏都被人一直看著，讓他們有些不勝其擾。

姜令瑤的手指一晃，而後就在他們兩人的身上罩了個小法術。一時之間，他們在人群之中就變得平淡無奇起來。眉目依舊是好看的，卻再沒有了那種熠熠生輝、令人為之側目的感覺。

這樣的人，在平時可能還不多見。但此時乃是上元燈會，許多年輕的郎君姑娘都走出家門來，好看的也不少。於是，他們便不那麽起眼了。也許從他們身邊經過的人會多看一眼，旁的卻是再也沒有了。

姜令瑤笑看著哪咤，“這下，我們可以安心看花燈了。”她空著的左手牽住了他的手，“人的創造力果然是無窮的，我可是看到了好幾個花燈，很是出彩呢。”

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人的創造力真的可以創造出無數的精彩和不可思議。

哪咤微微頷首，“的確如此。”

“咻——嘭——！”

走著走著，姜令瑤就聽見了特別的聲音。她擡頭一看，便見著煙火在夜幕之上盛開。“夫君，快看，是煙花。”她一直擡著頭，目光沒有離開過夜空。

哪咤微微側著頭，在姜令瑤的耳邊說道：“阿瑤可要看不一樣的煙花？”

“不一樣？”姜令瑤將目光收了回來，放在哪咤的身上。

“是，不一樣的。”哪咤的手對著夜空一指，便有無數的煙花在這一刻盛開。那一點點落下來的模樣，赫然就是三太子府前的那兩棵桂花樹落花時候的模樣。

“哇！”姜令瑤的目光熠熠，“我還沒有看過桂花煙花呢，好漂亮啊。”她的手緊緊地拽著哪咤的手，“夫君夫君，這個法術你一定要教我！”

等到以後，她就可以自己給自己放了。

哪咤卻是一口拒絕了，“不行。”

姜令瑤奇怪地看著哪咤，“為何？”

哪咤的唇角上揚，“為阿瑤放煙花，乃是我的樂趣所在。所以，阿瑤可不能奪走。往後你喜歡看，我便放給你看就是了。”

姜令瑤也跟著笑了，“好，我以後都等著夫君給我放。”

其實這個法術再是簡單不過了，姜令瑤只要鉆研個幾日，就也會了。但是現在她卻覺得不會也無妨，反正哪咤他會就行了。煙花若是日日都看

，那就沒有意思了。

與其如此，不如在特別的日子，讓特別的人來為自己放，那才有感覺呢。

一同在夜空下看煙花的百姓們也都是議論紛紛的，這可是他們第一次見到能夠炸成桂花的煙花。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工匠做的，太好看了，我也想買一些來放。”

“這都放了多久了，誰家這般有錢啊。”

“我怎麽覺得這煙花不太一樣呢。”

“桂花煙花呢，那自然不一樣。”

誰都沒有把這一句話放在心上，大家繼續看煙花。等到看完了煙花，自然就是要繼續逛花燈會了。一年才這麽一日，自然是要好好珍惜的。

說煙花不太一樣的人家中有幾分本事，他總覺得那天上的煙花帶著幾分仙氣。那些落下來的點點星火，真的非常很不一般的。難道，神仙來放煙花了？他想到這裏，馬上就搖頭，將這個念頭給搖出了腦袋。

神仙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怎麽可能會到人間來放煙花呢？不可能不可能，自己想太多了。

很多神仙的確是不食人間煙火，但偏偏就有這麽一個人，來自人間的煙火，又樂於融入人間的煙火之中。於她而言，天上的流雲自然是美的，可是人間的煙火才最讓她自在。

在花燈會這一日，是沒有宵禁的。是以在煙花放完了以後，百姓們也不著急回家。肚子餓的人就找個攤子吃些好吃的，不管是浮圓子還是旁的什麽，喜歡就買。一年一次的上元節，當然要好好開心才是。

肚子不餓的就繼續去看花燈、看雜耍、聽評書去了。好多都只有上元節才會有，他們不多看看可就是虧了。還有一些年輕的郎君和姑娘，他們在燈會上一見鐘情，便走到了一起猜燈謎去。

哪怕他們的中間隔得有些遠，還可以再走上兩個人，但也樂此不疲。若是一場燈會下來，仍然覺得對方不錯，便可以向對方打聽住址所在，而後上門來往了。來往之後又覺得不錯，便可以上門提親，成就一樁姻緣了。

姜令瑤走在人群中，看著這些人生百態，眼底滿是笑意。看著他們這麽幸福，她也會由衷而生出一種幸福的感覺來。

真好。

“咚咚咚。”

雖不宵禁，卻還是有打更人的。子時過了，街上有些人便轉身家去了。不過依舊是有許多人留在燈會上，繼續游玩著。明日又不用早起，晚些回去也無妨的。

“咦？”姜令瑤路過一個攤子的時候，突然感覺像是見到了熟人，便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

那是一個賣鹵豬肉的攤子，老板是一個生得有些清秀的青年。他看上似乎有些好欺負，可是手中的刀卻舞得虎虎生風，收下的豬蹄就像是豆腐一樣，他切起來毫不費力。

“夫君，你快看。”姜令瑤拉著哪咤不讓他走，“他是不是圖子的轉世？”

哪咤認真看了幾眼，點頭道：“的確是他。”

“真是沒有想到啊。”姜令瑤感慨不已，“這都轉世了，忘記了之前的一切，他居然還是賣起了鹵豬肉。”她的目光在那些豬蹄上轉了一圈，“尤其是鹵豬蹄。”

在天上當兔子的時候就和豬豬過不去，偷下凡間也是在賣豬蹄。好家夥，現在都轉世投胎歷劫了，居然還在賣豬蹄。姜令瑤在心裏默默地記下來，將來等到圖子回到天庭以後，她要去問問他。

是不是比起月宮，其實鹵豬蹄才是銘刻在他的神魂之中的東西？她是真的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啊。

哪咤也覺得頗為有趣，“也許當初和天蓬元帥真的有什麽過節，以至於如此銘記於心。”下凡了，都沒有能夠忘記呢。

姜令瑤讚同，“我也覺得。”她嗅了嗅攤子上飄過來的味道，“夫君，我們吃點吧。”

雖

然沒有了靈氣，但是這鹵豬蹄的香氣卻是更勝以往了。反正她現在也不缺這一星半點兒的靈氣，比起靈氣，還是味道好更為重要。她想嘗嘗，要是好吃就多買點，到時候給珍珠送過去。

之前珍珠就說過，月宮的其他兔子也會做鹵豬蹄，但感覺上就是比圖子做的差了那麽一點點。這次遇見了，她得給她帶點兒。

“好。”兩人坐下，招呼著老板上鹵豬蹄。

圖子在看到那對樣貌出眾的夫妻坐下之後，神情不由得有些恍惚。奇怪了，為何覺得自己好像認識他們？錯覺吧。

他笑著給他們切了兩個鹵豬蹄，收了錢，而後又站在案板前繼續賣鹵豬肉了。只是因為心裏的那點錯覺，總是時不時看他們兩眼。

他的目光，姜令瑤怎麽可能感覺不到呢？她和哪咤小聲道：“該不會圖子認出我們了吧？”

哪咤看了圖子一眼，說道：“應當不是。也許只是覺得我們熟悉罷了。”李優曇當初在看到楊戩的時候，也有這種感覺。

“他沒有徹底忘光，看來離回去天庭的那一日也不算遠了。”姜令瑤知道，並不是所有下凡來轉世的神仙都能夠回到天庭的。

他們和圖子也算是有幾十年的交情了，她當然是希望他一切順利的。如今看來情況順利，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說不定我們回去不久，他也回去了。”

“著火了！”

“快，快滅火！”

“我的孩子！快救我的孩子。”

“爹——！娘——！嗚嗚嗚，好痛。”

姜令瑤正吃著呢，猛地擡頭，“夫君，你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哪咤也擡起了頭，“在城的另一邊。”

“去看看。”

“好。”

圖子招待好了又一個客人，下意識回頭想要看看那對夫妻，卻見到那張桌子已經空了。

嗯？怎麽回事？剛才人還在的，怎麽一轉頭就走了？這麽快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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