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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許喃,你心挺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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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這個約定, 許喃覺得接下來幾天愉快起來。

除了過得有點慢。

在許喃每天都要找機會問一遍“我們周末去哪玩”,李衡繼“保密”“提前說還有什麽新鮮感”這類措辭打發她,到周五晚上, 才在許喃眼巴巴的期待中,問她:“會滑雪嗎?”

許喃自然是會的。

楚越對她管得嚴, 卻不限制她開發特長, 每年都給她安排滑雪課程。不過許喃運動細胞一般, 入門級別。

本著謙虛的傳統美德, 她十分堅定地回道:“不會。但我可以學。”

李衡瞥她:“摔了不準哭。”

許喃不服氣地碎碎念了會,討價還價道:“那滑得好有獎勵嗎?”

“想要什麽獎勵?”李衡好整以暇地看他, 眸子漆黑明亮, 給人種她說什麽都會答應的錯覺。

許喃晃了下神, 移開視線,說:“想好了再告訴你。”

周六一早,許喃精神充沛地起床,和李衡在家吃過飯,出發去滑雪場。

陳簡存開了輛七座的越野車, 孟澄西和陳錚鳴也在, 還有兩個在李衡生日那天見過的男生。

一行人到得早,頂門入園, 滑第一波雪。

在車上孟澄西坐在副駕, 和許喃說悄悄話不方便。下車後,孟澄西才尋到機會湊在許喃耳邊, 悄聲說:“我今天打算和陳簡存告白。”

許喃眼睛瞪大,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你準備怎麽做?”

“我其實也沒想好怎麽做, 一會你幫我出出主意。”

許喃換好滑雪服出來, 準備聽孟澄西的告白大計, 被李衡捏了下後頸:“你跟我走。”

眼看著孟澄西幾人往高級道走,自己只能跟李衡去初級道,許喃開始後悔昨晚的假謙虛。

簡單教學後,李衡看著路過的滑雪者身上綁著的護臀小烏龜,思考該不該給許喃備一個,便見許喃熟練又平穩的推坡動作,眼色深了深,唇角溢出一抹笑。

遠處山巒起伏,白雪皚皚,天光大亮。壓雪機壓過的雪道上,雪呈一條條的脊狀,能更好的吃刃,滑行更穩定。

許喃見李衡剎停在自己面前,心虛,硬著頭皮道:“我是不是有天賦,這麽快就學會了。”

她想說自己再練會就能去高級道和其他人匯合,便聽李衡配合地應聲:“沒想到我還挺會教。”

這語氣,分明已經看穿她不是初學者。

在初級賽道待到中午,吃飯時間,許喃才跟孟澄西說上話。

雪場餐廳人滿為患,吵得要命。吃了會,孟澄西給許喃使個眼色,兩人脫離大隊伍,去方便說話的地方。

“我原本是去初級道找你的,但見你和李衡在一起很開心,就沒忍心打擾。我是不是很有眼力勁兒。”

許喃笑得勉強,問:“你怎麽樣,有行動嗎?”

“說到這個就生氣。陳錚鳴那沒眼力勁兒的傻子,不是在我身邊打轉,就是粘著他哥,一上午我連跟簡存哥說句完整話的機會都沒有。”

正說著,孟澄西盯著正前方某處陡然站直。許喃跟著望過去,看到是落單的陳簡存。

孟澄西立馬揚起笑:“好機會!囡囡我過去了,祝我好運!”

許喃被她這極強的執行力目瞪口呆,望著她跟陳簡存搭上話往小樹林方向去,原地站了會,知道她一時半會不會回來,則折回餐廳的方向找其他人會和。

人是會被身邊人的情緒影響,孟澄西對感情勇敢的態度,讓許喃心裏某些情緒蠢蠢欲動,好似不做點什麽都對不起孟老師的示範。

可做點什麽呢?

餐廳門口,陳錚鳴跟另兩個男生在閑聊。許喃沒看到李衡,走近了才聽陳錚鳴說:“在裏面。”

許喃彎唇,說:“我去找他。”

李衡站在點餐臺附近,背對著餐廳門講電話。他穿一身黑色的滑雪服,身型挺拔高大,肩膀寬闊,一雙長腿矚目,英俊淩厲的臉龐吸引了周遭不少興奮的目光。

許喃知道,他向來對此漠然平靜,毫不在意;卻不知,他此時漆黑深沈的眸底,一貫玩世不恭的笑盡數收斂,緊繃的唇角克制著幾分嚴肅和認真。

幾分鐘前,李衡瀏覽著餐廳菜單思考許喃沒正經吃幾口,準備買點什麽零嘴免得她一會餓時,接到了一通電話。

來電顯示是陌生號碼,歸屬地在頃滬。

電話接通後,那頭傳來一道和氣的女聲:“是小衡嗎?我是許喃的媽媽,楚越阿姨。”

李衡視線一頓:“阿姨您好。”

許喃媽媽打來的電話,猝不及防,卻又在情理之中,言辭間表達對借住這事的感謝,打聽許喃的近況,滿是對女兒的重視與關心。

而在提到徐春和近期聯系過自己時,楚越隱晦地問到李衡對許喃的感情。

李衡集中註意力在電話上,生怕沒聽懂對方的弦外之意,答得小心翼翼。

此時,許喃貓著腰,放輕腳步,本想走近後嚇他一跳,誰知沒走幾步,便聽李衡打電話的聲音傳出來:“……阿姨,您放心。我只拿小喃當妹妹,沒有其他心思。”

“……”

許喃頓住,被他叫阿姨,也提到她的名字,是楚越的電話嗎?

只拿她當妹妹嗎?

許喃擡起的腳撤回,轉身離開。

李衡後知後覺身後有腳步聲,轉頭時,門口只有幾個閑散游客。

以為是說謊生出的心虛和不安作祟,他沒當回事。

掛斷電話,李衡杵在原地仔細回憶自己都說了什麽,沒覺得有不妥之處,才走近點餐臺,買走最後一份草莓蛋糕,走出餐廳。

陳錚鳴見到他,意外道:“哥,你在啊。那剛剛許喃進去找你,怎麽立馬出來了?”

“……”李衡適才意識到哪裏不對勁,蹙眉:“走多久了?”

半小時後,遠離滑雪場,市中心的一家湘菜館,告白失敗的孟澄西和偷聽後失落的許喃坐在店裏。

“他說拿我當妹妹,誰要當他妹妹啊!”孟澄西被辣椒炒肉裏半盆辣椒激出眼淚,氣憤地羅列罪證,“我們從小就認識,大院裏的小孩都挺怕的,但他對我特別好,當然也會兇我,但男生嘛性格就這樣,覺得女生笨又弱,沒耐心。我在學校被人欺負了,他會幫我討回公道。就連我來初潮,也是他發現我褲子臟了。那時我五年級,對這個還沒概念,身邊女生也都沒經歷。是他幫我買衛生棉,聽我說不會用就替我上網查使用方法,還給我沖了紅糖水。我一直以為他喜歡我才會對我做這些。我終於鼓起勇氣跟他告白,他卻說跟我說只是妹妹!”

聽她說這些時,許喃想到了李衡。人會對不斷拯救自己的英雄印象深刻。

她理解孟澄西的心情,卻不知道怎麽安慰她。

孟澄西三兩下把碗裏剩的米飯扒完,盯上許喃面前那碗沒動過的米碗,問:“你還吃嗎?”

許喃把碗遞給她,見她邊忍著淚水邊豪邁地吃,呆楞楞道:“別人賭氣不吃飯,你賭氣吃兩碗。”

“我真是太餓了,中午那頓飯難吃得要命,我都沒吃幾口,以後再也不去那個滑雪場了!”

許喃手機響,孟澄西比她更早註意:“是他打的嗎?”

“是李衡。”

孟澄西垂眼:“也是。他可能都不知道我提前走了。”

許喃嘴角動動,想安慰幾句,卻不知道說什麽。

一次沒接,李衡又打來第二通。許喃手指懸在屏幕上,猶豫片刻,還是接通了。

“在哪?”李衡乍聽平穩的音色裏壓著急切。

許喃說:“澄西有事,我陪她提前回來了。”

李衡:“我去找你。”

許喃適才報了這裏的位置。

掛斷電話,許喃正思索該以什麽樣的狀態面對李衡,思緒被孟澄西揚起的聲音打斷:“老板!來一打啤酒!”

許喃攔不住她,只能任由她喝,祈禱李衡快點來說不準還能勸幾句。

幾罐酒下肚,孟澄西和自己的錢包較上勁,摳了半天,最終夾層裏掉出枚硬幣。她撿起攥在手裏振振有詞:“如果是花面,那我就不要再喜歡陳簡存了。”

說完,她把硬幣往半空一丟。許喃怕她喝多了,接不準,被硬幣砸頭。孟澄西身體一晃,竟然精準的接住,手掌一上一下合著,半晌後掀開。

許喃探頭看過去,是字面。

孟澄西卻沒說話,又朝空中扔了次,重覆剛才的一系列動作。

許喃盯著她再次一上一下合著的雙手,問:“怎麽又來一次?”

孟澄西移開手掌,硬幣躺在掌心上,這次是花面。

“我命由我不由天。”她攥拳給自己打氣,“我才不要繼續喜歡陳簡存。”

“……”許喃看著她比哭還要難看的表情,沒有說話。

喝空的啤酒罐越來越多,許喃怕孟澄西再喝下去胃受不了,坐到對面去邊攔邊勸。

孟澄西靠在許喃懷裏,往桌上一趴,嗚嗚哭起來。

許喃聽得心揪,孟澄西是熱烈的、向上的,哪裏見過她這樣。

“嘔——”孟澄西突然起身,捂住嘴,弓著腰往廁所裏沖。

許喃連忙起身,跟上去扶她。

廁所裏沒準備紙巾,孟澄西吐到自己手上,跟個孩子似的蹲在地上哇啦哇啦哭起來。

許喃拽著她去洗手,孟澄西急得跺腳非要用紙擦。

許喃孟澄西安置好,折回餐位取紙巾。

李衡到時,看到許喃站在餐位旁拿東西,面前的桌上橫七豎八不知倒了多少個啤酒罐。

她臉頰紅著,走路有些晃,不知喝了多少。

李衡過來慢了幾步,有男生搶先站到許喃身邊,拿著手機,似乎是要微信。

許喃也不知道看清人沒有,眼底盛著笑。

李衡冷著臉,過去把人揪走:“你給我過來。”

李衡捏了捏她的臉頰,壓低音量厲聲道:“誰教你喝酒的?”

許喃光看著孟澄西喝,自己只喝了半罐。臉紅是被餐廳裏的空氣悶得,走路打晃則是因為地板打滑她沒踩穩。

但許喃不知道李衡誤會了這些,抗拒地揮胳膊,擋開他捏臉的手:“你別這樣,會被人誤會。

許喃下巴尖,臉龐小巧,皮膚又軟又滑,跟剝殼的雞蛋白似的。李衡前一瞬為這有些走神,想多捏一捏。

聽她這般說,李衡臉色冷下來,沈聲質問:“被誰誤會?剛剛跟你要手機號的男生嗎?”

許喃說的是自己會誤會。對上李衡的那刻起,滿腦子都是他打電話那句“只拿小喃當妹妹”,哪裏還記得剛剛熱心腸提醒她人離開手機還擱在桌上容易被人順走的男生。

見她沒反駁,李衡冷笑:“許喃,你心挺野啊。”

許喃咬唇,心想:確實是自己心野了,竟然妄想定義他的感情。

兩人對峙間,孟澄□□自在衛生間呆了會,半分鐘不到便忘記自己非要用紙巾擦嘴的事,用衣服胡亂抹了把嘴角的水漬,晃晃悠悠地出來。

沒走幾步,便看到許喃正被一高大的男生為難,二話不說沖過去:“你這個臭流氓!對我姐妹做什麽!”

李衡後背吃痛,低罵了句,扭頭看到站都站不穩孟澄西正舉著不知從哪個花瓶抽出來的假花花枝,打算再往他身上抽第二下。

見當事人轉過身,她認出人,才定了定神,恍惚地笑起來:“原來是李衡啊,那沒事了。”

“……”

她醉歸醉,知道自己闖禍了,扭頭就要走。結果腳底打晃,左腳絆右腳,眨眼間被自己絆倒在地上摔了個狗啃泥。

許喃想過去扶她,也已經晚了。

一刻鐘後,陳簡存出現,把人給接走,只落了許喃和李衡獨處。

李衡一路都沈著臉,半句話沒說。許喃見她這樣,更不敢開口。

回到家,許喃說了句“我回房休息”關上臥室門,便沒再出來。

李衡坐在客廳裏發著呆,熱水燒開的提示音響起,才回神。

聽見敲門聲時,許喃躺在床上,回憶他這段時間事無巨細的照顧。

她下意識想應,但臨張嘴前,想起李衡打電話時說的話,沒有吭聲。

本以為李衡敲不開門會走,豈料他在外面等了會,自己把門推開了。

許喃在從床上跳起來指責他和立馬閉上眼裝睡之間選擇了後者,總歸只要她演技到位,李衡不會發現自己在騙他。

薄被蓋在肩膀靠下的位置,她兩手壓在薄被上,睡容溫順乖巧。

李衡把熱度適中的蜂蜜水放到床頭櫃上,並沒有立馬離開。

許喃緊張得心臟亂跳,聽不到他的呼吸,但他存在感甚強,許喃總覺得他肯定還在盯著自己,所以一動不敢動。

李衡盯著女孩熟睡的側顏,許久後,低聲道:“如果現在二十八歲,我就能把你娶走,沒人會反對,是不是?”

許喃極力壓制著逐漸紊亂的呼吸節奏,緊緊地繃著嘴角,生怕一不小心暴露自己裝睡的事實。

不知李衡要呆多久,許喃始終不敢睜眼,竟裝著裝著睡著了。

翌日醒來,許喃盯著天花板上的細紋,甚至分不清昨晚那句話是夢還是事實。

李衡和往常一樣,起早準備早點。

許喃坐在餐桌對面,安靜地吃東西,沒有勇氣和他確認。

人不能同時擁有青春和對青春的感悟,等走出很久後,才能意識到那些難得與遺憾。

如果許喃知道,十年後的他們連說句話都是奢望,那此時的她一定要仗著李衡的偏寵,刨根問底,管這是現實還是夢,都要逼迫他發誓一定要娶她。

但青春之所以有魅力,便是因為我們不論做出什麽樣的選擇都是正確答案。

她又怎麽會後悔呢?曾經擁有,已經很幸運了,畢竟那時的愛來得太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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