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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貓太公釣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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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者上鉤)

這段時光是人魚, 乃至於是祝延最快樂、最幸福的時光。

怪物不願意改變現狀。

因為這樣的現狀,對於怪物荒蕪的生命而言, 太過於珍貴。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做夢一樣幸福。

然而怪物不願意改變, 唯一能夠做出挽回的行為,就是來到這個無人的小島上,隔絕消息, 不讓她知道。

這種行為不得不說是一種掩耳盜鈴。

冰冷的吻就像是雨點一樣落在了她的身上。

舒棠一開始還想要找機會說話,但是漸漸的, 她看見了人魚的眼神。

人魚的眼睛在熹微的光照之下, 看上去純黑色的霧氣比從前淡化了一點, 透出來了一些藍色的底色。然而那雙漂亮的眼睛裏,有著細微的血絲。

這讓這只怪物看上去有些偏執,但是更加像是一片易碎的琉璃。

她於是把話咽了回去。

其實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欣喜之餘,舒棠也不是沒有迷茫的。她知道總有一天人魚會恢覆記憶,會好起來,不再像是現在這樣。只是沒想到這個機會來得比想象中還要快。

她不知道為什麽, 在此時此刻突然間有一種想要親吻他的沖動。於是,她也就順從自己的心意, 並沒有繼續談下去,而是湊過去, 親了親他的眼皮,用溫柔的回吻安撫這只兇獸。

他們擁吻著,如同月光下的兩尾魚。

許久之後, 在交纏著的呼吸聲當中, 他們停了下來。野獸的呼吸沈重而冰冷, 喉結上下滾動著, 眼神仿佛要將她拆吃入腹。

然而,這只怪物幾乎只能聽從本能驅使,其實除了親吻,暫時什麽都不會做。怪物只能發出了低低的,來自於喉嚨間的嘶啞聲音,向她表達自己的索取和渴望。

不知道為什麽,當看見人魚這個樣子的時候,舒棠有點心軟。她想了想,額頭抵著人魚的,湊過去在了人魚的耳邊,悄悄地告訴他要這樣那樣。

人魚垂下了眸子,學習得很快。

……

但是學習過程當中,人魚卻覺得越來越難受了。

人魚停頓了片刻,蹙眉,呼吸聲越發低沈。

他有些難受,卻不知道如何宣洩。可是壞心眼的小貓卻臨場退縮了,因為她感覺到再這樣下去,場面就會瀕臨失控了。於是,小貓只告訴了人魚一半的步驟,就不願意教了。

人魚不知道要如何繼續,於是朝著她嘶了嘶。低啞地詢問她自己為什麽這麽難受?

舒棠卻告訴他,忍一忍就好了,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學習的過程當中總是要吃點苦的。

她很心虛地擡頭吻了吻人魚的喉結。

人魚漂亮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擰眉看著那只小貓。

狐疑地盯著她,發出了有些難耐的呼吸聲。

當舒棠良心發現,想要幫幫他的時候,人魚垂下了眸子,盯住了她。

然後慢吞吞地將小貓放在了自己的魚尾上面。

“他”往後一仰,懶洋洋地瞇著眼睛。

關於最後一道題的解法,小貓不教,也可以另辟蹊徑。

他們只隔著薄薄的一層布料。

冰冷而堅硬,柔軟而溫暖。

截然不同、完全相反的兩個極端。

人魚想到了一個詞語,叫做滑滑梯。

……

空無一人的海島上,呼吸聲和其他的聲音都被感官空前地放大。

月色如此皎潔,如同銀霜灑在了沙灘上。

潮汐一浪一浪地打過來,砂礫也就被海浪打磨得光滑圓潤。

……

舒棠認為自己掌握了全部的優勢的時候,每一次都認為自己自己讓柔弱小魚喵喵叫的時候,都會樂極生悲。

低啞笑聲響在舒棠的耳側,她覺得耳朵麻酥酥的,還很癢。

這一夜,就像是泡在了溫暖的海水裏一樣暖洋洋的,就是舒棠有點四肢發軟,腦子也有點發飄。也不知道怎麽的,就迷迷糊糊地趴在人魚的肩膀上睡了過去。

等到舒棠一覺醒過來,發現自己已經在帳篷裏了。

舒棠看著熹微的陽光,開始後悔自己昨天夜裏被美□□惑,一時沖動。但是她突然間回想到了一點:昨天夜裏,她非常想要咬人魚脖子,好幾次她都迷迷糊糊地發現自己張開了嘴,露出了牙齒,想要去咬人魚。

當時舒棠沒覺得有什麽,但是她現在越想越清醒。

她張嘴摸了摸自己的牙,生怕自己也發生了變異、多了一個吃人的癖好。

但是她焦慮了一會兒,突然間想起來了一個詞語,叫做標記。

原來她那個時候只是想要標記人魚,不是獸性大發想要吃人。

舒棠松了一口氣。

開始在帳篷裏活動酸軟的四肢。

島上傳來一兩聲海鳥的叫聲,空氣清新至極。

這樣好的天氣非常適合吃吃喝喝、散散步。但是舒棠卻再次想起來了昨天打岔的事情。

她看見了正在帳篷外面生火的人魚。

舒棠捏了捏地上的一棵草,還是開口了:

“小玫瑰,我們去燕市吧。”

外面的人魚安靜了片刻。

那只兇獸坐在火堆邊許久,影子被拉得很長。

人魚轉過頭,朝著她嘶了嘶:

——留下來,就這樣在這片海島上一起生活,不好麽?

但是舒棠抱著膝蓋看著他,搖了搖頭。

“小玫瑰,如果你不去接受治療的話,有一天要是再和上次那樣精神力暴動,我們要怎麽辦呢?”

“我不想你出事。”

她絞盡腦汁,想要說其他的好處和理由,但是說來說去,突然間覺得自己這時候的行為很像是在說“我都是為了你好”。

他們沈默了一會兒。

人魚看了她一眼,舒棠以為人魚會和她吵架。

但是並沒有。

人魚選擇消失在了大海裏。

於是整座島嶼上,就剩下了她一個人。

舒棠想: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囚禁play麽?

但是舒棠一點也不覺得害怕,她還覺得挺時髦的。

好一會兒,她對著海面喊:“小玫瑰,我餓了!”

於是,海面上飛出來了一些小銀魚。

舒棠說:“小玫瑰,我好渴。”

海面上就漂浮過來了一只椰子殼奶昔。

舒棠開始覺得無聊了,於是,不遠處就出現了珍珍開始噴彩虹給她看。

舒棠看膩了鯨魚表演。

不一會兒,海面上飄過來了一個大的椰子殼,裏面是舒棠的游戲機和平板,還貼心地把充電寶也捎上了,還套了防水袋。

就連墨鏡都給她捎上了。

人魚用行動告訴了舒棠:幹什麽都行,就是別想回去。

他不肯露面,就在海底待著。這樣僅僅是因為,看見小貓,他會不受控制地動搖。

但是人魚不願意出現,舒棠卻有的是辦法。

舒棠:“祝延,你不上來,我就會做一件讓你後悔終生的事情。”

海底的礁石下,人魚以為她要說她要離開他,立馬兇狠地擡頭。

舒棠站在礁石邊做出跳海狀:

“祝延,你的心肝寶貝就在我的手上,你再不上岸,我就把她淹死,讓你後悔一輩子。”

人魚:“……”

舒棠原地撲騰了一會兒,發現人魚很無情地拋棄了他的心肝寶貝,於是綁匪貓訕訕地回到了岸上。

她在海岸上百無聊賴。於是找人魚聊天。

貓:“祝延,你知道海水為什麽是藍的麽?”

貓:“因為海裏有魚吐泡泡,blueblueblue~~”

海底的人魚:。。。

貓:“祝延,你知道小貓是怎麽叫的麽?”

海面上冒出了一個泡泡。

人魚心想:除了喵喵,不就是咪咪麽?

貓清了清嗓子,開始:“我要魚我要魚我要魚我要魚~”

海裏的魚:。。。

通透的陽光在水底像是一只只的透明蝴蝶。

喜悅像是一個個小泡泡飛出了海面。

怪物尖銳的內心開始軟化,可是他擡起頭看了看蔚藍的海面,卻並沒有選擇懸浮上去。

現在的人魚並不是十年前的祝延。

就算是他想起來了一部分記憶,可是人魚的思維方式仍然和正常人不一樣。

怪物不願意回去做祝延,更加不願意改變現狀。就像是一個固執的、被時代淘汰的守舊者。

旁觀者覺得他固執得可笑。

可是知道他自己清楚,那是因為這是他僅有的東西了。

就像是一個富有的人,可以豪擲千金去賭。

但是怪物的口袋裏,只有少得可憐的三枚硬幣。

他能夠做出的挽回就是將舒棠帶到這裏,想要盡力留住這段時光。

舒棠還在岸上試圖說服人魚:

“小玫瑰,你還記得我前段時間準備讀研究生麽?燕市的燕大就很好。”

“我還是你的治療師,於情於理都要和你一起去燕市配合治療的。”

“以後你的病治好了,就再也不會頭疼了。”

“等到你恢覆記憶了,我們兩個就去登記結婚,現在你這樣,我們兩個領證都不能生效。”

最後一句話,舒棠越說,自己就越心虛。

但是她還是努力地想著說辭:“小玫瑰,以後你要是想要回南島市,我們就一起回來嘛,治病最多就花個半年的時間,就當做出去玩一次。”

可是舒棠說著說著,自己也有點慌:

如果他們去了燕市,真的還有回來的一天麽?

人魚在海底擡起了頭,看著岸邊小騙子的影子。

他知道她在騙人,就連語氣都不夠堅定。

人魚清晰地感覺到了她的動搖。

於是,人魚再次出現了。

人魚從海面上冒了出來,朝著她嘶了嘶:就這樣保持現狀,不好麽?

他們可以一直待在禁地裏。

只要人魚不願意,誰也不能進來;人魚在一天天地變得強大,帶著她無論去哪裏都不會被人幹涉。

在人魚的眼神之下,舒棠神奇地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也不受控制地動搖了。

如果小玫瑰當一輩子的小玫瑰,那自然是很好的,他們可以天天在一起生活、接吻,白頭到老。

可是舒棠想起來了那一匣子的勳章。

她可以很自私地將人魚留下來。

但是祝延呢?他真的願意一輩子困在一座小小的海島上,放棄所有的榮譽和一切,留下來做一朵小玫瑰麽?

舒棠沒有說話。

於是人魚也就知道了她的答案。

……

人魚這一次消失後,一直到夜裏都沒有出現。

舒棠一開始以為是人魚還在生氣,但是直到發現人魚連晚飯都沒有給她,舒棠突然間想起來了,早上、中午,人魚都沒有吃藥。

自從人魚的精神體再次擴張之後,舒棠一直很緊張,因為按照上一次人魚精神體進化後的精神力暴動看,擴張會伴隨著精神力的紊亂。

可是因為今天吵架,還來不及吃藥。

但是舒棠左顧右盼,船也不知道被人魚聽在哪裏了,海面上空無一物。

舒棠收拾了水和藥片,在礁石上叫了一聲:“珍珍!”。

珍珍很快就出現了。

舒棠游過去,爬上了珍珍的背:“珍珍,我們去找你爸爸。”

一開始舒棠還很擔心珍珍會不會潛進海水裏,但是珍珍很聰明,將舒棠送到了附近的一座礁石群當中。

然而,仿佛是感應到了人魚有些混亂的精神力磁場,一把舒棠送過去,珍珍就立馬轉身就跑。

舒棠一眼就看見了人魚。

這只兇獸在忍受著強烈的神經痛,尖銳的鰭豎起,看上去十分痛苦。

——舒棠幾乎是看到的那一刻就意識到,不得不去燕市了。

神經痛是累積的,一旦一次次強烈的神經痛累積到了一定程度,就會爆發一次精神力暴動。

幾乎是聽見腳步聲的那一刻,人魚就睜開了眼睛、發出了尖銳的嘶聲,幾乎第一時間就露出了防禦的形態。

但是在發現是她後,人魚兇狠的表情消失了。

只是看了看舒棠,就轉了過去。

舒棠將藥片餵到人魚嘴邊。

她遞水過去的時候,人魚躲開了,將藥片硬生生地咽下去了。

舒棠:“……”

舒棠認為人魚這種行為太幼稚了,她三歲和爸媽鬧脾氣都不這樣了。

靠在礁石上的人魚聞言,沈默了一會兒,將她的水接了過來,咕咚咕咚一仰脖,就把水全部喝光了。

然後塞進了她的手裏。

擡起了眼皮看著她。

——喝水了,不幼稚了。

舒棠:“……”

她一屁股坐在了人魚的旁邊。

她問他:“你看,發病的時候多痛苦?”

人魚聞言,將因為疼痛而皺著眉的表情強行舒展開來。

還若無其事地甩了甩魚尾,表示:根本不痛苦。

舒棠匪夷所思。

她換了個說法:“我們現在要是去領證,你這樣人家都會說是我哄騙你、是趁人之危。”

人魚很明顯動搖了片刻。

但是很快就表示:那就不領。

舒棠說:“那你不怕我找別人領證?”

人魚看了她一眼。

然後一甩魚尾,拍碎了一塊石頭。

人魚表示:她離開他,就如同此石。

舒棠:“……”

舒棠絞盡腦汁:

“小玫瑰,你看,你現在學說話學得那麽慢,以後病好了恢覆記憶,不就是可以和我正常地交流了麽?”

結果人魚慢吞吞地看了她一眼。

字正腔圓地說:“不去。”

冷不丁聽到這句話的舒棠:“……”

舒棠震驚:“你什麽時候學會說這兩個字的!”

舒棠覺得他們兩個人還沒去燕市,感情可能就已經發生了破裂。

但是這個時候,人魚又不說話了。

怪物非常清楚,舒棠的愛很大一部分來自於那種奇怪的憐惜。正因為清楚這一點,怪物時常會在她面前示弱,以此得到她更多的喜愛;

今天也是如此。

當她用那種眼神註視著自己的時候,怪物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她的愛意。

可是如果有一天,病好了,小貓這種憐惜的眼神還會存在麽?

這只怪物認為這樣想很卑劣,可是這只怪物就是這樣的卑鄙無恥,渴求她的永遠憐愛。

舒棠這時,使出了舒媽媽教她的討價還價大招:

“那你不去,我就先回去了。”

人魚在原地看著她,沒有動彈。

她一直走走停停,註意著身後的影子。

但是身後沒有人魚跟上來。

她看見了附近的那艘搜救艇。

她爬上了船,大喊了一聲珍珍,轉頭一看,不見魚影。

她立馬就讓珍珍帶著船走。

一直到被珍珍帶著離開了那座海島,人魚還沒有出現。

舒棠坐在甲板上被風一吹,有點生氣。

舒棠也不想改變這樣的生活。而且去燕市,明明應該不安和緊張的人是她才對。

她也不知道自己發了多久的呆,一直到夜色漸深,她才想起來船艙上的食物都被她搬去海島上了。

結果她回頭一看,船已經跑出去老遠了。

周圍都是茫茫的大海,在黑夜裏看上去有點嚇人。

舒棠覺得有點餓,還有點迷茫。

她坐了一會後,掏出了魚竿釣魚:不管怎麽樣,晚飯總要吃的。

舒棠覺得她一點也不愛人魚了。他不體諒她、還無情地把她丟在大海上一個人餓肚子。

舒棠自顧自生氣的時候,完全忘記了一件事:

珍珍已經不見了,船又沒有自動駕駛的功能,船到底是怎麽開出去的?

氣著氣著,舒棠發現自己釣到了魚。

她收線的時候想起自己忘記放魚餌了,低頭一看:

那麽大一條人魚,正在擡頭看著她。

舒棠:“……”

——誰也沒有低頭。

不過是路過一條人魚,碰巧被小貓給釣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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