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夜輕歌怒氣橫生，“難道咱們的第一個孩子……是、是被人害死的？”

影如夢嘆氣：“三年前的春日宴，我吃了不少東西，過後肚子疼得厲害，孩子便是那時流掉的，也許是有人暗中在酒菜裏下了什麽毒也不一定……”

“這事得查！”夜輕歌激動不已，“膽敢對我們的孩子下手的人，統統都要付出代價！朕絕不可以這麽算了！”

“別查了！”影如夢低聲勸他，“過去那麽久了，現在突然去查，只會讓人盯上我而已，咱們得全力保住這孩子啊！而且……若是做這事的人出身顯赫，查到了又能怎麽樣？還能把她全族給滅了不成？”

“滅族又怎的？朕還怕了哪家不成？”

“像雲氏那樣的世族……”影如夢一臉驚覺自己說錯話的表情，“有些世族大家，是沒法子滅的，一滅，就亂了，所以，無憑無據的，一切只是猜測，就別再提了。”

夜輕歌卻聽清了她的話，直盯著她：“這事難道跟雲貴妃有關？”

“沒有關系。”影如夢搖頭，“我跟雲貴妃是好姐妹，她只會幫我，不會害我的。”

說罷，她倒進他懷裏，伸手攬住他的腰：“都過去的事了，咱們別想了，只要想著現在的事情就好。”

她還記得雲鳳兒倒在輕歌懷裏的情形呢！

她跟雲鳳兒有仇沒報呢，她會錯過這個整死雲鳳兒的機會才怪。

夜輕歌摟住她，嗅著她發間的清香，眼裏，滿是狠厲冷冽：敢碰他和如夢的孩子，絕對是找死！

他自認野心不大，一生只有兩片逆鱗：一個是夜九，非殺不可；一個是如夢，非得到不可！

誰若是想傷害如夢，就是想要他的命，他絕對不會手軟和心軟！

兩人各懷心思，回到了皇宮。

夜輕歌因為如夢懷了孩子的緣故，興奮了一夜後，終於恢覆了冷靜，想來想去，覺得有必要將夜九出現的事情告訴母親。

影如霜聽到夜九出現的消息，又驚又怒，忍不住拍桌子：“這麽重要的事情，你怎麽到現在才稟告母後？”

夜九在小影山出現，已經是兩天之前的事情了，這個兒子居然現在才告訴她？

她相信，夜九出現在小影山之前，一定已經在酈央潛伏了不短的時間，這些時間，足夠夜九幹很多事情了。

她居然一點風聲都沒有收到！

固城那邊傳來的消息說，夜九盤踞在危陜關，與大順的軍隊對峙，他到底是什麽潛入酈央的？

他又都幹了些什麽？

夜輕歌被她的怒氣震得有點吶吶地：“才兩天而已，我們一直在影家，昨天才回宮……”

影如霜盯著他：“那你就不會派人回宮告訴我一聲？”

夜輕歌道：“發現夜九後，孩兒就已經派人到處搜查他了……”

影如霜冷笑，都不知道該怎麽訓這個兒子才好了：“你這麽搜，永遠都搜不到他的！”

當年，夜九重傷，隱藏在酈央，她出動大批近衛軍和密探，都沒能找到夜九，現在，夜九恢覆健康，有備而來，還能輕易讓皇上的人找到？

夜輕歌楞了一下後，道：“那依母後的意思，這夜九豈不是永遠都找不到了？”

影如霜忍下怒氣，不再跟他討論他處理不了的難題，而是轉換話題：“你和如夢在宮裏過得好好的，怎麽突然跑去影山？”

夜輕歌當下將如夢要去影家收拾善後，自己因為擔心她，就悄悄跟去的經過，說了一遍。

影如霜聽後，冷笑幾聲，也不表態，繼續道：“如夢到了影家以後，都說了、做了些什麽？”

這個兒子沒有征服天下的抱負，滿心就想著他的女人，才會信了影如夢這麽明顯的謊言。

因為指嫁的事情感到內疚，特地去影家善後？影如夢會是這麽好心和柔弱的女人？依她看，因為她攪了影如夢的計劃的緣故，影如夢特地去影家打探消息才是目的！

那麽，影如夢都打聽到了什麽消息？又在計劃些什麽？

夜輕歌想了想：“也沒什麽特別的，就是去看看母親和姐妹們，聊些家常什麽的。”

影如霜道：“你都在場，看到和聽到如夢見了什麽人，又說了什麽話？”

夜輕歌搖頭：“沒有，我也忙著呢，影家好多人都會拜見我，我光忙著跟他們客套了……”

影如霜這下更確定，影如夢真在暗中計劃和盤算著什麽了。

影如夢沒有奪權、爭霸的野心，但是，卻對皇上和愛情有著異乎尋常的執念，很容易被感情沖暈頭腦，她擔心影如夢又暗中做出什麽荒唐的事情來。

但她最擔心的，還是影如夢會被夜九利用！

夜九這次回酈央，應該是帶著“決戰”的覺悟而來，所以，夜九不會再有任何保留和顧忌了這也意味著，夜九會將所有的秘密都曝光，不介意犧牲一切代價！

當然，夜九不會傻得直接公開那些驚人的秘密，來歷不明之人無憑無據的曝料，不會有任何人相信，只能一點點地，向會相信他的、有權力的人透露消息，才有可能將這些秘密的作用發揮到最大化。

毫無疑問，影如夢這個愛情至上的傻孩子，應該是夜九最佳的利用對象！

她最後問夜輕歌一個問題：“你想過，夜九這次來酈央，想做什麽嗎？”

這是最簡單、最重要、最直接的問題，卻讓夜輕歌楞住了。

因為，他從看到夜九起，想的東西全圍繞“絕對不能讓夜九奪走如夢”這個主題開展，完全沒有去想過大局和深層次的問題，這次被母親這麽一問，一下子沒說得出來。

影如霜看他這樣，就知道他沒想過這個問題，心裏，失望不已。

過去的很多年，她一心想奪權，想爭霸，不想這個兒子成為自己掌權的阻力，所以，她沒有去培養這個兒子的野心，並刻意讓這個兒子遠離政治，結果，就將兒子養成了現在這樣的男人。

她該怪自己，還是該怪這個兒子？

夜輕歌看到母親眼裏的失望，立刻道：“他一定想將我擁有的東西奪走！他想當皇帝，想要我死，想破壞我的幸福，我不會讓他得逞的！”

影如霜暗自嘆息，這個兒子，怎麽就這麽“單純”呢？

夜九會想當皇帝？會想奪回他失去的一切？夜九的意圖表現得如此明顯他就是來覆仇的！

夜九想報覆她，想毀了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江山和權力，夜九要她失去一切，要她悔不當初，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夜九不惜犧牲一切，包括大順的江山和他的人生！

如果夜九還想當大順的皇帝，那麽，他絕對不會投奔西涼，不會對大順的江山動手，因為，一個叛國者，是永遠不可能被世人認可的。

她的兒子，怎麽就看不透這麽淺顯的事實呢？她的兒子，怎麽會是這樣一個情種呢？夜九若真如他所想那樣，早在小影山的時候就殺了他，而不會留他到現在夜九留他，就是想通過折磨他來折磨她！

這樣不惜一切代價，不惜玉石俱焚的夜九，太可怕了！

而她的兒子，是絕對鬥不過夜九的！

她掩飾住心裏的失望，溫柔地理了理夜輕歌的衣領，道：“夜九的事情就交給母後來處理，以後，你就乖乖呆在宮裏處理公務，再也不要隨便出宮了，夢兒也是一樣。夜九在宮外一定有埋伏，你們出去，太危險了。”

雖然兒子讓她失望，但她的兒子會變成現在這樣，全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她無法怪他。

她現在能做的，就是收拾善後，讓這個兒子參與政務，慢慢學會帝王之道。

夜輕歌比她更擔心如夢會接觸到夜九，當下道：“嗯，我以後不會再出宮了，也不會再讓如夢出宮了。”

影如霜微笑：“你出宮幾日，折奏堆成了小山，你現在就開始處理吧。”

就先讓這個兒子獨力處理那些不痛不癢的國事，至於大事要事，還是由她處理。

夜輕歌看著那一大撂折奏，當即皺眉，不過，母後有令，他還是乖乖地坐下來，耐心閱卷。

影如霜則走出去，來到隔壁的小間，沖影驚鴻勾了勾手指頭。

影驚鴻過來，低聲道：“娘娘有何吩咐？”

影如霜臉色冰冷：“立刻去殺了太上皇。”

夜九敢獨闖虎穴，還想利用影如夢生事，那她就好好地教訓他，讓他知道她影如霜的厲害！

他不想拖了，想豁出去了，那麽，她也豁出去了！

她現在就拿他的父親來開刀，殺雞給猴看！

只要夜北皇死了，便再也沒有足夠權威的人物可以為夜九的皇室身份作證，夜九這一生都將是冒牌貨！

由此，她將徹底切斷夜九的夜氏皇室身份和回歸皇室之路，夜九這一生都別想再用他的皇族身份逼宮！

影驚鴻面無波瀾：“屬下這就去辦。”

如今，太上皇無權無勢，不過一個平庸的皇室老者，要殺掉他，太容易了。

他的身影迅速消失，影如霜冷笑連連：夜北皇，都怪你教的兒子太能幹，最終害死了你，要不然，你本可以榮養至死的！

429 鳳顏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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