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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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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悠悠在一個熟悉又陌生的世界裏醒來, 周圍是一屋子的木偶小人,逼仄的空間內,她喘不過氣。

她從這個黑暗的地方逃了出去, 推開門,她身後的小木偶便會嘩啦啦地湧流而下, 這裏似乎是屋主人用來存放物品的倉庫, 她沿著密閉的走廊往前走,盡頭有一間屋子內亮著燈。

她不敢貿然打擾, 便用手指在窗戶上戳出一個小洞,屋內一身黑衣的裴棲寒正刻著木雕,案邊的殘次品數不勝數, 他垂著頭,神色專註。

這又是在幹嘛呢?許悠悠睡了一覺,怎麽一醒來就成了這幅模樣,她正思慮著, 屋內裴棲寒冷聲道:“你還想看多久?”

操著一口冷厲的語氣,渾然是將她當做了陌生人, 還是陌生敵人。許悠悠扯起微笑推門入內,他師兄又不高興了,所以她想用自己的笑感染他,讓他能開開心心的,裴棲寒說過, 無論發生了什麽事,只要她肯對他笑, 他也一定會開心的。

“師兄, 是我!”她提著裙子奔向她, 猝不及防被迎面放來的冷箭嚇破了膽, 冰錐擦過她的手臂,索性她衣袖寬大,只是衣服破了而已。

裴棲寒站起身,審視著這個不知道從哪裏來的擅闖之人,甫一見到她的面容,他的神色有片刻松動,“是你!你怎麽會……”

裴棲寒已經好久都沒有對她這麽兇過了,許悠悠看著自己破損的衣服,她心想自己一定要他好看,這個臭男人,他不把她哄上個十天半個月,她決計是不可能原諒這個男人的!

可等她一擡眼,她便錯愕的楞在原地。

裴棲寒的額間,有一道魔紋,再看這滿地的殘缺木雕,許悠悠覺得她可能是穿到了自家師兄黑化之後,那個殺人無數,十惡不赦的魔頭裴棲寒正冷眼看著她,自上而下的仔細打量。

“師……師兄?”許悠悠試探著他,她是裴棲寒小師妹的這個身份是否還會存在呢?

“誰允許你這樣喊我?”裴棲寒從高案上走下,衣袍擺動,細微的木屑隨之落下,他走到她的身邊,像是主人命令奴仆一般詢問,“你從哪裏來?”

眼下這情景,裴棲寒顯然是認識她,可是他們似乎關系不太好的樣子。許悠悠望著裴棲寒額間的魔紋有些憂慮,照這個時間點算,他已經把七善門和銅臨山的人都殺光了。像他這樣的大魔頭,外面想他死的人不計其數,她該如何挽救這個局面呢?

“誰允許你這麽看我?”他一聲呵斥,許悠悠魂都嚇飛了,她連忙收回自己的視線,盯著裴棲寒的鞋履委屈道:“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剛剛又沒說不準這麽看。”

他鍥而不舍的追問道:“你從哪裏來?”

許悠悠告訴他,自己是從一個滿屋子都是木頭偶人的房間裏醒來的,得到她的答案,裴棲寒轉身重回案上,撿起一塊木料開始加工打磨,留下許悠悠一個在原地不知所措。

裴棲寒什麽時候開始喜歡當木工了?許悠悠心裏嘀咕著,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幹杵在門口,也不敢去看他。他現在一生氣,可是比他們初相識恐怖多了,他真的會殺了她的。

“過來。”良久後,裴棲寒喊她。許悠悠的眸子乍亮,她興高采烈地湊過去,就見裴棲寒手裏拿著一塊木牌,上面刻著她的名字——許攸攸。

許悠悠笑容凝固在臉上,裴棲寒對她顯然沒有耐心,見她發楞,沈著臉:“接著,我不說第二遍。”

她遲疑地從裴棲寒手中接過木牌,有些為難地看著他,“名字刻錯了。”

是許悠悠,不是許攸攸。

他們為什麽總會弄錯她的名字呢?

裴棲寒忽悠地看著她,那種探究打量沈思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他不說話,深黑的眸子裏看不出情緒,她便大著膽子拿起他案上的刻刀,在攸字底下鑿了一個心字底。

刻刀她不會用,一次失手鋒利的刀刃在她指腹上拉開一道豁口,鮮紅的血液洇入木牌內。

“許悠悠,這才是我的名字。”她將刻好的木牌拿給他看,裴棲寒看著那個歪歪扭扭的心字和木牌上的血跡蹙眉不語。

血還在留,許悠悠管不了那麽多了,傷口有些深,可疼了,她將木牌放在案上,隨即碰著自己流血的手指吹氣。

“你也不關心我……”許悠悠小聲嘟囔了一句,當下更難過了,魔頭裴棲寒可不是她的親親好師兄,不會抱著她,不會親她的臉,吻她的唇。

良久,裴棲寒直言道:“你不是她。”

“我不是誰?”她好奇問。

裴棲寒沒在多語,他走近強硬地掐著許悠悠的小臉與之對視,他的指尖從她的下頜一直游走到耳後,隨後沒入她的後頸,五指探入她濃密的發中。

許悠悠不明所以地被他揉捏一通,腦袋還暈乎乎,轉而就聽見他冷笑一聲道:“你也不錯。”

許悠悠不解地看著他,裴棲寒松開她的臉蛋,額間的魔紋越發妖冶,他將木牌掛在許悠悠腰間,吩咐道:“你跟著我。”

“嗯。”許悠悠被他弄得滿頭霧水,但也不能開口問,只能揣摩著他的意思,然後亦步亦趨地跟著裴棲寒的腳步走。

待來到一處屋門前,裴棲寒看著她,神色怪異道:“你跟過來做什麽?”

“不是你讓我跟的嗎?”許悠悠抿唇,強忍著自己的笑意,大魔頭好奇怪,可是因為他是裴棲寒,是她喜歡的男子,她竟然有些覺得他有點可愛。

裴棲寒沈默一會,隨即讓她進屋。

屋內陳設簡單,可在這麽簡單一看就知,這是人用來休息的臥房,果然裴棲寒已坐在榻上,大有要休息的架勢。

這房間裏就只有一張床,許悠悠問道:“大魔頭,我睡在哪裏呢?”

“你叫我什麽?”裴棲寒壓下眉眼。

許悠悠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哎呀,她和裴棲寒在一起待慣了,向來都是肆無忌憚的,心裏有什麽就說什麽,這個被他慣出來的小習慣,一時半刻還難改。

“可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喊你。”她說。

“你睡地上。”裴棲寒無情道,他上榻,似乎不想再與她交談,許悠悠小聲嘀咕著,沖他做了一個鬼臉,還敢讓她睡地上,將來有他後悔的時候。

地上怪涼的,她才不睡。許悠悠趴在桌子上小憩,半夢半醒間她覺得自己的的脖子勒得慌,有些難受。她聞到了裴棲寒寒涼的氣息,她知道她的師兄就在她身側,她早對裴棲寒形成了過度依賴,只要有他在身邊,她就可以安心地當一個廢物。

她伸手一抓,便扯著裴棲寒的衣料,“師兄,我有點難受。”

脖頸上的重壓撤去,許悠悠閉著眼,滿意地露出一個笑容,她抓著裴棲寒的大掌用手貼著,她最喜歡用這個姿勢讓裴棲寒哄她睡覺,“親親好師兄……”

她貼著他的手掌用臉頰摩挲著,不等她再度美美入夢,冰涼的大掌猛然抽走,她重重的磕在桌角,立即驚醒站起。

“你!”見到裴棲寒額間的魔紋,她心裏的怨氣被憋會肚子裏。

“出去。”裴棲寒冷冷的命令道。

許悠悠臉還疼呢,哪能這麽快就聽他的話,她站在原地生著悶氣。

可立馬,她的衣領就被裴棲寒拽起,他活生生將它提出了屋外,“休要放肆。”

好嘛,大魔王果然是對她一點感情也沒有。

次日,裴棲寒出門,邊見許悠悠撐著臉呆坐在地上,她一見到他,蹭地一下站起來,她看他的眼神又哀怨又憤怒。

“我說過,你不許直視我。”裴棲寒橫眉冷語,弄得許悠悠心拔涼拔涼的。

“不看就不看,”她頓聲,“但是大魔頭,我肚子餓了。”

“忍著。”他言簡意賅道。

許悠悠鼓著小臉,斬釘截鐵道:“忍不了。”

裴棲寒狐疑地看著她,“你什麽時候學會吃飯了?”

“我本來就會啊,人不吃飯那不得餓死。大魔頭,你讓我跟著你,應該不會想把我餓死吧?”許悠悠擡眼瞅他,在他視線掃過來之前,她立即垂眸,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你真要吃飯?”

“嗯。”

“可以。”

裴棲寒帶著她到了山下城鎮內的一處飯館內,他額頭上的魔紋很是顯眼,一般人能避則避,只有一家飯館允許他們入內。

小二顫顫巍巍地為他們上茶,兩杯都只送到許悠悠跟前,他手抖得厲害,弄撒了一杯,連聲道歉忙去換茶。

最後,一桌豐盛的菜肴擺到她的眼前,可是她卻無心用飯。這家飯館的老板之所以讓他們入內,完全是請君入甕之意,裴棲寒周圍環繞這一圈殺意,危機環繞,她有些擔心。

裴棲寒見她不動碗筷,便用言語噎她,“不是喊餓嗎,怎麽不吃?”

“可是……”許悠悠擔憂地看著他,她不想他和這些人有沖突,“不然,我們先走吧?”

裴棲寒眼眸轉過來,神色漠然地看著她,“有人在,你吃不下,是麽?”

他這句帶有威脅意味的挑釁之語弄得飯館的氣氛更加緊張,沈寂的空氣中,緩緩傳來刀劍出鞘的聲音。

許悠悠快速扒著碗裏飯,想匆匆應付兩口便趕快和裴棲寒離開此地,她專註地吃著飯,從旁一道熱血飛濺過來,弄臟了她的菜肴。

她不可置信地擡頭,裴棲寒明明沒有動啊,怎麽會?

裴棲寒擡手,驚鯢劍飛入他的手中。他現在殺一些修為普通的修士,根本無需自己動手。

熱鬧的客棧裏,只剩下了他們兩個活人。

許悠悠心裏有些難過,碩大的淚珠從臉頰上緩緩淌下。

驚鯢帶血的劍端抵著她的頸間,裴棲寒嘲諷道:“怎麽,你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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