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楊戩對沈香是不滿的。若非天意註定了三聖母必須和凡人有一個兒子，楊嬋根本就不必生下這個拖累。天意難違，神仙也是如此。

甚至因為神仙本就是逆天存在的，受天道的影響更甚。若不是如此，沈香根本就不會有出生的機會。對於這樣一個拖累了楊嬋的存在，楊戩當然不會喜歡他。

但是，在楊嬋半步不得離開華山的情況下，楊戩就不得不偶爾去看沈香，去照顧他。畢竟是妹妹的孩子，他不可能也不會放手不管他的。

生命是一件非常神奇的事情，剛剛生下來的孩嬰兒那麽小那麽脆弱，似乎一指頭就可以讓他喪了命。可是他卻也很頑強，就好像是眨眼間，他就會爬了，會跑了，會搗蛋了。

看著沈香漸漸長大了，楊戩也不再用看劉彥昌的兒子的眼光來看他。在楊戩的心中，這是他妹妹的孩子，是他的外甥，是楊家的血脈。他那麽活潑機靈，一看就不像劉彥昌那個廢物。

因為楊戩常駐人間，所以經常可以去看沈香。盡管他沒有露面過，但是沈香的確是在他的看顧下長大的。否則的話，就憑劉彥昌那個不知世情的迂腐性子，劉家又有金銀，劉家兩父子早就被人生吞活剝了。

所以，此次楊嬋請他去看望沈香，他並沒有什麽抵觸。不過楊戩沒有想到的是，這一趟他會見到故人。

凡間，京城，三日已過，姜令瑤早早地就到貢院外頭等著了。

原本姜令瑤以為自己要過三日沒有李優曇的日子了，她都在一開始設想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也許會失落，也許會不習慣，也許會是別的什麽。畢竟他們相伴這麽久了，驟然分開總是會有點情緒的。

只是姜令瑤忘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家夫君和正常人不一樣。哦，不對，是和普通人不一樣。他的確是不能夠隨意進出貢院，但是他可以在睡著之中入她的夢中。

第一天晚上，姜令瑤睡著以後看到李優曇就在自己的夢中，別提有多驚訝了。後來她也就習慣了，每晚的夢中他們都在相見，她沒有了那種和他分別的傷感。當然了，她也沒有空傷感。

就算是在夢中，李優曇也沒有浪費時間。他拉著姜令瑤，教她劍法。既然師父給了她一柄短劍，那麽她就要用起來，也免得浪費了這等神兵利器。

於是乎，姜令瑤在夢中練劍法，白日裏醒了，上半天就在桂花樹下練劍，下半天就在房中修煉。她忙得很，這三日嗖的一聲就過去了，她完全沒有什麽實感。甚至於要不是圖子提醒的話，她都忘記今日是李優曇考試結束的日子了。

也幸好圖子提醒了，要是她真的沒有來貢院門口接人……姜令瑤望天，總覺得會被李優曇抓著理由，然後就記在他的小本本上。哼，不要以為她不知道，這個小氣的男人，在心裏還有小本本呢，就想著以後能在她的身上討回來。

姜令瑤真真是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她家夫君什麽都好，就是吃不飽這件事情很讓她頭疼。說好的神仙轉世呢？一點都不清心寡欲，差評，哼！

“阿瑤！”李優曇一出貢院就看到了在人群中等著自己的人，他那張冷漠的臉上溢出了笑意，幾步就越過人群來到了她的面前，“阿瑤，你來接我了。”

“夫君。”盡管剛才還在心裏吐槽，但是現在看到他，姜令瑤也是高興的。她的歡喜在她的心間脹滿了，就像是一個個的小泡泡一樣。

此時，姜令瑤才終於明白了，其實她還是想他的。盡管他們能夠在夢中相見，盡管他們看上去似乎沒有分開過，但他們的的確確是分開了。她還是想他的，非常非常想他。

姜令瑤的目光熱烈，就那麽一直看著李優曇，仿佛一個錯眼，他人就會消失一樣。

李

優曇的思念也是如水漲潮般湧來，他早就知道自己是離不開她的，卻不知道她是否也和自己一樣。現如今他沈醉在她熱烈的目光中，才知道她的心意也和自己一般無二。

兩人就那麽站著，目光交纏，視旁人於無物。

“姑娘，姑爺，我們還是先回去吧，這裏好擠哦。”一根腸子通到底，並且完全不懂什麽叫做夫妻恩愛的珍珠開口說話了。她是真的覺得這裏很擠，說話很不方便；也覺得姑娘和姑爺看起來怪怪的。

這種時候當然是要先回家去休息，現在貢院門口四目相對作甚？沒得吃又沒得喝的。

圖子對珍珠投去了無比崇拜的目光，這種時候都敢開口打擾三太子，真是厲害人啊。不管是他還是老馬木頭，他們都不敢提醒，只能夠默默地站在他們身邊，將其他人給隔開來，免得打攪到他們。

而珍珠就不一樣了，她竟然敢開口說讓大家先回去。不愧是有夫人撐腰的人，完全就不擔心三太子會遷怒於她啊。

果然，李優曇雖是皺了皺眉頭，但也僅止於此了。

倒是姜令瑤，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的失態。她的臉頰不由得熱了起來，“對，我們先回去。”她下意識拉上了李優曇的手，朝著停在不遠處的馬車走去。

李優曇的目光落在她拉著自己的手上，眉目溫柔。

他們走了不久，就看到了兩個少年，赫然就是沈香和石頭。顯然他們也是來接人的，來接考完試的劉彥昌的。不過他們不像姜令瑤那般會法術，可以讓周圍人不擠到他們，且身旁還有圖子老馬和木頭三個人幫忙擋著，走到裏面去完全不是問題。

而沈香和石頭呢，兩個人看起來應該是被人給擠出來的，於是就只能夠站在沒有人的地方等著，看上去倒是有些可憐。

“李夫人！”看到姜令瑤，沈香很是高興地朝著她揮了揮手。不知道為何，他就是覺得這位李夫人身上香香的，讓他覺得很舒服。

在他的想象中，他的親娘也應該是這樣好看且香香的人，是以他見到姜令瑤就很是高興。

“劉小公子。”姜令瑤也笑著和他打招呼，“你是來接劉老爺的？”

雖然劉彥昌是挺沒用的，吊著尾巴考上了舉人，但畢竟也是個舉人，還是能夠被稱一聲舉人老爺的。

沈香笑著說道：“對啊。不過人太多了，我們進不去，就在這裏等著了。”反正他爹也不會丟了，最多就是在考棚裏面憋了三天，人憔悴了，暈乎乎地等著他去接罷了。

等其他人散的差不多了，沈香就能夠找到他爹了。之前幾次都是這樣的，他很有經驗的。話說回來，他爹雖然看上去應該是個文弱書生的，但不知為何，身子骨卻還是不錯的。

每次考完試，雖然憔悴又滄桑，但是只需休息兩天就恢覆了，完全沒有什麽大礙。要不然的話，沈香也不會這樣放心。

其實這還要歸功於楊戩。雖然他承認了沈香這個外甥，也知道自己的妹妹並沒有吃虧。但是在他看來，楊嬋是受了委屈的，劉彥昌除了一張勉強看得過去的臉和一張會哄人的嘴巴，其他的毫無用處。

楊戩不想殺了劉彥昌，免得叫沈香傷心，但是卻不願意放過他。於是他就給劉彥昌下了一個小法術，每隔幾天，一到三更半夜，他就會夢游一般起來跑步，繞著京城的城墻根跑，直到累得沒有一絲力氣了，才會停下來。

又因為法術的緣故，劉彥昌完全不記得，沈香完全不知道。而楊戩呢，在看到劉彥昌累得跟狗一樣，他的心裏就會舒服不少。要不是每天跑步會讓劉彥昌受益匪淺的話，楊戩還要叫他每天跑呢。

盡管如此，劉彥昌的身體還是比其他書生好上了不少。於是他每次考試之後，都不會生大病讓沈香照顧，只需要休息休息就夠了，連補藥都不用吃。這也

算是陰差陽錯，沒有給沈香造成負擔了。

兩人寒暄了幾句就分開了，姜令瑤幾人回家去，沈香則是留下來繼續等他爹。

石頭悄悄地和沈香說道：“李夫人的夫君可真是生得太好看了，我覺得跟天上的神仙似的。”

沈香點頭，“我也這麽覺得。”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好看的人呢。

等到後面，沈香見過了楊戩以後，就會開始想著，是不是當神仙的都生得這麽好看。那個時候他就有點想當神仙了，因為他也想變好看。

馬車上，李優曇心裏想著，那孩子的身上有一半的神仙血脈。而且令他奇怪的是，他對那個血脈似乎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難道，是他上輩子認識的神仙在人間遺留的血脈？

姜令瑤問道：“夫君，你認識二郎神楊戩嗎？”沈香是楊嬋生的，楊嬋是楊戩的妹妹，楊戩的師父和哪咤的師父是同門。這樣說起來，他們算是同門師兄弟了吧？

哎呀，那這樣說來，剛才他和沈香打照面，算不算是自家人遇自家人了？

“認識。”李優曇看向她，笑著說話，“廟裏的不就是？”

姜令瑤剛剛激動起來的情緒就這麽消下去了，她橫了李優曇一眼，“夫君明明知道我問的是什麽。”

李優曇牽過了她的手，抓在自己的手中，“阿瑤當知道我沒有上輩子的記憶，哪裏記得呢？”

哎呀，忘記這點了。要不然還是把這個話題岔開吧，免得他借口自己對他不關心，不記得他的事情，又給自己記小本本了。姜令瑤問道：“夫君，你見了沈香，有什麽感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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