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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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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子寶?”

Mikey怔怔地看著我, 然後一把抱住了我,啤酒沫和點心屑也全蹭在了我的衣服上,我見狀給了他兩拳,他反而抱得更緊。

也不說別的, 只是叫我的名字。

我總有種他快要哭出來的感覺。

“我要收拾房間, Mikey, 你先放開我。”

他不肯, 固執地貼在我身上。

於是我只好拖著這只巨大的人形掛件, 走到窗邊開窗通風。

新鮮的空氣湧進來,難聞的酒氣逐漸散去, 我又開始打掃地上的啤酒罐和零食袋, 掃著掃著, 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這豬窩又不是我弄出來的, 我怎麽自己掃起來了?

“Mikey,拿著, 這是給你的掃把, 快點把房間打掃幹凈!”

我氣勢洶洶地把他從我身上揪下來,將掃把塞給他, 然後在他屁股上一拍:“快點幹活!”

Mikey撅起嘴,閉上眼睛又要靠過來,我趕緊恐嚇道:“在打掃幹凈房間之前, 不準抱我不準親我也不準跟我睡覺!”

——這對肉食系的青年來說堪稱毀滅性的打擊。

“不, 不行。”Mikey委屈巴巴地咕噥著, 然後不情不願地開始整理地上的垃圾。

我則是跟在他的身後,用吸塵器清理他沒弄幹凈的部分。

忙活了快一個小時, 屋子才收拾得勉強能看。

……這小子太能折騰了。

最後我把床單和枕套全部拆下, 扔進洗衣機裏, 從櫃子裏找到新的套上,然後將Mikey拖去了浴室。

酒後不能泡熱水澡,所以只能是簡單的清洗。他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好,於是乖乖坐在椅子上,任由我往他的臉上抹剃須泡泡。

“不準亂動哦。”

“嗯!”

他聽話地一動不動,等我幫他刮掉胡子後,滄桑感頓時去了一半,又恢覆了青年的俊美。

然後便是洗頭和洗澡。

“Mikey,把眼睛閉上。”

我說了好幾遍,他仍然睜著眼睛,漆黑的瞳仁裏倒映出我逐漸不耐煩的臉。

“聽到沒有?不然泡沫會弄到眼睛裏的。”

“……柚子寶會不見了。”

他的聲音潮潮的,眼睛也潮潮的。

三天的時間沒見面,他就頹廢的像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了。

不知道他這三天是怎麽過的,每天喝啤酒啃銅鑼燒,自己窩在倉庫裏難受,還在電話裏欺騙我他過得很好。

他要是在電話裏說一句想要我回來,那我爬也會爬回來的。

“柚子寶可以不走嗎?”Mikey咬了咬嘴唇說,“……以後我做飯,洗衣服,讓你享福。”

這個傻子,酒醉的時候還不忘給人畫大餅。

“這可是你說的哦,不過我也不會走的,畢竟我才是佐野家的一家之主。”

在我的一再保證下,缺乏安全感的某人才終於閉上眼睛,手指卻還緊緊攥著我的衣服。

我幫他洗了頭發又沖了澡,在幫他擦拭水分的時候,他忽然低頭含住了我的手指。

“Mikey,你都喝醉了,難道還想——”

他用行動證明了我的猜想。

這一晚的Mikey比任何時候都粘人,他不再執著研究他的四十八手,他只是單純地想要兩個人變成一具整體,再不分開。

甚至在事後休息的時候,他還用辮子繩將我們的頭發綁在了一起,但他應該是怕我扯到頭發,隨後慢慢地解開了。

……如此缺乏安全感。

……又如此小心翼翼。

“Mikey,你十八歲了,我也十八歲了,要不我們明天去領婚姻屆吧。”

也許結婚成家能讓他變得安心,至於若宮家那邊,以後我再慢慢說服吧。

Mikey搖了搖頭:“不要。”

他拒絕了。

他居然拒絕了我的求婚。

“難道你不想和我變成真正意義上的家人嗎?”

他點了點頭:“想。”

“那你不和我領婚姻屆?”

“不領。”

“……”

我沈默了兩秒鐘,問道:“為什麽?”

他不說話了,他的肚子說話了。

“咕咕咕——”

他捶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認真教育道:“不準叫。”

肚子沒理他,叫得更歡了。

“算了,不說結婚的事了,我去給你弄點東西吃。”

廚房的冰箱裏堆了很多食材,看得出來櫻庭來過,但Mikey完全沒有動過那些東西。

我煎了兩個雞蛋,煮了半成品拉面,丟了些叉燒和蘿蔔,沖了一碗味噌湯,最後切了一個蘋果,擠上美乃滋攪拌均勻,放到了他的面前。

“我開始吃了!”

很簡單的料理拼盤,但Mikey吃得很香。

滿足的笑容從他上揚的唇角氤氳開來,先前的疲憊和頹喪也一掃而空。

我不禁感慨,這家夥還真好養活。

餵飽Mikey後,我又領著他去給院子裏的錦鯉灑了飼料,給花花草草和葡萄架澆了水,葡萄已經爬藤了,正是需要喝水的時候。

但在這三天裏,Mikey什麽都沒做,他把生活和日常拋在了腦後。

“下次我不在的時候,你再敢荒廢這裏,我饒不了你。”說完我又在Mikey的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聽懂了嗎?”

Mikey不敢反駁,捂著屁股,如小雞啄米似的直點頭。

“對了,那個桃太郎……我給你找回來了。”

我從包裏翻出了桃大郎,“看。”

Mikey看見桃大郎,吃驚地張大了嘴。

我知道桃大郎比桃太郎體積大了一倍有點難以蒙混過關,只好硬著頭皮胡扯:“刺猬長起來很快的,跟人類不一樣,三天一個樣。”

“他不是桃太郎。”Mikey很肯定地說。

“……”

“柚子寶。”Mikey單手托腮,逗弄著桃大郎說,“桃太郎它已經回來了。”

我在車棚裏看到了被關在籠子裏的桃太郎。

籠子上面還貼了一張紙條:【我是無恥小偷桃太郎。】

“唧唧——”桃太郎一見到我就激動地叫了起來。

我將它放了出來,指著紙條質問Mikey:“這是怎麽一回事?”

“它偷吃我的銅鑼燒!”

在Mikey的控訴下,我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三天前我和Mikey急著趕去醫院,沒有關好籠子,桃太郎可能是出於無聊,跑出了籠子溜達,後來肚子餓了,看不上它平時吃的飼料,轉而吃起了放在架子上的銅鑼燒,直到昨天才被Mikey發現。

被捉住之後,Mikey就把桃太郎關在了這裏。

很好,現在家裏有了新成員,桃太郎也不會無聊了。

Mikey記恨桃太郎偷吃他的銅鑼燒,只願意對桃大郎好,這小心眼也是沒誰了。

一切都打理妥當了,我們坐在院子裏看了一會兒星空,他黏糊起來,又開始了成人世界的探索……

幸虧家裏只有兩個人,不然被發現了分分鐘社死。

筋疲力盡之後,他抱起我去房間睡覺,兩個人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

當我睜開眼睛時,看到Mikey單手支著下巴,側躺在我的身邊。

他湊過來,在我的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柚子寶早安~”

“早。”

“你好像不夠熱情,是對我昨天的表現不夠滿意嗎?”

“……”這哪裏看來的油膩霸總發言?

表現?他還敢說他的表現?

我一腳將Mikey踢下了床,“既然你酒醒了,我們就來算算賬吧,佐野萬次郎,誰允許你喝酒了?”

“是啊,誰呢?”Mikey眼睛骨碌一轉,試圖轉移話題,“柚子寶,我送你去上學吧,今天才星期三誒。”

“我請假了,今天跟你好好把舊賬新賬一並算清。”

在我的壓迫下,Mikey吃過早飯就坐在了桌子前,咬著鉛筆開始寫保證書。

【沒滿二十歲之前,保證決不喝酒。】

他想了想,又在後面補寫了一句:【除非別人逼我。】

嘭——

我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

Mikey立刻將後面一句話擦掉了,哼哧哼哧地補上:【就算別人逼我,我也不喝。】

這才像話。

“寫,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不管人在哪裏,都會好好吃飯,按時休息。”

“噢。”

我說一句,他寫一句。

Mikey的字每個都是圓溜溜的,短短胖胖,很像小學生的字。

他此刻的行為也很像小學生。

我的手機響了,我拿起一看,是若宮尋打來的。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按下了接聽鍵,先發制人:“媽媽,如果你在沒見過Mikey,也不了解他這個人之前,就非要拆散我們的話,那我只能……放棄繼承若宮家了。”

聞言,電話裏的若宮尋和我旁邊寫著保證書的Mikey皆是一驚。

“我已經十八歲了,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也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希望你們尊重我的選擇,我和Mikey也會用事實向你們證明,我們是最合適的。”

若宮尋被我氣得說不出話來,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合上手機,心裏倒是很平靜。

Mikey的出身、家境、社會身份、文化水平,沒有一樣符合他們的心意,他們覺得門不當戶不對,都沒見過他就宣判了“死刑”。

但他們忽略了一點,我和Mikey在一起,是真的覺得幸福,分一塊鯛魚燒都比得到一條寶石項鏈更開心。

真正的門當戶對,不在於外物,而在於內心的契合,否則為什麽那麽多豪門聯姻,終究以悲劇收場呢?

“你家裏人……可能不會喜歡我。”Mikey突然淡淡地說了一句。

“瞎講。”我揉了揉他的頭發,“他們都沒見過你,還不知道你的可愛。知道了之後會當親生兒子看待。”

“你不要和家裏人吵架。”他轉頭開始教育我。

看這家夥多好,自己被嫌棄了,還在勸我和家裏人好好相處。

“沒吵,你看我態度多恭敬,每個字都說得很誠摯。”我起身去衣櫃前挑挑揀揀,“花子醒了,你要跟我去醫院看她嗎?”

……

騎上鷹丸,我們慢慢悠悠晃到了醫院,在路上還給花子買了一只哈密瓜和一束向日葵。

櫻庭告訴我已經請院長給花子檢查了,恢覆得很好,應該不會留下後遺癥,治療的花銷在征得若宮蓮的同意後,也由若宮家全部負責了。

花子的父親陪在病房裏,見到我們後為那天的事道了歉。

我擺擺手表示不介意:“父母都是為孩子好的,我能理解。”

“阿部其實是好人。”花子突如其來的一句評價,令病房的溫度降至了冰點。

眼見著花子的父親要發飆,我趕緊將西瓜塞給了他:“叔叔,麻煩你快去切瓜,Mikey餓了。”

被餓的Mikey:“……”

“他真的是好人,他對我很好。”花子解釋道,“只是他精神不太穩定,一時沖動了。”

我聽著她還幫前男友說話,心裏很不是滋味:“如果他下手再重點,你就沒了。”

“所以我決定不會再離開他了。”

“!!!”

“我會出具諒解書,請求警察對阿部輕判,在他出獄之前,我會一直等他,等到他出來後,我會和他重新交往。”

“等一下。”我急急叫停了花子,小聲說,“你爸會氣壞的!”

“芙柚子學姐,阿部是個好人。”

“……嗚嗚嗚。”我扭過臉去,對Mikey說道,“我不知道說什麽了,Mikey,你來說。”

Mikey在窗邊的椅子上坐下,望著窗外輕聲問:“死也不怕嗎?”

他不讓我們看他的臉,但映在玻璃窗上的他的唇角是垂著的。

“阿部不會真的殺我。”花子堅定地說。

“天真,他有精神病,想殺你是無法自控的。”Mikey頓了頓,說,“離開他吧,這是正確的選擇。”

“我不要!我先前如果不離開阿部,他不會變成這樣!”

“你這個蠢貨!”說這話的是花子的父親,男人端著切好的西瓜進來,剛好聽到自家女兒的“逆言”,瞬間就炸了,西瓜也摔了一地,“你這輩子都不準再見那小子了!”

花子倔強地咬著唇,一言不發。不頂嘴,但也不道歉。

父女倆好像各自都有道理,但我不知道誰才是對的。

我想問Mikey的想法,但他明顯比我更心煩意亂,說是去買咖啡,卻一個人站在醫院的天臺上看雲。

我剛要過去嚇嚇他,看到許久未見的九井出現在他身後,恭敬地問道:“王,您決定對六破羅宣戰嗎?”

“三途說還沒到時候。”Mikey淡淡地說,“但我不打算等了,芙柚子之前被他們揍了。”

臥槽,明明我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他怎麽會知道的?

“她沒跟我說,她什麽也不跟我說。”Mikey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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