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答案或許有些太過簡單幹脆了，喬可可聽到之後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可是她的目光之中有淚光在閃爍，仿佛是很委屈的樣子。

我知道，接下來喬可可又會追問我，問我是不是覺得她要趕我走。

好像完全無需她們說什麽，我已經能猜到她下一句話，果不其然，喬可可十分委屈，抽抽搭搭地哽咽道：“蘇天淺！你什麽意思？你以為我是想趕你走是不是？你拿我當什麽人了？你以為我會這樣對你嗎？”

“我知道你不會，”不知道為什麽，如果是以前的話，看著喬可可這楚楚可憐的樣子，我恐怕會心疼得自己都想哭，但是現在卻只是覺得累，理性仿佛占據了整個大腦，再也顧不上其他，那些情緒連存在的必要都沒有，我望著喬可可，平靜道：“我也沒有認為是你們趕我，更不會覺得要怪你們，但是我們不能在一起繼續住下去了。”

“為什麽？”喬可可拖著哭腔說著，話音未落的時候，一顆豆大的淚珠已經滾落下來。

我擺弄著自己的手指頭，“沒有什麽為什麽，道不同不相為謀，這樣一來，對我們彼此都有好處。”

喬可可瞪大了眼睛望著我，好像不敢相信我剛剛說的話一樣--是啊，她怎麽能相信那個曾經和她一起吃一起睡一起上學一起回家的人好像變了個人一樣，眨眼間就要和她劃分界限了？

如果換做我的話，我也不敢相信。

但是我卻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我們之間的分離，是必然的，如果能夠痛痛快快一刀兩斷讓她不再痛苦的話，我覺得我大概是做了一件好事，對我們而言都是好事。

我知道喬可可肯定會追問下去，心裏覺得煩，也不知道該如何對她解釋，幹脆起身出了門。

天已經快要黑了，走廊上人來人往紛紛擾擾讓人心煩，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兒，但我知道我不能再留下來了。

背後響起了喬可可帶著哭腔的哽咽叫罵：“蘇天淺！我討厭你！你不是想走嗎？那你以後再也不要回來了……”

在這一段話之後還有一些細碎的責罵聲，但是我都聽不清了，也不在乎她還要說什麽，對我來說，已經都不重要了。

偌大的校園裏面，四周都是一片混亂，三三兩兩的學生們在學校裏走動，紛紛在討論著這奇怪的校外活動，尤其是我們宿舍樓裏，經來過往的女生們一個個面容疲憊，一臉的倦態，看起來都無精打采的，我知道，那是陽氣被吸走所致。

只是我現在已經沒有心思和精力去管別人的事情，此時此刻，聽著身邊紛亂而嘈雜的聲音，我的心卻如同一汪潭水一般平靜。

太多的事情讓人覺得無法接受，甚至理不清頭緒，讓人只想逃離。

大腦完全被這混亂的思緒纏繞著，我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麽地方，心裏面仿佛是隱隱有一個聲音正在低聲訴說著什麽，我聽不清楚，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麽，直到我看到了一個背影--一個格外熟悉的背影，是寒燁！

在見到那背影的瞬間，我的心裏好像有煙花突然炸開一般，在心底裏發出了一陣激動感慨的聲音，我的大腦還未做出決定，身子已經不聽控制地奔著寒燁所在的方向沖了過去，激動地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用力將他的身子掰了過來。

“你怎麽樣？沒事兒吧……”

可是還沒等我把話說完，已經認清了面前的人，不過只是背影和寒燁很像罷了，正面一看，卻是另外一個男生，正在用茫然不解的目光望著我。

“對不起……”

我用低沈到幾乎只有我自己能聽清楚的聲音對著男生喃喃說了一句，可是如果可以的話，心裏卻更希望這句“對不起”，寒燁能聽到。

只是大概沒有機會了……

不知道是因為這個令人絕望的想法，還是因為看到的那個男生不是寒燁，總之，奇奇怪怪的理由讓我感到心酸，心頭好像被誰狠狠捏了一把一樣，酸澀得喘不過氣來，我這時候才意識到了自己腦袋裏面那個奇怪的聲音，是在暗暗地告訴我，希望我去找寒燁。

潛意識的想法變得真實的時候，我卻不敢直接面對自己的心，輕嘆了一聲，甩了甩頭發，漫無目的地往校園深處走去，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只是想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呆著。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陣風吹來，風中帶著一絲異樣的氣息，是風裏有一種不同尋常的陰冷，乃是身邊有陰靈出現所致，我本能地下意識回過頭去，便看到了一個人影正跟在我的身後，離我不過兩米遠！

我的突然回頭也把對方給嚇了一跳，一臉的驚慌失措，我也感到有些意外，驚訝地望著面前這女人，“你怎麽在這兒？”

蘇天雅有些驚魂未定地望著我，沈吟一陣，支支吾吾地輕聲道：“我剛好看到你在附近……”

話說到一半兒，蘇天雅突然話鋒一轉，岔開話題道：“蘇天淺，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看起來臉色好像不大好。”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難道說心事已經完全擺在臉上了？我忍不住低下頭去，怕被蘇天雅看穿我的心酸，“沒什麽。”

蘇天雅欲言又止，深吸了口氣之後，還是關切地追問道：“有什麽事兒不要自己扛著，告訴我，說不定我能替你想想辦法。”

其實說來很奇怪，如果換做是別人的話，比如聞人吉和胡天齊，我都能坦然地說出自己對寒燁的擔憂，但偏偏是蘇天雅，面對她的話，我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的。

大概是因為蘇天雅和寒燁也認識的緣故，另外一方面，我能感覺到蘇天雅好像不太想讓我和寒燁走在一起。

事實上，寂靜無人的時候，我也會想，蘇天雅曾經和寒燁一起生活過那麽長時間，不知道她多多少少是不是會對寒燁有些感情，至少我隱約能感覺到蘇天雅看著寒燁的目光也與他人不同，那眼神表面上看起來好像是畏懼，實際上，又能讓人感受到一些類似崇拜的意思。

捫心自問，寒燁這樣的男人，當初在學校裏作為老師的時候，就受到了不少女生的追捧，說蘇天雅喜歡他的話，我一點兒都不覺得意外，反倒覺得是順理成章的，倒是會覺得，像是寒燁這樣的男人，會喜歡我……才是奇怪的事情吧。

然而面對蘇天雅的關切目光，我一陣猶豫之後，只好隨便扯出個理由搪塞道：“也沒什麽，就是胡天齊的事情。”

“胡天齊？跟在你身邊的那個狐仙？他怎麽了？”

我深吸了口氣，將胡天齊受傷的過程告訴了蘇天雅，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好像本能地不想將趙副校長的事情告訴她似的，下意識將趙副校長的名字隱去了，只說是被他人所傷。

好在蘇天雅也並沒有追問傷害胡天齊的人到底是誰，她聽了我說的情況之後，瞇著眼睛思量了片刻道：“我好像有辦法……”

我本來沒有抱什麽希望，可是聽到蘇天雅這樣說過之後，頓時感到心裏面一陣興奮，對著蘇天雅道：“什麽辦法？”

“冥界有種東西，叫做鬼靈芝，以前我受傷的時候，寒燁曾經拿回來過一朵給我療傷……”

蘇天雅告訴我說，以前有一次她被一個道士所傷，陰氣大損，寒燁為了救她而帶回的那朵鬼靈芝對於補充陰氣有著奇效。

然而我聽到這些話之後，最關心的竟然不是什麽鬼靈芝，而是，寒燁也會為了救蘇天雅而去冒險？不知道為什麽，這話聽起來便讓人感到一陣酸溜溜的--寒燁曾經多次救我，現在卻被我得知他也能為了救蘇天雅而冒險，難道說他對每個人都是一樣？

仿佛那些曾經讓我覺得自己在寒燁心中是獨一無二的那種自信，正在一點點被瓦解動搖。

趁著我楞神的功夫，蘇天雅的手在我面前晃了晃，“你怎麽了？”

“啊！沒什麽！”我連連搖頭道：“我在想你說的那個鬼靈芝，那東西在什麽地方？”

蘇天雅卻是一陣迷茫，皺起眉頭道：“我只知道是寒燁從陰界拿回來的，但是具體是什麽地方我就不太清楚了。”

看蘇天雅那樣子，的確是不知道，更何況她並沒有理由騙我，而我心頭那些怪怪的感覺也讓我覺得恐慌，生怕再待下去會被蘇天雅看出我的心思，向她道謝之後便慌忙與她告別了。

天色已晚，校園裏面的人也不多了，我環顧四周，打算先去找聞人吉。

回到宿舍樓裏的時候，聞人吉正坐在桌子前面，而擺在桌上的，正是昏睡著的胡天齊，只見聞人吉時不時拿手戳胡天齊一下，要不就是拿指頭捅胡天齊的眉心，擺弄一陣，見胡天齊都不搭理自己，聞人吉便郁悶地長嘆一聲，輕輕地撫摸著胡天齊的皮毛，用圍巾蓋在他的身上。

我知道聞人吉的心裏比我好受不了多少。

正猶豫著要不要進門的時候，本來一直眉眼不擡的聞人吉咳嗽了一聲道：“來都來了，不進來，你還打算去哪兒？”

我勉為其難地進了門，對聞人吉低聲問道：“我有件事情要問問你，你知不知道鬼靈芝？”

其實這樣問的時候，我並沒有多少把握，在此之前，什麽事情想不通的時候，我們都是去問胡天齊和寒燁，畢竟兩個加在一起也有千百年的壽命，見多識廣，而聞人吉呢，除了從他師父手裏傳下來的那本古書之外，基本也沒有什麽特殊技能了，知道的說不定還沒有我多。

見到聞人吉沈吟半晌也沒吭聲，我好像已經猜到了答案，無奈地輕嘆一聲道：“好吧，我估計你也不知道……”

聞人吉好像被我這句話給激怒了，“哎？你什麽意思？看不起人嘛！你別說，我還真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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