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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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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過了小一個時辰才回來,絕口不提明德大師為何找她。唐氏礙著王妃在,又因著才剛說的事心裏也亂的很,便沒有細究。

一時回到家中,唐氏便拉著黛玉問了這事。

黛玉面露難色,說道,“祖母,不是玉兒不願說,只是大師說,天機不可洩露。”

唐氏一想明德大師的身份,便作罷了,“既然是大師說的,也就罷了。今兒一天也累了,你先回去歇著吧。”

黛玉道,“祖母也好生歇息,早起父親出門時說了今兒夜裏一塊用膳,怕是再過一會兒就能回來了。昨兒下面送來了一頭野豬,後腿肉不錯,我已經吩咐人做了,還拿大骨燉了湯。您還有什麽要添的,讓她們跟廚房說一聲。”

唐氏笑道,“野豬不錯,只是得讓他們把湯裏的油去了,別像上回的雞湯似的飄著一層厚油,看著就膩味。再有,讓他們熬了高湯備著,明兒早上就用高湯下面吧。熬些豬油也使得,用來炒菜別有一番滋味。”

黛玉道,“還是祖母會吃,廚娘也是這麽想的。我還讓燉了一只後蹄給珩兒補補,他這些日子也不知著了什麽魔,竟是比爹爹還忙。三天兩頭就要出去,好在多半是同先生一道,不然我可得讓爹爹好好說說他。總往外頭撒丫子跑,怕是心都要野了。”

唐氏點點頭,“隨他去吧,囑咐他那邊伺候的人,都仔細著點。若是出門,千萬讓人跟緊了,不行就多帶兩個。外頭不比家裏,萬一磕著碰著,豈不讓我心疼。”

黛玉心想,前兒才把腳崴了,可沒敢告訴您呢。怕拉扯出這事兒,黛玉隨口應了兩句不再提起,便回房換衣裳去了。

用晚膳時,林珩暗中跟黛玉擠眉弄眼的,得知自己的事兒沒被發現這才安心。好在那跌打藥酒管用,他這會兒還能裝作沒事人一樣,不然這腳可下不了地。

林如海照例在飯前關心了兩句,這些日子忙著王子騰的案子許久沒在家好生吃一頓安生飯了,如今案子有了定論,他也終於能喘口氣了。

待一家人用過飯,又說了會兒話,唐氏就先將兩個孩子打發了。

按理說這事兒也不急,只是唐氏今兒就想著這事,再者畢竟水溶這個年紀,恐怕還是得先給個準信兒才行。

“如海,我有件事要同你商量。今兒我和北靜王妃一道去皇覺寺上香,她跟我提了一件事。我倒是覺得不錯,只是還得看你的意思。”

林如海一聽就明白了,“想是同世子爺有關,母親,兒子猜的對是不對?”

唐氏笑道,“你到聰明,果然同他有關。”

林如海忙道,“既如此,母親就不必說了,這件事兒子不能同意。”

唐氏問道,“這卻是為何?我瞧這門親事就不錯,都是知根知底的,那孩子也不錯,堪配玉兒的。”

林如海道,“這些兒子都曉得,只是世子爺比玉兒大了這麽好些,他豈能真等這麽些年。再者北王家原就是四王之首,可畢竟是異姓王,自古以來,您見過哪幾個異姓王有好的?便是如今看起來風光,將來指不定會如何。而且,不瞞您說,兒子已經有了打算,看如今的王家,祖上不比誰差吧,如今落得這步田地,可算是一個教訓。林家一向子嗣不豐,兒子想珩兒往後要如何由他去,只是最好不要再牽扯在朝廷中。等過幾年,兒子就告老還鄉,侍奉您回蘇州老家可好?”

唐氏心頭一震,“好端端的怎麽考慮到這些了,難不成,你和皇上鬧意見了?”

林如海一楞,哪裏能想到他母親會往那裏想,便道,“並不是這樣,只是頗有所感,再者當日父親原也不願兒子牽扯過深,只當為子孫積德了。”

唐氏一向不管他們爺倆的事,卻也隱隱知道他們有事瞞著她,“罷了,你們的事我管不來也不願意管。珩兒便是要科舉也還有好些年呢,只是玉兒的婚事,你是該想想了。不管怎麽說,咱們這樣的人家,難不成還能把孩子嫁給平頭百姓?你要回蘇州,難不成把玉兒也帶去,在那裏隨便找個人家嫁了?不是我嫌貧愛富,只是你得為玉兒著想。她打小在家裏金尊玉貴的養大,將來的夫家不說富可敵國或是什麽皇親國戚,好歹得不能比咱們家差吧,你嫁女兒又不是送她去吃苦的。”

林如海道,“母親這話很是,兒子卻也沒這樣想,只不想高攀,找個中等人家就差不多了。兒子早就給她準備好了嫁妝,京城裏好幾家鋪子,還有一個莊子,就是夫家再差,哪裏能讓她受苦。”

唐氏氣道,“那豈不是讓她去倒貼?真真是個爺們兒,這裏頭許多事豈是這樣簡單的。你只知道找個中等人家,許會礙著林家的家世地位不為難她是不是?你可想過,她將來如何與婆婆相處,還有妯娌之間,獨她一個高高在上,也要看人家願不願意。我明說了吧,水溶各色都好,但我看中的,唯獨他的一片真心。人都說易得無價寶,難尋有情郎。你想想她娘,你父親硬給你定下的,說良心話,她也算是個好的,可結果如何?這種事自然不能強求,我也不知道往後會如何,但就沖著水溶頂著他父母的壓力,能提出這事兒,我就願意把玉兒交給他。”

林如海悶聲不語,這些事的確是他不曾想過的。他只以為平凡是福,安穩為先,哪裏想過那些,再說這什麽婆媳、妯娌的,他就是想到了也鬧不明白呀。

唐氏又道,“這些事你好好想想,實在不願意便罷了,橫豎你才是做爹的,玉兒的婚事自然該由你來定,我不過白說幾句。只是你得快些,玉兒不著急,人家孩子可著急著呢。”說著又似是自言自語的嘀咕了一句,“哎,要說王妃也好,竟然能答應這件事,想來若這能成了玉兒的婆母,對她也不會差。”

原本早就被林如海一語否決的事就這樣又縈繞在他心頭,母親的話句句在理,讓他無法辯駁。更因母親提醒之下想起當年和賈氏的親事,牽扯了這許多,果然讓他心力交瘁。難不成,玉兒將來也要她母親的重蹈覆轍,郁郁而終?林如海開始動搖。

另一頭,北靜王妃回了府,只告訴水溶這事兒成了一半,讓他靜觀其變,樂得水溶破天荒的咧嘴傻笑。只是娘倆誰也沒想到,待北靜王知道了這事兒,差點又把家裏鬧個底兒朝天。

水鈞氣得肝兒疼,恨恨道,“這事你怎麽不跟我商量商量,竟然聽了那臭小子的話就直接去問去了。我告訴你,即便林太君同意了也沒用,林如海絕不會同意的。”

王妃橫他一眼,“你瞎嚷嚷什麽,你兒子橫豎看不上別人,就認準了人林姑娘,我能有什麽辦法。再說了,玉兒咱們是打小看著長大的,多好的孩子,能給你當兒媳婦你還不高興呢。老話說一家女百家求,像玉兒這樣的孩子,過兩年求親的人能把林家的門檻踏破嘍,咱們先把這事兒定下豈不好。”

水鈞道,“你不知道就別瞎跟著起哄,我是說玉兒不好嗎?”

王妃也不怕他,問道,“那你是什麽意思?”臉上分明就是不信的神色。

水鈞暗恨,誰讓他知道了這麽多,又不能說出來。皇上也真可恨,偏偏看上了他,鬧得他如今跟人家結親家都心驚膽戰的。

原來水鈞最擔心的,正是皇上同林如海那不同尋常的關系。倒不是說瞧不起林如海,實在是這二位身份特殊,一旦這事兒被別人知道了可是了不得。他跟林如海雖然走得近,可好歹非親非故的,一旦結成親家,往後萬一出了什麽事,可是會連累到整個北王府的。只是這些話他卻是不能明說,就算是枕邊人,也決不能透露分毫。

王妃見他不說話,只道自己猜對了,也不再跟他掰扯,“這事兒啊就這麽定了,反正別家姑娘溶兒也看不上,你也知道他的倔脾氣,萬一把他逼急了惹出禍事豈不弄巧成拙。橫豎我已經把話說出去了,就等著林家如何回信了。依我看呀,甭管他們答不答應,對你兒子來說都是件好事。”

水鈞長嘆一聲,如今也只能靜觀其變了。

還沒等林如海給北王府一個回音,北邊局勢有變,高麗吞並了百濟和新羅,又出兵二十萬,向天朝而來,其中還有向韃靼借的五萬精良騎兵。君祁一接到八百裏加急奏報,急招大臣連夜議事。

待眾人商議完畢,因事出突然,又是此等軍國大事,君祁還是決定讓北靜王水鈞掛帥出征,麾下又有沈含章、徐祖望等將軍,率領二十萬兵馬盡快出發。

君祁留下水鈞和林如海二人,把這裏頭的道道又說的更明白了些,“此次高麗如此野心勃勃,卻是受了蠱惑。王子騰背後的人忍不住了,這案子裏頭的事牽扯下去他必然露陷,想來是要先發制人。”

他們可都沒料到居然是先太子在後頭搗鬼,就連先太子當年如何出逃以及為何要同當今作對都還沒理出個頭緒,如今又添了一項裏通外國的罪名,竟不知他是什麽意思。

君祁接著道,“也是朕大意了,竟不想他全然不顧江山社稷,想出這麽個主意。好在高麗是個小國,況且才吞並了新羅和百濟不久,恐怕這二十萬兵馬也非實數。只是要小心韃靼,耶律齊倒是不足為懼,耶律定卻是個老奸巨猾的。此次只借兵五萬,恐怕也是礙著之前簽訂的降書,也說不定想要得漁翁之利。水鈞,朕給你派了二十萬兵馬,加上邊關能調動的三萬,必定要把他們打回去!”

水鈞道,“皇上放心,微臣必定叫他們有來無回!”

君祁又道,“你此次出征也要加倍小心,千萬防著些。他既能與高麗勾結,說不得這軍中也有內應。沈含章和徐祖望幾個是可信的,其他的就不好說了。這先鋒官你回去斟酌斟酌,一定要選一個可靠的人。”

林如海提議,“聽聞沈將軍兩個兒子也在軍中效力,虎父無犬子,想必是極出色的,倒是可堪重用。”

君祁道,“不錯,還有唐晏的大兒子,聽說也是年少有為呀,只可惜太年輕了一些,不知道能不能擔此重任。”

水鈞心內一轉,說道,“皇上,既然要用小將,微臣這裏有一個人選,不知道犬子水溶,皇上以為如何?”

君祁深深地望了一眼水鈞,問道,“你想把他帶上?”

水鈞回道,“水溶雖未上過戰場,於兵法之道還算精通。水家世代效忠皇家,祖祖輩輩都是經過沙場磨礪的漢子,不能斷在他這裏。”

君祁不語,心裏種種想法一閃而過,思索著水鈞此舉用意。如今軍中正是新老交替的時候,他所能信任的也只有水鈞他們幾個,而神武將軍馮唐等老一輩的將領他實在是不敢再用,二來也上了年紀,恐承受不起這樣的打打殺殺。因此近年來,他一直有意挑選栽培幾個年輕的將領,沈家和唐家的幾個小子都還算不錯,卻不如父輩出色,難有執掌帥印的魄力。而水溶,他原本更希望他將來做一個賢王,輔佐新帝。

“溶兒畢竟從未出征,乍一任先鋒官恐落人口舌,還是再擬一個人選。不過溶兒也很該磨練磨練,你在軍中替他安排一個職務,讓他跟著去吧。”

水鈞原以為沒什麽希望了,聽完這話趕緊領旨謝恩。這時候把水溶一塊兒帶出去,一來自然是想讓他掙些軍功,為水家多一層保障,二來,也是為了最近煩惱著的婚事,這一去怎麽也得小一年,說不得就能把他那點心思給斷了。

林如海想了想,雖不是長久之計,但是水溶若是跟著出征,也算暫時免去了他的煩惱。只是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學生,難免為他擔心。

十日後,所有事宜安排完畢,大軍三日後開拔。

出發前,水溶到底沒忍住,借著向恩師道別的機會,親自求了林如海。

水溶不顧勸阻,跪在林如海面前,磕了三個頭,“常言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學生向蒙先生教誨,傳道授業之恩萬不敢忘。只是學生此次出征,還有一事想求先生恩準。”

林如海萬萬沒想到他在此時還記著這事,也不好推卻,因道,“你我師徒一場,卻是緣分使然,不必行如此大禮。你之所求,我心中有數,一切待你凱旋歸來再說。此一去,為的是家國大業,黎民百姓,切不可因私忘公,只顧著兒女私情。”

“先生……”

水溶還想再說點什麽,卻被林如海阻止了,“罷了,我言盡於此,你明日就要啟程,還是快些回家準備準備,其他的事,帶回來再議。”

水溶別無他法,只得告辭。

林如海看著他稍顯落寞的背影,心裏卻想著,待水溶回京,就把這事兒定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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