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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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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九九走到近前, 剛巧看到那人從水中起身,水花四濺。

她在一片氤氳中看清了那人的臉。

景塵!

居然是景塵!

妖獸了,她最深刻的記憶竟然是偷看景塵洗澡?

這是什麽鬼東西~

救命!

她慌亂中這才想起來, 她現在是重生後的蕭九九, 她在過去的日子裏最愛的就是景塵, 可不就記憶深刻麽?

怪不得會是這種!

除了扒光他的鱗片,她對景塵可沒有絲毫興趣。

她不能待在這裏, 她得走。

可她卻發現自己走不了。

她現在的狀態是被劇情操縱的原始虐文女主, 對景塵一片赤誠,根本無法移動,景塵圍著一塊窄小的毛巾從水裏走出來, 一擡頭, 瞧見了她。

蕭九九鼻腔一熱,有什麽流了出來。

她低頭一瞧, 頓時要哭了, 她流鼻血了。

不是吧……

出息一點兒啊, 世界上男人那麽多,君澤、雲朝和青行的身材比景塵都好多了,她也沒流鼻血,幻境中怎麽這麽弱啊……

被劇情操縱的女主就這麽不爭氣麽?

景塵起身,水聲驟然大了起來,他出了水池,朝她走過來。

蕭九九覺得自己快要失血過多了, 可她走不掉, 於是她匆忙喊道:“師尊太冷了, 你穿件衣服吧, 這一點兒什麽都遮不住啊。”

景塵不為所動, 依舊朝她走來。

他靠的愈近,她便愈緊張,可雙腳像是釘在地上一樣,無法挪開。

過去沒有脫離劇情的日子裏,她就是如此深愛著這個男人。

她聽見自己語無倫次的道:“師尊你身材真好,在這裏我太害羞了,我們去池子裏吧。”

天哪,她在胡說八道什麽,誰來救救她……

就算是在幻境,她也不想跟景塵有什麽。

救命……

·

君澤察覺到蕭九九不太對,他聞到了血腥味兒,他立刻來到陣法邊緣,看見小姑娘流了鼻血。

怎麽會流鼻血?發生了什麽?

緊跟著他就看見她擡手解自己的扣子,一邊解一邊道:“師尊,我自己脫就好。”

君澤:???

蕭九九閉著眼睛,已經把自個兒的外衫扯開了:“師尊,去池子裏吧,我害羞。”

君澤:!!!

小姑娘已經開始脫自己的裏衣了。

君澤氣的頭腦發昏,沖進陣法中,一把握住她的手,將她拽了出來。

·

蕭九九昏頭昏腦的被人從池子邊一下子拽走了,周圍景致一瞬間變化,她重新出現在了竹林中。

沒有景塵了。

她松了一口氣,轉身便對上君澤的眼睛。

太好了,大師兄救了她,她正想感謝他,卻發現他表情很不對,那是一種名為憤怒的情緒。

呃……

君澤冷笑:“你去‘舊憶’就為了回味同景塵在池子裏做那種事?”

那怎麽可能呢,蕭九九擦了一把鼻血,尷尬的笑:“怎麽會呢,都是誤會,出了些岔子……”

似乎有些難解釋。

君澤黑眸沈沈,格外冰冷。

蕭九九試圖解釋:“我不是為了這個,是為了別的,我還需要再進去……”

蕭九九想,這次進去,如果場景是太華宗,就原地不動,直接切斷神識重進,這樣就能避開景塵,多次在記憶深處翻找,興許能找到不一樣的東西。

君澤不說話。

蕭九九道:“我有經驗了,這次不會有問題……”

她話音未落,君澤伸手將她一拽,她便重重撞進他懷裏,她剛想喊痛,他卻撩開她的發絲,對著他的脖頸低頭咬了下來。

痛的她眼淚一瞬間飆了出來,這家夥屬狗的麽……

她用力將他推開,捂著脖子道:“你做什麽。”

君澤唇角有血,他擡手抹掉,笑的沒心沒肺:“我知道你心裏沒我,我生氣,咬一口不行?”

蕭九九憤憤:“我就算真的回味又如何,我同景塵,你不是一早就知道麽?早該習慣了不是麽?”

君澤指尖掠過她的脖頸,語氣輕快:“習慣就不會憤怒麽?你是不是忘了你還求著我?”

蕭九九瞪著他:“沒忘。”

君澤挑眉:“沒忘你當著我的面這樣?”

蕭九九惱道:“我讓你護法了?”

君澤:“哦,怪我打擾你了。”

蕭九九想,那還真不是,多虧他救了她,但氣勢上不能輸,決不能承認這一點。

於是她道:“沒錯,我還要進去,你別妨礙我。”

君澤道:“就非得如此?”

蕭九九:“沒錯,一定要進去。”

君澤默默看了她片刻,就在蕭九九以為他又要欺負自己的時候,他轉過身,背著她坐在陣法邊緣,低聲道:“我在這兒護法。”

蕭九九吵的火熱的頭腦一瞬間冷靜下來了。

君澤以為她要進去和景塵做那種事……

他如此憤怒,卻還要在這裏護法……

如果他不是這麽卑劣,真是一個癡情人……

蕭九九心一軟,輕聲道:“我真的不是為了那個……我有別的事兒,方才那真的是誤會……”

君澤沒有回應,許久之後他才“嗯”了一聲,然後便再無聲息。

蕭九九不再多言,轉身想要踏進陣法中,就在這時她聽到了君澤的聲音。

“我不在乎。”

“無論怎樣都好,我只要你。”

光芒驟亮,將君澤的背影和他說出口的話全部淹沒。

蕭九九眼前的景致幾番變化,她再次站在了景塵的宅邸前。

要命,還是未覺醒前蕭九九的記憶,不能進去。

她飛快的切斷神識,退出陣法,重新進入,就在這樣嘗試數十次之後,她的眼前終於沒有跟景塵相關的一切了,而是換了一個全新的環境。

壞消息是,她被關在一個籠子裏。

好消息是,這個籠子是金的。

她伸手嘗試著去掰籠子,使了吃奶的力氣也沒有掰開。

這麽硬?

她還沒來及的感慨,便發現自己伸出去的手不太對,怎麽毛絨絨的?

她再仔細一瞧,那哪裏是手,分明是一只爪爪,爪子是純白的。

她怎麽變成一只小動物了?

她用後腿直立起來,將兩只爪爪捧到眼前,稍稍用力,小爪子便撐開了一朵梅花,她又用爪爪去摸摸耳朵,軟軟的,很有彈性。

這觸感……

她似乎變成了一只小白貓。

她怎麽會變成一只貓還被關在金色的籠子裏?

為什麽她會擁有這樣奇怪的記憶?這又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蕭九九將腦殼頂在籠子邊,開始打量外面的環境。

這是一間很奢華的房間,巨大的床,綴滿珠寶的掛毯,到處都是金閃閃的。

這間房子的主人很有錢……

就在她四處打量的時候,房門被猛然一腳踹開了,一個男孩兒氣呼呼的走進來,將手裏的水晶球“啪”一下砸到地面上,同他身後的侍衛喊道:“還沒抓到他麽?絕不能讓他跑了。”

侍衛垂首立著,恭敬回道:“小殿下,您放心,已經將城中最精銳的部隊派出去了,絕不會讓阿夜逃掉。”

蕭九九聽到了一個陌生的名字,阿夜?阿夜是誰?

被喚作小殿下的男孩兒仍不解氣,小臉上凈是扭曲之色:“這個混蛋,被我抓到定要大卸八塊,竟然燒了我們的糧倉,絕不能原諒。”

護衛道:“抓到之後,交由殿下處置。”

小殿下怒氣難消,猛然將臉轉向了蕭九九,他快步走到籠子前,猙獰的將臉懟過來:“這喚靈貓反正要殺的,現在用了不行麽?”

護衛急忙勸:“這貓兒太小,放也放不了幾滴血,無法提升修為,您至少養夠三個月吧。”

蕭九九一驚,她竟然還沒有三個月?這點兒小的幼貓可是一個照顧不好就會噶掉的……

那小殿下死死的盯著他,護衛還在苦口婆心的勸,小殿下聽的厭煩,一把將他推開,隨後打開金籠,伸手就朝她抓來。

她毫無反抗能力,被他輕易抓在手心,她渾身都在發冷,那小殿下盯著她的眼神實在讓她恐怖。

她試圖說話,卻只發出了奶綿綿的一聲“喵嗚”。

小殿下嗤笑一聲,從儲物袋中摸出一把匕首,在她奶芙芙的小腿上重重劃了一道,血液一瞬間湧了出來。

她痛的“喵嗚”“喵嗚”的叫起來。

護衛無奈道:“您要是在忍不住,暗室裏不是有……”

有什麽?她沒聽清,她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待她醒來,已經重新回到了籠子裏。

她軟綿綿的躺著,沒有一絲兒力氣,傷口處痛的厲害,她看見小殿下唇角殷紅,整個人氣色都好了許多。

“你別說,這喚靈貓的確是靈物,不足三月,僅僅是血效用已這般厲害,養到三月,直接煉化成丹,修為不是暴增?”

那護衛看了一眼籠子,勸道:“那麽小,別弄死了,弄死就沒價值了,這可是尊上費了大力氣給您捉回來的,世間罕見。”

小殿下怒了:“要你管,滾。”

護衛行禮退出,就在他走到門前之時,門外忽然傳來一股大力,將門板與他一道踹飛了出去。

小殿下驚懼的道:“誰。”

有數人吊兒郎當的走進來,為首的是個瘦高的少年,穿一身黑,黑發紮成一束高馬尾,眾人都罩著白色的面具,看不清臉。

那少年道:“金霄,你躲在這裏我就找不到了?”

蕭九九暈頭暈腦的想,金霄?金霄不是她第一次去金龍殿,不知為何身死的金龍殿小殿下麽?

這裏難道是金龍城金龍殿?

如今金霄是個孩子,那這是十幾年前?

對面的少年又是誰?

金霄怒喝道:“你們是什麽人?知不知道夜闖王府,是個什麽罪名?”

瘦高的少年冷冷盯著他。

金霄怒不可遏的喊道:“快來人……快……”

他話還沒完,那個少年一揚手,身後的人便沖上前,控制住他,又死死捂住了他的口。

金霄拼命掙紮,卻無濟於事,一雙眼睛血紅血紅。

瘦高少年走到他面前,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擡腳踹開了他身後的暗門,裏面立時傳來了驚呼。

塵埃落定,內室裏鋪了一地鮮血,幾個男男女女正被捆著扔在地上,身上滿是傷口,看見來人後,虛弱的連救命都叫不出。

蕭九九這下知道了,後面有被囚禁的人……看金霄這扭曲的模樣,這些人大概率遭受了她方才的命運,就是給金霄洩憤的。

瘦高少年黑眸一瞇,殺氣四溢,他轉身,一腳踹在金霄身上。

金霄被他踹的悶哼一聲,吐出了一口血,一雙眼睛血紅的盯著他:“你到底是誰?我絕不會放過你!”

又是一腳踹到胸口,金霄再次摔倒,剛要大喊,一團布粗暴的塞進口腔。

瘦高少年道:“把他們救出去。”

幾個少年走上前,小心翼翼的將房裏的人抱出來,又互相掩護著走出了金霄的房間,看來門外應當有接應的人。

一個胖乎乎的少年在房間裏找了一圈,忽然道:“大哥,找到了,在這裏。”

他指向的位置正是金籠,蕭九九躺的位置。

蕭九九昏頭昏腦的想,也是為她來的麽?

少年順著看過來,瞧清的瞬間微微一怔。

胖乎乎的少年喜道:“大哥,真的是喚靈貓,你的傷有救了,我聽說這玩意兒可靈了。”

少年走到金籠前,伸出手指透過籠子的縫隙摸在小白貓頭上。

蕭九九無法動彈,只能哀哀的“喵嗚”了一聲。

胖乎乎的少年走過來,趴在籠子旁邊看,笑道:“大哥,這貓兒太小,養到三個月後就可以煉化為丹,到時你舊疾好了,修為大漲,咱們就誰都不怕了。”

少年走回金霄面前,粗魯的從他兜裏掏出鑰匙,隨後走回去,用鑰匙打開金籠的門,把白色的小貓咪抓了出來。

蕭九九冷的發抖,一動不敢動。

少年默默瞧著。

她看見了少年漆黑的眼睛,帶著英氣與鋒芒,銳氣十足。

她小腿方才受了傷,現在還沒好,整只貓都在發抖。

少年用那雙漂亮的黑眸和修長的手仔細檢查了她,發現了那道傷口,他從儲物袋中取出草藥和繃帶,細細清洗後將傷口纏了起來。

蕭九九趴在他手臂上發抖,軟軟的站不起來。

少年想了想,把自己的衣襟打開,把她塞了進去,又將她的腦袋撥出來,方便她呼吸。

他同身邊的人打了聲招呼:“既然找到了,走吧。”

胖乎乎的少年將金霄綁在椅子上,這就跟上了瘦高少年。

出得門去,蕭九九才發現這並不像皇城,更多的像是別院,大概是金霄的別院。

數位少年小心翼翼的繞著墻根,繞過一隊隊巡邏的侍衛,最終輕巧的從墻上翻了出去。

外面是安靜的長街,到處都是搜尋的聲音。

蕭九九窩在少年的胸口,被冷風吹的發抖,卻又沒辦法躲起來,就在她難受的時候,一只手伸進來,將她的腦袋塞進了衣襟中。

風聲停止了。

她聽見了他平穩的心跳。

她看見漆黑空曠的長街從眼前滑過,看見高大的建築掛著掉漆的招牌【狼牙酒館】。

這的確是金龍城。

少年是金龍城的人?

少年帶著一眾小弟瘋狂逃竄,他們輕車熟路的避開守衛,踩著屋頂薄薄的瓦片,穿過漆黑的巷弄,一路疾行。

蕭九九視野裏,是鱗次櫛比的建築,規整、嚴明、肅穆,就在少年從一座高高的城樓上躍下時,規整的房屋消失了,開始出現簡陋的低矮房屋,破爛的棚區,堆在一起歪七扭八的勉強遮風擋雨的蝸居。

城池像是從這裏被切開,形成了完全不同的風格,一邊華美、森嚴,一邊破爛、混亂。

兩方之間有一道巨大的門。

少年帶著她躍過那道門,沖進了混亂不堪的泥濘中。

他摘下面具,露出一張年輕俊美的臉,他隨手將面具扔在腳下,踩碎後踢開。

這裏的道路也毫無規劃,走到哪裏算哪裏,到處都是堆積的汙水和看不清臉的屍體。

少年穿過汙穢,冷漠的走進一間矮小的建築中。

踢開歪歪斜斜的木門,內裏驀然傳來喧囂。

是一間五臟俱全的小酒肆。

小酒肆擺著幾張破損的木桌,頭頂懸著幾盞煤油燈,吱嘎吱嘎的晃著。

少年們圍坐在桌前,鬧哄哄的朝櫃臺的龍叔要酒喝。

櫃臺的中年男人笑瞇瞇的端出幾杯果汁:“阿夜回來了,喝這個。”

蕭九九一怔,原來他就是阿夜。

阿夜扯開衣襟,把蕭九九取出來,擱在掌心,擰著英氣的眉,問龍叔:“她吃什麽?”

龍叔驚訝的道:“真找到了?”

阿夜點點頭:“嗯,今夜從金霄那裏搶來的。”

胖胖的少年叫胖球,他抱著果汁跟過來:“前些日子林叔他們被金霄當街抓走,我們打聽到消息,被金霄關在東郊別院,調查東郊別院的時候,聽說金霄得了只喚靈貓。”

胖球嘬了一口果汁,盯著小白貓:“這喚靈貓是靈藥化形,據說煉化成丹後服用,可治愈一切傷病。”

“夜哥舊疾嚴重,我們可不能沒有他,有了喚靈貓,就不擔心夜哥出事兒了。”

龍叔亦喜道:“如今局勢緊張,倒的確是好事兒,養幾天,三個月大就夠了。”

阿夜的手指擱在發抖的小白貓腦袋上,輕輕揉了揉:“嗯,三個月大就夠了,那她到底吃什麽?”

龍叔想了想:“不知道,幼貓是不是得喝奶?隨便找點吃的餵餵好了。”

他轉身從身後的櫃子裏取出幾片菜葉子:“這個如何?”

阿夜一把將小貓兒抱走:“算了,我自己想辦法。”

少年抱著小貓出了酒館,輕盈的躍上屋頂,他坐在天臺邊緣,將蕭九九抱在懷裏。

高處是一輪巨大冰冷的圓月,森寒的冷光鋪滿了窄碎的街道。

夜風卷著街道上紛飛的雜物,咕嚕嚕滾出去好遠。

阿夜將蕭九九捧在手心,白團子團成一團,像一朵小棉球,眼睛是漂亮的藍色,清澈透亮,寶石一般。

少年看著她的眼睛:“我要叫你什麽?都說貓有九條命,叫你九九好不好?”

蕭九九一怔,緊張的“嗷嗚”了一口。

阿夜便笑了。

阿夜生的很好看,有少年的意氣和淩厲。

他們都說他有舊疾,她倒是沒看出來,只是這麽長時間了,她一點兒東西都沒吃過,好餓好餓。

於是她晃晃腦袋,看見了他白皙的指,本能的張開口咬進去,軟軟的奶牙連皮膚的表皮都咬不破。

阿夜被她咬的有些癢,笑著抽出自己的手指:“那餵你一些好了。”

他取出匕首,割破指尖,擠出血珠遞到她面前:“喚靈貓的話,這點兒血珠應該可以輕易承受。”

蕭九九被誘人的血珠勾引,“喵嗚”一口含住,站的久了沒力氣,幹脆坐下來,用爪爪抱住他的手指,埋頭舔。

血珠一進入口中,她便有一種靈魂洗禮的感覺,靈氣含量也未免太高了,她就需要這個,於是不肯松口,一直抱著,軟軟的小舌頭一下一下的舔。

身體忽而懸空,她整只貓都被抱了起來,她一下子慌亂起來,爪爪亂蹬的時候,被他接在了掌心。

他笑:“我是抓了你來吃的,倒要先餵你,這是什麽道理。”

他這樣說著,卻沒有抽回手指,而是一邊餵一邊抱著她,隨後不再說話,看向遠處貧瘠而混亂的生活區。

蕭九九吃飽了,窩在他懷裏,與他一道看。

人人都想吃她,她是想逃的,可她沒力氣,便只能先養身體了,養好了再逃安全性高一些。

街道上逐漸歸於安靜,只剩他們兩個。

兩人沒能待多久,不一會兒,胖球就慌裏慌張從酒肆跑出來,連連叫著:“夜哥,不好了,金龍衛來了,現在正往交易區闖,夜哥你先躲躲吧,那群混蛋總要找你麻煩。”

阿夜抱著小貓兒,平靜道:“知道了。”

胖球緊跟著逃走了。

平靜的街道很快傳來了大聲的打罵斥責聲。

蕭九九擡頭看阿夜,少年依舊平靜的看著遠處,不知道在想什麽。

·

【金龍城·金霄別院】

金霄將屋子裏能砸的都砸了,怒不可遏的道:“大哥,一定要給我找出這個混蛋是誰,我絕不會放過他。”

金閆坐在房中唯一完整的椅子上,慢條斯理的道:“這個人會給你找的,但是目前先叫金龍衛去下城拿人。”

金霄問:“拿誰?”

金閆道:“阿夜,先推到他頭上,就說有人瞧見他進了別院,你不是也恨他?找到給你玩兒。”

金霄開心的拍手:“好好,阿夜那混蛋屢次壞我好事兒,這次一定不要放過他。”

金閆道:“下城那群賤民始終鬧騰,為首的便是阿夜,只要殺了他,他們自會平息。”

·

【下城·交易區】

金龍衛大搖大擺的走進來,隨手掀翻攤鋪,有人抗議便挨上狠狠一腳。

一時無人敢言。

金龍衛首領金無抽出寬刀:“都識相點兒,把阿夜交出來,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眾人驚慌的逃竄,紛紛躲回房裏。

金無手一揚,金龍衛便沖進了沿街的商鋪中,一時間慘叫連連。

胖球躲在小酒肆中,同身旁的龍叔道:“這種事兒什麽時候是個頭?如果夜哥沒受傷就好了。”

“原本龍城由青龍和金龍共同統治,誰知金龍暴虐,突然襲擊,重創青龍,青龍一族被迫逃出城外,我們這些曾經追隨青龍的人便被困在此地,成了最下等的賤民。”

“他們不允許我們出城,隨意侮辱打罵,生殺予奪,我們什麽也做不了。”

“現在大家人心惶惶,已經堅持不了多久,我看到不少人偷偷進城,簽訂了奴隸血契,心甘情願成為金龍族的低等奴隸,以求茍延殘喘。”

“夜哥是我們當中唯一懷有青龍之血的人,若不是他修為高,護著我們,讓金龍忌憚,我們這群不肯屈服的人恐怕早就被殺個精光。”

“若是夜哥沒了,我們又要怎麽辦?”

龍叔拍拍他的腦袋:“別擔心,你夜哥不會沒的,不是拿到喚靈貓了麽?只消再多待兩天,等貓兒再大些就好。”

混亂的夜色中傳來慘叫聲。

胖球道:“原本夜哥可以直接走的,是為我們留下來的,青龍殿的人卻跑的一個不剩,龍叔,我們真的能等來青龍族的救援麽?”

龍叔面色凝重,卻仍然道:“別擔心,能的。”

胖球一抖,雙手合十:“保佑我夜哥千萬好起來。”

·

金無逐漸煩躁起來,再找不到,回去金閆一定勃然大怒,金霄是沒腦子的暴虐蠢貨,金閆卻是殘忍無道的冷血之人,也是他主張將這些青龍餘孽全部殺掉,又恐怕動搖軍心,才遲遲未能成事兒。

他一咬牙,提起身邊瑟瑟發抖的女人,惱道:“阿夜,你出不出來?你要眼睜睜看著這些無辜百姓為你而死麽?”

他怎麽有臉說的出無辜百姓這幾個字,他的刀下,可不少亡魂。

女人驚恐的發抖,痛哭流涕的哀求,周圍人都憤怒不已,但金盔鐵甲的金龍衛在一旁守著,上去就是死。

金無環顧四周,還是無人出現,他惱怒不已,寬刀便朝女人脖頸處削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遠遠的夜色中忽而傳來一聲嗤笑。

冷冰冰的,嘲諷意味兒十足。

金無正要回頭,卻忽而聽到腦後傳來巨大的“砰”聲,緊跟著他的後腦便受到重創,疼痛瞬間將他撕裂,血液飛濺,他在失去生機的最後一刻,看見了坐在高高城樓上的清瘦少年。

那人束著高馬尾,編的小辮子墜著白骨珠,臉上罩著一張白色面具,手上則端著一只長筒鳥銃。

鳥銃的前斷正冒著灰藍的煙。

少年偏著頭,像是在沖他笑。

沒人料到這個結果,金無竟被一發靈氣彈爆頭而亡了。

他正七零八碎的倒在血泊中,腦袋被轟碎了一半。

有人眼疾手快,一把將女人拽回來,護著她便往遠處躲。

金龍衛來不及反應,個個驚駭的說不出話,有人終於回過神來,看見了高樓上的人,飛快的取出傳訊石。

高瘦少年正是阿夜,他朗聲道:“回去告訴金閆,叫他沒事兒別來下城,否則下場就同金無一樣。”

剩下的金龍衛面面相覷,但都知道下城正是靠這個少年撐起來的,金無一死,不敢胡來,便都陸續離開了下城。

待金龍衛消失,少年提著鳥銃也從城樓上下來,墮入了陰暗的巷子裏。

他疲倦的靠在墻上,忽而劇烈的咳嗽起來,手中的鳥銃握不住,“普通”一聲跌在地上。

他越咳越厲害,捂著口舌的掌心有血水流出。

他站立不穩,往下倒去,隨後同他的鳥銃一樣,跌坐在地上。

蕭九九從他懷裏鉆出來,在他懷裏踩來踩去,她好奇的看向他的鳥銃,青行也喜歡用這種凡人的小玩意兒,再把火藥換成靈氣彈,這個少年的樣式同他不一樣,但是也挺有趣的。

少年方才耗費太多靈力,如今身體撐不住了。

她這才看出他傷的有多重,他會就這樣死了麽?

他要是死了,她是不是可以逃走?

她這樣想著,嘗試著從他懷裏跳到他的膝上,正要往下跳的時候,被他一把抓在掌心。

他用的幹凈的那只手。

他將她抓回眼前,拆下面具,虛弱的笑:“往哪裏跳?地上涼。”

那也比被你吃了好。

她張牙舞爪。

他笑著把她抓到眼前:“你不能走,你也看到了,整個下城都靠我,我不能有事兒,那就只能對不起你了。”

蕭九九“喵嗚”的朝他兇。

他笑出聲來,指尖摩挲著她軟綿綿毛絨絨的小臉:“兇也沒有用,這是命啊。”

蕭九九很生氣,她不想被吃掉,可她掙脫不掉,便有些蔫。

阿夜道:“餓了?”

蕭九九的確餓了,蔫了吧唧的往他嘴唇上湊。

他笑著把她揪下來:“這個太臟了,別吃。”

他艱難的取出匕首,在自己幹凈的那只手指上割開一個小口,塞給她:“吃這個。”

蕭九九抱著他的胳膊,被香氣沖昏了頭腦,一點一點舔了起來。

阿夜偏過頭,去看巷子外的月光,輕聲道:“冬天快過去了,很快就要春日。”

他又回過頭來看她:“春日的時候,你就滿三個月了吧?”

蕭九九莫名打了個冷顫,惡狠狠的咬上他的手指。

他笑了笑,靠在墻壁上,疲倦的閉上眼。

·

在阿夜的威懾下,下區平穩了許多天,金龍殿的人沒再來找麻煩。

他日日抱著蕭九九四處游蕩,見她喝他的血茁壯成長,便沒給她找別的吃食。

氣候一天天的暖起來,春日快到了。

蕭九九最近大了一圈,身體也變得強壯了,她便想著要如何逃走。

這天夜裏,阿夜照舊將她扣在懷裏。

蕭九九小心翼翼的從他懷裏往外爬,先掙脫出腦袋,然後拔出自己的爪爪,待兩只爪爪都掙脫出來後,她輕巧的甩了甩自個兒的毛。

她悄悄看了一眼阿夜,然後兩只爪爪撐著他的手臂,用力向上拔自己的身體和腿。

她小心翼翼,一點一點的拔,全部註意力都用在使勁兒上。

就聽“噗”一聲,她當真把自己拔、出、來了,她一屁股坐在他胳膊上,高興壞了。

正要站起來跑路的時候,聽見了少年的笑聲。

她驚悚的毛都炸了,扭頭瞪向阿夜。

他根本沒睡,睜著眼睛瞧他,見她受到驚嚇的樣子,笑出了聲。

可惡,這個壞東西。

她“喵嗚”“喵嗚”的發洩自個兒的憤怒,趁他不備,一個轉身就往床下跳,剛跳起來,就被撈進掌心。

“跑不掉的,小貓咪。”

阿夜將她重新塞進懷裏,手指點著她的腦袋,擼來擼去:“別費力氣了,快睡覺,不然現在就吃掉你。”

小貓咪實在生氣,可小貓咪剛才力氣用的太多,太困了,於是她打算先睡,明天再說。

·

蕭九九被周圍的哄笑聲驚醒了。

她一臉懵的從阿夜的衣襟中探出腦袋。

發現他們正在酒肆中,大家集中在一起,阿夜靠著吧臺,低著頭,心不在焉的摸著她的腦袋。

龍叔嚴肅的道:“這裏都是自己人,我收到最新消息,青龍族會在後天帶領護衛軍前來談判,要求釋放我們,大家回去整理好細軟,帶好家人,等到援軍到的通知,隨時準備離開。”

“這幾日為防狀況有變,全部躲入地下。”

眾人情緒激昂,終於等來了這一天,只要熬過這幾日便可,有的已經激動的抱在一起。

龍叔轉頭看向阿夜,問:“你還撐的住麽?”

少年仰起頭笑:“沒問題。”

蕭九九覺得他在撒謊,因為他剛走出酒肆就開始咳血,然後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便有些滲人,她嚇得直往他懷裏鉆。

他又笑了:“怎麽害怕了往敵人懷裏鉆,你這只小貓咪看不上去不太聰明啊。”

蕭九九氣的撓他的衣服,撓了半天也撓不破,氣的窩成一團,像一個白白胖胖的湯圓。

滴著血的手指遞到眼前,少年慢悠悠的道:“沒力氣了吃點東西,吃飽了再撓。”

瞧不起她,蕭九九更氣了,可是食物好誘人,她控制不了,一下子撲到他手中,咬住他的手指,尾巴甩過來甩過去。

她吃了好一會兒終於吃飽了,肚皮都漲漲的。

阿夜笑:“傻乎乎的,這麽貪吃,長的太快可是會被殺掉的。”

蕭九九氣不過,想翻個身,吃太飽都翻不動。

阿夜幫了她一把,把犯困的她塞進了衣襟裏。

蕭九九看見他靠在狹窄巷弄的墻壁上,取出一張薄薄的羊皮卷,那羊皮卷上寫著幾行字,她也看不清。

少年看了會兒,眉目都冷了下來。

他擡頭看看夜色,慢聲道:“過幾天就是春日了。”

這家夥還嘀咕著要吃她,小貓咪瑟瑟發抖。

他摸了摸她的腦袋,笑:“走吧。”

他這是要去哪兒啊?

夜風吹的蕭九九瑟瑟發抖,她發現阿夜輕巧的越過城樓,進了上城,隨後避開巡邏,往那最高最大的建築去了。

那不是金龍殿麽?

他獨自一人去金龍殿做什麽?

很快,阿夜便到了金龍殿外,他修為高,守城的護衛很難察覺到他的存在,他輕車熟路的一路往西,很快便摸到了偏殿。

偏殿中歌舞升平,不時傳來嬉笑之聲。

阿夜靠在墻邊,站在一團黑暗中,默默的等待時機。

蕭九九看著他,始終覺得那裏有些奇怪,又說不上來。

眼前的正是金閆的寢宮,金閆正在宴請自己的心腹。

金閆道:“我得到消息,幾日後青龍要回來談判,要求我們釋放這些賤民,你們怎麽看?”

“給他們也未嘗不可,不可能對我們忠心,狠狠的敲詐青龍一筆,也不錯。”

金閆卻搖頭道:“那未免太便宜他們了,這裏面不乏他們的忠心部下,我倒是覺得全殺了,更是挫敗他們。”

他接著道:“為什麽要談判?如今他們實力不如我們,憑什麽與我們談判?”

“您的意思是全殺?”

金閆道:“沒錯,我父王看中那些蠅頭小利,在我看來完全沒必要,那些賤民恨我們恨的要死,真放出來了,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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