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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不由得自己反省了一下——明明知道這兩個家夥不會是那種叫他幹什麽就去幹什麽的人,而他作為平級士兵根本沒辦法對他們下達命令。

“是死是活我不管!萊克,我們換匹馬!”對於他們擅自留下來的舉動,利威爾總算是持了默認的態度,稍稍沈吟之後就對萊克喊道——說起來萊克雖然不是利威爾的直屬長官,但是論級別來說,萊克要比利威爾高尚不少,但是這句話明顯是利威爾在向萊克下達命令。

對於對方的舉動,萊克似乎沒有任何不滿,畢竟他知道利威爾是為了他好。

剛剛和巨人纏鬥,以及被這麽多巨人追趕,已經讓他的馬匹疲累不堪,這一點從他和貝亞特兩個人從隊伍中後半部分的護送隊伍跑到了利威爾所在的先頭部隊就能夠看出來了。

操縱著胯丨下的馬和利威爾接近著,然後在靠近的那個瞬間,兩人十分有默契地同時騰空而起,交換了馬匹後兩匹馬馬不停蹄,絲毫沒有停留地往前奔跑著,交錯開來。

稍遠一點的貝亞特看到在交錯的瞬間,利威爾嘴巴微動,似乎對萊克說了點什麽。

然後萊克就驅著馬匹她沖來——在他的背後是受到引誘的三頭巨人,目測一頭十米級,一頭十二米級,還有一頭最高的十五米級,但是相對而言的,利威爾則是自己直直沖向了另外的七八頭巨人,糟糕的是那裏還有兩頭奇行種。

“先把這些家夥分散開來!別楞在原地!!!動起來!!!”萊克的喊聲傳來,她這才現原本狼狽地朝著她沖過來的萊克已經調轉馬頭,朝著另一邊去了,而利威爾則是在砍傷了幾頭巨人後,騎馬朝著和萊克完全相反的方向跑去。

——哦這真是個糟糕的情況,明明是文職人員的她為何要獨自一人面對四頭巨人,裏面還有奇行種!!!

這是貝亞特一邊欲哭無淚地騎馬飛奔,一邊回頭看到那只四腳著地,沖著自己飛快接近著,還流著口水的奇行種的時候的唯一想法。

深呼吸!!冷靜!!

默默地計算了兩方之間不斷縮小的距離,貝亞特知道再不硬著頭皮上,自己的下場就只有一個,那就是被吃掉,變成一堆沒有思維能力的肉塊在那只巨人胃袋裏泡著胃酸上下沈浮。

腦海裏越清晰的是教官在臨行前特別交代的各種細節,以及平日裏的自己在訓練時候的感覺。

仿佛在瞬間有了第三只眼,貝亞特幾乎能夠用上帝視覺高高在上地俯視這塊土地所生的事情,“她”看到自己猛地一拉韁繩,然後讓馬匹掉頭,身側的立體機動裝置上的固定裝置飛彈出,剛好正中那只最近的巨人的小腿部分,然後自己整個人從馬匹上離開,繩索快縮短,讓她不斷向著那頭巨人靠近。

心中湧出來的恐懼感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強烈,貨真價實地面臨著生死的抉擇的時候,她現自己意外地冷靜——大概是知道了自己已經盡力,就算失手也只能說是天意。

靴子的底部摩擦著粗糙的沙石,出難聽的沙沙聲,她都能夠感覺到鞋底快升高的溫度,她必須要努力保持平衡才能不讓自己摔倒。

頭頂有陰影覆蓋下來,她知道那是巨人的手正沖著她抓來。

壓抑著心中的恐懼,她用餘光瞄著頭頂籠罩下來的那只手,然後在某個瞬間腳下用力一蹬,整個人在空中騰起,短短兩三秒的滯空時間,但是已經足夠她做點什麽了。

早已捏住了立體機動裝置上彈出的利刃的刀柄,然後猛地抽丨出,雪亮的刀鋒在空中劃出兩道銀色的痕跡,再下一秒,她能夠感受到的就是自己的身體狠狠地摔倒在地上,不斷地被立體機動裝置拖曳著向前而導致身上各處都散了骨架一般的疼痛,還有劈頭蓋臉地澆下來的液體狀的物質。

頭頂的天空重新亮了起來,剛剛那只她伸過來的手已經五指齊齊斷裂,感受到了疼痛的巨人嘶吼著,跺著腳,而已經把自己固定在了對方小腿部分的她也跟隨著不斷上下晃動著,努力不讓自己被甩出去。

在劇烈地晃動中,她忍著迎面吹來的強風,然後手起刀落,被瞄準的跟腱肉部分應聲落地。

巨大的身軀轟然倒地,伴隨著意義不明的吼叫聲,貝亞特的身體也在跟隨著狠狠一震之後,放開了手,狼狽地從巨人身上滾了下來。

一步也不敢停地往前跑了兩步,然後立即翻身騎上奔過來接應的馬匹,靈活地繞出一個圈,躲過其他幾頭巨人揮過來的手,然後順利來到那頭摔倒的巨人身邊,立體機動裝置再度啟動,這一次瞄準的位置是那家夥的後頸!

不過短短數秒,在空中讓自己的身體飛快地旋轉起來,然後刀鋒狠而準地將目標削了下來。腳底的巨人顫了顫,然後終於沒了聲息,身體開始冒出一股股的蒸汽。

隔著迷離的蒸汽,她瞇眼看另外那幾只不斷向著這邊靠近的家夥,從沒預料到自己在面對實戰的時候能夠冷靜到這種狀態,而此刻的她終於知道為何那些老練的調查兵團的士兵們能夠有那樣乎常理的技術了。

——以恐懼為食糧,以對死亡的害怕作為原動力,不斷地逼迫自己變強。

——要麽削巨人後頸,要麽被巨人吞吃。

很簡單的選擇題不是麽?

☆、38#37【必是能夠舍棄之人】

身體的各個部件都叫囂著想要罷工,體能也到了極限,身上還多處負傷,但是貝亞特卻偏偏憑借著一股倔勁兒撐了下來,所以她在看到匆匆趕來的萊克和利威爾兩人的瞬間,整個人都癱軟在了泥地裏,一張臉臟兮兮的,她的馬早就在之前的爭鬥之中被一只巨人一腳踩死了,不遠處躺著的那堆已經看不出原貌的血肉就是在不斷來回的踩踏之中留下的唯一的東西。

她不知道自己是靠著怎樣的信念在馬匹已死的情況下,和最後這只大家夥周旋至今的,或許他們兩個再晚來一點,看到的就只能是她的屍體……啊不對,說不定那時候連屍體都不會留下,已經進了這頭巨人的肚子了。

趕過來的利威爾動作行雲流水般砍掉一只巨人的後膝蓋上的肉然後迫使其摔倒,再往上一躍削掉其後頸肉,整個過程看上去很是自然切輕松,不過這也要多虧於剛剛她已經帶著他們到處兜圈子消耗掉了他們一大部分的體力,導致他們的動作遲緩了下來。

“貝亞特!你沒事吧!”在利威爾解決殘局的期間,萊克已經騎著馬飛快地來到了她的身邊,一把把她拉上了馬背。

“呼——”從隱隱作痛的胸腔裏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剛剛似乎還遠離自己的五感慢慢地回歸到這個身體,粗略地估計了一下——小腿骨折,胸腔受到重擊,連大口喘息都會疼,其他更是一些亂七八糟的,在地上被小石子摩擦出來的劃痕,狼狽不堪。

“起碼還活著,看上去沒死絕。”耳邊涼涼的自然是來自於利威爾的問候了,他的鬥篷上不斷地冒著蒸汽,應該是剛剛濺上的巨人噴灑而出的血液,或許是血液染的太過了,導致利威爾的表情被半隱沒在蒸汽中,看不大真切,但是即使是沒看到她想她也能夠猜到他臉上的表情。

“嘶——”倒吸一口涼氣,又因為疼痛而齜牙咧嘴了起來,貝亞特努力伸手夠過去,然後趁著兩匹馬靠近的時候,一巴掌糊在那個慣來保持著冷艷高貴姿態的家夥的臀部,啪的一聲,雖然說不上響亮,但是也是這片空曠之地的風聲遮掩不了的。

“總有一天撕爛你那張小賤嘴!”盡量不扯動胸腔內受傷的部分,貝亞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含糊,不過因為她幾乎是坐在萊克的懷裏的,所以猶豫距離緣故,導致萊克聽的一清二楚,一個沒忍住噗的笑出了聲。

而利威爾雖然沒聽清楚她到底講了什麽,但是這並不妨礙因為她那個膽大包天的動作徹底拉下了臉,周身都圍繞著肉眼可見的黑雲。

“你就是料準了自己受了傷,利威爾不敢動你是吧……”拼命忍著笑意,貝亞特能夠感受到她背部靠著的那個人身體上的細微顫抖。

身體不便於大動作的貝亞特略略仰頭沖身後的人眨了眨眼睛,換來了對方終於無法壓抑的輕笑和旁邊一束滿懷惡意的目光。

“哼!”一扯韁繩,利威爾看著旁邊馬背上狀似親昵的兩人,心裏莫名的湧上一股火氣。

他自己也不明白那股火氣從何而來,但是總覺得那種和諧的場面十分的不合自己心意。

嘖了一聲,他不由自主地一夾身下的馬肚子,迅向前沖去,也不管後面萊克直叫“利威爾你慢點”的呼喊。

雖然貝亞特受了不輕的傷,舟車勞頓一定不是什麽好的養傷方法,最好自然是回到墻壁內進行休養,但是現在的埃爾文顯然不可能調撥士兵和她一起回去,況且還要由她去確認前方的情況,帶她出墻的目的還沒有達到,所以她只是從原來的起碼改成了坐在馬車上,和補給班一起擠一擠。

這種待遇算是難得的了,也虧得貝亞特的身體底子好,而且在晚上安營紮寨的時候,因為旁邊的守衛繁多讓她能夠稍稍睡得安穩些,傷勢雖然沒有痊愈,但是也沒有惡化,反而一點點地開始修覆。

不過說起傷勢,那次的行動,雖然一開始是她和萊克的擅自行為,但是在璧外的時候,調查兵團的士兵們擁有的自動行動能力還是很高的,何況後來還有利威爾的加入,利威爾過來則是得到了埃爾文的肯,所以倒也沒有人抓著他們的擅自行動扣罪名。

那天三個人都受了傷,雖然她的傷勢最重,但是萊克和利威爾同樣也是一個腳腕脫臼,一個背後被尖銳的石塊劃拉出一道不淺且長的口子——但是那兩個人都和沒事人一樣,特別是利威爾,在休息了一個晚上之後,第二天居然能夠生龍活虎地起來繼續削巨人後頸,戰績比起其他沒有受傷的調查兵來說都不遑多讓。

“嘖嘖……利威爾有時候我簡直特別懷疑你的身體構造是不是和別人不一樣,如果是韓吉在的話,她一定很有興趣給你來一個**解剖!”縮在一張薄薄的毯子裏的貝亞特靠在樹下,夜裏的氣溫已經降了下來了,這還是看在她是傷員的份上特意分給她的,其他人根本都只能在這麽冷的晚上風餐露宿。

這一塊地方是分配給他們休息的地方,地上是臨時收拾出來的平坦地勢,鋪了一層厚厚的落葉,坐上去軟軟的,本來是萊克和她還有利威爾三個人的休息地,但是萊克似乎和埃爾文有什麽要商量的,所以這裏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

這已經是他們出了露絲之壁之後的第二天晚上了,現在距離他們的目的地還有小半天的路程,如果順利的話,大概明天早上就能夠到了。

貝亞特自從加入調查兵團以來,和韓吉的接觸其實並不多,對方總是忙著進行這個研究,那個研究的,而她則是因為要拾起丟掉了好幾年的立體機動裝置訓練所以根本沒有多少空閑。這麽一來,兩人幾個月來竟也沒見上幾面。

不過對於韓吉的性格,作為有過幾年同寢室友誼的貝亞特還是有幾分了解的,同樣也了解利威爾對於韓吉那種性格的人多少有幾分無奈。

坐在對面不遠處那棵樹下的利威爾顯然是聽到了她略帶挑釁的話,利威爾嘴巴微動,然後一側頭對著她冷笑一聲:“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倒是不介意你親自上來檢查。”

“…………”如果她這麽做了,後頸肉一定掉的很快,很利落。

“哼……”果然是小賤嘴,利威爾表面上冷艷高貴如同天山雪蓮一樣的白蓮花,內裏骨子裏其實是個死傲嬌別扭拉不下臉的悶騷,這一點從她很早以前就知道了,但是她近幾天對他的“記仇”這一屬性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自從那句“小賤嘴”出口之後,他就沒給過他好臉色看,連帶著因為擔心她的身體,過來照顧她的萊克都遭了秧,莫名地收到白眼利刃無數——當然這一切都是利威爾騎在馬背上,以居高臨下的視覺進行的。

因為會引來巨人,所以調查兵團在外宿紮營的時候從來都不會在夜裏點燃篝火,即使是做飯也是快使用完畢之後立即熄滅,反倒是

會在遠離營地的地方,點燃幾堆篝火,以起到吸引巨人,保全營地的目的。

所以現在貝亞特只能借著淡淡的月光來審視離自己不遠的這個男人了——對,雖然初見的時候對方才是個少年,但是現在卻只能用男人來形容了,即使他看上去因為那張娃娃臉還顯得這麽的年輕,看上去不過二十上下的模樣,但是實際上對方已經有二十九歲了,而她也已經過了那個喜歡在外面瘋玩的年紀了。

這些年生的事情太多,所以她竟然沒有現,時間過得居然是這樣的快,又或許是因為相識地太早,她剛剛反應過來,自己和他居然認識了已經有十多年了。

“餵,利威爾……”良久的沈默之後,她一手托著自己的下巴,看著頭頂的明月開口叫那邊那個人。

“嗯?”雖然他的應答聽起來很不情不願,還帶著淡淡的睡意和疲倦,但是他至少沒有把她置之不理。

小心翼翼地挪動自己的身體,避免自己身上的傷口撕裂,不過短短的距離,她就挪到了利威爾的身邊,然後和他靠著同一棵樹坐了下來,過程中不小心接觸到他的手背,一片冰涼。

這樣子不會感冒吧……這家夥……

心下猶豫了兩下,然後把身上蓋著的毯子挪了一半給身邊的這家夥,然後再往那邊靠了靠,一股寒氣順著兩人接觸的地方穿了過來,讓她忍不住一個哆嗦。

“嘖,都這麽冷了,你還逞強!”貝亞特小聲嘟嚷著。

“啰嗦!”明顯是對於她的舉動感到了驚訝,但是利威爾現自己並沒有產生劇烈的排斥感,身側的人靠過來的時候,他甚至有一瞬間想要反手環住——大概是這天氣實在是太冷的緣故吧——他自顧自給自己找了個合適的理由。

“吶利威爾……”自己的體溫一點點傳給對方,但是她卻覺得兩個人窩在一起要比剛剛一個人的時候更暖和些,“……你準備什麽時候找媳婦兒?”

濃濃的帶著“親娘操心大兒子待字閨中嫁不出去”的氣息的話語撲面而來,讓利威爾不由得一個冷戰,然後眉頭一皺,往裏又縮了縮。

“別給我瞎操心!”況且,城裏不會有多少姑娘願意嫁給一個調查兵團的士兵的吧,畢竟誰都不想做寡婦,更別提他也沒這個心思了。

“利威爾你都是二十九歲的老男人了,你不急我都替你急……”貝亞特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繼續往下胡扯。

“二十七歲的老女人沒資格說我。”斬釘截鐵的話語讓貝亞特的神經一凜,但是馬上就被鋪天蓋地的睡意給壓了下去——似乎剛剛還沒多少睡意的她,在這裏特別安的下心來。

“哈……我才不急呢……我……也不想嫁人……倒是利威爾要找個和你相配的女孩子還真是困難啊……特別是在身高上……”

挑了挑眉,利威爾現今晚的貝亞特似乎特別膽大——不,應該說最近她的膽子越來越大了,專挑他的傷疤下手。

緊皺了眉頭剛想轉頭給那家夥一巴掌的利威爾看到的卻是一張已經沈沈睡去的臉孔,瑩白色的月光靜靜地鋪撒在地上,他們的身上,靜謐地只能夠聽到風聲的空間裏,利威爾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的怒氣一下子就消了下來。

眉間的高峰不覺間松開,他重新轉回了腦袋,然後往她身邊靠了靠,攏了攏身上的毯子。

——身高什麽的,她不就和自己很配嘛,只有一厘米的差距他還不看在眼裏。

困意席卷而來,只有淺淺的鼻息聲在空氣中被風聲夾帶然後吹遠。

☆、39#38【不願承擔哪怕一點風險】

貝亞特是在一片驚慌之中被驚醒的,叫醒她的人是利威爾。

“餵!快起來!”利威爾抓住了她的肩膀狠狠搖了搖,大幅度的抖動以及身上被牽扯到的傷口引的疼痛讓她的意識清醒了起來。

“嘶——好痛啊利威爾!別搖了!到底生什麽事了?!”一邊倒吸冷氣,一邊擡手阻止對方的動作,耳朵裏充斥著的是無數的慘叫聲和肉丨體被撕裂的聲音以及雜亂的馬蹄聲。

“點在距離營地三千米處的幾處篝火似乎是因為今晚風太大,天氣又冷,所以滅掉了,然後游蕩的巨人襲擊了我們的營地。第一個信號彈過來是一分鐘之前的事情了,從現巨人到射信號彈因為是夜晚時間絕對會有一定程度上的延誤,我們現在不能傻坐在這兒,快上馬,然後直接朝著目的地進!這一帶是森林,只要清醒過來就能夠依靠地理優勢把那些巨人幹丨掉!”

難得聽利威爾一次性講這麽多話,而且基本是不怎麽換氣兒,一口氣說下來的,可見現在的情形是有多危機了。

“我知道了!”嚴肅的回答,腦子裏殘餘的睡意早就在剛剛不過短短幾秒鐘之內消失殆盡,貝亞特瞇起在黑夜裏顯得格外明顯的火紅色眼眸,巡視了一下周圍。

南邊傳來的響動最大,而他們的目標是往北走,不會遇到強力的阻攔。

“萊克呢!”馬匹就拴在離他們不遠處的樹幹上,三步並作兩步上了馬的貝亞特突然轉頭問起萊克的下落——這裏是他們三個人的小營地,在入睡前沒有看到萊克,是因為對方還有一些事兒,但是在她醒過來的現在都沒有看到他的人影,而看看頭頂的月亮都已經走過了最高的頂點,慢慢偏西,這就意味著已經是淩晨的時間了,對方還沒有回來麽?

“剛剛就是他來通知我的!”另一邊的利威爾動作飛快地躍上馬匹,一抖韁繩,一邊示意她跟上一邊和她解釋,“萊克說他還要去通知附近的其他一些人,傳達埃爾文的作戰命令,所以就先由我們兩人行動了。”

照利威爾這個口氣來說,萊克是一夜沒睡,現在又要面對大批的巨人?

——這不妥!一點兒也不妥!!!!

面上的表情慢慢變得嚴肅,一夜未眠的萊克怎麽會有精力和體力去對付那些難纏的大家夥?!一個搞不好他自己都要死在那些家夥的嘴巴裏。

“萊克他往哪邊去了?!”原本都已經跟著利威爾往前走了,但是這個時候的貝亞特卻是勒住了韁繩,停在了原地。

“你在磨蹭什麽?!”驅馬在前的利威爾的語氣裏明顯的已經帶上了暴躁,“別去管他了!現在你要做的就是趁著部隊攔住那些巨人的時候,去完成你的任務!”

調查兵團今夜駐紮的營地本來就距離目的地不是很遠了,但是卻因為接連的奔波導致士兵們的精神和肉丨體都到達了極限,所以為了穩妥起見,以及為了做好最完備的迎戰工作,才會命令大部隊在這裏休息一晚上的,不過沒想到的是居然會遭到巨人的夜襲。

“什麽叫別去管他了?!利威爾!萊克他是我們的朋友啊!”驚訝於他的話,貝亞特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你這是要讓一夜沒休息的他去和那些巨人戰鬥麽?!”

“一夜沒休息的士兵不止他一個!而且我相信他能夠應付這一切!”快到極點的語氣已經證明了利威爾暴躁的脾氣已經到了瀕臨崩潰的邊緣,“在這裏的你不過是他的拖累了,要是你沒有受傷那說不定還能去幫他一把,受了傷連大幅度動彈都勉強的你再過去找他不過是累贅罷了!”

不過寥寥數語,就正中紅心地切中了她的軟肋,貝亞特低著頭,然後做了一個深呼吸,腳下一動驅使著馬匹向前走去,跟上利威爾的腳步。

看到她終於明白了重點,滿臉怒氣的利威爾似乎感覺到心中的憋悶感消失了些,扭過頭繼續在前面帶路的他冷哼一聲,然後聽到了從背後傳來的,那個熟悉的聲音,只不過不是他所熟悉的語調,不同往日的戲謔開朗,也不是陰沈怨憤,而是如同毫無起伏的湖水一般的死氣沈沈。

“我大概能夠猜到了,當初你選擇舍棄阿歷克斯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應該和現在是差不多的吧,利威爾……”

連自己都沒想到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但是貝亞特依舊留意到了,在她的話出口的瞬間,前面那個似乎永遠腰板挺直,盛氣淩人,眉心微皺的男人往後朝她看了一眼,露出來白皙的小半張娃娃臉,只不過很快又扭了回去——盡管只有一瞬,但是她依舊察覺到了,那張臉上出現的一掠而過的狼狽,還有那個陡然間僵直的身影。

也是這句話出口之後,她才覺,雖然經過了上回那個舞會上利威爾的解釋,但是她其實對阿歷克斯的死依舊耿耿於懷,畢竟就算事後解釋的再怎麽好聽,說什麽“這是他自己的意願”“是他自己要去死的,為了大局”諸如此類的話,這種冠冕堂皇的言辭,根本都只是其他人加上去的,不管再多的漂亮話,都已經無法挽回阿歷克斯的命了。

——他算什麽啊這樣子!居然口口聲聲說這是阿歷克斯的意願?!人死了還有什麽意願可言?!

不得不承認她的心中一直燃燒著這種叫囂著的不曾屈服的陰暗責罵,只是對象時利威爾所以才沒有悉數爆出來罷了。因為長時間的積累而導致在今天的一個導火索下面釋放地這麽徹底。

冰冷的空氣裏呼嘯而過的冷風似乎連心靈的熱度都能夠吹散,冷月當空,樹林裏鬼影幢幢,而騎著快馬飛奔的兩人皆是保持了沈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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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兩人之前預料的一樣,他們在行進的路上並未遇到強力的阻攔,借著夜色的掩護,遭到襲擊的調查兵團的士兵們在最開始的慌亂之後立刻就站穩了腳跟,只不過因為最開始的防範不夠嚴密,而夜晚士兵們都在沈眠,無法迅把自己的意識調整到狀態的時候,損失依舊大道讓身為團長的埃爾文眉頭緊皺。

利威爾說是要和她先走,但是並不是意味著兩人脫離大部隊,而是跟著最北邊的隊伍一塊兒移動,等她再度看到萊克的時候,是部隊已經整頓完畢,天也已經大亮的時候了,萊克騎在馬上,眉頭緊皺正在和旁邊的埃爾文商量著什麽的樣子。

“萊克!!!!”因為看到自己的朋友平安無事而導致貝亞特欣喜的情緒一下子就噴出來,她使勁兒揮著自己的手,試圖吸引對方的目光。

察覺到她這邊的動靜的萊克回頭沖她微微一笑,雖然面色上的沈重並未有多少的緩解,但是多少緩和了一些。

“餵!”利威爾的聲音傳來,“騎馬的時候就給我好好看著前面!”

“…………”回答他的不是意料之中的【啊利威爾你好煩啊我知道的啦這點小事】也不是【利威爾你是我媽媽麽管的好多】之類的回答,而是淺淺的一瞥之後的沈默。

眉峰越皺緊,看著保持著無聲狀態越過自己的身邊的貝亞特,利威爾只是有些惱怒地緊了緊自己手中的韁繩,然後默不作聲地跟了上去,只是兩匹馬之間的距離跟的已經沒有剛剛這麽近了。

他們現在的位置是已經站在了城鎮的大門面前了——斷壁殘垣,隨處可見的是血跡和斷肢,依稀可見上面淡黃色的蛆蟲在穿行,這裏淒慘而荒謬的景象就讓人像是看到了地獄。

“走吧,我們進去!”對著周圍的景象似乎是熟視無睹,埃爾文舉起刀刃直指頭頂青天,“第一、二、三小隊跟著我前往市鎮中心的教堂進行救援任務!剩下的四、五小隊由勞倫斯帶領前往鎮子西邊的郊區進行調查,證明是否有米利克西斯的存在,如果存在,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帶回來!!這是命令!!!明白了沒有?!”

“明白!”整齊劃一且響亮的回答很好地體現了士兵們的決心。

“為了人類!”已經不能說是喊叫了,更貼切的詞語是嘶吼才對。

——為了人類的未來!獻上我們的心臟!!!!

這是調查兵團的意念,是親眼目睹了巨人對人類肆意的欺淩,親身經歷了自己所能夠承受的恐怖之後的人類所出的最後的掙紮之音。

不管之前她到底對這次璧外調查的任務抱了多大的懷疑,對利威爾之前的舉動有多少的不滿,兩人之間有多大的嫌隙,這些都無所謂,因為現在的她已經站在了這裏,她能做的只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

自己的身後跟著的是萊克,利威爾因為要達到站立平衡的目的而被埃爾文帶在了身邊。

“後面的人跟我來!”沈下聲出號令,貝亞特聽到自己的胸腔裏的東西有規律地一搏一跳,忠實地陳述著生命的韻律。

☆、40#39【又能做到些什麽呢】

在自己短短的二十七年的人生中,貝亞特早就已經知道,有時候光有一腔熱血是什麽都做不到的,這個世界讓人難以捉摸,如果真的有神明存在,估計也不想再看這個骯臟的世界一眼了吧,世界的運行機械而毫無新意,像是上了條一樣,按著它既定的軌道哢噠哢噠地走著,不知道變通,也不知道巧妙應變——這個冰冷難看的世界或許只是神明一時興起的惡趣味罷了。

自從父親去世,她在地下街摸滾打爬的那些時間,足夠讓她更清楚地看清這個世界,有時候她也會在半夜沒人的時候一個人躲在被子裏偷偷哭泣,埋怨父親為什麽會離開,抱怨命運不公,但是等第二天早上起來,除了紅腫的雙眼和脹痛的大腦,她什麽都得不到。

上帝不會因為她的哭泣而給予她半分同情,等明白過來之後她終於學會了堅強。

慢慢地一個人走,從父親的性格裏帶來的,源自血脈裏的驕傲讓她甚少去求別人,特別是父親去世之後的一段時間,她的脾氣甚至變得很糟糕,只要是見著人就會莫名其妙地脾氣,但是對於她來說,利威爾、萊克、阿歷克斯等一些人是特別的存在,她把心裏的柔軟都留給了那些人。

本來她以為這一輩子即使失去了父親,也還有母親,還有朋友能夠陪她踏過漫漫時光,只不過瑪利亞之壁的破碎讓她的以為再一次成為泡影。

當人間淪為地獄的時候,她甚至有想過,父親去世的早說不定也是件不錯的事,起碼一心想要走出墻壁的父親,痛恨著巨人的父親,不用看到現在整個人類的處境。

父親、母親、阿歷克斯……原本在自己身邊一個接一個的人都被時間帶走了,用死亡在兩個世界中間築起高大不可逾越的墻壁,巨人們的入侵,人類不斷地死亡著,貝亞特被那種在黑夜裏襲來的不知名的恐怖鬧的整夜整夜睡不好覺,要不是老婦人利茲的開導,她早在母親死後就已經崩潰了。

或許由她來說這句話很可笑,但是她相信這個骯臟的,連神明都不屑一顧的世界上依舊存在溫暖,而不盡是負面物質,但是當她深陷包圍,鼻翼間充斥著濃郁的血腥味,視線所及都是斷肢殘臂的時候,她懷疑著自己是否依舊太天真。

在這一次璧外調查之前,她就對埃爾文提過了,人類歷史上唯一有過記載的,能夠起到驅逐巨人作用的植物米利克西斯生長於寒帶,且已經滅絕多年,而這種植物根本不可能在這個地處溫帶的地方出現,但是身為團長的埃爾文做下了“璧外調查”這個決斷,身為士兵她自然是服從。

三天馬不停蹄,伴隨著不時的巨人襲擊,行進過程中不斷有士兵死亡的他們,終於到達了情報提供者所說的這塊地。距離幸存者們所在的鎮子中央的大教堂騎馬如果順利的話需要二十分鐘,而離埃爾文等人在鎮口分開已經有十分鐘了。

“勞倫斯小姐!”在她的不遠處有一名調查兵朝她大喊,“這樣子是絕對撐不下去的,我們還是快送煙霧信號彈請求支援吧!!”

在他們踏入這片區域之後,她連所謂的米利克西斯的影子都沒見到,只有各種各樣身形龐大的巨人在這片林子中四處晃蕩,而他們這群人無疑是正好撞到了槍口上。

雖然這裏是樹林,但是由於這個地帶的樹木長勢不夠高,且樹木分部並不規律,立體機動裝置的性能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壓抑,並不能讓士兵們完全放開手腳來行動,所以只是短短的時間就導致了人手損失慘重,沖上去的一半人已經葬身在巨人的攻擊之下,或者是嘴巴裏了,而站在後面的她完全是面色慘白,連戰鬥的場面都是萊克在拼盡全力維持。

“貝亞特!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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