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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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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 先對一下時間線?”

說話的是青行。

君澤冷冷的望過去。

青行無恥,話說的直白:“我沒給她上鎖靈環,肚兜也不是我撕的。”

君澤指尖一握, 靈劍驟然出鞘。

青行眼眸一瞇, 火銃也瞬間出現在他掌心,手指扣動扳機, 黑洞洞的槍口指向君澤。

兩人身上的衣衫無風自動, 氣氛瞬間變得凝重與蕭殺。

雲朝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低垂著眉目,也不勸架, 只道:“九九是五天前到我這裏的。”

君澤聞言默了默, 回道:“她十天前從占星宗離開。”

青行仰頭算了算:“算上趕路的時間, 無縫銜接啊。”

一句話,三個男人都沈默了,包括他自己。

許久之後,雲朝道:“她一直在打聽我先祖長離的事情。”

君澤眉心一擰:“長離?就是死於白染劍下的那位麽?”

雲朝點頭:“先前便要我取長離的遺物, 還要我帶她去長離的墓地。”

君澤想起占星宗的事兒,疑惑道:“她特意闖入占星宗禁地取走了白染的遺物。”

青行略一思量:“九九在找與白染有關的東西,她對過去的劍宗有興趣?”

雲朝看向青行, 問:“我記得當年妖域同劍宗亦有深仇大恨, 你們妖域可有人與白染有過交集?”

與白染有過交集?青行仔細想了想, 還真叫他想出了一個人, 望白。

於是他看向雲朝,微微一笑:“沒有。”

·

蕭九九安穩的坐在獸車上,絲毫不擔心。

她甚至悠閑的取出帶著的糕點與水果, 裝在小盒裏, 拿出來給阿訣吃, 這還是雲朝給準備的。

蕭九九看著糕點,想起雲朝,閃過一絲絲內疚,又很快壓下去,問阿訣:“你那天同我說望白是個人人唾棄的混蛋,是什麽意思?”

阿訣皺眉道:“我知道的也不多,這個望白其實是妖域來的質子,百年前魔域與靈域兩強相爭,但妖域因為修者修習時日漫長,一直處於勢弱,常年要供奉兩宗才能獲得安穩,望白便是在這種情況下作為質子來到靈域的。”

“質子的日子自然不好過,但他生的好,又花言巧語,騙得了當時名門世家小姑娘的喜歡,那小姑娘為他與家族決裂,想要與他雙宿雙飛,結果他卻在小姑娘送他出城門的一刻,一劍刺穿了她。”

“然後他便頭也不回的離開,回去了妖域。”

蕭九九聽的目瞪口呆:“啊這……小姑娘也太蠢了吧……這種情況下,怎麽可能信他呢……”

阿訣憤憤道:“對啊,據說是當時的名門望族,一直被保護的很好,涉世未深,就被騙了。”

蕭九九不知道該怎麽評價,便問:“你能占蔔到相關麽?”

阿訣便問:“你有相關物件麽?”

蕭九九搖頭,別說物件,這個人她都毫無印象,要不是長離說出這個名字,她壓根連人都記不得。

她想了想,又把匕首掏出來。

“不然,你還是占蔔這個,看看還有沒有相關。”

這個匕首是長離送她的,長離後來怎麽死的她還不知道,如果能得到那部分的記憶,就知道白染究竟是不是自己了。

阿訣將果子塞進口中,當即開始畫陣掐訣。

片刻後,陣法陡然一亮,很快熄滅下去。

阿訣滿頭是汗,將匕首還給她,道:“四方城。”

蕭九九一怔,四方城?四方城不是太華宗腳下麽?為什麽長離會出現在那裏?

阿訣將占星羅盤遞給蕭九九,虛弱道:“跟著指引去找。”

蕭九九想,去四方城也好,誰也想不到她會回去四方城,近的地方反而最安全。

對了,君澤的追蹤術。

阿訣太過疲憊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蕭九九一把攥住她:“阿訣,再堅持一下,幫我把追蹤術去掉。”

阿訣顫抖的道:“得、得加錢!”

·

蕭九九帶著阿訣原路返回,乘上了前往太華宗的大船。

幾日後,成功抵達太華宗。

蕭九九帶著阿訣輕車熟路的進了花間酒,要了兩間房,丟給阿訣一袋靈石:“自己玩。”

阿訣第一回 來這種地方,格外新奇,連連點頭。

蕭九九帶著羅盤準備走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阿訣,她總被自己抓來抓去,讓她自己玩就自己玩,也沒什麽怨言,她多少有些愧疚,便道:“等我忙完這陣子,就陪你逛逛。”

阿訣一顆一顆的數靈石,數的心花怒放:“說什麽呢老板,你給錢爽快又不粘人,你是天底下最好的老板。”

蕭九九:……

好吧,是她多慮了。

蕭九九帶著羅盤出去了,按照羅盤的指引,在四方城的長街上四處搜尋,羅盤始終沒有反應,畢竟四方城這麽大,想要找到特定的地點有難度。

她不知不覺走到了競技場,此時的競技場依舊熱鬧,無數人進進出出。

她便從洞開的大門走了進去,一進去便想起從前的雲朝,他好香啊。

可現在小雲朝恨死她了,恨死也好,愛著才糟糕。

競技場中的比試臺上依然有不少人在比試,頭頂上的水幕不斷變幻。

蕭九九沒有投註的興趣,便往外圍走,外圍有一圈石頭做的看臺,她想坐著歇會兒,剛坐下,羅盤忽而有了反應。

居然在這裏?

她豁然起身,沿著外圍的看臺尋找起來,羅盤時強時弱,她很快便找到了目標,就在正前方,石頭看臺的某一處。

她徑自走到那裏,看上去沒什麽不同,就是競技場常有的,石頭制成的一圈椅子,羅盤在這時燙的厲害,她想了想,幹脆坐在了感應最強烈的一處。

起初並沒有什麽感覺,也沒有立刻跌入記憶碎片。

競技場是封閉的,沒有風,只有汗水混合著血腥味兒。

可她坐了會兒,忽而感受到了微風,眼前也落下一道道暖陽。

鼻端是花草清香與微弱的血腥味兒。

她聽見沸反盈天的歡呼與口哨聲。

她閉著眼,胃裏一陣翻湧。

“怎麽,不忍心看?”

她聽見有人這樣問她。

她睜開眼,看見了少年近在咫尺精致的臉。

是長離。

他同她一道,坐在競技場最外圍的石椅上,正在看比賽。

少年長離穿著一件黑鬥篷,兜帽罩住了白皙的臉。

競技場裏衣著奇怪的很多,他並不突兀。

今日天氣很好,競技場是露天的角鬥場,最底下是比賽場地,場地上有人,正在激烈的戰鬥,上面是一圈圈逐漸升高的圓形石椅。

此刻石椅上坐滿了人,有的激動的已經站起來歡呼。

少女臉色並不好,她的視線甚至不往底下瞧。

她抿著唇,眼睛發紅。

長離轉過頭去看下方,平靜的道:“他的手臂廢了。”

蕭九九用力咬著嘴唇,還是將視線移了下去。

比試臺上站著一個瘦高的黑衣少年,他像一只年輕的獵豹,動作敏捷兇悍,對面則是一只魔化的獸人,沒有理智,戰鬥只憑本能。

他一直在躲避,並未出手,而就在方才,他略一停頓,那獸人的角便挑向了他的胸口,他倉促之下用手臂擋了,手臂便被角劃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

蕭九九眉心一擰,心尖跟著一跳,忍不住道:“望白……”

下面的人正是望白,這是他成為靈域質子的第一天,修真聯盟將他丟進試煉場,讓他成為低賤的玩物。

蕭九九想起他從前的樣子,他意氣風發,瀟灑快意,是妖域最強的戰士。

因為最強,所以才要折辱他。

長離看了她一眼,低聲道:“對面的獸人,是望白最親密的夥伴,為了救他魔化了。”

蕭九九指尖驟然攥緊:“所以他才一直不出手,這未免太殘忍了。”

長離點頭:“嗯。”

蕭九九眼眸一沈,豁然起身。

長離握住她的手腕:“你要去求你大哥?這事兒便是他指示的,你去求他,望白會更慘。”

蕭九九頹然坐下,她知道的,她就是難受。

長離又道:“我這次來,是代表魔域前來與靈域商議領地糾紛,這日期是你大哥敲定的,特意定在望白進競技場的這一天。”

蕭九九一怔。

長離望向她:“你大哥是故意的,他就是想要我們看到這一幕,要我看到這一幕,他在警告我。”

他頓了頓,補充道:“警告我……不要靠近你,靠近你,就是望白的下場。”

蕭九九擡眸看他。

怪不得,從來對她管的很嚴的大哥,今日竟同意她與長離一道來競技場。

她喃喃道:“我大哥不喜歡我身邊有別人,他也是在警告我。”

她有些慌亂。

長離伸手擦掉她眼尾的濕氣,平靜道:“不過我不怕,別擔心。”

蕭九九無措的道:“長離,你還是……別來找我了……”

長離轉過身,低頭看向場內,望白已經被對面的獸人捅穿了臟腑,他躺在地上不能動彈,血流了一地。

長離眨了眨眼,回道:“我不。”

·

比賽因為望白失去意識暫停了,魔化獸人被重新關回籠子,而望白則被拖進競技場的救護室。

他是質子,才來第一天,大家沒玩夠,他還不能死。

救護室裏十數個醫修對他進行急救,換出來的紗布全是血。

蕭九九不能進去,她只能站在競技場的圍欄外,她連靠近都不能。

她沒想到,與望白的重逢竟然如此慘烈。

她上回與望白見面,還是在妖域。

那時她四處游歷,誤入妖域,被一朵美麗的食人花騙了,賞花的時候被吞入腹中,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是望白把她扒拉出來的。

她滿身唾液臟兮兮的,望白也不嫌棄,背著她去找水源。

她洗幹凈後就一直纏著望白,叫他帶自己玩。

那時候的妖域化形的妖不多,整體處於蠻荒階段,便也因此原始風貌保存良好,到處風景秀麗。

望白找了只龜馱著兩人,帶著她慢悠悠的在妖域閑逛。

她問望白:“你不怕我打探了妖域的虛實,回去稟報我大哥 ,打進來麽?”

那少年盤膝坐在龜殼上,高高的馬尾被風吹起,眼眸中滿是笑意。

他道:“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挑了只慢龜?”

蕭九九被他逗樂了,回道:“那你完全可以不帶我去啊。”

少年望著她,彎眸一笑:“我……拒絕不了你啊……”

蕭九九一怔,臉頰微紅。

望白笑道:“我妖域好看的花兒可多了,我帶你去看。”

可惜兩人並未來得及看,蕭九九便收到大哥的傳音,不敢多留,只能離開。

臨別時,望白道:“別難過,下次見面,我帶妖域最好看的花兒給你。”

·

蕭九九站在競技場的圍欄外,看那個被拆的七零八落的少年。

他的儲物袋被扯下來丟在地上,那裏面的東西早就被搜刮一空,應當是空的。

有人匆匆走過,一腳踩在其上,儲物袋不堪重負,徹底裂開。

一朵鮮紅的月季花便坦露在外,那花兒同靈域的不同,是她從未見過的好看。

儲物袋裏獨留了這一樣。

蕭九九鼻尖一酸,是他給自己帶的麽?

她盯著那只花兒,想往競技場裏面跑,可她才跑了一步。

那只月季就被經過的人踩進了泥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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