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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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樣？是不是真的？完整不完整？有沒有什麽疏漏？”
“安靜。”
“……”
男孩在電腦面前急得不行，明明電腦屏幕上的東西他一點都看不懂，但並不妨礙他看得像是比旁邊的少女還仔細。
鼠標滑輪一滾再滾，幾乎填滿一個u盤的內容被灰原以極快的速度大致瀏覽了一遍——即便如此也花費了將近十五分鐘。
直到頁面到底，灰原才舒了口氣，揉了揉眼睛。
一杯熱茶立刻被端到面前。
端著這杯茶的男孩一臉緊張而期待的看著她，灰原不著痕跡的挑了下眉，伸手接過熱茶，皺眉嚴肅道：“這些文件……”
柯南幾乎屏住呼吸。
半晌，少女忽然輕快一笑，抿了口熱茶：“是對的，很完整，沒有疏漏。”
男孩楞了楞，然後才慢慢緩過來，從緊張到激動的表情被女孩盡收眼底。
“太好了——！灰原你也真是的！嚇我一跳——”他這才放心的自己也喝了兩口茶，然後又緊趕慢趕道，“那你有了這些資料是不是就可以做出解藥了？大概多久？一個周？——不行，這確實不太現實。那半個月？一個月？”
“大偵探，這是實驗資料，不是實驗步驟。”
“……也是。”
他撓撓頭，有些失落，但總體還是很開心。
灰原眼底帶笑的看著他，然後轉過椅子，開始重新仔細閱讀這些資料。
“不過看在你的女朋友邀請我去伊豆的份上，我可以熬幾個夜。”
輕描淡寫的語氣穿進柯南耳朵，他眼睛一下又亮起來，不過很快又道：“沒事，這麽多天都等了，不差這幾個晚上。你要註意休息，熬夜就算了。”
“與其管我，不如珍惜你最後的小學生生涯吧。你打算和步美他們怎麽講？”
“這還能怎麽講？就轉學、出國……反正離開這裏。”柯南聳聳肩，“其實以後也能見到——”
“新一！”
身後突然出現的聲音打斷了他。
男孩轉過頭，阿笠博士正氣喘籲籲的扶著門框，顯然是急匆匆地從樓上下來。
“博士？”
“新一！”阿笠博士指著樓上，“你、你快去看看吧，你家門口停了兩輛黑車，還站著幾個人，看起來不太妙的樣子。你不是說理世還在——”
老人話音還未落，僅僅是“理世”兩個字出口，男孩便如風般嗖的從他身旁跑過，兩階並作一階的往上邁，轉眼間就消失在了樓梯長廊上。
阿笠博士還微微喘著氣，瞪大了眼睛看著迅速消失的敏捷身影。
良久，他感嘆道：“還得是年輕人啊。”
源梔明的到訪太過突然了。
月城理世握著手機怔楞一瞬，隨即臉色變得更冷，雙唇微抿了抿。
這哪裏是邀請她去面談，簡直就是上門來找事。
上的還是工藤新一的門。
憑借著源家暗中對她的了解，不應該不知道她早就搬出了工藤宅。那既然還能找到這裏，只能證明——
被跟蹤了。
“嘖。”
她有些煩。
不是害怕和源家的人見面，只是覺得麻煩，覺得浪費時間。
“我出去一下。”月城理世朝五條悟和沖矢昴開口，頓了頓，又看著五條悟道，“六餅，你不用出來，我自己能解決。”
“知——道了。”
男人懶洋洋的，甚至還在看著手裏的報紙。
月城理世：“……”
這反應不太對吧？
少女瞇了瞇眼睛，心裏犯著嘀咕，最後還是朝著沖矢昴抱歉的點了點頭，朝著門廊走去。
講真，她可不想讓源家的人進工藤宅。
少女推開門，隔著庭院，鐵門外停著兩輛黑色的加長轎車。穿著傳統日式和服的兩個男人站在門外，並不是上次的源氏兄弟。
而為首的，還是那個銀發梳得整齊漂亮，一縷碎發都沒有的老婦人。她依舊精神矍鑠，帶著不怒而威的氣質，拄著拐棍、穿著暗紫色的和服站在中間。
月城理世與她四目相對。
老婦人握著拐杖的手緊了緊，倒是月城理世，她輕巧的關上門，穿著平底運動鞋，將鞋尖朝著臺階踢了踢，又呼出一口寒氣，快步走向大門。
“梔明夫人，好久不見。”
她隔著門打了個招呼，絲毫沒有開門的意思。
源梔明沈默半晌，她似乎想要說什麽，但欲言又止，最後開口的是：“理世，我希望我們能夠認真地談一談。”
“談什麽？你現在不是更應該和分家談？他們可快要把你的金錢和權力都瓜分掉了哦。——還有，我之前就說過了，叫我‘月城小姐’。”
“……月城小姐。”源梔明說的一字一頓，“我以源家前任家主的身份請求你回去，回到源家去。”
“為什麽要我去？”
月城理世這是真的不明白了。
自家養了多少年的家主源目賀不用，當年她翻垃圾桶的時候不找她，到現在了，他們要她回去幹什麽？贖罪嗎？
源梔明倒是被月城理世給問住了。
她抿了抿唇，最後還是穩住神色道：“目賀離開源家了。”
“離開？”月城理世挑了下眉。
“是的。”
“為什麽？他去幹什麽了？”
“……他愛上了一個普通女人，和她一起離開了。”
哇哦。
月城理世在心裏驚嘆了一聲。
她對源目賀的印象並不多，只記得彼時他繼任家主時在臺上空洞而厭煩的眼神，以及在她離開前那聲仿佛自言自語的“抱歉”。
這樣的一個人，被源梔明當作工具培養了十八年的人，在家族分崩離析之際，在這個正需要他主持大局的關鍵時刻，終於瘋狂了一次，選擇與自己心愛的女人一起離開，將權力永遠拋在身後。
多麽可笑啊。
利用愛的詛咒延續下來的家族，最終毀在了愛情上。
月城理世有些想笑，她點了點頭：“知道了，等他結婚的時候我會去參加婚禮的。”
這樣挖苦的話讓源梔明抿緊了嘴唇，但她還是穩住了神色：“我已經老了，我不能讓我們家族結束在我的手裏。理、月……城，你是名正言順地繼承人，我也相信你有能力解決分家，我希望——”
“我不會去的。”
月城理世幹凈利落的打斷了源梔明的話。
“從你們放棄我和媽媽的那一刻起，你們就與我無關了。”
“我們沒有放棄！”
“閉上嘴吧，老太婆，除非你也去翻五年的垃圾桶，否則你沒有資格說出這樣的話。”
咚！
老人的拐杖被握著狠狠砸向地。此刻她神色終於有了變化，帶著不甘與憤怒，以及從未有過的、被人輕視的羞辱。
月城理世毫不在乎：“如果沒事了的話，就請回吧，不送了。”
語罷，她真的就轉身離開了。而也就是這時，身後再次傳來了老人的聲音。
“月城理世。”
源梔明聲音嘶啞。
“你以為我們是怎麽找到這裏的？”
“源家就算沒有了詛咒，也是京都最大的咒術家族，整個咒術界最拔尖的那一群人！只要想依靠咒術在日本待下去，那麽就最好做出正確的選擇。”
“你以為你還和以前一樣嗎？五條悟已經消失很久了，協會一等通緝就是他。五條家沒了家主，硬撐也不會比源家好多少。”
“就算這樣，你也不重新考慮一下嗎？”
源梔明話音落下，庭院裏安靜下來，隱約有著冬天樹枝幹枯得嘎吱聲。
月城理世沒轉身，繼續往宅邸走著。
“月城理世！”源梔明的聲音開始帶上了著急，“就算你有能力保護你自己！那在你身邊的那個孩子呢！他可是普通人！”
啪嗒。
月城理世的腳步停下來了。
嘖，很煩。
這老太婆真的很啰嗦。
還很不知數。
如果剛才還是給她面子的話，那麽現在，趕走好了。
源梔明和她身後的兩個人實力都不容小覷，但她懷裏正好有上次從安室透那裏順來的木倉，施加咒力後會是很好的武器。
前一陣跟著組織練了那麽久的格鬥和木倉術，總要派上用場的吧？
少女擡手就向著腰間摸去，而也就是這時，一個聲音忽然從背後響起。
“那個——”
是少年的聲音，禮貌、幹凈、好聽。
像冬天陽光明媚的清晨，像萬裏無雲的藍色天際。
“這裏是我家，能不能麻煩您離開？”
月城理世的眸子睜大，帶著驚愕、意外，她轉過身。
入眼即是藍色。
少年身姿挺拔，穿著帝丹那套米花町隨處可見的藍色西裝校服。明明是這樣大眾的衣服，在他身上就是有著銳氣。
他眼神明亮，禮貌的看著源梔明，仿佛看不出老婦人非同一般的氣勢，只笑著請人離開自己的家門口。
然後他偏過頭，像是無意，又像有意，幹凈的目光落在月城理世身上。
就像天晴雪霽，光灑向少年藍色的眸子，他笑起來，眼神也帶上少年意氣風發的灑脫。
“理世，”他道，“我回來了。”
一道鐵門，門裏是月城理世，門外是源梔明與工藤新一。
月城理世直接呆住了。
餵餵，不是吧，半小時前在自己面前的還是那個還能腆著臉喊她“理世姐姐”的小學生，轉過眼來就變成家喻戶曉的大偵探了？！
工藤新一旁若無人的打了招呼，然後從口袋裏掏出鑰匙打開鐵門，朝月城理世走來。
他越過鐵門，剛邁一步又停了下來，轉身看向源梔明，撓了撓腦袋：“按理說，我應該邀請三位進門喝杯茶的。”
“不過我的女朋友既然沒有邀請你們，那麽三位大概也不是什麽好人，就不留三位了。”
工藤新一非常禮貌的朝他們點了點頭，然後當著他們的面又關上了鐵門，將京都源家的前任家主、那個連鈴木家都要以禮相待的老人拒之門外。
一道鐵門，門裏是月城理世和工藤新一，門外是源梔明。
源梔明：“……”
月城理世：“……”
不知名兩位男士：“……”
空氣安靜的凝滯下來，只有工藤新一像個沒事人一樣走到月城理世面前，他背對著源梔明，低頭朝著月城理世眨了眨眼。
他眸光明亮，邀功般悄悄開口：“怎麽樣，帥不帥？”
少年呼出的熱氣帶著淡淡的檸檬香，月城理世懵過了勁兒，現在反而“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在安靜的庭院裏，少女清脆的笑出聲。
她沒回答工藤新一的話，直接上前挽住了工藤新一的胳膊，從少年的身側探出頭，笑著看向源梔明。
“看到了吧？我的男朋友回來了，不想掃興的話就快走吧，打擾別人談戀愛是要吞千針的哦。”
“……！”
源梔明一口氣噎在了嗓子眼，咚、咚兩聲，拐杖敲地，她腮幫子都微微鼓出，顯然是咬緊了牙。
“月城，源家說到底才是你真正的家——”
嗶嗶——
響亮的鳴笛聲再次打斷源梔明的聲音。
那是一輛白色的公安車輛，它緩緩駛來，停在了路邊。
一個留著刺頭、戴著黑框眼鏡的男人從駕駛位下來，剛正不阿的朝著源梔明走去：“女士，公安辦案，麻煩挪一下車。”
說著就掏出了懷裏的證件：風見裕也。
而與此同時，車後座的門打開，三個小孩子從車後座跳出來。
“理世姐姐！”
“理世姐姐——嗚哇，大哥哥！”
“是新一哥哥！”
三個孩子嘰嘰喳喳的跑過去，工藤新一立刻打開門，三個孩子繞進了庭院。
月城理世驚訝：“你們怎麽過來了？”
“小林老師給我們放了假！”
“她說讓我們來探望一下請病假的小哀和柯南，順便把上周的檢測卷帶給他們。”
“我們在路上遇到了安室哥哥，他和他朋友順路欸，就帶著我們來啦！”
“新一哥哥竟然也在欸。”
三個小鬼這時候八卦的看著她和工藤新一：“哦~~~”
和剛才一副趕人的樣子不同，現在工藤宅門口一下子熱鬧起來。
源梔明看著面前這群吵嚷的小鬼，重新看向舉著證件的男人，聲音嘶啞道：“公安？辦案？在這裏？”
“是的，女士。”風見裕也頓了頓，更站挺了身姿，道，“這裏是東京，我想我們在哪裏辦案，不用經過您的同意。”
“……”
源梔明握著拐杖的手有些顫。
她不傻，不蠢，還不至於看不清現在是什麽情況。
突然出現的工藤新一、來這裏“辦案”的公安、將月城理世圍成一圈的孩子、以及刻意強調“這裏是東京”的言語，無一不在提醒著她——
月城理世不再是一個人了。
她不再是當年那個被他們掌控著的小女孩了。
她不用再翻垃圾桶過活，也不用孤身一人抵禦寒冬了。
她有能夠站在她身前為她抵擋的戀人，有著能夠為她出頭的戰友，有著會圍著她轉、吵鬧而溫馨的朋友。
十年前，他們能夠支配月城理世的人生，
十年後，月城理世已經跳脫出來了。
源梔明靜靜的看向庭院裏那個藍衣少年，他原本在和那三個小鬼嘻嘻哈哈的鬧著，好像認識了很久一樣，而此刻仿佛是感受到她的目光，少年擡起頭，藍色的眸子對上她。
鎮靜、溫柔、自信而不懼，是沈穩的、堅毅的強大。
兩道視線相對，源梔明明白了工藤新一眸光中無聲的言語。
【是我叫他們來的。】
【這就是現在月城理世所擁有的。】
少年不費口舌、不費吹灰之力，在這場沈默的、隱秘的鬥爭中，將她徹底推下賽場。
有工藤新一在，月城理世就永遠不會是輸家。
哪怕這個少年沒有咒力，沒有異能，但他有智慧，有勇氣，有幹凈而無畏的心，這才是這世上最寶貴的東西，是能夠讓人無所不能的武器。
源梔明滾了滾喉嚨，試圖咽下一口吐沫，但嗓子幹得厲害，甚至有些疼痛。
她轉過身，道：“走吧。”
身後的兩個男人依舊沈默著，他們為源梔明打開車門，扶她坐進去，然後也各自回到車上，發動汽車。
源梔明看向窗外。
那是她無法幹涉的世界，月城理世站在庭院中間，工藤新一就站在她旁邊，周圍圍著三個小鬼。刺頭男人回到車前，一個黑皮金發的男人和他一起下了車，朝著工藤新一和月城理世揮了揮手：“欠我一個人情。”
源梔明收回視線，餘光忽然瞥見一道熟悉的白色。
那是工藤宅的二樓，白發男人戴著墨鏡趴在窗口，早就將窗外發生的一切都從頭看到了尾。此刻與源梔明的視線對上，男人沒有開口，也沒有躲藏，只是朝源梔明勾了勾嘴角。
原來如此。
那個曾經獨自一個人活下去都困難的女孩，不知何時，已經擁有了這麽多站在她那邊的人。
灰原哀站在窗邊，將投向工藤宅的視線收回。
手裏的電話還握著報警號碼，但現在看下來，哪裏用得著。
灰原輕笑了下，想起剛才跑著回來向她要臨時解藥的男孩，無奈地搖搖頭。
他在臥室裏痛苦的呻/吟，但轉過身就穿上衣櫃裏僅有的薄外套，掛了電話，飛奔著跑向門外寒冷的冬風。
因為冬風裏有月城理世。
只要是關於月城理世的事情，他就沒有辦不到的。
無論要付出什麽代價。
“怎麽樣？”
博士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灰原轉過身，老人緊張兮兮的看著她。
灰原聳了聳肩：“英雄救美，老套的酸掉了牙。”
博士這才放下心，舒了口氣，哈哈笑起來：“不愧是新一！”
“步美他們也來了，博士你還是快點想想理由怎麽解釋江戶川不見了吧。”
“誒誒？小哀你呢？”
灰原懶懶的打了個呵欠：“我要快點去和姐姐回個電腦視頻。剛才就沒接到，一會兒等他們來了，就更打不了了。”
“哦哦。”
博士點頭，然後又笑起來。
“真好啊。”他說。
都真好啊。
“好什麽好！”
月城理世叉腰，在庭院裏氣鼓鼓的看著工藤新一。
“吃半成品解藥的副作用我又不是不知道——明明不用這樣的！”
工藤新一笑嘻嘻的亮出一口白牙：“但是會很帥啊。”
嘖。
月城理世讓工藤新一氣得不行，但又反駁不了。
因為剛才的出場真的……真的很帥啊。
嗯，包括現在其實也很帥氣。
月城理世原本佯怒的表情在與工藤新一理直氣壯的笑意下堅持不到五秒就破了功。
這就是要找一個帥氣的男朋友的原因？
但她要忍住。
工藤新一忽然開口：“餵餵，其實是笑了吧？”
月城理世：“……”
工藤新一一下子笑得更燦爛了：“笑出來就笑出來嘛，本來就不是真的生氣啊，哈哈哈。”
月城理世：“…………”
帥氣是真帥氣，直男也是真直男啊，工藤新一。
月城理世又氣又心疼又想笑，她想擡手捏工藤新一的臉，而還沒靠近，少年卻忽然一個噴嚏。
“阿嚏！”
寒風吹過，月城理世這才反應過來，少年還穿著單薄的校服。
而工藤新一也才想起來這件事。他打了個冷戰：“嗚哇，好冷，快進屋。安室君和步美他們早就進去了。”
工藤新一說著搓了搓雙手，朝手心呵出一口熱氣，然後很自然的垂下，握住月城理世也早就冰涼的手。
被溫暖包裹的一瞬間，月城理世眼睫不由顫了顫。
她擡頭，看著少年正拉著她往屋裏走。
他說：“好冷。”
“啊啊，理世，你的手好冰。”
“不過之前就覺得了，你的手總是涼涼的，該吃點什麽補一下吧？”
“這個應該問老媽啊。”
少年轉過頭，看向月城理世，似乎在疑惑她為什麽不回話。
他澄明的湛藍雙眸裏全都是她。
月城理世恍然間，想到了半年前的那天。
那是陽光很燦爛的一天，她穿著深藍色的帝丹校服朝著帝丹高中走去。
她沒有正經上過幾天學，而那天是她第一次以學生的身份走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他們大多也都是學生，三兩成群的走在一起，朝氣蓬勃，正是青春的年紀。
月城理世覺得自己正在踏入一個新世界。
而也就是這時，她的身旁走過三個少年少女。
那是兩個身材窈窕的少女，黑色長發與茶色短發，正激動的討論著昨天晚上更新的劇集大結局，而站在旁邊的少年沒有參與她們的話題，只把黑色手提包夾在胳膊和腰之間，手揣在口袋裏，神情專註的用膝蓋踢著足球。
少年球技很好，黑色碎發隨著動作也輕輕晃動著，露出一雙漂亮、幹凈的眸子。
茶發少女不甘心的感嘆道：“雖然讓很不想承認，但昨晚大結局裏那個偵探確實和工藤很像啊。”
黑發少女點頭：“但是新一一定不會有淺井偵探那樣對女孩子的細心吧，這個只知道踢足球和推理的笨——蛋。”
說著，兩個少女還半月眼看向少年，顯然對他不參與他們話題感到不滿。
“所以工藤到底能找到什麽樣的女朋友啊？”
“新一看起來完全不是談戀愛的樣子……吶吶，新一，你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
“對啊工藤，說來聽聽，園子大人或許可以幫你找到哦~”
兩個少女好奇的看著少年，少年眼神還專註的看著膝蓋上的足球，被問到這種問題，他似乎也沒怎麽認真思考。
但在一旁的月城理世還是豎起了耳朵。
然後她聽見了少年的聲音，隨著吹來的風，刮起的花瓣。
“漂亮的吧？”他敷衍的回答。
“啊啊，沒勁！”
“誰會不喜歡漂亮的女孩子嘛！”
“完全就是敷衍啊——”
兩個少女無趣的轉過身，決定不再和這個和戀愛完全斷聯的人講話。
工藤新一也不在意，他似乎立刻就將這個問題拋到了腦後，繼續數著：“六十七、六十八……”
足球在他眼睛裏倒映著，一上一下。
月城理世輕輕笑出聲。
就是那雙眸子，在半年後的此刻，看向了她。
“工藤，”她開口，“你第一次見到我，是什麽印象？”
在那個她拉開教室門，受著全班同學的註視走進教室，用粉筆在黑板上留下“月城理世”的那一刻，你是什麽感覺？
“欸？”
工藤新一被月城理世突如其來的問題問懵了一瞬，不過很快，他就坦然道：“我不是說過嗎？”
“很久以前你就問過我這個問題了啊——”
那個早間的第一節 課，他坐在教室裏，看著陌生的黑發少女從容走進教室。她似乎帶來了一點很淡的茶香，轉過身面朝他們的那一刻，他聽見周圍有著很低的呼聲。
原因？
當然知道了。
因為他也覺得——
“很漂亮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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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
“……”
男孩在電腦面前急得不行，明明電腦屏幕上的東西他一點都看不懂，但並不妨礙他看得像是比旁邊的少女還仔細。
鼠標滑輪一滾再滾，幾乎填滿一個u盤的內容被灰原以極快的速度大致瀏覽了一遍——即便如此也花費了將近十五分鐘。
直到頁面到底，灰原才舒了口氣，揉了揉眼睛。
一杯熱茶立刻被端到面前。
端著這杯茶的男孩一臉緊張而期待的看著她，灰原不著痕跡的挑了下眉，伸手接過熱茶，皺眉嚴肅道：“這些文件……”
柯南幾乎屏住呼吸。
半晌，少女忽然輕快一笑，抿了口熱茶：“是對的，很完整，沒有疏漏。”
男孩楞了楞，然後才慢慢緩過來，從緊張到激動的表情被女孩盡收眼底。
“太好了——！灰原你也真是的！嚇我一跳——”他這才放心的自己也喝了兩口茶，然後又緊趕慢趕道，“那你有了這些資料是不是就可以做出解藥了？大概多久？一個周？——不行，這確實不太現實。那半個月？一個月？”
“大偵探，這是實驗資料，不是實驗步驟。”
“……也是。”
他撓撓頭，有些失落，但總體還是很開心。
灰原眼底帶笑的看著他，然後轉過椅子，開始重新仔細閱讀這些資料。
“不過看在你的女朋友邀請我去伊豆的份上，我可以熬幾個夜。”
輕描淡寫的語氣穿進柯南耳朵，他眼睛一下又亮起來，不過很快又道：“沒事，這麽多天都等了，不差這幾個晚上。你要註意休息，熬夜就算了。”
“與其管我，不如珍惜你最後的小學生生涯吧。你打算和步美他們怎麽講？”
“這還能怎麽講？就轉學、出國……反正離開這裏。”柯南聳聳肩，“其實以後也能見到——”
“新一！”
身後突然出現的聲音打斷了他。
男孩轉過頭，阿笠博士正氣喘籲籲的扶著門框，顯然是急匆匆地從樓上下來。
“博士？”
“新一！”阿笠博士指著樓上，“你、你快去看看吧，你家門口停了兩輛黑車，還站著幾個人，看起來不太妙的樣子。你不是說理世還在——”
老人話音還未落，僅僅是“理世”兩個字出口，男孩便如風般嗖的從他身旁跑過，兩階並作一階的往上邁，轉眼間就消失在了樓梯長廊上。
阿笠博士還微微喘著氣，瞪大了眼睛看著迅速消失的敏捷身影。
良久，他感嘆道：“還得是年輕人啊。”
源梔明的到訪太過突然了。
月城理世握著手機怔楞一瞬，隨即臉色變得更冷，雙唇微抿了抿。
這哪裏是邀請她去面談，簡直就是上門來找事。
上的還是工藤新一的門。
憑借著源家暗中對她的了解，不應該不知道她早就搬出了工藤宅。那既然還能找到這裏，只能證明——
被跟蹤了。
“嘖。”
她有些煩。
不是害怕和源家的人見面，只是覺得麻煩，覺得浪費時間。
“我出去一下。”月城理世朝五條悟和沖矢昴開口，頓了頓，又看著五條悟道，“六餅，你不用出來，我自己能解決。”
“知——道了。”
男人懶洋洋的，甚至還在看著手裏的報紙。
月城理世：“……”
這反應不太對吧？
少女瞇了瞇眼睛，心裏犯著嘀咕，最後還是朝著沖矢昴抱歉的點了點頭，朝著門廊走去。
講真，她可不想讓源家的人進工藤宅。
少女推開門，隔著庭院，鐵門外停著兩輛黑色的加長轎車。穿著傳統日式和服的兩個男人站在門外，並不是上次的源氏兄弟。
而為首的，還是那個銀發梳得整齊漂亮，一縷碎發都沒有的老婦人。她依舊精神矍鑠，帶著不怒而威的氣質，拄著拐棍、穿著暗紫色的和服站在中間。
月城理世與她四目相對。
老婦人握著拐杖的手緊了緊，倒是月城理世，她輕巧的關上門，穿著平底運動鞋，將鞋尖朝著臺階踢了踢，又呼出一口寒氣，快步走向大門。
“梔明夫人，好久不見。”
她隔著門打了個招呼，絲毫沒有開門的意思。
源梔明沈默半晌，她似乎想要說什麽，但欲言又止，最後開口的是：“理世，我希望我們能夠認真地談一談。”
“談什麽？你現在不是更應該和分家談？他們可快要把你的金錢和權力都瓜分掉了哦。——還有，我之前就說過了，叫我‘月城小姐’。”
“……月城小姐。”源梔明說的一字一頓，“我以源家前任家主的身份請求你回去，回到源家去。”
“為什麽要我去？”
月城理世這是真的不明白了。
自家養了多少年的家主源目賀不用，當年她翻垃圾桶的時候不找她，到現在了，他們要她回去幹什麽？贖罪嗎？
源梔明倒是被月城理世給問住了。
她抿了抿唇，最後還是穩住神色道：“目賀離開源家了。”
“離開？”月城理世挑了下眉。
“是的。”
“為什麽？他去幹什麽了？”
“……他愛上了一個普通女人，和她一起離開了。”
哇哦。
月城理世在心裏驚嘆了一聲。
她對源目賀的印象並不多，只記得彼時他繼任家主時在臺上空洞而厭煩的眼神，以及在她離開前那聲仿佛自言自語的“抱歉”。
這樣的一個人，被源梔明當作工具培養了十八年的人，在家族分崩離析之際，在這個正需要他主持大局的關鍵時刻，終於瘋狂了一次，選擇與自己心愛的女人一起離開，將權力永遠拋在身後。
多麽可笑啊。
利用愛的詛咒延續下來的家族，最終毀在了愛情上。
月城理世有些想笑，她點了點頭：“知道了，等他結婚的時候我會去參加婚禮的。”
這樣挖苦的話讓源梔明抿緊了嘴唇，但她還是穩住了神色：“我已經老了，我不能讓我們家族結束在我的手裏。理、月……城，你是名正言順地繼承人，我也相信你有能力解決分家，我希望——”
“我不會去的。”
月城理世幹凈利落的打斷了源梔明的話。
“從你們放棄我和媽媽的那一刻起，你們就與我無關了。”
“我們沒有放棄！”
“閉上嘴吧，老太婆，除非你也去翻五年的垃圾桶，否則你沒有資格說出這樣的話。”
咚！
老人的拐杖被握著狠狠砸向地。此刻她神色終於有了變化，帶著不甘與憤怒，以及從未有過的、被人輕視的羞辱。
月城理世毫不在乎：“如果沒事了的話，就請回吧，不送了。”
語罷，她真的就轉身離開了。而也就是這時，身後再次傳來了老人的聲音。
“月城理世。”
源梔明聲音嘶啞。
“你以為我們是怎麽找到這裏的？”
“源家就算沒有了詛咒，也是京都最大的咒術家族，整個咒術界最拔尖的那一群人！只要想依靠咒術在日本待下去，那麽就最好做出正確的選擇。”
“你以為你還和以前一樣嗎？五條悟已經消失很久了，協會一等通緝就是他。五條家沒了家主，硬撐也不會比源家好多少。”
“就算這樣，你也不重新考慮一下嗎？”
源梔明話音落下，庭院裏安靜下來，隱約有著冬天樹枝幹枯得嘎吱聲。
月城理世沒轉身，繼續往宅邸走著。
“月城理世！”源梔明的聲音開始帶上了著急，“就算你有能力保護你自己！那在你身邊的那個孩子呢！他可是普通人！”
啪嗒。
月城理世的腳步停下來了。
嘖，很煩。
這老太婆真的很啰嗦。
還很不知數。
如果剛才還是給她面子的話，那麽現在，趕走好了。
源梔明和她身後的兩個人實力都不容小覷，但她懷裏正好有上次從安室透那裏順來的木倉，施加咒力後會是很好的武器。
前一陣跟著組織練了那麽久的格鬥和木倉術，總要派上用場的吧？
少女擡手就向著腰間摸去，而也就是這時，一個聲音忽然從背後響起。
“那個——”
是少年的聲音，禮貌、幹凈、好聽。
像冬天陽光明媚的清晨，像萬裏無雲的藍色天際。
“這裏是我家，能不能麻煩您離開？”
月城理世的眸子睜大，帶著驚愕、意外，她轉過身。
入眼即是藍色。
少年身姿挺拔，穿著帝丹那套米花町隨處可見的藍色西裝校服。明明是這樣大眾的衣服，在他身上就是有著銳氣。
他眼神明亮，禮貌的看著源梔明，仿佛看不出老婦人非同一般的氣勢，只笑著請人離開自己的家門口。
然後他偏過頭，像是無意，又像有意，幹凈的目光落在月城理世身上。
就像天晴雪霽，光灑向少年藍色的眸子，他笑起來，眼神也帶上少年意氣風發的灑脫。
“理世，”他道，“我回來了。”
一道鐵門，門裏是月城理世，門外是源梔明與工藤新一。
月城理世直接呆住了。
餵餵，不是吧，半小時前在自己面前的還是那個還能腆著臉喊她“理世姐姐”的小學生，轉過眼來就變成家喻戶曉的大偵探了？！
工藤新一旁若無人的打了招呼，然後從口袋裏掏出鑰匙打開鐵門，朝月城理世走來。
他越過鐵門，剛邁一步又停了下來，轉身看向源梔明，撓了撓腦袋：“按理說，我應該邀請三位進門喝杯茶的。”
“不過我的女朋友既然沒有邀請你們，那麽三位大概也不是什麽好人，就不留三位了。”
工藤新一非常禮貌的朝他們點了點頭，然後當著他們的面又關上了鐵門，將京都源家的前任家主、那個連鈴木家都要以禮相待的老人拒之門外。
一道鐵門，門裏是月城理世和工藤新一，門外是源梔明。
源梔明：“……”
月城理世：“……”
不知名兩位男士：“……”
空氣安靜的凝滯下來，只有工藤新一像個沒事人一樣走到月城理世面前，他背對著源梔明，低頭朝著月城理世眨了眨眼。
他眸光明亮，邀功般悄悄開口：“怎麽樣，帥不帥？”
少年呼出的熱氣帶著淡淡的檸檬香，月城理世懵過了勁兒，現在反而“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在安靜的庭院裏，少女清脆的笑出聲。
她沒回答工藤新一的話，直接上前挽住了工藤新一的胳膊，從少年的身側探出頭，笑著看向源梔明。
“看到了吧？我的男朋友回來了，不想掃興的話就快走吧，打擾別人談戀愛是要吞千針的哦。”
“……！”
源梔明一口氣噎在了嗓子眼，咚、咚兩聲，拐杖敲地，她腮幫子都微微鼓出，顯然是咬緊了牙。
“月城，源家說到底才是你真正的家——”
嗶嗶——
響亮的鳴笛聲再次打斷源梔明的聲音。
那是一輛白色的公安車輛，它緩緩駛來，停在了路邊。
一個留著刺頭、戴著黑框眼鏡的男人從駕駛位下來，剛正不阿的朝著源梔明走去：“女士，公安辦案，麻煩挪一下車。”
說著就掏出了懷裏的證件：風見裕也。
而與此同時，車後座的門打開，三個小孩子從車後座跳出來。
“理世姐姐！”
“理世姐姐——嗚哇，大哥哥！”
“是新一哥哥！”
三個孩子嘰嘰喳喳的跑過去，工藤新一立刻打開門，三個孩子繞進了庭院。
月城理世驚訝：“你們怎麽過來了？”
“小林老師給我們放了假！”
“她說讓我們來探望一下請病假的小哀和柯南，順便把上周的檢測卷帶給他們。”
“我們在路上遇到了安室哥哥，他和他朋友順路欸，就帶著我們來啦！”
“新一哥哥竟然也在欸。”
三個小鬼這時候八卦的看著她和工藤新一：“哦~~~”
和剛才一副趕人的樣子不同，現在工藤宅門口一下子熱鬧起來。
源梔明看著面前這群吵嚷的小鬼，重新看向舉著證件的男人，聲音嘶啞道：“公安？辦案？在這裏？”
“是的，女士。”風見裕也頓了頓，更站挺了身姿，道，“這裏是東京，我想我們在哪裏辦案，不用經過您的同意。”
“……”
源梔明握著拐杖的手有些顫。
她不傻，不蠢，還不至於看不清現在是什麽情況。
突然出現的工藤新一、來這裏“辦案”的公安、將月城理世圍成一圈的孩子、以及刻意強調“這裏是東京”的言語，無一不在提醒著她——
月城理世不再是一個人了。
她不再是當年那個被他們掌控著的小女孩了。
她不用再翻垃圾桶過活，也不用孤身一人抵禦寒冬了。
她有能夠站在她身前為她抵擋的戀人，有著能夠為她出頭的戰友，有著會圍著她轉、吵鬧而溫馨的朋友。
十年前，他們能夠支配月城理世的人生，
十年後，月城理世已經跳脫出來了。
源梔明靜靜的看向庭院裏那個藍衣少年，他原本在和那三個小鬼嘻嘻哈哈的鬧著，好像認識了很久一樣，而此刻仿佛是感受到她的目光，少年擡起頭，藍色的眸子對上她。
鎮靜、溫柔、自信而不懼，是沈穩的、堅毅的強大。
兩道視線相對，源梔明明白了工藤新一眸光中無聲的言語。
【是我叫他們來的。】
【這就是現在月城理世所擁有的。】
少年不費口舌、不費吹灰之力，在這場沈默的、隱秘的鬥爭中，將她徹底推下賽場。
有工藤新一在，月城理世就永遠不會是輸家。
哪怕這個少年沒有咒力，沒有異能，但他有智慧，有勇氣，有幹凈而無畏的心，這才是這世上最寶貴的東西，是能夠讓人無所不能的武器。
源梔明滾了滾喉嚨，試圖咽下一口吐沫，但嗓子幹得厲害，甚至有些疼痛。
她轉過身，道：“走吧。”
身後的兩個男人依舊沈默著，他們為源梔明打開車門，扶她坐進去，然後也各自回到車上，發動汽車。
源梔明看向窗外。
那是她無法幹涉的世界，月城理世站在庭院中間，工藤新一就站在她旁邊，周圍圍著三個小鬼。刺頭男人回到車前，一個黑皮金發的男人和他一起下了車，朝著工藤新一和月城理世揮了揮手：“欠我一個人情。”
源梔明收回視線，餘光忽然瞥見一道熟悉的白色。
那是工藤宅的二樓，白發男人戴著墨鏡趴在窗口，早就將窗外發生的一切都從頭看到了尾。此刻與源梔明的視線對上，男人沒有開口，也沒有躲藏，只是朝源梔明勾了勾嘴角。
原來如此。
那個曾經獨自一個人活下去都困難的女孩，不知何時，已經擁有了這麽多站在她那邊的人。
灰原哀站在窗邊，將投向工藤宅的視線收回。
手裏的電話還握著報警號碼，但現在看下來，哪裏用得著。
灰原輕笑了下，想起剛才跑著回來向她要臨時解藥的男孩，無奈地搖搖頭。
他在臥室裏痛苦的呻/吟，但轉過身就穿上衣櫃裏僅有的薄外套，掛了電話，飛奔著跑向門外寒冷的冬風。
因為冬風裏有月城理世。
只要是關於月城理世的事情，他就沒有辦不到的。
無論要付出什麽代價。
“怎麽樣？”
博士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灰原轉過身，老人緊張兮兮的看著她。
灰原聳了聳肩：“英雄救美，老套的酸掉了牙。”
博士這才放下心，舒了口氣，哈哈笑起來：“不愧是新一！”
“步美他們也來了，博士你還是快點想想理由怎麽解釋江戶川不見了吧。”
“誒誒？小哀你呢？”
灰原懶懶的打了個呵欠：“我要快點去和姐姐回個電腦視頻。剛才就沒接到，一會兒等他們來了，就更打不了了。”
“哦哦。”
博士點頭，然後又笑起來。
“真好啊。”他說。
都真好啊。
“好什麽好！”
月城理世叉腰，在庭院裏氣鼓鼓的看著工藤新一。
“吃半成品解藥的副作用我又不是不知道——明明不用這樣的！”
工藤新一笑嘻嘻的亮出一口白牙：“但是會很帥啊。”
嘖。
月城理世讓工藤新一氣得不行，但又反駁不了。
因為剛才的出場真的……真的很帥啊。
嗯，包括現在其實也很帥氣。
月城理世原本佯怒的表情在與工藤新一理直氣壯的笑意下堅持不到五秒就破了功。
這就是要找一個帥氣的男朋友的原因？
但她要忍住。
工藤新一忽然開口：“餵餵，其實是笑了吧？”
月城理世：“……”
工藤新一一下子笑得更燦爛了：“笑出來就笑出來嘛，本來就不是真的生氣啊，哈哈哈。”
月城理世：“…………”
帥氣是真帥氣，直男也是真直男啊，工藤新一。
月城理世又氣又心疼又想笑，她想擡手捏工藤新一的臉，而還沒靠近，少年卻忽然一個噴嚏。
“阿嚏！”
寒風吹過，月城理世這才反應過來，少年還穿著單薄的校服。
而工藤新一也才想起來這件事。他打了個冷戰：“嗚哇，好冷，快進屋。安室君和步美他們早就進去了。”
工藤新一說著搓了搓雙手，朝手心呵出一口熱氣，然後很自然的垂下，握住月城理世也早就冰涼的手。
被溫暖包裹的一瞬間，月城理世眼睫不由顫了顫。
她擡頭，看著少年正拉著她往屋裏走。
他說：“好冷。”
“啊啊，理世，你的手好冰。”
“不過之前就覺得了，你的手總是涼涼的，該吃點什麽補一下吧？”
“這個應該問老媽啊。”
少年轉過頭，看向月城理世，似乎在疑惑她為什麽不回話。
他澄明的湛藍雙眸裏全都是她。
月城理世恍然間，想到了半年前的那天。
那是陽光很燦爛的一天，她穿著深藍色的帝丹校服朝著帝丹高中走去。
她沒有正經上過幾天學，而那天是她第一次以學生的身份走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他們大多也都是學生，三兩成群的走在一起，朝氣蓬勃，正是青春的年紀。
月城理世覺得自己正在踏入一個新世界。
而也就是這時，她的身旁走過三個少年少女。
那是兩個身材窈窕的少女，黑色長發與茶色短發，正激動的討論著昨天晚上更新的劇集大結局，而站在旁邊的少年沒有參與她們的話題，只把黑色手提包夾在胳膊和腰之間，手揣在口袋裏，神情專註的用膝蓋踢著足球。
少年球技很好，黑色碎發隨著動作也輕輕晃動著，露出一雙漂亮、幹凈的眸子。
茶發少女不甘心的感嘆道：“雖然讓很不想承認，但昨晚大結局裏那個偵探確實和工藤很像啊。”
黑發少女點頭：“但是新一一定不會有淺井偵探那樣對女孩子的細心吧，這個只知道踢足球和推理的笨——蛋。”
說著，兩個少女還半月眼看向少年，顯然對他不參與他們話題感到不滿。
“所以工藤到底能找到什麽樣的女朋友啊？”
“新一看起來完全不是談戀愛的樣子……吶吶，新一，你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
“對啊工藤，說來聽聽，園子大人或許可以幫你找到哦~”
兩個少女好奇的看著少年，少年眼神還專註的看著膝蓋上的足球，被問到這種問題，他似乎也沒怎麽認真思考。
但在一旁的月城理世還是豎起了耳朵。
然後她聽見了少年的聲音，隨著吹來的風，刮起的花瓣。
“漂亮的吧？”他敷衍的回答。
“啊啊，沒勁！”
“誰會不喜歡漂亮的女孩子嘛！”
“完全就是敷衍啊——”
兩個少女無趣的轉過身，決定不再和這個和戀愛完全斷聯的人講話。
工藤新一也不在意，他似乎立刻就將這個問題拋到了腦後，繼續數著：“六十七、六十八……”
足球在他眼睛裏倒映著，一上一下。
月城理世輕輕笑出聲。
就是那雙眸子，在半年後的此刻，看向了她。
“工藤，”她開口，“你第一次見到我，是什麽印象？”
在那個她拉開教室門，受著全班同學的註視走進教室，用粉筆在黑板上留下“月城理世”的那一刻，你是什麽感覺？
“欸？”
工藤新一被月城理世突如其來的問題問懵了一瞬，不過很快，他就坦然道：“我不是說過嗎？”
“很久以前你就問過我這個問題了啊——”
那個早間的第一節 課，他坐在教室裏，看著陌生的黑發少女從容走進教室。她似乎帶來了一點很淡的茶香，轉過身面朝他們的那一刻，他聽見周圍有著很低的呼聲。
原因？
當然知道了。
因為他也覺得——
“很漂亮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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