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上門？”姜令瑤是真的生氣了，“你說誰送上門？”

“自然是……啊！”董永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又被一腳踢飛了。也不算多遠，就是倒飛出去好幾步罷了。他倒在地上，雙手捂著自己的肚子，疼得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這個潑婦，潑婦！若不是他打不過她的話，哪裏還會在這裏和這個潑婦多說話，早就將她和小青一同解決了。只要沒有了他們，就沒有人能夠威脅他了。未曾想到，這個潑婦這般有力氣。

董永在心裏恨得慌，卻還是只能夠在心裏無能狂怒，他甚至連罵人的話都說不出來。

“哼！”姜令瑤白了董永一眼，“女子不是被你拿來取樂的，就算是口頭上也不行。我在這裏警告你，要是再讓我聽見你這麽說話的話，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小青，我們走！”

她拉著小青的手腕，氣呼呼地準備離開了。

“等一下。”小青反手拉住了姜令瑤的手腕，“紅豆，等我一下。”

姜令瑤做出一副震驚的模樣，“怎麽？難道你還想要原諒他嗎？”

“不是。”小青上前，看著董永，問道：“曾有人告訴過我，你眼睜睜看著你爹去死，並不為他請大夫。我本是不相信的，現在看來，這些話說的是真的。”

董永的呼吸停滯了一瞬，他沒有出聲承認。他當然不能承認，若是和女子有糾葛，還能夠被人稱一聲男子本性，不過風流。但若是承認了他看著自己的父親去死，那麽他就什麽都不會有了。

本朝以孝治國，他若是一個不孝子，就真的什麽前途都不會有了。所以，不能承認，就算是現在就此死了也不能承認。

小青閉上眼，嘆了一聲，“看來沒有錯了。”他伸腿也給了董永一腳，“就當做是我看錯人了！董永，你若是再敢出現在我的面前，你就慘了。”不給他一腳，他的心裏是真的不舒暢。

兩人相攜離開以後，七娘才從隱身處出來。她走到了董永的面前，垂眼看著他。

董永才剛緩和了一點痛意，擡眼就看見了眼前的七娘。他的臉上露出了笑意，“七娘，我……噗——！”

七娘也給了董永一腳，但是比起很有分寸的姜令瑤和小青，她這一腳的力氣可不小。董永當場吐了血，進氣少出氣多，眼看著就像是要不行了。

蔓延的痛幾乎要將董永的理智全然侵蝕了，他不明白，為何連七娘也要這麽對待他？以及，為何七娘的力氣居然比那個潑婦的力氣還要大？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為什麽？”眼淚盈滿了七娘的雙眼，“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你什麽都可以是假的，你怎麽可以連孝順都是假的？該死，你該死！”

七娘像是被氣得癲狂了一般，又像是自己的所有希望破滅而後惱羞成怒，千般滋味在她的心頭交織，叫她谷欠發狂。她的手一擡，一支金簪出現在她的手心。這是她的法寶，是母親贈予她的。

今日，她就要用這簪子殺了董永，來為自己雪恥。

可是，當七娘想要用金簪殺了董永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了。她的臉色巨變，先是震驚而後慘白，“母親？”

一道金光從天而降，將七娘籠罩在其中。金光消失，七娘也消失了。

金光消失後，原本已經離開的姜令瑤和小青竟然又出現在原地了。

姜令瑤松了一口氣，“還好，天聖陛下及時趕到，將七仙女帶回去了。”她剛才都已經準備出手。擅自用法力打殺凡人，這對七仙女可沒有什麽好處。

小青說道：“我還以為天聖陛下會來得更晚些。”

“那是自己女兒，自然是關心的，動作肯定快。”姜令瑤笑看著小青，“你的目的

也達到了，不是嗎？”

小青的手裏握著一片金葉子，笑得滿足，“這可是天聖陛下的信物。等姐姐出關了，我就將它送給姐姐。將來姐姐飛升成仙，可就多了一層保障。”雖然知道姐姐的師父很是厲害，但他依舊想要為姐姐做些什麽。

因為，也許他們的緣分會很快結束。小青希望他能夠在姐姐的心上多留下些痕跡，至少能夠讓她偶爾想起有他的存在。

“你對素貞是真的好。”姜令瑤回頭看著地上的董永，“我們怎麽處置他？”

“他？”小青回過身，冷笑，“自然是讓世人都知道他的真面目，免得他們受到欺騙。”

姜令瑤問道：“不做其他的？”

小青搖頭。

姜令瑤有些感慨，“你現在的脾氣真好。要是在三十年前，你會把他剝皮拆股的。”

“我現在不隨意殺生。”小青白了她一眼，“我可是要努力追趕姐姐的腳步的。”

姜令瑤對上了董永滿是畏懼的雙眼，挑眉，“放心，你的小命不會有事的。不過，等你的陽壽盡了，到了地府以後，你會和那些和你一樣的人待在一起的。”她可不想臟了自己的手。

暈過去之前，董永明白了自己錯過什麽。這些年的那些神話傳說在人間流傳，很多人都知道舉頭三尺有神明，但是董永卻不相信神明在看著自己，所以行事向來無所畏懼。

卻原來，他被一位仙女所青睞了。說不定，他也有長生不老、羽化登仙的那一天。即便沒有，至少也該是榮華富貴、世人尊崇的。但是現在，這些都沒有了，而且還會有地府的懲戒在等著自己。

怎麽會呢？子不語怪力亂神，聖人不是都說沒有這些神鬼之事嗎？

要是姜令瑤知道董永是怎麽想的話，一定會告訴他，讀書不能夠只讀表面。不過董永一直沒有考上功名，想也知道他讀書是真的一般了。

鎮子上的人還在稱讚董永為父賣身的孝行，對自己的孩子們說要孝順的話，就看到他瘋瘋癲癲地跑到了大街上。他的嘴裏說著他是如何看著父親去死，欺騙女子家產的事情。

眾人皆為之驚，經過查證，這居然不是瘋話，而是真話。本來還想著該如何和一個瘋子計較，卻發現他又恢覆了。於是，董永果然失去了他期盼得到的一切榮華和前途。

鎮子上沒有人再說董永賣身葬父的孝行，只有唾罵一個不孝子的罵聲。再後來，董永像是真的瘋了。他說著自己被仙女青睞，將來也要上天去做神仙了。

眾人全都繞著他走，瘋子，真的是瘋子。居然幻想仙女青睞於他，簡直就是白日做夢。仙女就算是眼睛瞎了，也不會看上這麽個無貌無德無才的瘋子啊。

天庭，天聖陛下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七仙女，神情冷漠，仿佛不是在看自己的女兒，而是在看什麽與自己無關的一塊石頭，一朵花。

一旁的織女開口道：“陛下，七姐應當知道錯了。她此番也是被人給騙了，能否小懲大誡？”

“織女。”

“是。”

“你看你的七姐可是真的知錯了？”天聖陛下的語氣冰冷，不帶半點感情。

織女的目光落在七仙女的身上，見她雖然神情驚懼，眼神卻很是不服氣的模樣。她又想到之前七仙女想要闖天牢救玉帝的事情，便知道她是怎麽想的了。

她是在怪她和母親將父親關進了天牢之中。

織女的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七姐是最受父親疼愛的，即便這種疼愛帶著高高在上，帶著馴服。但是從小就被這樣對待的七姐自然不覺有什麽不對，還認為狠心的是她們。

恐怕只有自己天生反骨，最反感這種高高在上的疼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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