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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蘇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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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見背了鄭子越大概有一個小時了。

監控室裏, 鄭鴻軒也看了有一個小時了。

良久,他開口了:“怎麽樣?”

站在他身後, 一個帶著帽子,臉上有一道重重的刀疤痕跡的男人開口了,他的嗓子異常的沙啞, 像是被什麽東西割過一樣的鈍鈍的,眼睛裏閃出奇異的光,很快又暗下去:“我打不過他,也許也殺不了他,至少這輩子是這樣的。”

鄭鴻軒挑起一邊的眉毛,顯得非常詫異:“不可能吧?這個世界上還有你殺不了的人。”

男人想了想, 又開口了:“您要是真想殺他, 也不是沒有辦法。”

殺死一個人的辦法有很多。

鄭鴻軒一楞,連忙搖頭道:“我可沒想殺他。”

男人頓了頓,道:“那您是想……”

鄭鴻軒冷哼一聲,道:“想娶我鄭家的兒子,哪那麽容易?”

他咬牙切齒地說:“生了個兒子,是個嫁出去的也就算了, 嫁了個這麽沒心沒肺的玩意兒,還死心塌地的,我要是還不幫他治治, 他就讓人家欺負死了。”

這句話裏信息量太大,且槽點太多,男人楞了楞, 繼而低下頭去,一副沒聽到的樣子。

鄭鴻軒沒看他,反而對一旁站著的另一個男人說:“備車,去接他們倆吧。再等他倆走上來,天都亮了。”

說到這兒,他眼神裏閃過一絲嫌棄:“阿雲你說的是真的嗎?他這麽厲害這麽點路一個小時都沒上來?”

阿雲看了看監控裏走的穩若泰山的男人,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鄭鴻軒說:“阿雲,你開車,咱倆下去看看。”

“是。”

蜿蜒的盤山公路像是一條長龍,環繞著向遠處的別墅群探頭。長路旁邊,昏黃的路燈下,兩個似是重疊的身影在緩緩前進。

黑色加長版勞斯萊斯在他們倆身邊停下。

阿雲下車,把車門緩緩打開。

車內顯現出鄭鴻軒那張威嚴的臉。

鄭鴻軒輕咳了一聲,剛要開口,就見蘇見豎起的手指打斷了。

燈光下,蘇見修長的食指豎起,做了個安靜的動作,然後指了指身後。

鄭鴻軒這才看見,在他身後,被他緊緊護住的鄭子越已經睡熟了。

燈光被郁郁蔥蔥的樹枝擋住了,昏黃從樹葉間撒射下來,變成細碎的光影,散在鄭子越的側臉上。

那個在他眼裏“沒心沒肺的玩意兒”,此時卻緊緊護住鄭子越,眼神裏溢滿了溫柔,步伐穩健地仿佛要把這短短一個小時的山路走成地老天荒。

鄭鴻軒醞釀了足足有一個星期的氣勢和怨念這時候卻好像一下子消散在了空氣裏。

良久,鄭鴻軒才皺了皺眉,把聲音輕了又輕,說道:“把他放上來吧,照你這樣走,起碼還要走三個小時,到時候鐵打的人也受不了。”

蘇見卻搖了搖頭,好像要說些什麽,看了看身後熟睡的鄭子越,到底沒說出話。

鄭鴻軒卻好像恍惚間知道了他要說什麽。

良久,他才嘆了口氣,道:“晚上山上寒氣重,他這樣睡一夜也不好受。”

蘇見這才頓住了腳步,看了看身後睡的安穩的鄭子越,又看了看車內還在看著他的鄭鴻軒,才走到車門前,輕輕放下了鄭子越。

鄭鴻軒順勢接住他,看著沒有一絲要醒的痕跡的鄭子越,不由得詫異。

怎麽睡得這麽死?

他用審視的目光看向站在車門前高大英俊的男人。

那目光好像有了實質一般,讓一向臉皮厚比城墻的蘇見也難得紅了臉。

鄭鴻軒一看,哪還有什麽不明白,死灰覆燃,幹柴烈火,黃沙百戰穿金甲,從此君王不早朝。

剛剛下去的火氣又要上來,越看眼前的青年這副低眉順眼,翩翩君子的樣子越覺得像極了衣冠禽獸,更是覺得生氣,他冷哼一聲,掃了一眼一旁做隱形人的阿雲。

阿雲即刻會意,關上了車門,然後上了駕駛座,發動了車子。

加長的豪華黑色勞斯萊斯漸漸消失在眼前,蘇見嘆了口氣,無奈地追了上去。

車內,鄭鴻軒看著自己兒子這副高大的身材咬牙切齒地想,白白長成這樣,白白給你這麽多錢,你怎麽就能混成這樣?

鄭子越眉頭皺了皺,嘴裏不自覺地嚶.嚀了一聲:“老公,別走。”

鄭鴻軒臉一下子黑的像是剛剛從墨裏撈出來似的,渾身頓時散發出冷氣。

車子緩緩駛進別墅群之後,在正中間最豪華高大的門前停下。

阿雲下車,剛想開門,就見一個俊朗的男人從他身後過去,替他開了門。

阿雲一怔,鄭鴻軒亦是一怔。

本該在半路上的蘇見,此時正站在他面前,臉不紅氣不喘,神色十分平靜的說了句:“叔叔,我抱他上去吧,有什麽話您跟我說。”

鄭鴻軒直直地看向他。

蘇見的眼神中沒有一點閃避,也直直地回望著他。

良久,鄭鴻軒終於妥協似的移開了目光。

蘇見彎下了腰,輕輕抱起了鄭子越。

鄭子越好像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下意識地放松了下來,眉頭舒展開來,小貓兒似的在他的懷裏蹭了蹭。

蘇見的眼睛裏漾起了笑意,經過八年的打磨而愈發堅毅銳利的臉上顯露出一絲柔和。

等蘇見的背影消失了好久,鄭鴻軒才好像突然間反應過來似的,走下了車。

書房裏,偌大的辦公室裝修的豪華而略顯空蕩,鄭鴻軒坐在書桌後面,看著書桌上擺著的照片,有些發怔。

那時候,蘇紅來了不久,他看孩子們關系緩和了不少,就提議去照全家福。照相的時候,鄭子越非要拿手摟著蘇見的肩,笑的像個偷腥成功的貓,而蘇見也一臉無奈卻縱容的樣子。

那時候他只當是鄭子越惡作劇,現在想想,應該是那時候就開始了吧。

門從外面打開了。

鄭鴻軒把照片扣在了桌子上。

蘇見輕輕的關上了門。

鄭鴻軒看著他,道:“坐吧。”

蘇見坐到了鄭鴻軒對面的椅子上。

鄭鴻軒看著他這張和蘇紅有七八分相似的臉,頓了好大一會兒,才讓自己狠了狠心,沈聲道:“蘇見,我不同意你們在一起。”

蘇見好像早有準備的樣子,並不意外。

他看向鄭鴻軒道:“抱歉,叔叔,他離不開我,我也離不開他,我們不會分開的。”

鄭鴻軒嘲諷似的一笑,道:“哦?是嗎?怎麽我只看出來了他離不開你,沒看出來你離不開他呢?”

蘇見眼神裏閃過一絲愧疚,道:“我知道我之前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所以您不信任我,這是應該的。”

他頓了頓,道:“但是您總該相信白紙黑字,有法律效力的合同吧。”

鄭鴻軒怔住了:“……什麽意思?”

蘇見早有準備的從公文包裏把屬於自己的那份合同遞給了鄭鴻軒。

鄭鴻軒看了他好大一會兒,才接了過來。

經商將近四十年,鄭鴻軒早就練就了一雙好眼力,可這時候卻也不敢馬虎地看了又看,好像有些不敢相信的樣子。

良久,他才放下合同,神色覆雜的看著蘇見,一開始想要威逼恐嚇的話這下子是真說不出口了。

他以前還覺得他兒子傻,如今看來,這要是做生意,他兒子應當是賺大了。

可是感情這種事怎麽能跟做生意一樣?

六十年能發生什麽,誰也不敢想。先不說他們的愛情能不能到那個時候還存活一二,就說蘇見,一個這麽優秀的軍人,將來不管是混軍界還是警界都是前途似錦,光明可期,如今卻要待在一輩子待在一個不適合自己,對自己的前途沒有任何好處的地方過一輩子。

因為什麽?愛情?

鄭鴻軒捫心自問,如果是他的話,他做不到。

男人的一生裏,愛情不是不重要,只是那和一輩子的事業比起來實在太渺小。一個男人,尤其是一個有野心,有能力的男人,都不會心甘情願這麽做。

是鄭子越逼他的?

好像看出了鄭鴻軒的疑問,蘇見很鄭重的說:

“他等我八年,我還他一輩子。心甘情願。”

沒有威逼利誘,更沒有什麽巧取豪奪,他們之間的所有外人看來的不公和不幸,說白了都是心甘情願。

這世上的無情可能各有各的不同,但癡情的樣子卻大多一樣。

不過是一句心甘情願罷了。

鄭鴻軒怔了好久,才擺了擺手,讓他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去找了鄭子越。

看著一臉迷糊,刷牙洗臉都要蘇見伺候的鄭子越,他心裏又有些恨鐵不成鋼起來。

兔崽子,好不容易騙來的男人,還不好好留著?

鄭子越迷迷糊糊地進了書房,趴在書桌上,又要睡覺。

鄭鴻軒“啪”的一聲將桌子拍的巨響。

鄭子越頓時驚醒,瞪大了一雙眼睛看著他。

鄭鴻軒厲聲道:“鄭子越,我問問你,是不是你讓蘇見簽賣身契了?”

鄭子越先是一楞,繼而無語道:“你怎麽說話這麽難聽呢?這怎麽能叫賣身契呢?”

鄭鴻軒看著他,擰緊了眉頭,道:“我看真是蘇見太慣著你了,讓你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鄭子越:“???”

這一個晚上發生了什麽?讓你倒戈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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