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簡和蘇末點了個小包廂, 包廂裏溫暖舒適，裝飾簡陋但幹凈整潔，蘇末掃視了周圍的環境後, 滿意地入座。

約莫十五分鐘後，老板娘推了輛小推車進入包廂，熱情洋溢地幫他們把盛滿食材的盤子端到桌面上，顧簡起身幫老板娘端盤子和碗碟, 蘇末則坐在座位上低頭看手機, 悠哉游哉地刷微博, 看看最近有沒有什麽新鮮事發生。

“哎呦, 這個小夥子是你弟弟嗎？”老板娘好奇心頓起，忍不住問殷勤幫忙打下手的顧簡：“我瞧著你很寵溺他的樣子，害, 如果是的話，你們兄弟倆感情可真好, 不像我家那兩位, 天天吵架, 有時候還打架, 我真的快被煩死了。”

“不是我弟弟，”顧簡仿佛洞悉了老板娘的想法，然而他還是彬彬有禮地答道, “謝謝阿姨的關心, 他是我的……”

顧簡用餘光看了眼蘇末，見後者依然在頭也沒擡地玩手機，心道：雖然我不介意讓他人知道我和你是情侶關系, 但未經過你的同意, 還是不要隨便公開你的性取向為好。

畢竟在華國, 同性戀仍然是異類，雖然不犯法，但會受到異樣的眼光，父母也很難接受子女向他們出櫃。

一想到這個問題，顧簡的神色有些嚴峻，不過他很快恢覆如常，一邊把最後一瓶辣椒面放到桌面上，一邊斟酌著詞語，末了，慎重地說道：“我們是關系很好的朋友。”

“好嘞。”老板娘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們兩個，笑道：“那你們兩個慢用，有什麽需要就告訴我哈！”

半個小時後，包廂裏飄蕩著濃郁烤肉的香味，令人垂涎欲滴。

蘇末餓得頭昏眼花，忍不住催顧簡動作快點。

顧簡手腳麻利地把兩支烤好的牛肉串遞到蘇末面前：“你先吃吧，我不餓。”

“害，你也吃吧，一人一支！”蘇末接過其中一支牛肉串，吃了一口後，香得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火候剛剛好，牛肉不老也不生，熟度剛剛好，幾乎入口即化，口感滑嫩，油而不膩，伴隨著一點點孜然粉和辣椒面的調味，簡直美味至極，蘇末的舌尖因為牛肉的好吃而在微微顫栗！

他終於體會到，顧簡剛剛說的那句“別人吃過我烤的食物都讚不絕口”是什麽感覺了！他一邊大口吃著香辣牛肉串，一邊喝了一大口啤酒，突然，他打了個飽嗝。

“慢點吃，不急，還有很多呢。”顧簡看著大快朵頤的蘇末，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不夠再叫。”

顧簡自己一口肉也沒吃，一邊給烤串翻面，一邊用烤刷給食物刷上油、燒烤醬、蜂蜜等。

蘇末低頭一看，自己眼前的盤子堆滿了各式各樣的肉串，頓時怔住，隨後，他擡頭去看顧簡，卻看到後者滿頭都是汗水。

“你也吃啊，別顧著烤肉！”蘇末心疼不已，忙不疊抽出一張紙巾為顧簡擦拭臉上的汗水，語氣突然變得嚴肅起來：“你快吃吧，不然我也不吃了。”

顧簡這次聽話地停止燒烤的動作，然後拿起一支牛肉丸開始慢悠悠地吃了起來。

接下來的半小時，他們吃了不少烤串，吃飽喝足之後，就是聊天的時間。

這三個月來，因為學業繁忙的蘇末甚少回到警署，因此他也錯過了很多事情，於是他開始問顧簡最近發生了什麽趣事，顧簡也認真耐心地向蘇末述說了每一件事情的經過，比如雜案組最近來了個超級厲害的技偵顧問，他以前是全球警署追捕的江洋大盜，金盆洗手後他被穆深邀請成為技術顧問，前天才剛來的。

還有，上個月雜案組接了一單case，高中校園戀童案，警方經過一個月的調查與追捕，前兩天案子也成功破獲了。

“我家小黑最近怎樣了？”蘇末喝了口啤酒，突然想起了那只他在路邊撿到的小黑貓，因為家裏不讓養貓，所以之前被他送給保安室養了，“三個月過去，它肯定長大了吧，體型肯定也變得很大一只吧？”

“是的，小黑過得很好，長大了許多，前段跑去外面找老婆了……”說到這兒，顧簡似乎想到了什麽，擡眸看著蘇末，目光幽深：“前幾天生了五只小娃娃，我去看了它們，給它們買了貓糧和玩具，陪它們玩了很久……”

蘇末聽出了顧簡語氣裏微微的羨慕，不解地問：“你很羨慕小黑和他的老婆孩子嗎？”說著，他從桌上的盤子裏挑了一根烤魷魚，在這兩秒間，他錯過了顧簡臉上突然出現的沮喪神色。

待他重新擡起頭來時，顧簡神色已恢覆如常，但他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什麽，湊近顧簡，低聲問：“你也想要老婆和孩子？”

顧簡默默喝了一口啤酒，沒說話。

蘇末笑了起來，他故意調戲道：“雖然我可以當你老婆，但我生不出娃兒啊……老公……”

正在喝啤酒的顧簡瞪大了雙眼，一張俊臉霎時漲得比紅蘋果還紅。

蘇末見調戲成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得手裏的魷魚串都掉到桌面上。他一邊抽出一張紙巾，一邊伸出顫抖的右手，輕輕地幫顧簡擦拭掉臉上的汗水。

“調皮鬼。”顧簡用略顯責備的語氣道，然而看著蘇末的眼神卻溫柔似水。

話題很快就轉到了今天這樁小醜殺人案上來。

“簡哥，今天Ryan對於案子的推理分析，你有什麽想法嗎？”見自己的盤子裏再次堆滿了各式各樣不一而足的剛剛烤好的烤串，香味四溢，色澤鮮艷飽滿，早已飽腹的蘇末又食指大動起來，忍不住撿起一支烤西藍花串，津津有味地咀嚼著被口感酥脆，清香無比的西藍花。

“他不是FBI超新星大神罪犯側寫師嗎？這頭銜可比我“光政大小湯學”厲害多了，此等大名鼎鼎的人物空降華國光州警署重案組顧問，是不是有點屈才了啊？簡哥？”

蘇末感覺自己現在吃烤生蠔都不用放醋了，因為嘴巴裏酸得要命。

“Ryan，是誰？”正在喝啤酒的顧簡有點懵，懶洋洋地擡頭看了蘇末一眼，似乎一頭霧水。他很少吃肉，倒是喝了很多杯啤酒，此時他的呼吸裏帶著酒氣，臉頰通紅，雙眸通紅，看起來喝醉了。

蘇末不太高興地伸手按住他的杯口，“別喝太多酒，到時候你走不動了我可背不了你！”

顧簡輕輕地笑了：“你背我？不怕被我壓死啊？”

這還是蘇末第一次聽到顧簡用這種開玩笑似的詼諧語氣說話，驀地一楞，然而還沒等他開口，醉醺醺的顧簡就一把抓起他按住杯口的手，緊緊地握住，力氣非常大，雙眼蒙上一層朦朧的薄霧：“我確實……很想要……壓住你……”

蘇末老臉一紅，顧冰雕這說的是什麽虎狼之詞？！

“就是那個冉佳琪！嘮嘮叨叨地說什麽兇手戴著小醜面具殺人的那個漂亮混血男孩！”蘇末一邊撿起一串烤土豆片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一邊語氣哀怨道：“就是和你在美國有一段露水情緣的那個！你忘記他的英文名叫什麽了嗎？真是冷酷無情！說好的再次邂逅之後請他吃飯呢？”

他語速太快，差點把自己也噎著了，於是連忙端起啤酒喝了一口，但是他喝得太快，也差點嗆著了。

顧簡目不轉睛地看著蘇末，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他覺得吃醋的蘇末模樣十分可愛，一邊起身拍了拍蘇末的後背幫他順順氣，一邊雲淡風輕地說：“我對他沒什麽印象，連他的中文本名都記不住，更何況英文名？”

蘇末覺得渾身舒坦不少，他哼唧一聲，略帶做作的把嘴巴往旁邊一撇：“是嗎？我不信。”

“我從警多年，合作過的刑警與顧問數不勝數，就算我和他曾經合作過一段時間，不代表我對他有什麽很深的印象。”顧簡神情認真地看著蘇末，“不是所有人都值得被我牢記。”

最後這句話，顧簡說得擲地有聲，篤定決絕，蘇末心頭一跳，突然覺得他的男朋友太有個性了！看似清冷面癱，實則熱情奔放；時而溫柔無害，但也冷酷絕情，真踏馬的……太性感了！

“至於冉顧問今天提出的幾個推理觀點，我不太讚同，因為我知道你並不讚同……”顧簡說著，撿起一支烤得色澤呈暗褐色、表面撒上辣椒面與小蔥的雞翅遞到蘇末的嘴邊，像老父親餵孩子似的，“我信任你的獨一無二的推理能力與謹慎縝密的邏輯思維，既然你的推理和他的不一致，那我沒有理由站在他那邊。”

蘇末頓時心花怒放，但他盡量克制著自己不要表現的得太明顯，然而顧簡還是註意到了他嘴角慢慢地勾了起來。

“冉佳棋說，兇手戴了小醜面具，但這其實是一個很大的bug，死者昨晚是搭乘地鐵回家的，據地鐵裏的安保人員的口供，死者曾經在地鐵裏歇斯底裏的大嚷小醜兇手也在地鐵裏，那麽問題來了，既然兇手戴著小醜面具，為什麽其他乘客卻看不到呢？”

一談到和案子相關，蘇末就變得嚴肅起來，他正色道：“也就是說，要麽根本就沒有什麽小醜兇手，要麽……這個小醜兇手跟隨死者進入地鐵站後……消失了。”

顧簡讚同地點點頭，蘇末說什麽都是對的。他略微思索，不多時，疑惑地問道：“你的意思是……不對勁的地方是小醜兇手嗎？”

蘇末不置可否，他盯著烤盤上正在慢慢炙烤的豆腐魚以及牛肉片，陷入了沈思，還有一個不對勁的地方……

沈默半晌後，蘇末執起一支光禿禿的木簽，蘸了蘸油碟裏的紅色辣椒醬，接著在木質桌面上寫了幾個字：

“萬高玩具廠。”寫完之後，蘇末用木簽指了指桌面上這幾個紅色斜體字，雙眸精光畢現：“這才是真正的突破口，死者張曉穎是這家工廠的女職工，三個月前的那樁縱火案發生的地點位於萬高玩具廠的倉庫，而且當時的死者，也是這家工廠的員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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