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在電梯中看了看手表，明明距離約定的時間還差十分鐘之久，他卻從半小時前開始，已被自家父親催促了三四遍了。

江澄正在美國的商學院留學，難得回國一次，便被江楓眠安排參加這一場家庭午餐。

江澄在電梯到達頂層後，便從餐廳全透明的落地玻璃外，看到了早已圍坐在桌前的幾人。除去自己的家人外，還有父親的商業夥伴虞正清一家人。

家庭午餐？江澄看著虞家那個恬淡含蓄，沒什麽存在感的少女，心中頓時明白了一二。

虞正清掌管的正是雲夢集團旗下虞氏制藥，和父親已經搭檔了多年，很得父親的信賴。因此江澄年幼的時候，和虞正清曾有過一面之緣，然而他的家人，卻是今天第一次見到。

果然，江澄落座後，江楓眠就向他介紹道：“阿澄，這是虞叔叔的兒子虞溪舟和女兒虞映蓮。”

聞言，江澄望向了坐在虞正清身邊的兩人。方才還默默無聞的少女擡起頭，帶著點拘謹和疏離，對他禮節性地溫婉一笑。

誰知，江澄竟然楞了一瞬。

直到耳邊傳來虞溪舟的話語：“你好，我是虞溪舟。以後我們兩家有不少業務往來，到時候還請你多指教……”

江澄這才回神，握住了虞溪舟的手，向他微一頷首。

午餐間眾人談論了什麽，江澄已經全然不記得了。好不容易等到午餐結束，兩家家長紛紛找借口離去，只留下了江澄和虞映蓮兩個人坐到了餐廳樓下的咖啡廳裏。

事已至此，其心已是昭然若揭。

只是咖啡廳中的兩人面前各擺著一杯熱飲坐著，竟是相對無言。

最後，還是虞映蓮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道：“抱歉，你之前不知道這件事吧？我也覺得……有些尷尬……”她有些不自然地移開了眼神，“我看時間也差不多了，不如喝完這杯……”

“沒事。”沒想到江澄卻打斷了她的話，直直凝視著她的眼睛，帶著幾分審視意味地一字一句道，“雖然我確實不知情，不過既然來了，不如彼此認識一下。”

可是虞映蓮剛松了口氣，卻又聽見江澄毫不留情地直白說道：“今天這情況，我想你應該也知道，恐怕我們兩家現在正是商業合作的關鍵階段。如果我們能結婚，對兩家的生意都有很大的好處。”

虞映蓮頓時臉色煞白，最終只是艱難地吐出了一個字：“是。”

江澄仿佛沒有看見虞映蓮蒼白的臉色，只是裝作不在意地繼續問道：“等你父親從一線退下後，你哥哥應該會接手大部分的業務吧？看你現在還沒有畢業的樣子，未來打算負責虞氏制藥哪部分的工作？”

虞映蓮低下頭，輕聲說道：“我對商業其實一竅不通，畢業之後不會去虞氏制藥工作。”

這個答案倒是令江澄大吃一驚。如今商界，尤其是家族企業中的子女多半都會繼承家業，即使能力不足以勝任家族企業中的工作，也多少都會安排個閑差任職其中。

江澄蹙起了好看的雙眉，沈聲問道：“那你有什麽打算？”

“我打算成為一名調香師。”虞映蓮坦白道，“也就這個我還算略懂一二，而且顏姐也可以提供原料，所以我也還挺喜歡做這個的。”

見江澄聽她說起柔姐的時候面露疑惑，她補充道：“白柔顏，她哥哥就是掌管雲夢集團旗下的藥材供應商白氏公司的白驛亭。”

江澄點了點頭，表示曾有耳聞。

眼見氣氛又要陷入尷尬的境地，虞映蓮正打算再說些什麽，就聽到江澄自顧自開始說起了自己的情況：“其實我的大部分情況你應該都知道了，我現在在美國讀書。只是課業真的很重，平時也沒什麽機會出去玩，所以也沒什麽有趣的事情可以說的。只有一次魏無羨跑來找我……”

很多年之後，虞映蓮再回憶起和江澄的初見時，總是有些失笑，又有些羞赧地評價道：“我當時想，果然是雲夢集團的繼承人，面對如此尷尬的商業婚姻，居然能把話說得這樣果決而直白。不過……意外的，我也發現，他是一個認真努力到，有些固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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