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被稱作“小馮”的男人謙卑地笑笑, 在門口小心翼翼地換了鞋後才走進來，他手上拎著名貴的煙酒和茶葉, 身著一身名牌, 看著條件還不錯，安父和安母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小馮首先向安父安母問好：“伯父, 伯母, 新年快樂，這是第一次來您家，我也不知道您二位喜歡什麽，就隨便買了點禮品, 小小心意, 不成敬意。”

安父欣慰地笑了，轉頭對安母誇讚：“看這小夥子，多有禮貌。”

安母趕緊上前把小馮手裏的東西接過來, 嘴上還說：“你這孩子，來就來唄，還帶什麽東西, 大包小包的，累不累呀！”

姑姑拍了拍小馮的肩膀, 對安如意強調道：“大過年的總不能空手來，小馮能這樣做，說明他知禮數, 而且對我大侄女相當有誠意！”

小馮靦腆地紅了臉, 他拘謹地走到安如意面前, 伸出手說：“你好，我叫馮牧, 今年三十歲了，我很渴望一位能共度一生的伴侶，如果我們能夠聊得來，希望你可以盡快和我結婚。”

安如意眼底閃過一絲詫異，急著閃婚？這個人不會又什麽問題吧？

她敷衍地和馮牧握了一下手，心裏開始不舒服起來。

打過招呼後，兩人陷入了尷尬的沈默，安如意註意到馮牧的自我介紹極其簡短，他似乎完全沒提到自己目前的職業和興趣愛好，安如意也不感興趣，就沒有刻意去追問。

姑姑眼看兩人冷場了，就努力在一旁活躍氣氛：“隨便聊點什麽唄，你們都是年輕人，應該有共同話題的，是不是看親戚們都在，你們倆害羞？要不我們回避，讓你們單獨說說話？”

“去看手提包。“安如意的耳邊又響起蘇孤的聲音。

安如意走到桌邊翻找了一下手提包，發現包裏多出了一盒卡牌，這是時下正流行的真心話卡牌，每張牌上寫著一個問題，誰抽中了牌，就可以要求對方回答上面的問題。

安如意對著馮牧搖搖手裏的盒子：“會玩嗎？”

馮牧連忙點頭，看安如意主動邀請他玩牌，他覺得這次相親有戲。

安如意把盒子拆開，把真心話卡牌在桌上擺成一列，每張卡牌都是背面朝上，誰也看不見牌上的問題，她和馮牧各自從當中盲選一張，然後向對方提問。

馮牧看了一眼牌上的問題，唇角露出笑意，他率先發問：“你有過幾個前任？”

安如意如實回答：“一個。”

她指的正是那位熱戀半年，差點領證的負債前任。

安如意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牌，卻發現她和馮牧抽到了同一個問題，她問馮牧：“你有幾個前任？”

馮牧微微一楞，很快便回答：“也是一個。”

馮牧抽出下一張牌：“你平時喜歡去酒吧嗎？”

安如意想了想，自己平時沒少去奈何清吧，於是說：“有時候會去。”

聽見這個回答，馮牧臉上的笑意消失了，他的眼鏡泛著青光，他默默推了推眼鏡，什麽也沒說。

安如意問出第二個問題：“你喜歡什麽樣的女人？”

馮牧不假思索：“溫柔賢惠，顧家孝順的，當然，最重要的是對我專一，除了我以外，最好不要和別的男人有過多交集。”

這話讓安如意聽著就不太順耳，她想爭辯幾句，姑姑及時打岔，拍了拍馮牧的肩膀：“你話說的有點多了，容易口渴，我先給你們切點水果去啊。”

安如意壓下脾氣，抽出了第三張牌，這張牌上的問題竟然是——你殺過人嗎？

安如意瞪了瞪眼，還是把這個問題一字一頓地念了出來。

聽到這個問題，周圍的親戚們一片嘩然，大家紛紛教育安如意。

“你這孩子怎麽回事？大過年的說這種話！”

“那當然是沒有了，誰家好人能殺過人啊？”

“這牌從哪弄的，上面怎麽會有這種問題，該不會是你瞎編的吧？”

馮牧坐在窗邊，聽見這個問題之後，他的後頸冒出細密的冷汗，他不知不覺在桌下握緊了拳。

安如意雖然被長輩們批評了，但她還是不為所動，眼神堅定地看向馮牧，等待他的回答。

馮牧不自然地避開她的視線，垂下頭去，支支吾吾地說：“我可以跳過這個問題嗎？”

安父安母都楞住了，正常人面對這個問題，當然會立即否認，但是小馮居然要跳過問題？

馮牧急著轉移話題，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他就匆忙地把手插進牌堆裏，取出一張牌，準備問安如意問題。

馮牧把牌拿到眼前，翻轉過來，看到牌上的內容，他的瞳孔頓時放大——那是他前女友的照片。

但是這個女人的照片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呢？她明明已經……被自己殺死了啊！

“嗖——”

一個煙花飛上天空，在馮牧背後炸開，響亮的劈啪聲刺激到了馮牧，他的頭皮發緊，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他想起幾年前的那個晚上，他揮舞著菜刀，不斷舉起，落下，舉起，落下……她的血液像噴泉一樣湧出……

馮牧一下子狂性大發，他撲上來揪住安如意的領口，怒吼道：“你是故意讓我想起來的是不是？這一切都是你布的局，你全都知道了是不是？！”

安如意驚恐地後退著，不明白他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

姑姑沖上前來救場，她端著一盤切好的橙子，試圖拉開馮牧：“你這孩子怎麽回事，是不是在家的時候喝多了？別發酒瘋，你冷靜點，先放手！”

馮牧看了一眼姑姑，他發現姑姑的瞳孔中除了他的倒影之外，居然還有他頭頂上方一男一女兩個血肉模糊的影子。

“啊！”馮牧嚎叫一聲，崩潰地抱住頭，“她還沒走，我就知道她還沒走！”

自從殺人之後，馮牧就陷入了深深的恐懼中，他總擔心前女友的鬼魂會回來找自己，這讓他變得寢食難安，今天他終於確認了——被自己殺死的兩個冤魂一直都跟在自己身後！

“你和他們一夥的對不對？你今天把我騙到這個地方來，就是想幫他們覆仇！”馮牧對姑姑咆哮著。

在別人眼裏，馮牧一切如常，只有馮牧能在姑姑的瞳孔中看見兩個鬼魂的倒影。

在場的人除了姑姑之外，沒人知道馮牧為什麽突然發狂，姑姑暗道不妙，準備打電話求助，馮牧發現了她這一舉動，直接把她手機打飛了。

馮牧眼角泛紅，他徹底發病了：“我不怕你們！我能殺你一次，就能殺你第二次！”

姑姑端著的果盤邊上正好放著把水果刀，馮牧拿起水果刀就刺向姑姑的眼球，姑姑尖叫一聲，急忙躲閃。

姑姑繞著客廳逃跑，馮牧持刀在後面追，邊追還邊喊：“我剜了你的眼睛，就不用再看見那個陰魂不散的女人了！”

一家子親戚被嚇得東躲西藏，大家都看出來馮牧不太對勁，他追趕姑姑的時候，兜裏掉下一片東西，安父撿起來看了看，瞬間變了臉色。

那是一板精神鎮靜藥物，專門用來治療精神分裂癥。

安父把那板藥丟在地上，狠狠踩了兩腳，唾罵道：“晦氣，怎麽介紹這麽個東西給我女兒！”

安母躲在安父背後，看著馮牧拿刀在姑姑身後追，她的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原來這家夥有精神病，幸虧婚前就發現了，這要是稀裏糊塗地結了婚，那婚後被追殺的不就是我女兒嗎？”

“孩他爸，我們這哪裏是催姑娘去結婚，簡直是催姑娘去送命呀！”

客廳中央，馮牧終於追上了姑姑，他掐住姑姑的脖子，把她摁在茶幾上，用刀尖對準姑姑左眼的眼球，慢慢劃下。

姑姑叫得像殺雞一樣，一家老小在旁邊看著，誰也不敢上去幫忙，都說瘋子力氣大，而且這家夥手裏已經有了人命，誰也不想成為下一條冤魂。

鮮血從姑姑眼中溢出，就在這時，警方趕到安家，逮捕了馮牧，救下了姑姑。

和警方一同趕來的還有精神病院的醫護人員，幾個護士熟練地摁住馮牧，給他打了一針鎮定劑，下一秒馮牧就昏睡了過去，護士們擡著他往救護車上送，安母湊上來，拉著護士多問了幾句。

“這位護士，你是不是認識這個男人呀，我看你剛才好像嘀咕了幾句，說怎麽又是他什麽的，這個男人有前科嗎？”

護士老練地說：“他呀，以前那事可轟動了，你們沒聽說嗎，他有精神分裂癥，還有被害妄想癥，總懷疑女朋友會給自己戴綠帽子，之前他有個在交往的女朋友，有天晚上他聽說女朋友和某位男同事單獨在公司加班，他的病就發作了。”

“他提著菜刀沖到了公司，把女朋友和那名男同事都活活砍死了，我看過案發現場的照片，謔，簡直不成人形。”

“其實後來警方調查案發經過的時候發現，他女朋友和那男同事的工位之間隔的老遠了，兩人壓根沒什麽，甚至可以說是不認識的陌生人。”

“等這案子上了法庭，法院判決的時候，考慮到他是個精神分裂癥患者，而且他殺人時正處於發病期，所以沒給他判處死刑，也沒讓他坐牢，把他在精神病院關了幾年就放出來了。”

“他這幾年就住在我們這家精神病院，有時候在走廊上碰見我們還會打招呼呢，聽說這個人後來情況好轉了，他的病情得到控制，發作頻率逐漸降低，院方就把他放出來了，讓他的家人監管他。”

“沒想到啊，看樣子這是又發病了，大過年的追著人砍，看來，他又得回精神病院住著嘍。”

聽完這些話，安母捂著胸口，嚇得直哆嗦，這個小馮看著正常，背後居然還有這樣的故事，可惡的是，當媒人的姑姑大概早就知道背後內情，卻始終瞞著家裏人。

姑姑被刺傷了眼睛，也被救護車一同拉走了，救護車離開後，安母打掃客廳，發現姑姑的手機還躺在地上，手機屏幕亮著，無需指紋解鎖，直接就可以點開各個軟件。

安母撿起手機，猶豫了一下，趁著周圍沒人發現，她點開了姑姑的微信。

雖說偷看別人手機是不對的，但這件事實在太過奇怪，姑姑莫名其妙給安如意介紹了一個精神病人，安母真想看看她安的到底是什麽心。

馮牧媽媽的微信名字叫做“人淡如菊”，姑姑和她不久前聊過天，兩人的對話框被置頂了，安母一眼就看到了。

【人淡如菊】：我前段時間和你說的幫我兒子找對象的事情，現在怎麽樣了？

【姑姑】：我一直都在幫著找呢，但是這事確實有點難辦，你也知道，就小馮那個情況，他有精神病，又殺過人，說出去哪家姑娘敢嫁呀？

【人淡如菊】：這不廢話嗎？難辦才來找你辦呢，要不然我花錢是幹什麽用的？要是找不到對象，就把會員費退我！

【姑姑】：姐，你別著急，我也沒說一定不行，我給想想辦法。

【人淡如菊】：快點的，我兒子已經三十歲了，等不起了，你還要我等到什麽時候去？趕緊找個女人來給我兒子傳宗接代，我可等不及要抱孫子了！

【姑姑】：姐，要是實在不行，我自己犧牲一下，把我家的大侄女介紹給你兒子吧，她也到了結婚的年齡，我正好用大齡剩女的說法打壓打壓她，讓她心氣別那麽高，然後我再催催她父母，她父母耳朵根子也軟，這樣一套整下來，也許能成。

【人淡如菊】：怎樣都行，我兒子這條件，也不挑女人了，你盡快安排他們見面吧。

【姑姑】：見面總是要見面的，但是姐，咱們先商量好策略，這次不能對女方坦白真相了，只能先藏著掖著，把小馮偽裝成正常人，讓他把相親這一關先蒙混過去，等到哄騙著我侄女結了婚，兩人有了孩子，她跑也跑不了了，到時候再告訴她真相。

【人淡如菊】：隨你怎麽辦吧，到時候你仔細看著，我兒子要是說錯了話，你給提醒著點，對了，你要小心，我兒子情況已經好了很多，但他還是不能受刺激，一受刺激就有可能覆發，絕對不能讓他聽到任何關於那個女人的消息，你懂我意思吧。

【姑姑】：知道知道，這都好說，只是，小馮情況這麽特殊，他還殺過人，我給他說媒也是背負了風險的……

【人淡如菊】：殺過人怎麽了？他現在又不殺人了！你只要不刺激他，他就不會捅你，別把我兒子說得人憎鬼厭的！

【姑姑】：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這一單是不是應該……

【人淡如菊】：行了，你不就是想要錢嗎？我們家不缺錢，這兩萬算你的辛苦費，要是兩人真成了，我再給你單獨包一個十萬的大紅包！

—人淡如菊向您轉賬兩萬元—

—您已接收—

【姑姑】：好嘞，謝謝姐！

看完這些聊天記錄，安母簡直氣得手發抖，她叫來安父，安父氣得揉碎了手裏的煙頭，連燙了手也渾然不知。

安父咬著牙說：“好呀，虧她還是我親姐姐，我拿她當姐姐，敬她幾分，她就拿我當冤大頭！”

安母拍著腦門：“我都做了些什麽呀，要是女兒真嫁給了這個瘋子，那我們就是殺死女兒的幫兇！”

安父面向全體親戚，下了很大的決心，開口道：“今天家族裏的人都在，各位做個見證，我這個不成器的姐姐為了兩萬塊錢就出賣我女兒，我實在是忍無可忍，從今天起，我宣布和她斷絕關系，從此以後我們就是陌生人，這個女人再敢踏進我家門一步，我拿著棍子把她打出去！”

安父這些話本不符合老一輩思想，但是今天大家都看到了，是安家姑姑做得太過分了，於是他們紛紛開始支持安父，為他叫起好來。

“做的對，當爹的就該這麽保護女兒，這才有個爹樣！”

“我們都理解，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今天這事實在做得太缺德了，要是換了我，我也不和她來往。”

“我以後也得對她小心著點，這個女人可真是蛇蠍心腸，嘖嘖嘖……”

大夥說得熱火朝天，安母註意到在角落裏的安如意，安如意剛剛見到馮牧砍人，也被嚇了一跳，現在這才剛緩過神來。

安母拉過安如意，心痛地幫她理了理衣角，小聲說：“對不起，媽媽讓你受委屈了，媽媽以前盡幫著外人，把你往出推，差一點就把你推到火坑裏了，我真是後怕呀。”

安如意咳嗽了兩聲，引起了安父的註意，安父也紅了老臉，走過來和安如意道歉：“其實，丫頭，今兒見了這一幕，爸真是意識到了，和一個不認識的人將就著過，倒不如你一個人快快樂樂地單身，以後，你就自由地選擇你自己的生活吧，爸爸媽媽再也不多嘴了。”

經歷過這一遭，安父安母都心有餘悸，他們現在都覺得，管他結不結婚呢，女兒能夠健康快樂地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安如意終於露出了開懷的笑容，看來從今往後，她都可以放心地回家過年了。

就在這時，安父接到了醫院的電話，姑姑的左眼受損，她的左眼視力將會極大降低，以後她只能用右眼看東西了。

這一切都在蘇孤的預料之中，是蘇孤特意讓馮牧抽到死者的照片，刺激他發病，也是蘇孤算好時間報的警，讓警方在姑姑被刺傷眼球時趕到。

從前安如意的姑姑亂點鴛鴦譜，給不少年輕人介紹過有重大缺陷的對象，耽誤了他們的青春，今日她失去一只眼，算是惡有惡報。

而馮牧屢次試圖騙婚，若是縱容了他，來日必將導致其他女性受害，今日蘇孤逼他舊病發作，他少不得回精神病院住幾年，這樣一來就徹底斷了他的姻緣，以後也不會再有女孩受害。

處理完這件事，直播間的彈幕又活躍了起來。

【好啊，父母能夠理解孩子的心情，這才叫真正的大團圓結局！】

【身為中年人，看完這場直播我真的要反思了，平時我也整天催婚，會不會導致我的孩子壓力山大呢？】

【大家一定要小心這些打著親戚的名義“為你好”的人，可不是每個親戚都希望你好的】

【哦耶，我父母看完直播以後決定再也不催婚了，姐姐今天的直播太棒啦！姐姐萬歲！】

【前女友實慘，加個班而已，就被妄想癥男友殺害了，唉，打工人不易……】

【這個媒婆得到的懲罰還是太輕了，看她這個樣子，平時一定沒少坑害小姑娘，以前不知道賺過多少黑心錢呢！】

【沒事，我已經在點評網上查到她的婚介所了，就在青浦路七十三號，叫做歡緣婚介所，大家快去給她刷差評！】

【對呀，只要我們都去打差評，以後的客人一搜點評網就會避雷這個詐騙慣犯，久而久之她的婚介所自然就倒閉了】

與此同時，在京城精神病院裏，馮牧逐漸清醒了過來，他發現自己雙手雙腳都被束腹帶綁著，絲毫動彈不得，他憤怒地狂吼，卻沒有一個人來幫他解開。

忽然，他的頭頂出現一條南紅珠串，南紅珠串在他頭上一甩，珠子上就多出了兩張人臉，正是被他砍死的一男一女的臉龐。

馮牧以為這又是前女友來找他報仇了，他再一眨眼，珠串已經消失不見，這一定是鬼變的，只有鬼才能做到！

馮牧陷入深深的絕望中，他意識到自己或許永遠無法逃出這個夢魘，前女友的冤魂會一直追著他索命。

“撲通——”

病房的門被打開，護士推著手推車走了進來，馮牧借機向護士求救：“我看見她了，她又來找我索命了，救我，救我！”

護士根本不相信馮牧的話，只是冷漠地往他嘴裏塞入藥片：“你該吃藥了。”

南紅珠串回到蘇孤的手腕上，她掛斷了與安如意的直播連線。

接著蘇孤的視線回到了奈何清吧中，吧臺邊還坐著那幾個年輕人，不過受到剛才反催婚直播的影響，吧臺的氣氛變得活躍了一些，大家說笑起來。

“這小姑娘真幸運，她的問題這麽快就解決了。”

“要是我被選中了，我真的很好奇主播會怎麽給我解決問題，我父母總是嫌我掙得少，她總不能直接讓我一夜暴富吧？”

說這話的是一個在吧臺邊喝可樂桶的高個子男生，蘇孤指向他：“第二位嘉賓，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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