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找師父送給我的短劍。”姜令瑤翻了翻被子和枕頭，然後就在枕頭下面找到了自己的短劍。她開心地抱著它，“我還以為沒帶出來呢，太好了，它還在。”

這神仙的世界就是好，東西還能夠從夢境裏拿出來。這要是在以前的世界，肯定是不行的，那她可就錯過了這好東西了。

李優曇看著這突然出現在他們床上的短劍，“師父？你哪來的師父？”她的師父不應該是他嗎？

“夫君的師父就是我的師父呀。”姜令瑤對他笑著，“我說的對不對？”

李優曇溫柔道：“對，阿瑤所言甚是。所以剛才是師父喚你入夢境了嗎？”

“是啊。”姜令瑤點點頭，“夫君，我跟你說，我知道了一件大事。”她挪了挪身子，湊到了李優曇的跟前，嘰嘰咕咕地把她和太乙真人之間的對話全都給說了，一個字都沒有保留。

反正師父也沒有讓她要保密，她說起來的時候完全沒有半點負擔，吧嗒吧嗒的，半點磕巴都不帶的。

“原來如此。”李優曇也明白了自己的疑惑從何而來，若他真是哪咤，何必轉世？畢竟傳說中他乃是蓮花化身，肉身成聖，這樣的神仙何必要下凡歷劫？原來如此。

他嗤笑了一聲，“所以我今生的經歷，是因為我的前世。”

姜令瑤楞了一下，將短劍放在一邊，整個人依偎進他的懷中。她的雙手抱著他的腰，側臉貼在他的胸膛上，和他貼得緊緊的。“等到我們報了仇，再來考慮原諒不原諒的事情。”

她想著小小的李優曇驟然失去父親的時候該有多難過，而後發現父親還活著卻又拋妻棄子的時候會有多傷心，再發現他的父親迥然對自己有惡意，想要殺了他的時候，又有多痛苦。想到這些，姜令瑤都會為他感到難過。

小小的他，恐怕也不知道為何吧。

只是她卻沒有想到，他的上輩子還要過得更苦。世人羨慕哪咤成仙成神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他被自己的父親逼死的時候是怎樣的心情呢？魂魄無所依的時候，希望被父親給打碎，聽他喊著孽障該死，不知又會如何痛苦？

什麽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姜令瑤知道的是，多少孩子甚至剛出生就被親生父母剝奪了性命。這樣的人，該是仇人，不是親人。不管是李優曇和李靜輝，還是哪咤和李靖，都是仇人不是親人。

姜令瑤從小是被父母疼愛著長大的，甚至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也對她如珠如寶。她的朋友們都很喜歡和她一起玩，她成績雖然不算好，卻因為乖巧聽話，也是老師們的心頭寶。

盡管知道世界沒有自己想象的美好，但是姜令瑤的確是從小到大都沒有接受過什麽太大的惡意。因為她擁有很多很好的愛，所以才能夠在姜家度過那麽漫長的十八年。

她覺得自己無法體會李優曇和哪咤的痛苦，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人，如何說我能懂都是騙人的。所以她能做的就只有站在他的身邊，支持他的決定。讓他知道他不是一個人，還有人一直陪著他。

李優曇抱著人，垂眼看她，眼底的溫柔仿佛能夠凝成實質。他吻了吻她的眉心，“阿瑤所言，甚合我心。”

是啊，憑什麽要他原諒？陳紹輝——他從不承認李靜輝還活著，活著的人是陳紹輝才是——他現在高官厚祿，嬌妻愛子，什麽都有了。而自己的祖父，這些年卻是一直活在痛苦和愧疚當中，他的母親也早就是枯骨黃泉了。

若不是自己掩飾了真實容貌，說不定也要在祖父的葬禮上魂歸九幽，和他們團聚了。這樣一個狼心狗肺的人，憑何要他原諒？李優曇冷笑，就因為他是自己的生父？

可笑。他是由母親辛苦生下的，哪怕母親對他的愛並不多，但是他依舊欠了

她的，所以盡管傷心，但對她的詰難依舊可以忽視。他是由祖父辛苦養大的，不管是李靜輝還是陳紹輝，向來都是甩手掌櫃，對他也不過是偶爾問候和訓斥不該貪玩。

這樣一個人，算什麽父親？李優曇一直很是不解，對於祖父的開解也不解，對於老師說的也不解。他知道他們是為了自己好，可是李優曇從來沒有放下過要覆仇的心思。

只是他學會了將心思隱藏，不讓祖父和老師擔憂罷了。只要抓住機會，他必定要將陳紹輝給拽下來，叫他深陷地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優曇覺得哪咤三太子若真是自己的前世，想法應當也和自己差不多。憑什麽要他原諒？憑什麽要他放下？原諒不原諒，放下不放下，還是等報仇之後再說。

這樣想著，他又親了親懷中的人。幸好阿瑤的想法和他一樣，幸好阿瑤一直站在自己的身邊。

李優曇心間像是被註入了暖流，整顆心泡在溫水之中，暖暖的，燙燙的。

“不過話說回來，我真的沒有想到你會是哪咤的轉世。”姜令瑤想到自己腦中出現的小時候看的動畫片裏面的哪咤，不由得笑了出來。胖嘟嘟的小孩，身上穿著個紅肚兜，還捆著混天綾。

哈哈哈哈哈，怎麽辦，越想越好笑，停不下來了。

李優曇：“……”他看著懷中的人越笑越大聲，整個人在自己的懷中顫抖不已，頓時無言以對。“你在笑什麽？”

“因為……哈哈哈……”說話前，姜令瑤又先笑了一波，“因為我想到……哈哈哈……哪咤他是個小孩子，穿肚兜的……小孩子……哈哈哈……”她笑得都快要岔氣了。

其實本來也沒什麽的，畢竟哪咤在她的心裏一直都是這個形象。但問題是，現在哪咤成了她家夫君的前世啊。這樣一想，她就笑得停不下來了。

李優曇直覺自己額頭上的青筋在蹦跶，“阿瑤，你怎麽知道哪咤是小孩子的？”還是穿肚兜的小孩子。

姜令瑤好好地笑了一場，也緩過來了，“哪咤不就是小孩子嗎？”

“神仙的本身是不變的，但是法相卻是可以千變萬化的。”李優曇咬牙，“人間對於神仙的認知是什麽，為他建造的廟宇裏的神像是什麽，就會有何模樣的法相。哪咤是三太子，至少也是一個少年。”

“啊？”姜令瑤楞住了，“是這樣的嗎？”她沒有去過這個世界的哪咤廟宇，還真的不知道。“我以為是小屁孩呢。”

李優曇氣笑了，“所以你希望我是個小屁孩？”

“哎呀，不是你，是哪咤。”姜令瑤認真反駁，“小屁孩可當真不了我夫君。”不行不行，那可是違反法律的，是要坐牢的。“其實哪咤還是我的小男神呢。”

小的時候，她可愛看哪咤動畫片了，還嚷嚷著將來要嫁給哪咤。爸爸媽媽當時還嘲笑了她一頓，當然也給了買了個哪咤大玩偶，讓她可以抱著睡覺，美其名曰和未來老公提前培養感情。

她那個時候真的超愛那個玩偶的，雖然和動畫片裏的哪咤不太像，又大了一些，但她就是喜歡，天天抱著睡覺。等到長大了以後，才沒有繼續抱著了。

咦，那個玩偶去哪裏了？她怎麽好像想不起來了。姜令瑤努力地回想著，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了。

李優曇突然將人按倒在床鋪上，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小男神？”若是他沒有記錯的話，她之前找的那個什麽齊天大聖是男神吧？為何到了他這裏，就是小、男神了？“我哪裏小了？”

“嗯？”姜令瑤眨眨眼，剛想解釋一下，雙眼就被他的手給遮住了。下一刻，她的唇上便多了溫熱的感覺。

是他在吻自己。

李優曇吻了吻她的唇，而後在她的耳邊說道：“既然如此，不妨就讓阿瑤看看，我哪裏小了。”

姜令瑤的心裏一個激靈，突然有一種不妙的感覺。糟糕了，她明天還能夠起得來床嗎？“夫君，我……”她的那句話沒有能夠說完整，因為某個人的動作快得很，已經將她拉進了旋渦之中。

夜半時分，窗外面開始下起了雨。桂花樹上的桂花被雨水打落了一地，在雨水中飄著，仿佛被欺負了一般，瞧著很是可憐。桂花香飄滿了整個院子，還從窗欞鉆進了屋內。

“阿瑤現在覺得，我小？”幔帳裏響起了李優曇的聲音，但和平時卻很是不同，帶著一種微微的嘶啞，仿佛是在克制著什麽。

“不……不小。”嗚嗚嗚，我錯了。“我想睡覺了。”

李優曇輕笑了一聲，“阿瑤自去睡，我自己來就行了。”

神特喵的自己來啊！姜令瑤欲哭無淚，早知道她就不說什麽小男神了，怎麽會有人對這個這麽在意呢？可惡！

她很快就在桂花香中再一次迷失了心神，跟著李優曇的動作浮浮沈沈。不知道過了多久，都可以從床幔看見外面的微光，她才得以入眠。

睡之前，姜令瑤想著，以後絕對不說什麽小男神了。這種代價，一次就夠了。

而李優曇卻是心滿意足地抱著人，將她因為汗濕而黏在臉上的碎發撥開，再一次吻了吻她。他心裏想著，果然修煉是有好處的，比之前可是堅持了許多。看來，以後還要多加督促阿瑤認真修煉才是。

要是睡著的姜令瑤知道李優曇是這麽想的，說不定會氣得跳起來。不過幸好她不知道，又因為實在是累著了，睡得很是香甜。

有的時候，無知是一種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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