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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的,此時自己要是失態,才是平白給了別人機會。

“有意思~”小侯爺扇子噠噠,一下一下敲打著自己的手掌心。

唐雲芽經過這麽一鬧騰,也沒方前那麽害怕,頗有種回到了唐家村,看東家婆婆同西家奶奶罵街爭個頭頭的感覺。她起了興趣還顫巍巍踮起腳尖探頭看。

珠簾後面的人其實看不大清姑娘們的臉,而那些姑娘的衣著打扮無非粉啊,青啊,同他宮裏面那幫子姐妹倒是像極了。但是就是這一堆子嬌花中,突然竄出來個沒那麽白的黑骨朵。

小侯爺圓眼珠子囫圇個轉了幾個圈,扇子旋著個弧,“噠!”落到了白皙的手掌心中。

“好!”珠簾後的人爽快應下,“既然金玉堂的美人都這麽不服氣,那就為了公平起見,小爺我再來挑一個,讓大家評評這選中的兩位究竟哪一個樂曲造詣更勝一籌。”他嘩啦展開手中白玉骨折扇,“更勝者…”

屋內熏香冉冉,沈木香氣濃郁而醇,順著輕煙徐徐上升。

眾人心提到了嗓子眼,各個撐長脖子想聽後續。特別是唐雲芽,她本來生得不算矮,只是出了渭城想盡量壓縮自己的存在感,所以一般都彎著個腰。這時候已然忘了什麽害怕,巴不得整個身子伸到隊伍外面。

“更勝者。”小侯爺瓷白肌玉骨扇敲了圓桌邊,“出,局。”

聽到意料之外的回答,眾人呆楞。唐雲芽一聽也是撇嘴挪回了自己位置,低頭碎碎叨叨了句,“這城裏人真會玩…”

大家即刻低頭掩飾臉上七七八八大不敬表情,但都明白。

這能讓媽媽準備充分,還上得了雅間的貴客,她們一鬧能再博個機會已經是貴客大讓步,若是不知好歹,覺得人家說得不成要換規則。她們只是普通藝伎,沒想著給自己惹殺身之禍……

可,要比贏容易,比輸…

隊伍裏的丫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著呆會要是自己有機會要怎麽做才能輸得體面。

小侯爺笑嘻嘻,他可不管這些丫頭心裏小九九,繼續放大招,“就…就你吧!”

見珠簾後隱約的人指著門口角落,小翠呼吸都困難。她不算絕色,可這一次自己是拿出來姑娘教導的看家本領,說贏容易,說輸難,但如果這次不成功,下一次的機會不知何年何月。

“啀,前面的你們別擋著了!就說你呢,看誰呢?就那個小黑炭,穿紫衣服那個。”

唐雲芽前面的人早就散開了完,她眼睛瞪得同銅鈴一般大小,左看右看周圍人不屑輕蔑的目光,食指拐了個彎對著自己,“我?”

不是吧…

“對!”小侯爺起身,把桌子都撞得移開了幾厘米,說出了唐雲芽最不想聽的話,“就是你!”

隊伍裏安靜如寂,唐雲芽打著哈哈邁步向前。

她這幾步路走得十分漫長,而且體會到了,被數十個小翠拿眼神戳窟窿的感受。特別是當雲芽走到了房間舞臺上,小翠真身的眼神簡直是想當場把她肉宛出來一塊。

唐雲芽沒出息,她站在正中央膝蓋直發軟,就想給簾子後面的人跪下磕頭,求放過。

“黑炭,你叫啥名字?”小侯爺在京城呆久了,許久不見這麽慫包的小黑丫頭,對她的興趣自然是比方才的小翠高出了幾倍。

“唐…唐…”

小侯爺“哐當”往椅子裏一坐,拍拍掌心,“好名字!糖糖,比起紅兒,燕兒好聽多了。”

將“雲芽”二字磨開在嘴裏,唐雲芽繼續耷拉著腦袋。行吧,您是老大,您說啥就是啥。

小侯爺玉骨扇子扇啊扇,圓眼珠學著自己頂討厭的那位瞇成細縫,漫不經心開口,“那你準備給小爺表演什麽樂器啊?”

唐雲芽聽聞,心裏一個大“咯噔”。而她旁邊的小翠則單手抱著琵琶,拂拂衣袖等著看唐雲芽出糗。

以她對這個小土妞了解,宮商都分不清的鄉野丫頭怎麽可能會奏樂。雖然不知道這丫頭是怎麽混進來的,但這一次,她輸給誰都不可能輸給這個丫頭。

唐雲芽寬大的袖口遮住了自己的嗩吶,把頭能低多低就多低,遲遲不做動作。

周圍人見她不表演,心裏不順壓不住火的都不由得催促她趕快別讓貴客等得急了。

“爺,你有所不知,這丫頭來館裏沒多久還沒習樂器呢。”小翠言笑晏晏,向前一步,話裏面盡是替自己姐妹解圍的友好之意,“所以還得請您再另選一位。”

“哦?”不會樂器?“她說得可是真的?”安寧小侯爺搓著下巴,看著黑炭似的丫頭若有所思。

唐雲芽卻不答,在安寧侯哦字出的瞬間就直楞楞撲倒在地上不敢擡頭,害怕地打擺擺。

小翠內心嗤笑,笑容溫婉開口道,“她剛從戈壁小村子來,爺您還是別取笑她了,再另選一個罷。”

小侯爺充耳不聞,但耐心有限。過了片刻,不見伏地人回答,他垂下眼睛盯著唐雲芽像毒蛇盯住有趣的獵物,說完聲音不似先前纖細,變得低沈,他冷哼一聲,“哼!金玉堂果然是個好地方。小爺我前陣子就讓何媽媽擬定好了人,沒想到你們這小伎館還是個欺人騙世的黑店,隨便找人來混弄小爺!”

他玉骨扇有節奏地敲打著桌邊,“欺騙朝廷,你說小爺要不要今天就把你們全都抓起來午門斬首啊!”

言語間是對面前這些人的輕蔑,亦帶著怒氣與殺意。

“大爺饒命!”“大爺恕罪!不關奴家的事啊!”抱著看戲的丫頭著急了,知道貴人喜怒無常,要他們命和踩死螞蟻一樣簡單,數十個花容月貌的丫頭紛紛下跪,希望能留自己個一命。

小翠不再端著賢良,沒想到弄巧成拙害了自己。她跪著拽過貼著地面瑟瑟發抖的唐雲芽咬牙說道,“唐雲芽!你要是今天把我給害死了!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怎麽辦…怎麽辦…

雲芽長在邊境,柳子犯村子時大土匪頭子和這個貴人說話的語氣一模一樣。她見過柳子殺人,如同自己削蘿蔔一樣,手起刀落就是一個頭。

這貴人說的午門斬首……是不是和柳子砍腦袋差不多…

“看來我猜的不錯。”李安寧合上了手掌大小的扇子,對著自己身後的侍衛勾勾指頭,無情說道,“金玉堂上下…”

“貴人我會!”

危機關頭唐雲芽將袖口裏的嗩吶拿了出,她把嗩吶放到地上,重重的磕了個頭說道,“貴人息怒,小女子方才不過是沒見過世面有些嚇傻了。”

李安寧楞住,揮揮手示意侍衛不用上前。

直到多年以後,久到小黑炭已經嫁為人婦為人母,李安寧也依舊忘不了與唐雲芽初見那天。黑的像煤炭的丫頭卻有著世間最純粹烏黑的眼睛,她就用那雙眼睛定定看著自己,明明已經淚流了滿面卻還是忍著淚對他說。

“貴人息怒,小女子會樂器,這就給您奏一曲。”

作者有話要說: 補周一的更~昨天沒趕上!謝謝陌上繁花的地雷~

謝謝成的地雷~

謝謝素愛滄月的地雷~

謝謝美膩的一朵小花的地雷~

謝謝大家的支持!雲樂愛你們~

☆、長安驚蟄

一聲嗩吶長啼,驚得何媽媽手中茶杯從手中滑落,青瓷茶杯跌溫滾茶水打濕地面上鋪著的毛毯,有幾滴還濺到繡著玄色虎紋的雲靴上。

何媽媽嚇得心臟七上八下,只覺自己膝蓋發軟,等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撲通”伏在地面上。雍胖的身體顫顫巍巍,額頭上豆大的汗止不住地混著脂粉往下流。

雲靴上水珠沒入面料,沒了蹤影。玄衣金腰帶的青年蹙眉看著自己被茶珠臟了的鞋子,如玉雕琢般精致的面容蒙上了冷意。

坐在他旁邊的青鶴白衣玄邊,青色綸巾的男子則淺笑晏晏,看著頗有幾分書生溫雅,只見男子如雪般通透的指尖摩擦著青瓷茶杯,似朱砂艷紅彎起弧度。

與模樣不同,他說話聲音倒是低沈沙啞,“金玉堂當真是藏龍臥虎。”鳳眸眼角上挑,男子右眼下一朵精細花朵為他這幅雌雄莫辨的面孔添上幾許道不明的妖冶,只是他接下來的話不由得讓何媽媽後頸發涼,“連吹嗩吶,吹得都是雅士所作的永安調。只是何媽媽有所不知,當今聖上最為厭惡的…”

如利刀的眼神緊盯著不停打擺子的何媽媽,安雲沈繼續說道。

“便是這一曲。”

————————

媽媽不知,唐雲芽更不知。

一曲奏畢,雅間裏的人各個嘴巴張的可以塞下一顆雞蛋。前堂樓下響起一陣歡呼,要不是雅間外有侍衛攔著,估計想來一睹吹奏嗩吶之人芳容的看客能將房間擠滿。

但這不妨礙絡繹不絕的叫好聲,讚此曲“俗極自雅”“少有少見”的誇獎傳到房裏引得小翠咬碎銀牙。

輸贏誰留現在大家一目了然,自恃命不該此的小翠從沒想過自己和唐雲芽同臺競演,而且還是輸給這個不懂樂府的土包子,輸給一只上不了臺面的嗩吶。

安寧小侯爺也真不大能坐得住,他曉得這調子,也知這曲調是故去皇爺爺最喜歡的曲子,小時候皇爺爺還給他取笛子奏過一遍。不過就他所知,永安調的譜子早就失傳,沒成想竟然能在這小小伎館裏聽人用嗩吶鎮演一遍。

臉紅成灼手的紅薯皮,站在雅間正中間,感受著四面八方各異眼神攻擊的唐雲芽此刻真想鉆個地洞躲起來。

她說她不會,非要她奏,爺爺說過嗩吶是為了讓她日後不做吃食,還可以去紅白事的隊伍當中混個差事,謀個生路;斷不是讓她去人前表演所用,還是這麽個地方表演。

三人心思各異,唐雲芽百般苦惱,她一會斂眉一會皺鼻,偏偏一副愁容在別人眼裏看起來卻像是世外高人要入塵世紛爭的無奈。

玉扇子開始敲打桌邊,李安寧圓眼睛咕嚕嚕轉起,玲瓏七竅心繞了九曲十八彎,心思泛活。

扇子一下,兩下…眼咕嚕一圈,兩圈…

丫頭們經過先前震喝,不由方前放肆,一個個低著腦袋等候著貴客拿捏的主意。

貴客自己個說的,誰輸誰留,照這個場景看起來,說誰贏誰都沒贏,比起對家誰也都不算是輸。畢竟琵琶對嗩吶,清秀對繁華,可是明顯後來者居上,壓得小翠翻不了身。

清了清嗓子,小侯爺玉扇子擺了擺,“罷了罷了,反正過會小爺還有個客人要來。看著你二人各有所長,就都留下陪著爺好了。”擡手招呼身後侍衛上前,將腰間滿滿當當的錢袋子取了下,向後扔到了侍衛懷裏,“這些給那些個沒選上的丫頭發下去,算爺開心賞的。”

一句話掃平了屋內沮喪失望的氣氛,平白得了賞銀的丫頭齊聲聲的“謝謝爺~”喊得李安寧心裏面舒服敞亮。丫頭們個挨個的退出了房間,唐雲芽見小翠還趴在地上,便伸出了手打算拉她起來。

“啪!”

伸出去的手被打了開,雲芽聽到那句“誰要你的假好心”的瞬間,閃著光的眸子瞬間黯然下去,想開口解釋又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

丫頭們走了幹凈,匆匆趕來的金玉堂簡館主在門外拽過一個問了個大概情況,焦急的心情隨著事情原委的浮現漸漸轉為了淡然。

她命人把雅間門關上自己退步下了樓,臉上喜氣洋洋。無妨,今日重頭戲本就不是這裏,只不過多了談資,讓這事更多了趣味。

外間有著小心思,雅間裏氣氛亦是不同尋常。

丫鬟珠簾將珠簾拉了開,珠子碰著珠子“沙拉拉”響,唐雲芽眉眼悄咪咪擡了擡,臨孜站起的也是半抱著琵琶透著掩著看。

珠簾扯盡,兩小姑娘總算把今晚上自己爭個半天的目的看得明白清楚。可可…可眼前這場景不由得應了那麽一句話

—遠見不如聞聲,聞聲最好不要見人。

內間裏站著的男子是個白白高高的大胖子,加大碼的外衣仿佛都不能完全兜住想要外漏的肉。圓眼睛滴溜溜地看著她倆,整個人瞧著笨重又機靈。

唐雲芽倒還好,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在她眼中這種錦衣玉食的富甲少爺就該是李安寧的模樣,如果是瘦高瘦高的竹竿形象倒才讓人覺得幻滅。

眼睛垂下,手指攥緊,為自己呆會怎麽辦發愁。

不巧,柔柔弱弱的小翠恰好就在要幻滅的一幹人等中。

看著慢吞吞坐在被撐了個滿當的椅子,右手抓著玉骨扇敲著桌邊,左手揪著葡萄吃的胖子,一顆少女玻璃心碎成了滿地碎渣拼不起來。

她未經人事,清白大姑娘家,本想著可以在今天尋個不錯人家不錯男子定了終身早早離開金玉堂,沒想到自己打頭遇到個這麽個…

“傻站在那幹嘛,還不快過來陪小爺喝酒。”李安寧扇子打開,故作風流地扇了扇有勝似無的風,不滿開口道,“分不清誰是爺是不是?”

到頭來,卻還是小翠最先反應過來。縱使長得難看了些,但總歸是長安城的大人物,忍一時海闊天空,大不了搪塞個理由今晚早些就就成。

她揚起媚笑,上前落坐在李安寧對面,將琵琶遞給一旁侍奉的丫頭,聲音似嬌似羞,一副嬌羞小女兒作態,“是小女子不好,怠慢了爺。”取過酒壺將貴客半空的酒杯和自己的倒滿。

手間一頓,她晃了晃酒壺內的酒,眼睛餘光朝著還傻站著的唐雲芽瞟去,柔聲道,“酒涼了,你叫人拿去溫一溫。”

聽到小翠說話,唐雲芽反應過來忙“哎”了聲,當即奴仆式的匆匆上前取過酒。

察覺到另一邊忽視不掉的打量自己的視線,雲芽擠出原來那個笑比哭還難看的表情沖著所謂的貴客點了點頭,灰溜溜地踮起腳尖向外面走。

李安寧打趣道,“你們兩明明都是掛牌子的姑娘,怎麽小黑炭倒像是你的丫頭~”

“爺有所不知。”

小翠撚起一顆酸梅子放到酒杯子裏,又滾了圈鹽沾到李安寧酒杯口檐上,“媽媽瞧那丫頭本領不凡便帶回館裏,但小丫頭剛來沒兩天,還沒怎麽學會伺候人,自然不能上前來伺候貴人。”

“你倒是老成。”李安寧就著小翠舉著的杯子唑了口杯中的酒,笑得詭秘,“要不是模樣次點又沒拿得出手的絕活,本小爺說不定就納你做個我們侯爺府的偏房了。”

一席話說的堅硬帶刺,毫不留情,讓小翠舉著杯子的手同臉上的笑一並僵硬不知該怎麽辦。

李安寧能得太後喜愛除去姑侄這層關系,剩下就是遺傳了他爺爺三朝禮部尚書的圓滑與人精,誰對他真情還是假意,段位低得他也是能分得清。

想給他當面一套背面一套,也不問問安寧小侯爺是怎麽在長安城混大的。

唐雲芽把酒壺遞給了門外小廝,真想扒開門逃出去算求拉倒,但是她不敢。先不論自己從金玉堂出去後有沒有地呆的,要是自己前腳跑,後腳房間裏砍人腦袋如同削蘿蔔的貴人生氣,會不會也把她當蘿蔔砍了。

思前想後,欲哭無淚唐雲芽只好狠狠心把門關上,扭過身一步一磨蹭地往裏間屋子挪。

“又不是烏龜精,走個路怎麽比烏龜爬還慢。”白眼翻到天上去,李安寧端端正正正拿著筷子吃著小廝才呈上來的小菜。

聞了所謂貴客言,唐雲芽好不容易不發抖的身體終於又打起擺子來,左腿絆著右腿,走得磕磕絆絆。

“啪嗒。”檀木筷子橫在白玉碗上,白胖小侯爺扭得屁股底下的椅子“嘎吱”響,斜著眼睛看著抖得差不多像老年中風的唐雲芽,心裏惡念歹生。

“有那麽怕小爺嘛,小爺又不會吃了你。”他一副登徒子模樣,叉著腿大大咧咧,“就算爺想吃,那也得等到晚上再吃了你這個小黑炭啊~”

果然如他所料,本來就左腿絆右腿的大綠大紫黑炭雲是徹底腿打結摔倒了在了地上,定睛一看,還發現這黑炭都快哭成了個淚人,胭脂水粉全花了,像個花臉黑貓。

“小爺我有那麽差嘛?”他安寧小侯爺自詡長安胖子才俊他叫得上名號,周邊不少女人跟花蝴蝶一樣想往他博大胸懷裏撲。就算不喜歡他,也沒幾個敢當面拒絕他的邀請。

李安寧看著淚珠不斷,卻一點啜泣聲也不發的唐雲芽,心裏煩悶漸漸擴大,“別哭了,你覺得委屈,小爺還看不上你這個小黑炭呢。”

“這…這可是你說的。”見胖公子松了口,唐雲芽立馬仰著頭先把這事給定了,省得過會人反悔,“要是反悔你可就是小狗。”

嘿!李安寧火氣冒到了頭頂,“聽聽你這黑煤球說的話,信不信小爺明個就叫人把你拉去砍了!”

被人吼了,唐雲芽馬上慫了,縮著脖子不敢再擡頭說話。

“算了算了。”再逗下去這個黑炭指不定變就要變成煤灰了,安寧小侯爺不再逗她,兀自起身晃到沒有遮攔的欄桿前。

樓底下舞臺已改成雲舞水臺,應著今晚大戲“驚蟄”的含義。大臺搭著小臺,兩邊各放了個立體擊鼓。舞臺前後有著三層舞女伴著角落裏樂隊所奏之音起舞,而今日來此看熱鬧的人也是接踵而至,打扮不一。

李安寧勾起唇角,不知是對自己還是對著誰喃喃了一句,“爺今天的目標,可是早就定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出現啦!恭喜我收藏破百!大家多多留言,我抽人給大家發紅包!麽麽麽麽!

謝謝所謂了的火箭炮~

☆、一舞動長安(修)

閑心淡操心如唐雲芽,見貴客望著樓下發呆,趕緊爬起來拉住立在房間角落裏的丫頭詢問小翠去了哪。

“回姑娘,小翠姑娘方前已經從側門退出去了。”丫鬟低頭,如是說道。

“啊?”雲芽只覺得眼前一黑,似是不敢相信又拽著問了遍,“走去哪了?”

小丫鬟莫估只有個七八歲,許是唐雲芽著急聲音大了些的緣故,嚇得小丫頭偏過低著的頭不敢和她在說話。

“別找了。”

金玉堂木頭用的是結實紅杉木,李安寧幾百來斤結實肉墩子往上一坐還能翹著右腿晃著悠然自哉,他右手扇著扇子左手拿著侍衛遞給他的葡萄,“那種女人也配和小爺我呆在同一個房間?哼~”言語間不屑盡顯,“小爺我早打發她趕快離開了,省的壞了爺的心情。”

說到這裏,他扭回頭看著欲哭無淚,癟著嘴的唐雲芽,饒有興趣好奇道,“她那麽欺負你,你還那麽在乎她作甚?”

“其實也沒有…”聽見劉安寧問自己,雲芽轉過身耷拉著頭,底氣地低聲辯解道。

這麽些天,大家似乎都選擇對小翠欺負雲芽的行為漠視不理,突然出來個人對雲芽說為什麽不反抗,使得雲芽不免添了幾分親近。

覺得這個胖公子不像是個壞人,給自個做了個心理建設,她朝著欄桿邊走了過去,“其實小翠心地不算壞的,她自小沒了爹娘過得並不好。”

剛來時候,雲芽為了和小翠改善關系,所以特地用幫忙洗一個月衣服為條件去年長一些的姐姐那裏打聽了小翠的身世。

知她原來為江南一個縣城小官的小姐,後來家道中落才被販賣至此,雲芽想起來自己在渭城看見得那些個被發配邊關充奴的人,知曉其中苦楚,所以也就隨了她去。

“爛好人…”

不懂黎明百姓苦的小侯爺撇嘴嗤鼻。別看他胖,其實李安寧可有顆俠膽義肝的心,對於這種仗勢欺人的人是他安寧候最見不得,也看不得別人忍氣吞聲不知還手的樣。

隨他說了去,見他像是懶得管自己自顧自地繼續看著樓底下,想起來今天晚上這麽大陣仗的目的,雲芽心裏也開始發癢癢。她沖著剛才被自己嚇著的小女孩抱歉的笑了下,挪著步子磨磨蹭蹭朝著欄桿走。

“要來看就快來,小爺家老鼠膽子都比你大。”有些後悔沒把這黑炭也給清出去,小侯爺神情不耐,有些煩悶。

那我也沒你家老鼠吃的那麽膽肥啊…

這話自然是不敢說出口,得到了許可,唐雲芽兩步並一步“蹭蹭蹭”跨到了欄桿邊,可是還是只敢在李安寧後面踮著腳尖看。

樓底下的奏樂已經換成了帶著西域風情的胡曲,只是這個胡旋舞的曲子經過了改編,摻雜了中原特有的琵琶,揚琴。江南與西域的融合,時而遼闊時而秀麗,恍如大祁南北畫卷在人們面前緩緩展開。

“編這個曲子的是個妙人!”李安寧玉骨扇子打著節奏,十分享受。截止到今天他才明白,長安城伎館眾多,為何偏偏只有金玉堂能名滿天下,被稱為天下第一伎館。他扇子在手中轉了個圈,“這個地方可真是藏龍臥虎。”

前有嗩吶奏永安調,後有羌笛琵琶音樂水墨畫卷,自然而然今晚的大戲“驚蟄”在所有人心目當中的期待值更加上升。

唐雲芽對樂理不大能深入,可是這曲子她也能聽得出是大師之手。爺爺說過,世間好東西就像是一道好菜,懂不懂的人其實都能感受得到其中真意,為其感同身受。

忽然,館內燈開始變暗,雅間裏面的燭光也被人拿燈罩遮住,樓底下人們發出驚呼,唐雲芽亦是大氣都不敢喘。

人常說但凡燈暗必有大事。驚蟄彩排時館內除了媽媽和一些人在外,其他人等不允許靠近,所以她也沒見過驚蟄舞到底什麽模樣。

“來了!”

李安寧整個人探出去半個,雅間就在臺子上方,視線自然是最好。

大堂正中間照射下一束金色光芒籠住大臺上正中心的小臺上,舞女散開,只見一個著金色紗裙的女孩背對著看客晃著手,腳尖點著地面。

每動一下,手腕腳腕的鈴聲便隨著晃動作響。金色燈光落在她身上,館內升騰水霧,宛如一層紗,遮得女子身形隱約,神秘聖潔。

“就是她。”

眼睛放光,李安寧緊緊盯著舞臺上的那名女子,他眼睛都不敢眨,生怕自己眨眼間那名女子就會羽化不見,回到仙界。

女孩衣著大膽,情殺水墨露腰短衣上面掛著橘金綢帶,淡橘色燈籠褲上掛著細碎珠簾,她梳著墜馬雲髻,雲髻尾掛著金色墜釵。音樂聲起,悠揚羌笛聲下女孩慢慢變換著動作。

大祁崇佛教,重農商,絲綢之路上佛教傳教士踏上去往西方路,途徑之處飛天壁畫刻於洞壁上,而女孩的動作便是模仿洞壁上飛天的仙女。

接著是長笛,揚琴,古箏。音樂節奏加快,女孩面遮珠簾,水袖展開點水擊打著臺兩邊的圓鼓,一都一擊,水花濺起弧度洋洋灑灑,鼓聲夾雜在音樂中顯得更為壯闊荒涼,和曲中遼闊壯美之意不謀而合。

一擊一響,水袖到鼓面,激起無數漣漪;音合音響,女孩隨樂起舞,水珠落在身上,粘住了她的發。更絕於塵世!

忽,長袖上揚,點到了頂端布做的花苞,五色紗巾散,洋洋颯颯染著金黃花瓣隨之而落。

女子獨立於小臺上,淋著花瓣旋轉。

“好美。”

雲芽喃喃,目不轉睛。

這時候,眾人看得正忘我。不知什麽時候館內燈光開始變亮,大家這才發現,自己身邊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了舞女。

周遭舞女同著臺中央的女子一齊起舞,一層一層舞姿各異卻又相互呼應,玉色舞女一並甩袖,旋轉,眾人此時眼睛都不知道聚焦,只覺自己到了仙境見了仙女。

臺中央女孩伴著長笛一揚一抑,金色燈光開始變換色彩,女孩跟著胡曲開始不停旋轉,她轉的極快,下擺珠鏈隨著旋轉繞出圓弧。

等最後鼓聲落,女孩緩緩回頭,所有人的心臟都跳露了幾拍。

那是一雙什麽樣的眼睛!唐雲芽覺得她所有讚美詞匯用盡了也形容不上來。很像沙暴中,她見過的那名女子的眼。

趨於漢人與胡人的結合,巴掌大的臉上有著細彎的眉,深邃的眸,一雙藍色眼睛純凈的恍如大海。

玉手自腦後滑過,珠鏈落下,女子面貌整個展現在眾人面前。

不肖胡人,女子線條十分柔和,沒有西域女子臉龐的剛毅,像是不覺自己只是一名命落何方的胡姬,臉上掛著得是甜美天真的笑。

似是剛下凡的九重天仙,不知人間多煩亂,以至於看客只瞧著她,便也心安。

不知是誰先開始鼓掌,等唐雲芽回過神最先開始的也只不過隨著眾人開始鼓掌。

這裏就是長安,這裏就是爺爺奶奶,爹爹娘親曾經所在的長安。

“怪不得牧陽忘不了,天姿國色不過如此。”李安寧搖著玉扇,看著樓下臺子正中看著大家笑得一臉燦爛的女孩,呼吸都有些不順暢。

金玉堂簡老板上臺牽著那女孩的手,笑的宛如一朵向陽的向日葵,“各位客人~”她摟過女孩的腰將她向前推了幾步,繼續道,“這個女孩便是我們金玉堂的頭牌—驚蟄。”

“驚蟄舞原來是因為小仙女叫驚蟄啊~”

“驚蟄,驚蟄!好名字!好名字!”

樓上樓下的男子眼睛都發著綠,消息半月前就放出去,都心知杜明這位名喚“驚蟄”的姑娘今天不僅為得是明噪長安,大家來的目的還有今晚這位姑娘的一夜。

“那麽…”簡老板捂嘴,對著一旁敲鑼的小廝使了個眼色,那小廝得令敲了手中的銅鑼。

“當—”小廝揚聲喊道,“開始競價!”

這話一出,唐雲芽心中一驚。她雖然比較愚鈍但也明白伎館中這個競價是什麽意思,那麽好的一個女孩…

她踮腳向樓下看去,那女孩果然臉上驚慌,空著的手攥著她橘色褲邊有些發抖。

唐雲芽心疼,慌不擇路想求李安寧幫忙,但沒等到她開口…

“不用競價了!”樓上傳來帶著京腔,音尾吊著輕佻的一個男聲,“小爺出一千兩。”

其他房間人發出嗤笑,有人開口諷刺,“這位公子看不起誰,一千兩就想奪了驚蟄姑娘一夜,這不是癡人說夢嗎。”

眾人哄笑,七嘴八舌中還有人道,“沒錢就不要出來裝大蔥,我看你還是回家抱老婆做你的白日夢吧。”

笑聲更大,大多數人都擡頭想去看看到底是誰這麽不自量力。

彼時二樓的燈剛掌上,糊在昏黃的燈光後的身影逐漸清晰。坐在欄桿處的男子身材修長,穿著松松垮垮的長袍,只見他腦勺後唯有一根玉釵挽著發,下頜線分明的巴掌臉上眼睛圓而有神,紅唇挺鼻。

安寧小侯爺開了口,“你們倒是聽小爺說完啊。”他手中玉骨扇子故作風流地扇了扇若有似無的風,舉手投足間皆是風流瀟灑,“小爺說的是…”扇子啪的合上,朱唇輕啟,“黃金。”

樓上樓下倒吸涼氣聲此起彼伏,一群人竊竊私語,卻沒有人敢叫價將他壓一頭。

整整一千兩黃金,是富庶人家一輩子的開銷啊!

樓下驚蟄攥著褲腿的手松開,腦子轉換不來概念,她涉世不深,但也是知道一千兩黃金真的不算個小數目。

好奇地仰頭朝二樓看去,那名慵懶華貴的男子像是感受到她視線,也偏過頭來看她。

圓眼睛對上深邃眸,圓眼睛裏盛滿笑意,驚蟄臉上一紅不由得快速低下了頭。

“喲,還害羞了~”

李安寧登徒子模樣盡顯,逮著空不忘咽咽快要流出來的口水。

唐雲芽早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屁股摔得疼也不自知,她瞪大眼睛食指顫抖地指著眼前從大胖子變成大瘦子的男子,張大嘴巴“你你你…”了半天,楞是說不出來後面的話。

李安寧小拇指扣扣耳朵,一副大驚小怪的模樣,撇嘴開口,“小黑煤炭,沒見過人中毒是不是?”

吶吶點點頭,她是沒見過人中毒!可也沒見過人會一會胖一會又瘦啊!

嘿!李安寧來氣,正打算走上前同這個小黑炭好啊後說道說道,對面雅間傳來的聲音卻擋住了他的腳步。

“怎麽?一千兩黃金算多嗎?”說話人的聲音稚嫩卻威嚴十足,“本王出一萬兩黃金,夠不夠?”

作者有話要說: 故事的主線支線總算鋪墊完了,接下來的故事只會更加精彩。安寧小胖子告訴我們,胖子都是潛力股!

☆、關於離開

李安寧循聲望去。

正對面欄桿處,玄衣金腰帶,龍紋玉佩懸在腰間。青年負手而立,劍眉星目,他雖然年紀不大,但往那一立便是不容忽視的存在。

“小爺道是誰呢,原來是牧青表弟啊~”

臉上不悅一閃而過,李安寧展開玉扇,再上前倒是真兄友弟恭的模樣,像是與青年極為熟撚,“姑母前幾天還誇獎你來著,說表弟成熟穩重,課業成績是數一數二。本想過幾天親自登府拜訪討習番,沒成想今日能在這伎館相見。”

玉扇一合,他嘴唇勾起,“咱們倆倒很是有緣啊~”

一番話說得客氣親昵,但話裏面句句帶著蔫壞。先褒後貶,無非說你李牧青再好,還不是同本小爺一樣,也愛往這金玉堂跑著湊熱鬧。

玄衣青年不為所動,只把對面表裏不一李安寧說的話當耳旁風,他看著樓下簡老板,面如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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