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可算是醒了！可把額娘我急壞了！”見他終於醒來，德妃神色這才好了一些，關切的上前摸了摸他的額頭。

胤禛楞住了，他不確定的問道：“額娘......您怎麽會......”

“你都病了，額娘怎麽能不在？”

“額娘，我......”

“你什麽你，趕緊躺好好好休息，放心，你這肯定不是出痘，茉莉去叫太醫來，先給禛兒看看。”德妃見胤禛還想說話，立即擺手阻止了他，轉而吩咐了一旁站著的宮女。

回頭見胤禛還準備說什麽時候，忙道：“你就放一千個心，就算是出痘，你額娘我小時候就出過痘了，不怕傳染。”她自然而然為胤禛擦拭著額頭的汗漬，眼中的愛惜說明了一起。

胤禛閉了閉有些暈眩的眼，本想抓住德妃的手說些什麽，但又怕德妃說的只是托詞，自己若是真的出痘肯定會傳染，要是德妃與他一同中招，六弟怎麽辦？想到這，他不免還是想勸德妃離開，只是一直被德妃堵住了話頭，只能吶吶地看著她提自己擦汗，想要躲閃都來不及。

很快，太醫來了，替胤禛把過脈後又仔細觀察了一番，然後對德妃搖了搖頭，德妃心裏咯噔一下。

“德妃娘娘......”

太醫欲言又止的模樣讓德妃心裏一沈，她咬牙道：“有話直說，別吞吞吐吐，本宮知道這不是出痘。”

太醫低垂著頭道：“五阿哥的這次發熱恐怕並非是因為出痘，而是......有了幾分中毒的癥狀！”

“中毒？！”德妃一怔，隨即又問道：“你確定？”

“微臣絕不會看錯！”太醫斬釘截鐵的說道。

隨著太醫的話音剛落，德妃就忍不住起身踹了一腳旁邊擺放瓷器的桌凳，瓷器啪地一聲掉在底下，摔個粉碎，一時間屋內靜謐。

好一會，太醫才聽到德妃有些嘶啞的聲音問道：“知道是什麽毒嗎？可有解？”

太醫見狀忙點了點頭後，這才聽到德妃繼續說道：“先去開方子吧，胤禛這邊就由本宮照顧著。”

待到太醫躬身告退後，伺候在德妃身邊的大宮女便有些忍不住想開口了，只是不等她開口，德妃便擺手打斷了她的話，又轉眸慈愛的看向了胤禛：“這下好了，不用怕了吧？”

“額娘......”

德妃沒等他再說什麽，已經走到一旁的床榻邊坐下，柔聲道：“你就好好歇著，用不著你操心。”

“額娘，兒臣......”胤禛掙紮著想起身，卻被德妃攔住，“別亂動，聽額娘的話。”

他看著德妃那堅定和慈愛的眼神，晃覺上輩子的德妃也是愛過自己這個兒子的，只是因為他被抱養之事，當時還是佟貴妃的佟佳氏對德妃多有防範，兩人之前的母子情誼並未建立的有多很厚，可以說全憑血脈的那一點點情分。

若德妃只有胤禛一個兒子還好，可她後面又有了十四養在身邊，這養在身邊的幼子，和早已被抱養出去並不連心的大兒子，是人都會偏愛小兒子，在大兒子和小兒子的沖突中，原本微薄的情分也消失殆盡了。

胤禛也曾對胤禵有過幾分嫉妒之情，甚至還恨過德妃。

但在多年後都已經無所謂了，只是到底有些遺憾罷了，遺憾他這輩子都在和兄弟鬥，和皇阿瑪鬥，和額娘鬥，和大臣鬥，從未感受過至純的母愛到底是什麽樣。

好在，上天又給了他一次重來的機會，本來以為還要借著空隙來試試能不能修補這份母子之情，卻沒想到因為承祜，到讓他安然地留在了額娘的身邊，好好的感受了上輩子的遺憾，就是還有幾分芥蒂。

不過在剛剛德妃來看他的時候，全然消失了。

這樣就好，胤禛這樣想著，順著德妃的力道躺會到了床上，他神情也難得柔和地看著德妃，“額娘，我身邊的小順子有問題。”

德妃看著他的樣子，原本強忍住的眼淚還是落了下來，她拿著手帕替胤禛擦了擦額頭的汗漬，笑著說道：“你啊，總算有了幾分小孩子的模樣了，放心，都交給額娘。”

“嗯。”胤禛點了點頭，在德妃關切的眼神中緩緩睡了過去。

等到他完全睡著了之後，德妃又親手替他擦了身上的薄汗，這才起身，“走，本宮到是要會會這個小順子，敢害吾兒，膽大包天。”原本慈愛的表情已全然消失，眼中只有對加害者的怒氣，平日裏的仁慈還真讓人覺得她就是好欺負的了，要知道德妃也是從宮女才爬上了如今的位置，就算有皇後在的後宮十分安寧，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不然這後宮宮女豈不是人人都是主子了。

“嗻。”伺候在她身邊的嬤嬤早就機靈地吩咐人去提審小順子了，跟在德妃身邊已久的她自然是知道自家主子是什麽脾氣，體貼地繼續回道：“皇後娘娘那邊已經派人傳話來了，娘娘只管放開手，此事皇後娘娘也是不能容忍的。”

“多虧有皇後娘娘支持。”德妃點了點頭，她擡步往外走，一邊走一邊道：“還是皇後娘娘素來對我們這些嬪妃們就不錯，她心好，多少也是護著這些孩子的。”

“是啊，皇後娘娘素來仁慈。”嬤嬤應了一句後，又在德妃耳邊輕聲說道：“奴婢瞧著今日皇後娘娘的架勢，恐怕”她做了個手勢後，這才繼續道：“都要變天了。”

德妃停下了腳步，眼底滿是寒霜，她看著窗外那一株高大挺拔的梧桐樹，語氣冰冷道：“怕什麽，也是這些年我們太和藹了，讓一些宵小以為有可乘之機，可笑。”

被她語氣中的冰冷驚到，嬤嬤也有些瑟縮了，後宮自古以來就是吃人不眨眼的地方，也就是如今皇後娘娘因太子殿下的緣故，對各位皇子的母妃都是照顧有加的。

早些年，太子殿下還小時，後宮可是經歷了好幾撥血洗才有的如今的平靜，她現在年紀大了，自然而然不想在經歷一番，只希望早點查出來到底是對五阿哥下的手才好。

......

對於胤禛這事，後宮反應基本都差不多，甚至一些嬪妃默許了皇後派人來她們宮中調查，當然也不是全然相信皇後，只是她們這些人中大半都是有孩子的人，自然而然對孩子的考慮要大於其他任何事，都希望借皇後的手查清楚身邊有沒有奸細，一方面也可以表明她們的清白，何樂不為。

隨著皇後的一聲令下，原本還有些松散的宮人告訴的運轉了起來，有牽連又或是形跡可疑地統統都被抓了起來，一時間好不容易騰出來的空閑宮殿是一陣哭聲。

而康熙這頭得到胤禛不是出痘的消息，算是松了一口氣，他雖除了承祜以外，其他的兒子都不怎麽過問，但多少還是會有幾分父子之情，再加上他們又常常纏著承祜，一來二去下對這些兒子的了解就更深了。

了解深了，自然而然父子之情也就濃厚了起來，雖然不像寵愛承祜一樣寵愛他們，但飲食起居上他們可是不差的，甚至胤礽感覺胤褆幾個在康熙面前都自然了很多，也不會像上輩子一樣對康熙又怕有敬仰，就連他對康熙也親切了一些。

胤禛，在康熙眼裏他還是頗為看重的，畢竟這個兒子，不像保清皮糙肉厚，也不像保成全是心眼，更不像被他寵的有些單純的承祜，算是幾個兒子中最為穩重，也是最喜歡板著臉的。

所以在聽到胤禛是中毒時，立馬就下令嚴查了下去，望著睡得迷迷糊糊地承祜時，他輕手輕腳地帶著人出了內室，“後宮的事，朕就交給皇後了，一切由她定奪，朕只需要一個答案。”

“嗻，奴才這就派人給皇後娘娘那邊遞話。”梁九功跟在康熙身邊，忙點頭應是。

康熙見狀又像是想起什麽一樣補充道：“若是胤禛無大礙了，就給各宮遞個消息，莫讓他們幾兄弟都跟著急了。”

梁九功點了點頭，“皇上，您還是趕緊歇著吧，您都熬了兩晚上，沒歇了，若是太子殿下剛知道這事，多少也要念叨念叨您。”

康熙一笑，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朕先陪承祜歇會，你照朕說的吩咐下去便是。”

“嗻。”梁九功聞言應道，替康熙寬衣後，這才退了下去。

康熙看了眼承祜的睡顏，心裏又想著胤禛的事，不禁嘆了口氣，他的確是很困，但又怎麽睡得著。

萬幸的是承祜沒事。

明日若是皇後那邊查不出什麽，那就由他來查，要知道，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後宮眾人也是祈禱明日能有個結果，不然不僅康熙心中籠罩著一層陰雲，整個宮裏都恐怕都得戰戰兢兢的活著。

......

皇後那邊收到了得到了皇帝的允諾，又聽到承祜無恙這才放下心來，她將內務府那邊剛送過來的消息仔細地看了看，方才開口道：“此事恐怕沒有想象中簡單。”

坐在他身邊的胤礽瞇起了丹鳳眼，接過皇後手中的紙張，略看上幾眼，就差不多知道了胤禛今日到底發生的事、見過的人，思慮間點了點紙張上一個名字，他語氣帶著幾分薄怒地說道：“查她。”

等候吩咐的太監聞言忍不住瞥了一眼上方，順著紙張的痕跡看到了三阿哥所說的人名，忙不疊地點頭應是，要知道他內務府現在也急得不得了，畢竟是謀害皇子的大事，誰都想早點查出來。

待到他匆匆忙忙離開後，胤礽這才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他如今虛歲也不過十二歲，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番氣勢，有時候嚴肅起來比承祜還要有架子。

見到他這副樣子，原本就聽到承祜無礙之後就放松一些的皇後，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時候不早了，這會你大哥說不定都睡著了，你也得去歇息了。”

“皇額娘，我不是小孩子了。”胤礽雖然嘴上這麽說著，但對於赫舍裏氏的關懷還是很受用的，只是終究不敵赫舍裏氏的威嚴，只能選擇去休息，臨走時還不忘提醒皇後也早點歇息。

待他走後，清秋這才笑著說道：“主子，要不然您聽三阿哥的話先去歇息吧？”

“不了，走吧，去看看德妃審的怎麽樣了。”皇後搖了搖頭，不抓到幕後指使，她怎麽睡得下，這件事必須要早日查清楚，不然承祜身邊就永遠有這麽一個潛在威脅，這是她不允許的事，也是康熙不允許事，不然怎麽會全權交由她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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