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12點半, 萬理堂總部的大門外。

巨大的鐵門緩慢地向兩側打開，一座古堡式的建築物赫然出現在蘇末眼前。

“嗡嗡……”老式生銹的黑色鐵門發出沈悶的開門聲，蘇末還是第一次見到古堡, 整個人都精神了。

當然，面前這座位於香江大鈺山半山腰上的建築物只是一座仿歐洲中世紀的古堡式建築，占地面積目測有1000平方米左右，幾乎占據了整個山腰。

蘇末看著窗外鬼影幢幢般的高大樹木, 以及一輪慘白色的月亮掛在古堡頂部猶如利劍刺空的塔樓上, 情不自禁地瑟縮了一下。

“被嚇到了？”明凰好整以暇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不瞞你說, 我的老家有一個著名的鬧鬼傳說，你要聽嗎？”

又來。

繼山莊鬧鬼之後 ，他又得面對古堡吸血鬼了嗎？

坐在後座的蘇末肩膀微微一抖, 然而面上維持平靜無波：“別開玩笑了，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鬼。”

他故意用輕松詼諧的語調說道：“難道你的老家古堡裏還盛產吸血鬼？是不是還有個叫德古拉的？”

明凰似乎覺得他沒有幽默感, 嗤笑一聲：“沒有這麽玄乎, 只是我聽手下經常提起, 有時候走在燈光昏暗的走廊上, 會偶遇之前的同事，只不過，這些同事已經被打死了……“

好家夥。

“要麽就是辦事不利出現意外, 要麽就是忠心護主被殺害的, ”明凰把車輛緩緩駛向停車坪，最後突然剎車，故意放低了聲音, “這些還不是最可怖的, 可怖的是出賣幫派的二五仔, 會被折磨致死，砍頭的、分屍的、打死之後餵狗的……”

“你會他們看到各種奇形怪狀的厲鬼在走廊上和你打招呼……”

蘇末咽了咽口水。

他知道這只毒蜥蜴在嚇唬自己，但是可惡的是，他確定有點被嚇唬到了。

他們下了車，徑直走進別墅裏，來到了大堂內。

這座古堡式別墅看起來有一百多年歷史了，即便室內有過幾次翻修，但還是能看出明顯的歲月痕跡，墻壁、柱子銹跡斑斑，有些雕刻圖案甚至脫落下來。

就連空氣中仿佛都散發著古樸陳舊的氣息。

蘇末邁著沈重的步伐走向大堂最中心，不由得被正中間的一排書法大字給吸引住了目光。

【萬理存於毀滅】。

書法大字的上方立著一個威嚴氣派的黒木匾額，匾額上龍飛鳳舞地雕刻著三個金字：

【萬理堂】。

“萬理存於……毀滅？”蘇末默念著這句話，腹誹，果然是香江第一大幫派，就連幫派的口號也兇神惡煞的，一副毀天滅地之豪放感。

這時，明凰的高跟鞋踩在石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肚子餓了嗎？”她轉過頭看著蘇末，一副慈祥溫柔的模樣。

蘇末：“……”

居然知道他沒吃晚飯，肯定派人監視他了！

他沒有回答，但明凰還是把他領到了餐廳裏，一桌子美味佳肴早已備好。

一個晚清仆人裝扮的老婆子低眉順眼地站在桌邊，見到他倆進來了，忙不疊上前一步，躬身行禮，恭敬道：“夫人，先生，晚上好，菜剛剛備好，現在還是熱的，希望您們能喜歡。”

明凰沖老婆子擺擺手，示意她退下。

老婆子臨走之前，多看了蘇末一眼。

蘇末內心閃過一絲怪異，自從他來到萬理堂的總部，他總有一種熟悉之感，好似之前曾在哪裏見過這座古堡似的，現在就連這裏的仆人都神色怪異，像是曾經見過他一樣。

轉念一想，現在蘇末在光州名聲大噪，在網絡上還有個沙雕稱號“光州小柯南”，故而這裏的仆人認識他也是可能的。

明凰和蘇末坐下來一起吃飯。

在來到香江調查秘密黑案之前，打死他也不想到自己會和目標任務毒蜥蜴坐下來一起吃晚飯，而且氣氛居然還其樂融融，兩人像是一對好久不見的老友，一邊品嘗美食一邊嘮嗑。

“菜好吃嗎？合口味嗎？”毒蜥蜴站起身，貼心地為蘇末倒了杯紅酒，笑盈盈地問：“不好吃，我讓傭人全部重做。”

蘇末搖頭：“別了，這麽興師動眾的，況且這些菜挺對我胃口的。”

思索幾秒，他壯起膽子問明凰：“明女士，冒昧問一下，為什麽你知道我在哪個位置？”

明凰放下玻璃高腳杯，一邊用刀叉切開一條陳年花雕蒸鰣魚，隨後用公筷和公勺舀了一勺子鰣魚肉放入蘇末碗裏，聲音悠悠的：“因為九龍警署有我的人啊。”

蘇末：“……”

難怪他坐在審訊室裏的時候，一直有種被人註視的詭異感覺，果不其然，九龍警署裏有萬理堂的“釘子”。

“那個人是方平嗎？”蘇末開門見山，他認為和毒蜥蜴繞圈子就是在浪費時間。

“不是。”明凰啜了口紅酒，接著一邊搖晃高腳杯，一邊看著蘇末：“他是一個硬茬子，很討人厭。”

蘇末明白了，他夾起一個香辣咖喱魚丸，邊吃邊道:“他一直在調查萬理堂和您的明宇科技公司，對吧？但他還是挺能幹的，也有頭腦，他不會直接傳喚你去警署配合調查，而是會借各種由頭去抓和你有關系的人，經過一番審訊，企圖從那些旁人口裏套出關於你的犯罪線索和證據。”

明凰輕輕笑了起來，她的眼角已有了皺紋，但眼神依然神采飛揚，在玻璃杯的映照下更是熠熠生輝：“像他這種有點腦子的硬茬子，我還真不舍得殺了，一個人若是只有同盟和幫手，卻沒有一個強勁的對手和自己對抗，那他註定走不遠。”

蘇末點點頭，隨後夾起一快溏心鮑魚咬了一口，“萬理存於毀滅，難道這句話的意思就是，這世間的真理都需要進行毀滅之後才能獲得？”

明凰再此啜了口紅酒，然後放下筷子，“你的解讀比這句話本身的含義更有意思。”

言畢，她放下筷子，推開椅子站起身：“我飽了，你慢慢吃，吃完我再帶你去一個地方。”

這就吃飽了？現在中老年女性也這麽卷嗎？

“去哪裏？”

“我的實驗室，”原本已經轉過身準備離開的明凰施施然轉過身，白色西裝在略顯昏暗的燈光照射下令人晃眼，“要不然你以為我載你來萬理堂總部幹什麽？”

她繼續說道：“自然是讓你查個夠。”

……

吃完飯，明凰開車載蘇末往山上開去。

蘭博基尼在夜晚的山路上緩慢地行駛，環境清幽，蟬鳴陣陣，偶爾還能聽到遠處傳來隱隱約約的“嗚嗚”聲，宛若動物的哀嚎，又仿佛只是風吹過樹林發出的聲響。

一輪殘月掛在連綿起伏的山頭。

看著窗外清冷孤寂的夜色，有那麽一瞬間，蘇末覺得自己腦子被驢踢了。

他居然膽敢一個人來到毒蜥蜴的地盤，還是在午夜時分，被毒蜥蜴帶上了山頂上屬於明宇科技的公司的科技研發實驗室！

早知道，他應該通知冷獨孤，讓她想辦法偷偷跟上來才對，再不濟他也得通知穆深，讓他再安排一個線人來和自己接頭。

思索半晌，蘇末悄悄地掏出手機。

剛剛吃飯的時候，他把手機拿給明凰的傭人讓她幫忙充電，因而現在手機有60%的電量，夠用了。

他打開手機，登錄一個聊天app，此app的功能是，發出信息後，在對方已閱讀之後的一分鐘內，系統會自動刪除聊天記錄，並且此聊天記錄永久無法恢覆，無論使用什麽樣的技術都不行。

此app是冷獨孤推薦的，所以目前只有她們兩人在使用。

“冷姐，S.O.S，我被毒蜥蜴帶上山了，馬上去參觀她的實驗室，速來。”

蘇末假裝低頭休息，目光卻死死盯著手機屏幕，生怕錯過冷獨孤的消息。

不多時，對面發來一條信息過來。

“在哪？”

蘇末立即回覆：“大鈺山山頂。具體位置不清楚。”

說罷，他把定位發了過去。

聊天記錄逐漸消失。

須臾，對面發了一長串句號過來。

”冷姐，help!我不能沒有你！我害怕實驗室裏有科學怪人或變態博士！”

“你不會死的，放心好了，毒蜥蜴若要殺死你，根本無需把你帶上山再幹掉。”

雖然是實話，但蘇末並不喜歡聽。

“我是怕她拿我去做研究！”

“你這人沒啥好研究的。”

舊聊天記錄一個一個的消失，新的信息快速浮現。

“我沒有好研究，毒蜥蜴帶我上山幹什麽？我不信她會隨隨便便帶一個外人來參觀自家公司的秘密實驗室，獲取商業機密，這裏面肯定有鬼。”

那邊沈默了一下，冷獨孤似乎覺得他的話有點道理，半晌，她回覆過來：“那你等著，我盡快趕到。”

蘇末：“還要等多久？”

冷獨孤：“不好說，我得先去找一把沖鋒槍和一顆炸彈，你一個大男人，還要我一個小女子來救，真是煩死了。”

蘇末：( ╯□╰ )

搬完了救兵，所有的聊天記錄全部自動刪除，待蘇末擡起頭來，卻見坐在駕駛座上的明凰正目光陰鷲兇狠地盯著自己。

這個眼神有點可怕，像是突然中邪了一般。

蘇末內心一個重重的咯噔。

藥丸。

這個不懷好意的眼神轉瞬即逝，明凰的表情轉而變得溫柔起來，聲音也恢覆如常：“蘇顧問，我們到了。”

蘇末擡頭看向前方。

一座風格類似20世紀三四十年代抗日基地般的紅磚大樓赫然引入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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