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男人懷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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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孤給男人機會說話, 男人卻吭哧癟肚地說不出話來，幾次欲言又止, 像一輛啞了火的車。
妻子叉起腰：“說！你倒是說呀, 我看你怎麽好意思說？”
男人理直氣壯地還嘴：“我有什麽不敢說？現在這個時代都男女平等了，男女一樣可以工作，所以夫妻兩人AA制是天經地義的！”
妻子一臉無語：“誰家像你這樣AA制？我每天早上擠了多少牙膏你都要用廚房的克稱精準稱重, 然後按照重量和我算錢, 知道的是我在擠牙膏，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在擠魚子醬呢！”
【是那種能精確到小數點後三位的克稱嗎？我只有做減脂餐的時候才會用到】
【媽耶，他們家人吃飯不會每夾一筷子菜都要放在克稱上稱一稱吧？】
【受不了了，和這種人生活在一起我會瘋的, 不是錢的事, 也太斤斤計較了！】
男人一臉坦然：“不完全計算清楚怎麽叫AA制，你以為我們兩人每月各付一半的生活費就叫AA制啦？我們的生活習慣又不一樣，就比如說洗發膏吧, 你頭發長，我頭發短，當然是你用的多, 所以洗發膏的錢按三七分是完全公平的。”
“我呸！”妻子動了火，上手薅拽男人的頭發, “我幫你把頭上這兩根毛拔幹凈，徹底不用洗發膏，省錢！”
一直坐在沙發上的婆婆站了起來, 加入戰局。
“夠啦夠啦, 我說兒媳婦, 這婚後開銷AA制的約定是你自己在婚前就同意的，怎麽現在還反悔了呢？”
妻子沒好氣地說：“我為什麽反悔, 你們不清楚嗎？以前我和他都是月薪五千，我可以平分家用，現在我挺著個大肚子，工作也沒了，還怎麽AA？”
妻子說著，鼻尖有點酸，她揉了揉鼻子，眼淚就掉了下來：“本來我也有一份不錯的工作，但就是因為懷孕才丟了工作，我懷孕三個月的時候，孕吐嚴重，每晚失眠，白天魂不守舍的，被公司開除了，這都是為了給你們老王家生孩子，你們倒是說說，這些損失誰來補償我？”
【我最不愛聽這句話，為了老X家生孩子，好像孩子只是交給老X家的一項作業】
【孩子要是有得選，也不願意降生在這種家庭吧！】
【這男的這麽摳，等孩子出生了，他是不是還要跟孩子AA奶粉錢？】
男人一臉不在乎：“那是你自己身體虛弱，你們這些城裏女孩，懷個孕動不動就要休息，坐月子還想去什麽月子中心，哪像我們那時候，以前我媽生完我，第二天就扛著鋤頭鋤了二裏地！”
“我身體虛弱也是因為營養不夠，”妻子嗚咽起來，“自我懷孕以來，瞧你們給我吃的什麽？”
婆婆一聽這話，氣得雙手直拍大腿根，在地上原地蹦起來，家裏的飯每天都是婆婆做的，兒媳婦這話不就是在點她嗎？
“吃得不好？你還嫌吃得不好？有沒有良心啊你？！”
“別的不說了，光是這個月，你已經足足吃了十二個冬瓜了，十二個啊！”
【十二個……冬瓜？我沒聽錯吧？】
【聽她婆婆這語氣，我還以為孕婦吃了十二頭牛呢！】
【我懷孕的時候，家裏每天給我燉雞湯鴨湯，這個姐妹也太慘了點】
【這也怪不得產婦虛弱，光吃冬瓜，餓都要餓死了！】
蘇孤聽得頭疼，她直接打斷這三人：“你們的矛盾我聽明白了，那你們的訴求是什麽呢？”
【姐姐這兩句話講得好有法官的氣勢，這就叫專業！】
【姐姐這個孟婆當的也是糟心，既要審陰間又要判陽間】
【地府應該給姐姐加工資，一天天得面對這些奇葩，要是我都要氣出工傷了！】
男人終於來了精神，眼前一亮，說道：“我希望我老婆能像以前一樣和我AA制承擔家庭支出，並且把這兩個月花我的錢都還給我。”
說著，男人從抽屜裏拽出了長長一串消費小票，這些小票首尾相訂，他扯啊扯啊，怎麽也扯不完。
【我家衛生紙都沒有這麽長】
【他是把他老婆的每一次消費都記下來了嗎？他怎麽不去當會計？】
小票終於扯到了盡頭，男人捧著一大捧白花花的小票扔在桌上，接著又選擇手機裏的電子文檔，把一個Excel表導出來，公示到直播間的屏幕上給大家看。
“大家都看看啊，她是在懷孕第三個月的時候沒了工作，如今她懷孕五個月，期間有兩個月沒和我AA，這兩個月的消費，我都一筆一筆給她記著呢！”
【真是個天才，有做Excel表的功夫，還不如想想怎麽賺錢！】
【好想采訪一下女方，婚前是看上了他什麽？】
【這表也太細了，連一個餃子的單價都標出來？】
男人略帶驕傲地介紹著表格：“這是我媽包的餃子，成本價八毛一個，給她算親情價七毛一個吧，那天我數得清清楚楚，她一共吃了十五個，總共是十塊五。”
“這是那天逛街時她非要喝奶茶，我就給她買了一杯，”男人回頭推了推妻子，“你的那杯奶茶十三，你看好啊，一分錢沒多要你的，小票還在這裏呢。”
妻子翻了個白眼。
“這是有次我們一起去吃水煮魚，共吃了一百元，她應該A五十元……”
有些眼尖的網友看到小票上的具體數字，紛紛發彈幕質疑。
【你那小票上的付款總額分明是五十元！】
【上面清清楚楚寫著——使用優惠券抵五十，券後價才是你的真實付款價格！】
男人面不改色：“是啊，我是用了優惠券，優惠券也是我的個人財產啊，用了我的優惠券不得給我折現嗎？”
【合著您不僅想要回老婆的生活費，還想在她身上倒賺一筆？】
【從一個孕婦身上訛錢，真叫我刮目相看吶！】
【沒救了，這完蛋玩意！】
【嚇死，我以後可不找摳男談戀愛！】
男人為自己挽尊：“這不叫摳，這叫公平，大家都是有手有腳的成年人，就應該自己賺錢負擔自己的生活。”
蘇孤看向男人的妻子：“你叫什麽名字？”
妻子被男人剛才一番發言氣得臉色發青，站都站不穩，她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我叫宋菊。”
蘇孤：“平時你們家的家務誰做？”
宋菊說：“我做。”
蘇孤問男人：“為什麽在家務方面就不AA制了呢？”
王碩康臉上有點掛不住，還是梗著脖子爭論：“家務活本來就應該是女人做的，你看看有誰家的家務讓大老爺們做？我平時在外養家已經夠辛苦了，回來還得做家務？我媽歲數又大了，總不能讓她做吧！”
蘇孤：“她現在的身體狀況明顯不適合工作，為什麽你非要急於在這時讓她還你錢？”
王碩康大手一揮：“這就說到點子上了，歸根結底還是她太廢物，我兄弟的老婆，懷孕期間天天照常工作，一天假都沒有請過，孕晚期還在公司加班，就連羊水都是在工位上破的。”
“發現羊水破了以後，他老婆自己駕車去醫院生產，全程一點都沒麻煩別人，為什麽別人家老婆可以做到，她就不行呢！”
“我現在不僅想要回我為她付的生活費，還想讓我老婆盡快出去找個工作，但她太虛弱，難就難在了這裏，我正在發愁之際，忽然刷到了你的直播，辦法這不就來了嗎？”
王碩康觍著臉說：“嘿嘿，主播，不如這樣，你就把剛才分出去那一大團陽氣也分給我老婆一點，讓她充滿幹勁，趕緊出去找個工作，行不行？”
【好小子，原來在這等著我們呢？】
【圖窮匕見啊，詭計多端的摳男！】
【他這哪裏是娶老婆，他分明是想要一個生育機器+免費保姆+房貸合夥人】
【這男的是有時空穿梭機嗎？分擔開銷的時候你活在現代，分擔家務的時候你就回到了古代？】
【姐姐不要答應他，一個孕婦孕期難受，在家歇幾天怎麽了？】
沒想到蘇孤笑瞇瞇地答應了：“不就是讓她去工作，這有何難？”
蘇孤打了個響指，對面宋菊的孕肚“砰”的一下消失了，王碩康的肚子卻“duang”的一下大了起來，好像天上掉下個西瓜，掉到了他肚子裏。
宋菊嚇得聲音都走調了：“主播，這是怎麽回事，我的孩子呢？”
蘇孤安撫道：“你孩子正在你老公肚子裏，放心，他很安全。”
宋菊不敢置信地看向王碩康的肚子，王碩康自己也哆哆嗦嗦地摸向肚皮，他的肚子裏面，有個孩子？
宋菊下意識地否認：“主播，別開玩笑了，他一個男人怎麽可能懷孕呢？”
蘇孤：“我沒有開玩笑——你老公懷孕了。”
王碩康一下子感到天旋地轉，他大聲質問蘇孤：“你這是什麽意思？你不是幫我的嗎？”
蘇孤點點頭：“沒錯啊，我幫你實現你的願望，你希望宋菊恢覆工作，她這段時間在家休養都是因為胎兒的緣故，胎兒吸收了母體的營養，導致宋菊不能好好工作，現在她沒了胎兒這個拖累，就能輕輕松松找份工作。”
“你既然支持AA制，那就貫徹到底嘍，AA制意味著要平分婚姻中的一切，不僅是經濟開銷，還包括生育代價。”
“人們常說懷胎十月，現在宋菊已經懷胎五月，該輪到你了。”
“我把胎兒寄放到你肚子裏，就由你負責懷完剩下的五個月，直到胎兒出生，很合理吧？”
【合理，一把子支持了！】
【這才是真正的公平】
“啊？啊啊啊啊——”王碩康狂喊不止，一把揪住旁邊的媽媽，“這可怎麽辦？快想想辦法啊媽！”
媽媽雖然也被嚇到了，但還是立刻安撫兒子：“男人怎麽能懷孕，真是天大的笑話，這個網紅滿口花言巧語，肯定是在騙你，兒子不怕啊，媽帶你去醫院檢查去。”
說著，媽媽從背後扶著兒子的腰，陪他一起出了門。
看著這對母子滑稽地挺著大肚子踏出門檻，宋菊忍不住偷偷笑出了聲。
卸下了小腹沈重的負擔，此刻宋菊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和暢快。
現在屋裏只剩下了她自己，她決定鼓起勇氣去照照鏡子，自從她懷孕以後，整個人都臃腫了起來，她已經很久不敢照鏡子了。
鏡子裏那個青春靚麗的女孩讓宋菊恍如隔世，她顫抖著伸出手撫摸鏡面：“這……真的是我嗎？”
她還記得自己懷孕前正是這個樣子，但懷孕後她身材走形，皮膚爆痘，肚皮上長出了妊娠紋，和從前判若兩人。
想到這裏，宋菊掀開衣服露出肚皮，她肚子上的皮膚光潔如新，一點紋路都沒有，孕前的小蠻腰也回來了。
宋菊在鏡子前雀躍地跳了起來，她先是打開衣櫃，找出自己懷孕前最喜歡的一條小裙子，套上這條小裙子，美美地在客廳中央轉了個圈。
緊接著她肚子裏發出了咕嚕嚕的聲音，自從懷孕後，宋菊很久都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了，她隨時隨地都很想吐，所以不敢吃太多，現在她久違的食欲終於回來了。
宋菊拿出手機點了一份最快送達的外賣，而且點的還是雙人餐。
外賣送達以後，宋菊敞開胃口大吃大喝，這次她沒有嘔吐，也沒有惡心反胃，把一份雙人餐吃得幹幹凈凈。
放下筷子，宋菊打了個飽嗝，幸福地躺在沙發上，發出由衷的感慨：“真是無孕一身輕啊！”
她躺了片刻，感覺渾身上下充滿了力氣，想到自己這麽多天沒收入，也是時候去找個工作了，她打開招聘網站，投遞起簡歷來。
另一邊，王碩康在媽媽的攙扶下走進了醫院，在掛號處他犯了難。
掛號窗口的工作人員問：“你掛什麽科？”
王碩康吞吞吐吐地說：“我想咨詢生育方面的問題……”
工作人員爽快地操縱鼠標：“那就掛男科。”
“不是，”王碩康喊住工作人員，“能不能幫我掛婦產科？我可能……我可能懷孕了。”
工作人員驚訝地扭過頭，上下掃了王碩康一眼，猶豫著是報警還是幫他掛個精神科。
王碩康讀懂了工作人員的眼神，趕緊解釋：“你你你不要誤會，我不是變態，也不是精神病，我是真的懷孕了，五個月了！”
他撩開衣服，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工作人員一臉疑惑，這看上去和普通中年男人的大肚腩沒什麽區別，她越看越覺得王碩康是專門來找茬的。
掛號窗口的隊伍越來越長，後面排隊掛號的患者催促著，王碩康卻不肯走，工作人員把手放在了座機上，準備撥打保安室的電話。
就在這時，王碩康的大肚子忽然動了一下，是胎動！
王碩康無比窘迫地抱住肚子，工作人員看見了剛才那一幕，她也懂醫學知識，她無比確定，剛才那一下就是胎動。
“這……”工作人員收回了打電話的手，腦中一片空白，她可從來都沒有處理過這種情況。
兩人在窗口僵持了一會，最終工作人員還是按照規定給王碩康掛了男科的號，王碩康只好悻悻地拿著號去男科就診。
見了男科醫生，王碩康把前因後果講了一遍，這事聽起來離奇古怪，男科醫生自然是不信的，見他肚子這麽鼓，裏面似有硬物，醫生懷疑他腹部某個臟器長了腫瘤，建議他先做個B超看看。
王碩康交了錢，躺在B超室的床上，心噗噗直跳，他背後冒著冷汗，拉住媽媽的手問：“媽，你說我這次會檢查出事嗎？”
媽媽拍拍他的手背：“放心吧，我兒子吉人自有天相！”
醫生拿起B超儀的探頭在王碩康肚皮上游走，冰冷的感覺激得王碩康直起雞皮疙瘩，過了沒一會，儀器的屏幕上就出現了畫面——
一個長出了五官和手腳的胎兒正蜷縮著睡覺。
“嗯？”
王碩康和男科醫生同時瞪大眼睛。
媽媽的身體一下子就矮了下去，仿佛身高被人砍斷了一截子。
此時王碩康的肚皮終於承受不住壓力，開始一條一條地長出黑紅色的裂紋，王碩康肚皮的膚色開始變得暗沈，遠遠看去，他的肚子就像一個巨大的籃球。
這是妊娠紋？王碩康以前只在宋菊的身上見過，卻沒想到今天也長在了自己身上。
“以後我可怎麽見人啊！”王碩康一頭撲進媽媽的懷裏，嗷嗷大哭。
男科醫生激動地扔下儀器探頭，像導彈一樣彈射著躥了出去。
過了一會，院領導在男科醫生的陪同下走進了B超室，領導說要將王碩康轉到婦產科，並且勸他住院觀察。
王碩康小心翼翼地扶著肚子下了床，他發現自己自從懷孕後就會本能地護著肚子，特別怕磕著碰著，體力活更是一點都不敢做。
如果真的這樣下去，他可怎麽上班呢？
王碩康恐懼著，忽然深深理解了宋菊的感受。
婦產科在四樓，王碩康爬到四樓時已經氣喘籲籲，大汗淋漓，他迫不及待地想找個地方坐下，來到婦產科診室外的等候區，他竟然看見一群男人吊兒郎當地把等候區的座位坐滿了，全然不顧站著等待叫號的女士們。
王碩康走近一個坐在座位上的小夥子，試探著問：“哥們，我突發疾病，情況特殊，能不能讓我坐一會？”
小夥子低頭翹著二郎腿打游戲，連頭也不擡。
王碩康面子受挫，心裏也一陣心寒，原來到婦產科做一次檢查這麽累，而之前宋菊都是一個人跑來跑去做各項檢查，他從來沒有陪過她。
同時他發現自己的體力變差了，稍微走幾步就汗流浹背，想必是懷孕影響了他。
王碩康口渴得很，媽媽就去醫院的水房給他打水，媽媽不熟悉這家醫院，繞了好幾圈也沒找到水房。
媽媽在路過一間辦公室時，聽見裏面傳出的聲音很熟悉，像是那個男科醫生在說話，她就貼在門上聽了聽。
院領導和男科醫生正在開會，還有其他兩三個人也在裏面，聽上去地位不低。
男科醫生的聲音時大時小，媽媽也只能斷斷續續聽見一些。
“先留住他們，在本院住下來……男人懷孕，史無前例……在醫學界是爆炸式的發現……等以後拿他做研究……發篇文章……”
雖然只有這點關鍵詞，但媽媽已經腦補出了這群人的整個計劃。
做研究？媽媽回想起電視上看過的醫學研究，是像解剖小白鼠那樣用刀解剖兒子嗎？那怎麽行！
媽媽悄悄離開了門邊，加快腳步跑回婦產科找兒子。
王碩康這邊還跟在一排女士後面排隊，本來他的號比較靠後，但考慮到他的情況，院領導對他特殊照顧，把他的號提到了前面。
“下一個——王碩康。”機械的提示音響起。
這聽上去怎麽這麽像個男人的名字？大家紛紛側目。
王碩康不顧旁人異樣的目光，走向診室。
一看走過來的還真是個男人，等候室炸開了鍋，大家拍照的拍照，議論的議論，一個黑衣男人從座位上站起來，提起王碩康的衣領。
“下一個明明應該是我老婆，你憑什麽插隊，還有，你一個大男人進婦產科幹嘛？該不會是想偷看吧？！”
旁邊的長隊都開始幫腔。
“就是，沒看見那門上寫著——婦科重地，男士免進嗎？”
“我們排了老半天隊了，憑什麽讓你一個男人先進去？”
“這人是關系戶吧？”
“就是院長他親爹也不行！”
王碩康被團團圍攻，精神已經瀕臨崩潰，他沒再提蘇孤讓自己懷孕的事，他知道說出來了也沒人信。
他急著進診室，幹脆破罐子破摔，夾著嗓音對黑衣男說：“呦，大哥，你怎麽翻臉不認人啊，我是小甜甜啊，我們之前還很恩愛的，我肚子裏這個，還是你的種呢～”
王碩康一邊說一邊撩開衣服，露出滿是裂痕的肚皮。
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每個孕婦都認得這是妊娠紋。
這麽說，這個插隊者確實是個女人？
大家在思索過後，接受了這種可能性——插隊者是個剃著寸頭，蓄著胡子，聲音難聽的孕婦。
這句話一下子讓黑衣男人招架不住，他錯愕地指著自己：“我的種？你？和我？有一腿？”
黑衣男看著眼前粗獷的王碩康，噗嗤笑了出來。
黑衣男的反應引起了他老婆的懷疑，他老婆從隊伍裏站出來，揪住黑衣男的耳朵，把他扯走，質問道：“你說，是不是真有這麽一回事！”
黑衣男哭笑不得：“媳婦，我怎麽可能找一個這麽醜的姘頭？”
他老婆的聲音擡高了八個調：“哦？嫌醜是吧，這麽說漂亮的你就搞嘍！”
兩口子吵了起來，其他人都去看這一對的熱鬧，沒人再揪著王碩康插隊的事不放，他終於松了口氣，轉身溜進診室。
院領導已經和產科醫生說過王碩康的情況，因此產科醫生倒沒有很驚訝，她和王碩康一起討論起了采取哪種手術方案。
產科醫生首先給出了第一種方案：“我們采用剖腹產的形式，將胎兒從你腹中拿出……”
王碩康還沒聽完就連連搖頭：“不行不行，那我肚子上不得留個大疤？”
“如果在不開刀的情況下，由於你的妊娠月份較大，我們只能采取引產的方式，先用藥物殺死胎兒，然後你需要像正常產子一樣把胎兒生出來。”
王碩康低頭看向自己的褲子：“讓我生？我——用哪裏生？”
這時另一個月份大的孕婦實在等不及，推門進來了，她快要臨產了，頻繁宮縮，實在痛得厲害，她要求醫生趕緊給她安排床位。
孕婦靠在門框上，半蹲下去，嘴裏發出一陣陣淒厲的慘叫。
王碩康聽得毛骨悚然，他考慮都不考慮醫生的建議，拔腿就跑。
在走廊上他迎面遇見了來提醒他的媽媽，母子倆一起飛奔出了醫院。
出了醫院門口，王碩康隨手攔了輛出租車。
母子倆坐上出租車後排，媽媽說：“去京城第一醫院！”
她轉頭對著兒子嘮叨：“這個破醫院沒醫德，還想把你抓走做研究，到時候一旦曝光了，烏泱泱的狗仔來拍你，我們老王家的臉還要不要？”
“不，”王碩康攔住了媽媽，“這事醫學解決不了，我們還是得回去求蘇孤。”
“回家。”王碩康給司機師傅報出了家裏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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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叉起腰：“說！你倒是說呀, 我看你怎麽好意思說？”
男人理直氣壯地還嘴：“我有什麽不敢說？現在這個時代都男女平等了，男女一樣可以工作，所以夫妻兩人AA制是天經地義的！”
妻子一臉無語：“誰家像你這樣AA制？我每天早上擠了多少牙膏你都要用廚房的克稱精準稱重, 然後按照重量和我算錢, 知道的是我在擠牙膏，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在擠魚子醬呢！”
【是那種能精確到小數點後三位的克稱嗎？我只有做減脂餐的時候才會用到】
【媽耶，他們家人吃飯不會每夾一筷子菜都要放在克稱上稱一稱吧？】
【受不了了，和這種人生活在一起我會瘋的, 不是錢的事, 也太斤斤計較了！】
男人一臉坦然：“不完全計算清楚怎麽叫AA制，你以為我們兩人每月各付一半的生活費就叫AA制啦？我們的生活習慣又不一樣，就比如說洗發膏吧, 你頭發長，我頭發短，當然是你用的多, 所以洗發膏的錢按三七分是完全公平的。”
“我呸！”妻子動了火，上手薅拽男人的頭發, “我幫你把頭上這兩根毛拔幹凈，徹底不用洗發膏，省錢！”
一直坐在沙發上的婆婆站了起來, 加入戰局。
“夠啦夠啦, 我說兒媳婦, 這婚後開銷AA制的約定是你自己在婚前就同意的，怎麽現在還反悔了呢？”
妻子沒好氣地說：“我為什麽反悔, 你們不清楚嗎？以前我和他都是月薪五千，我可以平分家用，現在我挺著個大肚子，工作也沒了，還怎麽AA？”
妻子說著，鼻尖有點酸，她揉了揉鼻子，眼淚就掉了下來：“本來我也有一份不錯的工作，但就是因為懷孕才丟了工作，我懷孕三個月的時候，孕吐嚴重，每晚失眠，白天魂不守舍的，被公司開除了，這都是為了給你們老王家生孩子，你們倒是說說，這些損失誰來補償我？”
【我最不愛聽這句話，為了老X家生孩子，好像孩子只是交給老X家的一項作業】
【孩子要是有得選，也不願意降生在這種家庭吧！】
【這男的這麽摳，等孩子出生了，他是不是還要跟孩子AA奶粉錢？】
男人一臉不在乎：“那是你自己身體虛弱，你們這些城裏女孩，懷個孕動不動就要休息，坐月子還想去什麽月子中心，哪像我們那時候，以前我媽生完我，第二天就扛著鋤頭鋤了二裏地！”
“我身體虛弱也是因為營養不夠，”妻子嗚咽起來，“自我懷孕以來，瞧你們給我吃的什麽？”
婆婆一聽這話，氣得雙手直拍大腿根，在地上原地蹦起來，家裏的飯每天都是婆婆做的，兒媳婦這話不就是在點她嗎？
“吃得不好？你還嫌吃得不好？有沒有良心啊你？！”
“別的不說了，光是這個月，你已經足足吃了十二個冬瓜了，十二個啊！”
【十二個……冬瓜？我沒聽錯吧？】
【聽她婆婆這語氣，我還以為孕婦吃了十二頭牛呢！】
【我懷孕的時候，家裏每天給我燉雞湯鴨湯，這個姐妹也太慘了點】
【這也怪不得產婦虛弱，光吃冬瓜，餓都要餓死了！】
蘇孤聽得頭疼，她直接打斷這三人：“你們的矛盾我聽明白了，那你們的訴求是什麽呢？”
【姐姐這兩句話講得好有法官的氣勢，這就叫專業！】
【姐姐這個孟婆當的也是糟心，既要審陰間又要判陽間】
【地府應該給姐姐加工資，一天天得面對這些奇葩，要是我都要氣出工傷了！】
男人終於來了精神，眼前一亮，說道：“我希望我老婆能像以前一樣和我AA制承擔家庭支出，並且把這兩個月花我的錢都還給我。”
說著，男人從抽屜裏拽出了長長一串消費小票，這些小票首尾相訂，他扯啊扯啊，怎麽也扯不完。
【我家衛生紙都沒有這麽長】
【他是把他老婆的每一次消費都記下來了嗎？他怎麽不去當會計？】
小票終於扯到了盡頭，男人捧著一大捧白花花的小票扔在桌上，接著又選擇手機裏的電子文檔，把一個Excel表導出來，公示到直播間的屏幕上給大家看。
“大家都看看啊，她是在懷孕第三個月的時候沒了工作，如今她懷孕五個月，期間有兩個月沒和我AA，這兩個月的消費，我都一筆一筆給她記著呢！”
【真是個天才，有做Excel表的功夫，還不如想想怎麽賺錢！】
【好想采訪一下女方，婚前是看上了他什麽？】
【這表也太細了，連一個餃子的單價都標出來？】
男人略帶驕傲地介紹著表格：“這是我媽包的餃子，成本價八毛一個，給她算親情價七毛一個吧，那天我數得清清楚楚，她一共吃了十五個，總共是十塊五。”
“這是那天逛街時她非要喝奶茶，我就給她買了一杯，”男人回頭推了推妻子，“你的那杯奶茶十三，你看好啊，一分錢沒多要你的，小票還在這裏呢。”
妻子翻了個白眼。
“這是有次我們一起去吃水煮魚，共吃了一百元，她應該A五十元……”
有些眼尖的網友看到小票上的具體數字，紛紛發彈幕質疑。
【你那小票上的付款總額分明是五十元！】
【上面清清楚楚寫著——使用優惠券抵五十，券後價才是你的真實付款價格！】
男人面不改色：“是啊，我是用了優惠券，優惠券也是我的個人財產啊，用了我的優惠券不得給我折現嗎？”
【合著您不僅想要回老婆的生活費，還想在她身上倒賺一筆？】
【從一個孕婦身上訛錢，真叫我刮目相看吶！】
【沒救了，這完蛋玩意！】
【嚇死，我以後可不找摳男談戀愛！】
男人為自己挽尊：“這不叫摳，這叫公平，大家都是有手有腳的成年人，就應該自己賺錢負擔自己的生活。”
蘇孤看向男人的妻子：“你叫什麽名字？”
妻子被男人剛才一番發言氣得臉色發青，站都站不穩，她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我叫宋菊。”
蘇孤：“平時你們家的家務誰做？”
宋菊說：“我做。”
蘇孤問男人：“為什麽在家務方面就不AA制了呢？”
王碩康臉上有點掛不住，還是梗著脖子爭論：“家務活本來就應該是女人做的，你看看有誰家的家務讓大老爺們做？我平時在外養家已經夠辛苦了，回來還得做家務？我媽歲數又大了，總不能讓她做吧！”
蘇孤：“她現在的身體狀況明顯不適合工作，為什麽你非要急於在這時讓她還你錢？”
王碩康大手一揮：“這就說到點子上了，歸根結底還是她太廢物，我兄弟的老婆，懷孕期間天天照常工作，一天假都沒有請過，孕晚期還在公司加班，就連羊水都是在工位上破的。”
“發現羊水破了以後，他老婆自己駕車去醫院生產，全程一點都沒麻煩別人，為什麽別人家老婆可以做到，她就不行呢！”
“我現在不僅想要回我為她付的生活費，還想讓我老婆盡快出去找個工作，但她太虛弱，難就難在了這裏，我正在發愁之際，忽然刷到了你的直播，辦法這不就來了嗎？”
王碩康觍著臉說：“嘿嘿，主播，不如這樣，你就把剛才分出去那一大團陽氣也分給我老婆一點，讓她充滿幹勁，趕緊出去找個工作，行不行？”
【好小子，原來在這等著我們呢？】
【圖窮匕見啊，詭計多端的摳男！】
【他這哪裏是娶老婆，他分明是想要一個生育機器+免費保姆+房貸合夥人】
【這男的是有時空穿梭機嗎？分擔開銷的時候你活在現代，分擔家務的時候你就回到了古代？】
【姐姐不要答應他，一個孕婦孕期難受，在家歇幾天怎麽了？】
沒想到蘇孤笑瞇瞇地答應了：“不就是讓她去工作，這有何難？”
蘇孤打了個響指，對面宋菊的孕肚“砰”的一下消失了，王碩康的肚子卻“duang”的一下大了起來，好像天上掉下個西瓜，掉到了他肚子裏。
宋菊嚇得聲音都走調了：“主播，這是怎麽回事，我的孩子呢？”
蘇孤安撫道：“你孩子正在你老公肚子裏，放心，他很安全。”
宋菊不敢置信地看向王碩康的肚子，王碩康自己也哆哆嗦嗦地摸向肚皮，他的肚子裏面，有個孩子？
宋菊下意識地否認：“主播，別開玩笑了，他一個男人怎麽可能懷孕呢？”
蘇孤：“我沒有開玩笑——你老公懷孕了。”
王碩康一下子感到天旋地轉，他大聲質問蘇孤：“你這是什麽意思？你不是幫我的嗎？”
蘇孤點點頭：“沒錯啊，我幫你實現你的願望，你希望宋菊恢覆工作，她這段時間在家休養都是因為胎兒的緣故，胎兒吸收了母體的營養，導致宋菊不能好好工作，現在她沒了胎兒這個拖累，就能輕輕松松找份工作。”
“你既然支持AA制，那就貫徹到底嘍，AA制意味著要平分婚姻中的一切，不僅是經濟開銷，還包括生育代價。”
“人們常說懷胎十月，現在宋菊已經懷胎五月，該輪到你了。”
“我把胎兒寄放到你肚子裏，就由你負責懷完剩下的五個月，直到胎兒出生，很合理吧？”
【合理，一把子支持了！】
【這才是真正的公平】
“啊？啊啊啊啊——”王碩康狂喊不止，一把揪住旁邊的媽媽，“這可怎麽辦？快想想辦法啊媽！”
媽媽雖然也被嚇到了，但還是立刻安撫兒子：“男人怎麽能懷孕，真是天大的笑話，這個網紅滿口花言巧語，肯定是在騙你，兒子不怕啊，媽帶你去醫院檢查去。”
說著，媽媽從背後扶著兒子的腰，陪他一起出了門。
看著這對母子滑稽地挺著大肚子踏出門檻，宋菊忍不住偷偷笑出了聲。
卸下了小腹沈重的負擔，此刻宋菊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和暢快。
現在屋裏只剩下了她自己，她決定鼓起勇氣去照照鏡子，自從她懷孕以後，整個人都臃腫了起來，她已經很久不敢照鏡子了。
鏡子裏那個青春靚麗的女孩讓宋菊恍如隔世，她顫抖著伸出手撫摸鏡面：“這……真的是我嗎？”
她還記得自己懷孕前正是這個樣子，但懷孕後她身材走形，皮膚爆痘，肚皮上長出了妊娠紋，和從前判若兩人。
想到這裏，宋菊掀開衣服露出肚皮，她肚子上的皮膚光潔如新，一點紋路都沒有，孕前的小蠻腰也回來了。
宋菊在鏡子前雀躍地跳了起來，她先是打開衣櫃，找出自己懷孕前最喜歡的一條小裙子，套上這條小裙子，美美地在客廳中央轉了個圈。
緊接著她肚子裏發出了咕嚕嚕的聲音，自從懷孕後，宋菊很久都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了，她隨時隨地都很想吐，所以不敢吃太多，現在她久違的食欲終於回來了。
宋菊拿出手機點了一份最快送達的外賣，而且點的還是雙人餐。
外賣送達以後，宋菊敞開胃口大吃大喝，這次她沒有嘔吐，也沒有惡心反胃，把一份雙人餐吃得幹幹凈凈。
放下筷子，宋菊打了個飽嗝，幸福地躺在沙發上，發出由衷的感慨：“真是無孕一身輕啊！”
她躺了片刻，感覺渾身上下充滿了力氣，想到自己這麽多天沒收入，也是時候去找個工作了，她打開招聘網站，投遞起簡歷來。
另一邊，王碩康在媽媽的攙扶下走進了醫院，在掛號處他犯了難。
掛號窗口的工作人員問：“你掛什麽科？”
王碩康吞吞吐吐地說：“我想咨詢生育方面的問題……”
工作人員爽快地操縱鼠標：“那就掛男科。”
“不是，”王碩康喊住工作人員，“能不能幫我掛婦產科？我可能……我可能懷孕了。”
工作人員驚訝地扭過頭，上下掃了王碩康一眼，猶豫著是報警還是幫他掛個精神科。
王碩康讀懂了工作人員的眼神，趕緊解釋：“你你你不要誤會，我不是變態，也不是精神病，我是真的懷孕了，五個月了！”
他撩開衣服，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工作人員一臉疑惑，這看上去和普通中年男人的大肚腩沒什麽區別，她越看越覺得王碩康是專門來找茬的。
掛號窗口的隊伍越來越長，後面排隊掛號的患者催促著，王碩康卻不肯走，工作人員把手放在了座機上，準備撥打保安室的電話。
就在這時，王碩康的大肚子忽然動了一下，是胎動！
王碩康無比窘迫地抱住肚子，工作人員看見了剛才那一幕，她也懂醫學知識，她無比確定，剛才那一下就是胎動。
“這……”工作人員收回了打電話的手，腦中一片空白，她可從來都沒有處理過這種情況。
兩人在窗口僵持了一會，最終工作人員還是按照規定給王碩康掛了男科的號，王碩康只好悻悻地拿著號去男科就診。
見了男科醫生，王碩康把前因後果講了一遍，這事聽起來離奇古怪，男科醫生自然是不信的，見他肚子這麽鼓，裏面似有硬物，醫生懷疑他腹部某個臟器長了腫瘤，建議他先做個B超看看。
王碩康交了錢，躺在B超室的床上，心噗噗直跳，他背後冒著冷汗，拉住媽媽的手問：“媽，你說我這次會檢查出事嗎？”
媽媽拍拍他的手背：“放心吧，我兒子吉人自有天相！”
醫生拿起B超儀的探頭在王碩康肚皮上游走，冰冷的感覺激得王碩康直起雞皮疙瘩，過了沒一會，儀器的屏幕上就出現了畫面——
一個長出了五官和手腳的胎兒正蜷縮著睡覺。
“嗯？”
王碩康和男科醫生同時瞪大眼睛。
媽媽的身體一下子就矮了下去，仿佛身高被人砍斷了一截子。
此時王碩康的肚皮終於承受不住壓力，開始一條一條地長出黑紅色的裂紋，王碩康肚皮的膚色開始變得暗沈，遠遠看去，他的肚子就像一個巨大的籃球。
這是妊娠紋？王碩康以前只在宋菊的身上見過，卻沒想到今天也長在了自己身上。
“以後我可怎麽見人啊！”王碩康一頭撲進媽媽的懷裏，嗷嗷大哭。
男科醫生激動地扔下儀器探頭，像導彈一樣彈射著躥了出去。
過了一會，院領導在男科醫生的陪同下走進了B超室，領導說要將王碩康轉到婦產科，並且勸他住院觀察。
王碩康小心翼翼地扶著肚子下了床，他發現自己自從懷孕後就會本能地護著肚子，特別怕磕著碰著，體力活更是一點都不敢做。
如果真的這樣下去，他可怎麽上班呢？
王碩康恐懼著，忽然深深理解了宋菊的感受。
婦產科在四樓，王碩康爬到四樓時已經氣喘籲籲，大汗淋漓，他迫不及待地想找個地方坐下，來到婦產科診室外的等候區，他竟然看見一群男人吊兒郎當地把等候區的座位坐滿了，全然不顧站著等待叫號的女士們。
王碩康走近一個坐在座位上的小夥子，試探著問：“哥們，我突發疾病，情況特殊，能不能讓我坐一會？”
小夥子低頭翹著二郎腿打游戲，連頭也不擡。
王碩康面子受挫，心裏也一陣心寒，原來到婦產科做一次檢查這麽累，而之前宋菊都是一個人跑來跑去做各項檢查，他從來沒有陪過她。
同時他發現自己的體力變差了，稍微走幾步就汗流浹背，想必是懷孕影響了他。
王碩康口渴得很，媽媽就去醫院的水房給他打水，媽媽不熟悉這家醫院，繞了好幾圈也沒找到水房。
媽媽在路過一間辦公室時，聽見裏面傳出的聲音很熟悉，像是那個男科醫生在說話，她就貼在門上聽了聽。
院領導和男科醫生正在開會，還有其他兩三個人也在裏面，聽上去地位不低。
男科醫生的聲音時大時小，媽媽也只能斷斷續續聽見一些。
“先留住他們，在本院住下來……男人懷孕，史無前例……在醫學界是爆炸式的發現……等以後拿他做研究……發篇文章……”
雖然只有這點關鍵詞，但媽媽已經腦補出了這群人的整個計劃。
做研究？媽媽回想起電視上看過的醫學研究，是像解剖小白鼠那樣用刀解剖兒子嗎？那怎麽行！
媽媽悄悄離開了門邊，加快腳步跑回婦產科找兒子。
王碩康這邊還跟在一排女士後面排隊，本來他的號比較靠後，但考慮到他的情況，院領導對他特殊照顧，把他的號提到了前面。
“下一個——王碩康。”機械的提示音響起。
這聽上去怎麽這麽像個男人的名字？大家紛紛側目。
王碩康不顧旁人異樣的目光，走向診室。
一看走過來的還真是個男人，等候室炸開了鍋，大家拍照的拍照，議論的議論，一個黑衣男人從座位上站起來，提起王碩康的衣領。
“下一個明明應該是我老婆，你憑什麽插隊，還有，你一個大男人進婦產科幹嘛？該不會是想偷看吧？！”
旁邊的長隊都開始幫腔。
“就是，沒看見那門上寫著——婦科重地，男士免進嗎？”
“我們排了老半天隊了，憑什麽讓你一個男人先進去？”
“這人是關系戶吧？”
“就是院長他親爹也不行！”
王碩康被團團圍攻，精神已經瀕臨崩潰，他沒再提蘇孤讓自己懷孕的事，他知道說出來了也沒人信。
他急著進診室，幹脆破罐子破摔，夾著嗓音對黑衣男說：“呦，大哥，你怎麽翻臉不認人啊，我是小甜甜啊，我們之前還很恩愛的，我肚子裏這個，還是你的種呢～”
王碩康一邊說一邊撩開衣服，露出滿是裂痕的肚皮。
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每個孕婦都認得這是妊娠紋。
這麽說，這個插隊者確實是個女人？
大家在思索過後，接受了這種可能性——插隊者是個剃著寸頭，蓄著胡子，聲音難聽的孕婦。
這句話一下子讓黑衣男人招架不住，他錯愕地指著自己：“我的種？你？和我？有一腿？”
黑衣男看著眼前粗獷的王碩康，噗嗤笑了出來。
黑衣男的反應引起了他老婆的懷疑，他老婆從隊伍裏站出來，揪住黑衣男的耳朵，把他扯走，質問道：“你說，是不是真有這麽一回事！”
黑衣男哭笑不得：“媳婦，我怎麽可能找一個這麽醜的姘頭？”
他老婆的聲音擡高了八個調：“哦？嫌醜是吧，這麽說漂亮的你就搞嘍！”
兩口子吵了起來，其他人都去看這一對的熱鬧，沒人再揪著王碩康插隊的事不放，他終於松了口氣，轉身溜進診室。
院領導已經和產科醫生說過王碩康的情況，因此產科醫生倒沒有很驚訝，她和王碩康一起討論起了采取哪種手術方案。
產科醫生首先給出了第一種方案：“我們采用剖腹產的形式，將胎兒從你腹中拿出……”
王碩康還沒聽完就連連搖頭：“不行不行，那我肚子上不得留個大疤？”
“如果在不開刀的情況下，由於你的妊娠月份較大，我們只能采取引產的方式，先用藥物殺死胎兒，然後你需要像正常產子一樣把胎兒生出來。”
王碩康低頭看向自己的褲子：“讓我生？我——用哪裏生？”
這時另一個月份大的孕婦實在等不及，推門進來了，她快要臨產了，頻繁宮縮，實在痛得厲害，她要求醫生趕緊給她安排床位。
孕婦靠在門框上，半蹲下去，嘴裏發出一陣陣淒厲的慘叫。
王碩康聽得毛骨悚然，他考慮都不考慮醫生的建議，拔腿就跑。
在走廊上他迎面遇見了來提醒他的媽媽，母子倆一起飛奔出了醫院。
出了醫院門口，王碩康隨手攔了輛出租車。
母子倆坐上出租車後排，媽媽說：“去京城第一醫院！”
她轉頭對著兒子嘮叨：“這個破醫院沒醫德，還想把你抓走做研究，到時候一旦曝光了，烏泱泱的狗仔來拍你，我們老王家的臉還要不要？”
“不，”王碩康攔住了媽媽，“這事醫學解決不了，我們還是得回去求蘇孤。”
“回家。”王碩康給司機師傅報出了家裏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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