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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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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九九不知道君澤有沒有聽進去, 反正她已經徹底進入了記憶碎片。

希望他不要對昏迷的自己亂來……

應該不會吧,她最後那兩句分寸感極好,想來君澤會陷入混亂, 然後苦守著等她醒來叫她再說一遍。

做的好啊, 蕭九九。

她模模糊糊的想完,便又陷入了昏迷。

·

蕭九九灰頭土臉的從土坑裏站起來, 拍了拍身上的灰,身旁也傳來了拍打衣物的聲音。

蕭九九轉過頭,看見了一個生的格外精致的少年, 眸深若海,冷白似月。

他像是常年不見陽光, 有一種病態的蒼白, 個子瘦高, 瞧著年歲差不多,卻比她高出一個頭。

蕭九九驚喜的道:“長離。”

名喚長離的少年顯然沒她那麽高興,他擰著眉, 沒好氣的道:“蕭九九,你跳下來幹什麽?”

蕭九九道:“下面有人,我來救人。”

長離有些惱怒:“你根本什麽都不知道,你以為是探險麽?”

蕭九九脾氣好,跑到他跟前,湊過去道:“別生氣啦,那你教我?”

長離黑眸一沈:“會死的知不知道?”

蕭九九不在乎:“知道啊。”

她看著他,笑了笑:“所以才跳下來啊。”

長離有一瞬的楞神,隨後別開臉, 氣道:“笨蛋。”

這裏是深淵的底部, 布滿瘴氣, 極難視物,蕭九九甚少出門,對一切都懵懵懂懂,她問少年:“長離,要往哪裏走?”

長離冷冷的掃過她:“往左邊,那裏的黑色瘴氣是假象。”

蕭九九“哦”了一聲,毫不猶豫的擡腳便走。

剛走一步便被長離揪住了衣領,他惱道:“你怎麽什麽都信?”

蕭九九奇怪的看向他:“是你說的啊,怎麽不對麽?”

長離咬牙:“你都不懷疑我騙你麽?”

蕭九九驚訝的道:“所以你騙我?”

長離氣的胃疼:“沒有。”

蕭九九拍開他的手,不明白:“那你在糾結什麽?”

長離張了張口,不知道要怎麽跟這個自來熟的家夥解釋,他頭痛了半天,氣道:“我是魔域的人,你是靈域的,我們兩域正在打仗,你知不知道?”

蕭九九點頭:“知道。”

長離道:“我們是敵對的,所以你不能全然信我,明不明白?”

蕭九九看著他,問:“所以長離,你會騙我麽?”

長離解釋了半天又繞了回來,他痛苦道:“我當然不會,但是你也應該……”

蕭九九嘿嘿一笑,轉身往左邊去,她毫不猶豫的穿過黑色瘴氣,同身後的長離招手:“別擔心啦,長離,我又不是傻子,因為是你,我才信的。”

長離一怔,惱怒的別開臉:“我才沒有擔心你。”

話是這樣說,他見前面的小姑娘不見了蹤影,還是快步追了上去。

蕭九九正興奮的蹲在一只發光的蘑菇前。

“長離,這個可不可以吃?”

長離快步上前,拍掉她伸出去的手:“要死麽?”

蕭九九“哦”了一聲,又起身往前走。

“長離,往哪裏走?”

“右邊。”

“長離,這個枝幹好粗,會動耶。”

“那是赤蟒。”

“長離你說的太晚了,它咬住了我的頭。”

“長離,這水可以喝麽?好渴哦。”

“這是剛才咬你頭的巨蟒滴下來的毒液。”

長離氣的小臉愈發白,一邊走一邊給蕭九九腦殼上纏繃帶。

蕭九九崇拜道:“長離你怎麽什麽都知道?長離你真是見多識廣。”

長離冷哼一聲不回應她。

蕭九九知道,眼前這個少年是個天才,人稱魔域的大腦,沒有他不知道的事兒,是魔域最重要的人物。

他這樣的人,應該被保護在魔域重重重軍之後,而不是一個人沖鋒陷陣跳進這種鬼地方。

蕭九九打量了一眼長離,少年跟在她身側,擡眼便能看見他認真而專註的眼眸。

他終於纏好繃帶,垂眸的時候對上她的視線,擡手在她腦殼敲了一記:“別亂跑。”

蕭九九默默的瞅著他,忽而問:“長離,你沒擔心過,我一劍宰了你麽?”

她是靈域的人,殺了長離,魔域必將大亂。

長離戳了戳她的腦袋,氣道:“就你這腦瓜子,能宰誰?”

蕭九九抱著腦袋求饒:“別戳了,真的疼。”

長離收回手,擔心的看了看。

蕭九九笑:“騙你的。”

長離:……

氣到胃疼。

兩人在長離的分辨下,接著前進,蕭九九忽而停下,凝神聽了聽,同身旁的少年道:“前面有聲音,是不是他們?”

長離也跟著聽了聽,嚴肅道:“似乎是。”

兩人立刻往前走,穿過一大片瘴氣,又淌過黑色的水窪,終於看見了近百個神情惶恐的人。

他們分成兩方陣營,涇渭分明的或坐或立。

從服飾打扮來看,一半是魔域的人,一本則是靈域的人。

蕭九九與長離跳下深淵,正是為了這些人。

·

魔靈兩域時有交戰,多有俘虜,偶爾便會進行交換,這些人正是今日兩域互相交換的人質。

重要的人質已經交換完畢,剩下的則是低階士兵和一些誤抓的百姓。

交換的地點就在兩域相交的臨淵城郊外地淵旁。

交換很順利,雙方都遵守約定釋放了各自的人質,人群緩緩向自家的軍隊走去,可就在交互的一瞬,變故陡生,深淵魔氣忽而大漲,快速蔓延,很快便將人群徹底吞噬,而腳底下也飛快的傳來震動,無數碎石紛紛裂開。

只一眨眼的功夫,眾人質腳下便裂開了巨大的缺口,眾人毫無反抗能力的墜入了深淵,一時慘叫連連。

黑霧散去,所有人質皆消失不見,只有地面上巨大的裂痕觸目驚心。

一時間雙方都沈默了,卻又幾乎在同時做出了撤退的決定。

地淵不可預知,倘若為了這些人質折損人馬,對方就會虎視眈眈的發起進攻,得不償失。

而且這些人質在對方地盤待了那般久,誰也不知道發生過什麽,總是不安全。

接回來自然好,接不回來,似乎也沒什麽問題。

撤退的命令一下,軍隊開始緩緩的轉向,雙方就這樣有條不紊的離去。

蕭九九慢悠悠的墜在最後,她停下來,蹲在深淵邊往下看。

黑漆漆的,深不見底,跳下去會死麽?

腦海裏響起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很溫和,卻殘忍。

【無用的人沒有拯救的價值。】

他總這樣說,他常用一雙溫柔的眼睛哀傷的看著她。

【九九,聽話。】

她捂住耳朵,將那聲音從腦海中驅逐出去。

軍隊已經緩緩走遠,她渺小,又藏身黑暗,無人發現她留下了。

蕭九九盯著黑漆漆的地淵,一動不動。

掉下去的人質是無用的人,去救會把自己也搭上。

但她想起今日出城時,小橙子歡呼雀躍的來找她。

“姐姐,我娘今日就會回來麽?”

她蹲在他面前,同他道:“嗯,今日交換人質,我看到了,你娘的名字在裏面。”

小橙子又哭又笑:“小橙子又有娘了,太好了。”

小橙子現在在哪裏呢?拖著鼻涕哭的眼淚汪汪的站在城門口等麽?

蕭九九眨著眼,繼續盯著深淵。

盯著盯著,便縱身一躍。

就在她跳下去的一刻,她瞥見了一道身影,幾乎與她同時跳進了深淵。

兩人摔的格外近。

她哎喲哎喲的爬起來,看見了同樣皺著眉揉著腰的長離。

啊,是長離啊,她喜笑顏開。

·

近百人看著他們兩,神情木然,原先人質兩百多,跌下來已死了一半。

蕭九九走上前,清清嗓子:“大家不要怕,我是靈域派來接大家回家的。”

她又看了一眼長離,幫他說道:“他是魔域派來的,你們魔域的人也不要擔心,兩域暫時休戰,大家跟我們走。”

眾人這才有了些許反應,絕望的情緒終於被驅散了一部分,有人開始小聲哭。

蕭九九安慰道:“大家別怕,跟上來。”

眾人這便互相攙扶著緩慢的跟在後面。

只不過仍舊分成兩片,互相不挨著。

他們在彼此的牢獄中受盡折磨,都是刻骨的恨,自然不可能友好。

蕭九九同長離走在前方探路。

通常是長離指出正確的方向,蕭九九前去探路,但總有遇到危險的時候,不久,蕭九九就因為躲避不及,被一只魔狼捅穿了腰腹。

她痛的臉色發白,長離急忙扶住她。

蕭九九盤膝坐著,靠在長離的肩上,低頭看他給自己上藥。

長離道:“我來探路。”

蕭九九痛的齜牙咧嘴:“你以為我想探路啊?你有腦子,我又沒有,這裏什麽花花草草我都看不懂,你要是受傷昏厥,我們這群人要怎麽走出去?一只小蘑菇都能讓我們團滅。”

長離自然知道,所以才沒有同她爭執,這是離開最好的方式。

但親眼看見她受傷,又是另一番感受。

長離替她上藥已經輕車熟路,他在繃帶上打了個結,隨後低著頭不說話。

蕭九九湊過去看他,見他眼睛紅紅,便笑:“別難過啦,走出去就好了。”

長離不知道說什麽,只低聲道:“小心些。”

長離比從前耗費了更多的心力,但地淵瞬息萬變,蕭九九身上的傷還在持續增多。

她比進來時虛弱了太多。

身後跟著的靈域人群也變得愈來愈壓抑,氣氛愈來愈焦灼,魔域的人則相對輕松很多。

【為什麽都是九九去探路?他不能去麽?】

【如果九九喪生於此,魔域的人一定會要我們前去探路,他們向來狡詐,拿我們做墊腳石,我們死定了。】

【明明是合作出去,為什麽我們付出的更多?九九已經虛弱至此,若真沒了……】

蕭九九知道他們的想法,這無可厚非,自然不可能信任敵對勢力,這裏沒有吃食水源,本就神經緊繃,再處於恐懼焦慮之下,他們可能無法順利走出地淵。

蕭九九想了想,走到眾人面前,歉疚的道:“對不是,是我沒用……我……”

手腕忽而被攥住,她詫異擡頭,看見了跟著走來的長離。

長離大聲同她道:“你不信任我也是應該的,既然合作,自然要叫你放心。”

他取出一枚匕首,反握著交給她。

“這是我神魂所附的本命靈器,你要是不放心,摧毀他,我便會跟著一道毀滅。”

魔域的人豁然看過來,恨鐵不成鋼的瞪著他。

明明優勢在握,竟然如此愚蠢,自己將命門交了出去。

相反靈域的人則放下心來,各個松了一口氣。

蕭九九將匕首在掌心掂了掂,悄聲同他道:“長離,我信你的。”

長離低頭:“我知道,說給他們聽的。”

原來是不想她為難,蕭九九將匕首悄悄遞給他:“還給你。”

長離道:“拿去玩吧。”

蕭九九錯愕不已,還想說什麽,長離卻已經去前方探路了。

她只好將匕首塞進儲物袋。

她想,長離實在是不負責任,他對於魔域如此重要,卻將命門交給她,太蠢了。

於是她追上去,同長離道:“長離,你太蠢了。”

長離:……

少年默默的看她一眼,伸手戳了戳她的腰腹。

蕭九九當即痛的倒抽了一口涼氣,怒斥道:“你不但蠢,還惡毒。”

長離指指前面:“去探路,左邊。”

蕭九九瞪了他一眼,也不墨跡,利落的便去了。

臨走時她聽見長離輕聲道。

“那不是給靈域的,是給你的。”

“那是長離送給九九的,沒有別的。”

“出去後,便是敵人,也許此生不覆再相見,我希望你能……記得我。”

蕭九九眼眶一酸,伸手揉了揉。

·

眾人在地淵中已行進了十日,近百人質只剩七八十,蕭九九不知道這裏面有沒有小橙子的娘,她不敢去問。

就在大家都瀕臨絕望,而她也傷痕累累無法支撐的時候,他們終於瞧見了一絲兒曙光。

地淵竟然有盡頭,而這盡頭沒有魔氣亦沒有魔物,墻壁也不再是堅不可摧的魔石。

蕭九九與長離合作鑿開墻壁,就這樣一路上行,終於於五日後爬出了地淵。

眾人歡呼雀躍,喜極而泣。

日暮低垂,眼前是一片密林。

眾人仿徨著走到密林邊沿,卻看見了遠處密密麻麻的靈域修士和搖晃的宗門旗幟。

蕭九九一怔,這是靈域的地盤,這片密林正是靈域修士們常來的狩獵森林。

如今正是狩獵的日子,外面圍滿了靈域修士。

一時間,魔域眾人的臉色都很難看。

這可要怎麽離開,只要出去便會被發現,這麽多靈域修士,他們死定了。

他們在瞬間便想到了身邊的靈域眾人,只要這些人發出動靜,吸引人過來,他們也完蛋了。

氣氛陡然變得尖銳起來,似乎只能魚死網破了。

蕭九九看向長離。

長離亦看向她。

蕭九九道:“這樣吧,我們好不容易走出地淵,折在這裏太不劃算,我帶著靈域眾人守在這裏,給你們一個時辰逃脫,一個時辰後,我們便會出去與修士們會合。”

眾人面面相覷,似乎也別無他法。

長離替眾人回答:“那便這樣定了。”

兩人定下契約,長離最後看了她一眼,帶著魔域的人趁著夜色往密林邊沿行去。

蕭九九則待在原地。

靈域眾人被她攔下,也只能待在原地,如今危機解除,眾人放松下來。

【當真讓他們這樣離去麽?我們可以現在出去,直接通報,他們就死定了。】

【他們可是敵人,明明可以殺掉為什麽要放走?留著他們再來傷害我們的族人麽?】

【你不是有魔域那人的命門麽?直接毀掉匕首,他就死了,那些人質不足為懼,為什麽要同他談條件?】

【戰爭是殘酷的,沒必要講究這些善良與仁義。】

蕭九九低著頭,輕聲道:“對不起,但還請大家同我待在這裏。”

那些人一滯,卻又不知道說什麽好。

如果真的不需要講究善良與仁義,他們早就死在了地淵,是這個女孩兒和那個魔域少年將他們救了出來。

一切都是兩難。

沒有正確的選擇。

身後的人群沈默了,卻又滿腹憤懣。

·

長離正在思考要從哪裏離開,身側一個裹著披風的少年湊到他跟前,輕聲道:“長離,跟我來。”

長離一驚,低頭看,便看見小姑娘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一個披風,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混進了他的隊伍中。

兜帽下是一張青澀卻秀美的臉,白嫩嫩的,一笑,眼眸彎彎。

她將兜帽拉緊,轉向了右側。

長離毫不猶豫的帶著眾人跟上。

他們踩著密林的枯枝腐葉,小心翼翼的往修士最稀疏的地方去。

長離問:“你怎麽跑來了?他們呢?”

蕭九九低聲回:“我放了個假木偶在那,他們不知道我走了。”

長離道:“假木偶?”

蕭九九點頭,笑:“冬昀啊,你記得麽?他給我做的,好像哦,他真是個天才。”

長離不服氣:“那種東西,毫無用處。”

蕭九九搖頭:“你不懂欣賞。”

長離冷哼一聲。

蕭九九帶著他東繞八繞,終於找到了一個豁口,而成片的修士都在他們的側方向。

蕭九九招呼他們快速鉆出缺口,然後飛快的往結界邊緣去。

修士們已經將這片密林全部用結界籠罩了。

蕭九九道:“我來打破結界,你們從破損的結界處離開。”

長離指著結界上薄弱處:“這裏。”

蕭九九拔出靈劍,用盡全力朝那處砍去,只聽“砰”一聲,結界便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卡啦”聲,隨後飛快的崩碎了一個洞口。

蕭九九氣喘籲籲。

長離指揮眾人快速鉆出洞口,最後只剩他一人。

遠處的修士發現問題,快速相應,成群結隊的往這裏探查。

蕭九九急道:“走啊,長離。”

少年站在破開的洞口前,輕聲問:“你會有事兒麽?”

蕭九九道:“我能有什麽事兒?快走吧。”

少年卻始終不肯動。

那些修士已經要到近前了。

蕭九九道:“婆婆媽媽的感情用事,長離,我瞧不起……”

少年忽然伸手握住蕭九九的手,將她往懷裏一拽。

蕭九九一怔,惱道:“長離你瘋了麽,什麽時候還這樣……”

“噗嗤”一聲……鮮血陡然濺了她一身。

她話音沒落,整個人都僵住了,哆哆嗦嗦的問:“你幹什麽……”

她低下頭,看見長離握著她的手,她手中的靈劍正刺入他的腹中。

他方才不是要抱她,是故意撞上了她的靈劍。

蕭九九眼圈一紅,手指松開劍柄,伸手想捂住他的傷口,血卻止不住的湧出來。

她急的直掉眼淚。

長離安慰的揉揉她的頭發。

修士們已經到了近前,長離最後看了她一眼,轉身從結界的破口處逃了。

蕭九九不明白他為何要這麽做。

她看著自己染血的雙手,一直落下淚來。

·

幾日後,修真聯盟的人找上門來,因她放走魔域之人將她暫時關於戒律大牢。

經過調查,很快又將她放了出來。

原本認定她與魔域之人串通,打破結界,故意放走敵人,可後來有數位修士證實,她並非放走,而是前去抓捕,因為他們都親眼瞧見她捅了對方一劍。

那一劍穿透了身體,必定重傷,絕不是掩飾。

蕭九九這時候才知道長離的用意。

他故意等在那裏,等修士們看清了才撞上他的劍。

格外危險,一個不慎便會被抓回來,即便沒被抓回來,也可能會在回魔域的途中死去。

這麽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他真對不起他的腦子。

她坐在高高的城墻上,眺望遙遠的魔域。

長離一定很愧疚,他救了她,但倘若魔域因此受損,他便是十足十的罪人。

她也一樣,她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對是錯,可她不想長離死去,於是放他走,她也是靈域的罪人。

她與長離都痛苦而矛盾的活著。

她低頭看了看城墻,下面好高。

跳下去的話,會死麽?

她想起長離的話。

【我是長離,你是九九,僅此而已。】

要真是僅此而已,那該多好。

·

蕭九九從記憶碎片中蘇醒,心裏沈甸甸的難過。

她的手指摸到了什麽,硬邦邦的,是男人堅硬的胸膛。

她睜眼一瞧,原來君澤正坐在寬大的木椅上,將她抱在懷裏。

他慣常抱她,她習慣了只覺得舒服。

蕭九九心情沈悶,幹脆繼續伏在他胸口,閉著眼不說話。

君澤便也沒動,他垂眸看著她,隨後擡起手,輕輕的將她攏進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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