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10點半, 國瑞會展中心，蘇末擡頭看了一眼高聳入天的寫字樓，由衷嘆道：“不明白建那麽高的樓幹什麽, 要是一不小心摔下來那不得粉身碎骨，肯定痛死了！“

一旁的鹿呦呦、關念念轉頭看著一臉認真的蘇末，無語凝噎。

誰沒事會從高樓大廈上面不小心摔下來啊？這種概率比天上掉餡餅的概率還小好不好？

顧簡站在蘇末身後，微笑地看著他的後腦勺, 覺得自己的男朋友經常說出一些奇思妙想的話, 怪可愛的。

今天早上在重案組裏開完早會後, 蘇末向穆深申請再來萬高玩具公司一趟, 繼續調查5.27投毒案，因為他懷疑，線索就藏在這家公司的辦公室裏。

穆深同意了, 但他建議雜案組的其他同事和蘇末一起結伴去案發現場，彼此之間有個照應, 如果發生了什麽突發情況也可以有個左臂右膀互相幫忙。

於是, 雜案組四人小分隊——蘇末、顧簡、鹿呦呦、關念念風塵仆仆地來到了國瑞會展中心大廈, 來到了萬高辦公室門前。

公司的智能門緊閉著, 外面圍著警戒線，門口貼著一張公告牌，上面寫著幾個大字：警察辦案, 閑人勿進。

兩個小警察守在門邊, 顧簡走向門口，出示了督察的證件後，於是小警察開門放他們進入辦公室。

蘇末在辦公室裏走了幾圈, 雖然他在這裏上了兩天班, 但畢竟對這裏的熟悉度比不上真正在這裏工作多時的萬高員工, 所以他在檢查了一遍茶水間和會議室後，站在韓洋辦公室門口，若有所思地看著透明玻璃門裏韓洋的辦公桌，再看向張曉穎的辦公室，思索一會兒後，他摸了摸下巴，驟然把視線投向葉連心的辦公桌。

這家公司裏一定發生了什麽事情，而這件事情，導致了兩名員工被殘忍殺害。

馬赟真的是兇手嗎？僅僅因為他是唯一一個在外賣到來之後和下午茶開始之前唯一一個進入茶水間的人就斷定他是兇手，不得不說，這個推斷也太草率了。

因為鄧苗是那個把外賣放進茶水間裏，再把它們從茶水間裏取出來拿到會議室的人，但是她從進入裏面到出來的時間太短了，只有三四秒而已，這三四秒根本來不及她完成打開外賣袋子、投毒、關上容器蓋子等操作，因此，鄧苗是兇手的可能性也非常低，這也是警方並沒有把她列入重大嫌疑犯的緣故。

“這辦公室雖然寬敞，但我總感覺這裏陰森森的。”關念念繞著辦公室查看了兩圈後，回到蘇末旁邊，一邊說一邊摩挲著雙臂，聲音裏帶了一絲恐懼：“在這裏工作的三個員工接連出事，還算慘死，簡直怪瘆人的。”

“什麽線索都沒有，這案子也太難破了！”鹿呦呦一臉沮喪地從茶水間裏走了出來，腦袋搖得猶如撥浪鼓：“蘇小末同學，我說你身上帶著邪氣沒錯吧，自從你來了之後不僅案子多了，就連破案的難度也TMD升級了，蘇小末，你這人，有一股邪性，以後你還是離我遠點吧！”

顧簡冷冷瞥了鹿呦呦一眼，後者突然感覺後背一涼，不由得循著冷意傳來的地方看去，和顧簡冰冷的眼神對上之後，他連忙閉嘴了。

“蘇顧問，你是否有什麽新的想法？”顧簡看著神色凝重的蘇末，突然不疾不徐地問，“說來聽聽，大家集思廣益才能盡快解密。”

一個念頭閃過腦海，蘇末忽然提議道：“不如我們來模擬一下犯罪過程吧。”

其餘三人全部露出饒有興趣的表情。

“如果你是兇手，你要怎樣才能成功完成投毒，並且確保目標人物一定會吃下去呢？”蘇末嘴角掛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扶了扶眼鏡，續道：“其實這個案子非常簡單，但是我這人呢，破案比較嚴謹，就算腦海裏已經有了推論，我也會親自去驗證一番，待驗證無誤之後，才會一擊必殺，否則……”

他的眸光一沈，“過早的暴露自己的推斷，反而會讓反偵察意識強烈的兇手提前做好計劃，從而全身而退，逃之夭夭……”

“好，但是怎麽模擬犯罪呢？”關念念端起桌上的一杯奶茶，喝了一口，苦惱地問。

他們在來到這裏之後叫了一份外賣，和昨天下午萬高公司的下午茶外賣一樣。

“想象你自己就是兇手，如何進行完美犯罪。”蘇末笑道。

於是，在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裏，他們四個人輪流充當兇手和員工的角色，模擬了案發時兇手有機會能夠下毒的所有可行性操作，最後總結出八個可能性，但蘇末還是搖搖頭：“不對。”

“為什麽啊？怎麽又不對了？”鹿呦呦懊惱地拍了拍會議室的桌子，我看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那老什子毒素根本不在那些下午茶外賣裏，它們極有可能被兇手投在別的地方，比如在黃嶺的午飯裏，或者在他喝水的杯子裏，又或者在他桌前的盆栽裏，每天都對著盆栽裏種植的花朵呼吸，長久以往，他就會花粉中毒。”

黃嶺的桌前確實種植了一棵小型蝴蝶花盆栽花卉，但蘇末並不讚同鹿呦呦的分析：“不會是花粉中毒，因為花粉裏的毒素只能通過呼吸道進入死者體內，就算一個人每天都吸進去空氣中的花粉毒素，也不會立即中毒死亡，只會出現慢性中毒的癥狀，況且……”

蘇末說著，手指輕輕點了點桌面，沈吟道：“毒蘑菇毒素只能被直接投進飲食裏，如果想要把毒素制成花粉再融合進花卉裏，需要非常頂尖的技術水平才行，如果我是兇手，想要殺一人才不會如此費勁，這種投毒方式耗時耗力耗金錢，我幹嘛不找機會直接在食物裏投毒呢？這樣才方便有效。有簡易的方法不走，為何要去用吃力不討好的方法？”

會議室裏噤若寒蟬，蘇末閉上眼睛，喝了口奶茶，讓奶茶的味道在嘴裏回蕩，他的思緒插上翅膀飛回到了昨天下午，在會議室裏進行的生日會下午茶場景，當時每一個人在幹什麽呢……

“毒素確實在外賣裏，”顧簡慢條斯理地說道，他很少說話，但他一說話就是一語中的、一針見血，每次都能夠輸出有效觀點，“毒蘑菇中毒見效非常快，屬於急性中毒癥狀，誤服的人會在短時間內暴斃，一般不會超過兩個小時。如果黃嶺在其他地方吃了什麽東西含有毒蘑菇毒素，只能在大概中午的時候，但是監控記錄裏，黃嶺午飯過後一直待在自己辦公桌旁埋頭畫圖，連喝口水的時候都沒有……”

顧簡說得有道理，兩個小時內黃嶺沒事，說明了中午的午飯裏也沒毒，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下午茶外賣裏有毒，下午茶開始時間是四點二十五分，黃嶺中毒發作，暴斃而亡的時間在五點十五分左右，不到一個小時，毒蘑菇的毒性就發作了，從發作到死亡，總共也才花了不到十分鐘……”

顧簡低沈的聲音在寬闊的會議室裏響起，一想到昨天剛剛有個人死在這裏，關念念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她放下手裏奶茶，再也不敢喝了。

就在這時，顧簡的手機鈴聲響起，他接起來聽了會兒，然後掛點電話，“我走開一會兒，待會再回來。”

蘇末點點頭：“好的，有事打我電話。”

待顧簡走後，蘇末對鹿、關二人道：“我去上廁所，你們先聊吧。”

“嗯，好，早點回來。”關念念比了個OK的手勢。

蘇末還算是來到了上次的男洗手間最後一個隔間裏解手，解手完畢後，他忽然低下頭來查看地面，果不其然，他看到一把臟兮兮的馬桶刷倚在墻角。

蘇末嘴角勾起自信的微笑。

他彎腰撿起那把靠在墻角的馬桶刷，放在眼前仔細檢查了半晌，果然，他在馬桶刷的塑料刷頭上發現了星星點點的蛋糕碎屑。

看起來像是有人用這把刷子刷過蛋糕碎屑，但是刷完之後，那人卻沒有把刷頭清洗幹凈。

這些蛋糕碎屑，足夠讓化驗科的法醫進行檢驗了。

蘇末小心翼翼地把馬桶刷放回到原來的位置上，他還是通知顧盼帶著助手現在馬上趕到這裏，讓她們去收集物證吧，他怕自己操作不當，可能會導致物證失效，最終可能無法進行毒理鑒定工作。

把刷子放回去後，蘇末走出了隔間，來到洗手臺前，擠了點洗手液在手心裏，接著開始洗手。

然而就在這千分之一秒，他敏銳地意識到了不對勁，洗手間裏除了自己，似乎還有其他人……

蘇末內心警鈴大作，他一邊打開水龍頭，讓清水清洗手裏的泡沫，一邊緩緩地擡起頭來。

驀地，蘇末看到鏡子裏，自己的身後站著一個面容猙獰的男人，他內心一突，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

這個鬼魅般的男人眼冒血絲、嘴角帶著一抹詭異陰森的笑容，當他看到蘇末終於發現自己的時候，他興奮地舔了舔嘴唇，喉嚨裏擠出一道沙啞的聲音：“我等你很久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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