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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和人魚共度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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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好想被抓走就不用上班了。)

人魚漆黑的眸子沈默地看著舒棠,面上沒有任何表情。

但是舒棠已經用腦補替他說了——

人魚:“吃。”

舒棠:話說回來,鯊魚好吃麽?她聽說鯊魚的肉是酸的呀,口感貌似有點差勁。

舒棠站著一動不動,看上去就很像是被人魚拖著一條鯊魚的行為給嚇傻了。

畢竟,一般人能夠徒手撕鯊魚麽,怎麽看怎麽不合常理,而且鯊魚還在滴血,就更加為此時的人魚增加了一絲殘忍又血腥的氣質。

其實人魚蘇醒後,大部分人遇見他都是這個反應,應該習慣了才是,可是這條人魚卻因為她的反應,渾身上下散發著冰冷的氣息。

人魚沈默地看了她一會兒,把鯊魚丟下,雖然面無表情,但是黑沈沈的眼神很偏執地看著她。

舒棠繼續腦補——

人魚:不吃,你就和這條鯊魚一個下場。

舒棠的媽媽在每次舒棠挑食不肯吃她精心烹飪的美食的時候就是這個表情。

於是舒棠走過去拉了拉人魚,問他:“你會做飯嗎?”



十分鐘後,廚房。

早在之前來廚房翻東西吃的時候,舒棠就發現這裏面沒有任何食材、調味料,因為斷電了,這裏的竈也沒法用。

不過,櫥櫃裏的廚具倒是很精美,舒棠翻到了一把水果刀,遞給了旁邊高大的黑影。

舒棠提要求:

“要切成小塊,外面的皮和肉太硬了就不要了,留裏面的嫩肉。”

“裏面的內臟要處理幹凈哦,不過肝要留下來,那個很好吃。”

高大的黑影沈默地看著揣著手手使喚他的舒棠。

舒棠遲遲不肯把自己的手掏出來,還用眼神催他:快點呀,你不餓麽?

終於,黑影動了。

人魚緩慢地轉身,手伸進水池裏,幾下就把鯊魚切成了小塊。作為食物鏈頂端的霸主,深海屠夫處理食材的時候很有一手。

黑暗裏,人魚手裏的刀具被窗戶上的微光映得雪亮,他的血管是藍色的,動起來的時候,青筋微微凸起,有種力量感十足的美感。

本來這個畫面應該很恐怖的,但是他的動作很好看,甚至有些優雅。

十年過去了,人魚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了,但是某些刻在骨子裏的教養還像是殘留的影子。

然而,人魚突然停了下來。

——黑暗裏,有什麽東西在發光。

精神體會對本人產生一些影響,舒棠的身上發生了很多的變化,比方說她變得非常喜歡吃魚;也比方說,她的眼睛在黑暗裏偶爾會發出綠光。

她住宿的時候,室友曾強烈要求舒棠晚上戴上眼罩,因為經常在下床上廁所的時候,看見黑暗中漂浮著一雙發光的圓眼睛。

而現在,廚房裏高大的黑影一動,那雙發光的眼睛就跟著動。

他往左,她就往左;他往右,她就往右。

最後,高大的黑影緩慢地轉過身。

發光的圓眼睛遞過來了一個碗。

……

一般來說,恐怖怪談裏面,都會有一個詭異又古怪的怪物,還會有一個不明真相的炮灰。

而現在,陰暗的監獄裏——

恐怖怪談主角:切鯊魚。

恐怖片裏的炮灰:(﹃)

因為條件有限,他們吃的是生魚片。

如今的聯邦並不禁止捕食深海魚類,因為在汙染區占據了地球上30%的面積後,人類的生存空間壓縮到了極致,食物也一度匱乏,和平時期的規則早就發生了變化。

只要你敢吃,基本上什麽都能吃。

但是,就算是這樣,食物仍然很匱乏,大部分人只能吃營養液。

食堂的大雞腿算是療養院的員工福利,就這還要早上六點起床排隊搶,就算是搶飯小能手舒棠,也只能在值夜班的早上排到雙份。

所以只要是吃的,舒棠都很饞。

舒棠吃到嘴裏才發現,這條魚並不是鯊魚。雖然外表很像,但是魚肉細膩鮮甜,一口咬下去,滋滋的鮮甜。

炮灰突然間發現對面的怪談主角更加眉清目秀了。

還有點心靈手巧、宜其家室。

她問:“這魚叫什麽名字?”

對面高冷且沈默的怪談主角自然不會回答她。

舒棠很草率地給它賜名:“就叫大甜魚吧。”

舒棠吃了個半飽才恢覆了一點元氣。

這時候這種炮灰才終於發現了不對勁,因為對面的怪談主角並不吃東西,只是安靜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在怪談裏,一般這種情況應該是,等著炮灰吃飽了,再把她給吃掉。

但是舒棠很快就發現,人魚緊接著幾乎是一比一地覆刻了她的用餐動作。

炮灰:嚼

怪談主角:嚼

炮灰:嚼嚼嚼

怪談主角:嚼嚼嚼

炮灰:你怎麽還學人精呢!

但是舒棠很快就意識到了一件事:他在學習。

雖然暫時還不明白為什麽,但是舒棠還是放慢了速度,讓他看得更加清楚一點。

炮灰噸噸噸喝水,怪談主角也跟著噸噸噸也喝水。

炮灰不小心被水嗆到,緊接著就看見怪談主角漆黑的眼睛轉向了她,仿佛在解讀她這個動作,舒棠立馬拉住了人魚:“這個不用學!”

用餐結束。

都說飯桌上是拉近關系的最佳地點——

舒棠和對面沈默的人魚吃了一頓飯,自認為他們兩個人的關系已經有了質的飛躍,已經從“不熟”變成了“有點熟”。

此時,窗外,天完全黑了下來。

雨卻沒有停,反而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舒棠明天早上要去查房,必須早起打卡,她在窗戶邊猶豫了一會兒,現在回去一定會被淋濕,而且回宿舍也太晚了。

既然他們兩個已經是“有點熟”的關系了,舒棠就想要問問人魚能不能在他這裏睡一個晚上。這裏房間好像還挺多的,也沒有ao授受不親的擔心。

她剛剛想要開口,但是人魚已經把舒棠提溜了起來,朝著樓上走去。

人魚把她拎著走到了二樓盡頭的房間。

很有特色的是,這裏還有一個大鐵籠子。

人魚把舒棠往鐵籠子裏一放。

還沒有等到炮灰舒棠驚慌,很快,人魚也進來了。

他的長腿變成了魚尾,把舒棠圈在了中間,安靜地閉上了眼睛。

舒棠看了看沒有關門的籠子:這竟然是他的“床”嗎?!

舒棠有點震驚。

但是她環顧四周,想了想就躺下了。

因為比起下面硬邦邦的石頭地,籠子的底下有著厚厚的黑色墊子,不知道是用什麽做的,比席夢思還軟。而且,籠子是唯一避風的地方。

舒棠:唉,好困,下午才睡了兩個小時呢!

因為籠子裏還有一只猛獸,這猛獸又特大一只,有點擠。

舒棠推推他:“你能往邊上挪挪嗎?”

猛獸沒動靜,似乎是睡著了。

舒棠羨慕地想:沒有工作壓力睡眠質量果然會更好啊。

於是,炮灰舒棠安心地睡著了。

像是她這樣的,一般活不過一天。

果然,等到炮灰舒棠睡著後,黑暗裏的高大人魚睜開了那雙十分詭異的眼睛。

舒棠本來睡得離人魚有點遠,但是人魚在她睡著後,用魚尾把她圈得近了一些。

人魚漆黑的眼睛盯著她,湊近了她。

他修長的手指可以隨意地撕碎她柔軟的身體,她的呼吸細小,頭發柔軟,在黑暗裏的人魚面前,沒有任何的自保之力。

動物是依靠嗅覺來進行區分的,比起視力,深海屠夫在陸地上的嗅覺更加清晰、靈敏。

舒棠身上散發的信息素,不是花香也不是草香,聞起來有點像是烤面包的香味,像是太陽底下曬得香噴噴的小貓身上,幹燥溫暖的氣味,和這座常年陰雨連綿的南島市格格不入,也和陰森的禁地截然不同。

這種信息素不強勢,也沒有什麽掠奪性,就是聞上去懶洋洋的,很好睡。

自從醒過來後,尖銳的神經痛讓這只兇獸非常地躁郁,他無數次回到自己的巢穴裏,然而沒有辦法閉上眼睛,無數的信號、電波,混亂地在禁地的上空亂竄,過於發達的聽覺讓他能夠聽到很多聲音,很吵很吵。

舒棠渾然沒有感覺到危險的逼近,白天的兩個小時,顯然對於舒棠而言還沒睡夠,她睡得人事不省,呼吸綿長又有節律,很像是一種助眠的白噪音。

神奇的,人魚躁動的氣息就被安撫了下來,那種一抽一抽的神經痛似乎也慢慢地得到了緩解。

高大的黑影慢慢地收起來了尖牙,保持著靠近她的姿勢,安靜地閉上了眼睛。

……

雖然身邊睡著一只猛獸,舒棠睡得仍然很熟。

六點,舒棠就醒過來了。

她很想繼續睡下去,但是,他們科室有個變態的要求,上班必須打卡,尤其是實習生,遲到一天扣二百。

舒棠很不想上班。

她坐起來,抱著僥幸心理看向了人魚,希望她走出兩米,對方就立馬把她抓回來。

這樣,不就可以不上班了躺回去美美地睡個回籠覺了嗎?

舒棠離開了籠子。

舒棠走出了三米。

舒棠轉頭一看,人魚閉著眼睛,絲毫沒有清醒的跡象。

怪談的規則不是離開他兩米遠就會被抓回來麽?

舒棠不死心,試探著走了好幾個來回。

但是人魚似乎睡得很沈。

舒棠大失所望,悻悻離開。

“巴士底獄”的確沒有出口,舒棠也推不開石門。

但是舒棠可以爬窗戶啊。

這裏窗戶對於體型比較大的alpha而言很狹小,但是舒棠完全可以擠出去。

舒棠先去了一趟廚房把早餐給端出來了,給人魚給擺了一份,從堡壘裏的濾水機裏面接了一杯水。

不過,說起來,人魚到底喝淡水還是海水呀?

不管人魚看得懂看不懂,舒棠都在桌子上留了一張紙條。

末了,她還回去看了一眼人魚。

高大的人魚保持著沈睡的姿勢,熹微的晨光照進來,仍然照不到他所在的陰暗角落。那麽兇殘高大的一條人魚,睡著了竟然很文靜,睫毛長長的,顏色和他的長發一樣都是銀白色的,舒棠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

好長,在手心癢癢的。

她把外套脫了給他蓋上,然後翻窗走了。

僥幸存活下來的炮灰很失落:

唉,好想被抓走就不用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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