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35章

關燈
久久無話, 裴棲寒沒有動作,許悠悠也不知該如何是好。裴棲寒不讓她跟著,那是他的決定。但她也不一定非得聽他的, 她打算等他走後自己悄悄地跟著他,她就要當他的小尾巴, 怎麽也甩不開的那種。

“師兄, 那我先走了?”許悠悠試探問。

“隨你。”

如她所料,是非常冷淡的一句話。許悠悠將遲赫的腰牌擦幹凈放入隨身荷包內, 她快步地離開裴棲寒身側。

許悠悠數著距離,兩人莫約隔了兩三百米遠,她藏在顆樹後, 偷偷地觀察著遠處身形不動的裴棲寒。

他回頭看了一眼,許悠悠立馬將頭縮回去,黑亮的眸仁在眼眶內骨碌轉了一圈,她屏著氣, 生怕自己被裴棲寒發現。

久已,她才敢再將頭探出去觀察情況。裴棲寒已經邁動步子離開, 他走一步許悠悠就跟著挪一步,兩人一直保持著這樣的距離。

他剛好不會發現她,而她又能看見他,跟上他的腳步。

裴棲寒中途咳過一次血,只是他又像個沒事人一樣伸手將唇角的血跡抹去, 沈靜地像是一具沒有痛感的行屍走肉。

陸息算好了他發病的時間卻仍舊要他來此妖獵,其心昭昭, 他便如他所願。裴棲寒加快腳步追著森龍的痕跡尋去。

許悠悠追著裴棲寒跑了半天, 現在人跟丟了, 她到一處密林內卻連半個人影子也沒有。她懊喪地跺著自己腳下的土地連聲哀嘆, 好不容易有的機會,現在在她眼前憑空消失可不得難受麽。

她砸吧砸吧嘴,從鼻腔內哼出幾個綿長的音節。

許悠悠心裏不爽快,就抄著那柄破爛玩意兒劍在叢林灌木中坎著葉子發洩,“裴棲寒真討厭,討厭討厭討厭!”

總是要丟下她,心腸也忒硬了,真是討厭至極。

但凡對她好一些呢!

她賭氣,掉頭欲走,打算不跟著他自己闖蕩去,一轉身迎面對上黑衣的裴棲寒。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竟然跑到她的身後去了。

許悠悠大駭,一面皺眉在心裏喊著糟糕,一面又慶幸自己沒說出什麽別的話。她幾度張唇又不知道說什麽,此刻的她活像個啞巴一樣。

“借過。”裴棲寒道。

許悠悠忙得往自己身側兩邊看去,這地方林木茂盛太窄了,只有能容一個人過去的小路,而現在她在這路上。

他的目光只是在她身上匆匆略過,她猜想要在自己沒有擋住裴棲寒的路,他肯定會當做沒看見她。

她為裴棲寒讓出路,身體僵硬著退到一旁。剛剛她說得話,他肯定都聽見了,她咬著唇腦子飛速轉動著想挽回辦法。幾經思索後,她得出辦法:放棄吧,裴棲寒是無法改變的。

不管那麽多,先跟上他再說,許悠悠如此蒙蔽自己。

她轉身,再次偷偷摸摸地尾隨他。

這一次,裴棲寒的腳步要比先前慢上許多,天色逐漸暗下,林子裏那令人迷醉的熒光點點閃爍著,她跟在裴棲寒的身後有些憂心。

據她觀察,裴棲寒只有在受傷之後才會放慢腳步,一次是在銅臨山,一次是在他承受天罰之後。銅臨山那次她沒弄清楚緣由,但那天罰她可是看得清楚。

極度危險,恐怖,像是要人命一般。

他若身上還有傷,再去追殺森龍,那這樣豈不是去白白送命?不行,她不能讓裴棲寒就這樣去送死。

許悠悠給自己鼓足了勇氣,可面對裴棲寒她總是差那麽點膽量。行至一處安全地帶,她看見裴棲寒停下拾柴,頗有駐紮休息的意思。

是個親近的好機會。

許悠悠一邊盯著裴棲寒的動向,一遍拾起周圍地上零落的木枝,等抱有滿滿一懷的時候,她向裴棲寒走起。

她將十分霸氣地將木柴往周邊一扔,用幹澀的嗓子說著十分無賴的話,“我,我要和你……一起烤火。”

裴棲寒投來的目光讓許悠悠頭皮發麻,她故意瞪著一雙眸子接住他的視線,隨後她有懨懨地將眼眸垂下。

她剛剛真是太傻,太像個笨蛋了。

許悠悠不禁想方才那一會裴棲寒會像看傻子一樣地看她麽?

裴棲寒總是在氣勢上面壓住她,她功夫屈居人下,面對他總是心虛可怎麽得了,分明她根本就沒幹過什麽壞事,當然趁他失憶的時候唬他除外。

許悠悠生怕裴棲寒會趕她走,她連忙在地上搶占好一個位子,“我沒地方去,來借個火烤烤。嘿嘿,師兄,咱們可真有緣,到哪裏都能遇見。”

她睜眼說著瞎話,對面裴棲寒已經閉上了眼眸,大有不想理她的架勢。

許悠悠輕嘆口氣,她原本還想問問他的傷來著,只是他一點機會也不給了。她撐著臉,枯坐一會,肚子卻很不爭氣地咕咕叫起來。

這一聲在寂靜的林中分外清晰,她趕緊捂住肚子,將臉埋下去。怎麽在他身邊盡幹些丟人的事情。她忍著餓,不敢動彈。

裴棲寒對她沒有同門之誼,也稱不上是朋友有私交,她不敢離開他半步。她一走,等再尋來的時候這裏多半連個鬼影子都沒了。

許悠悠擡起頭看他,裴棲寒的眼眸已經睜開了。他從手邊拿出一個果子,丟給她:“接著。”

果子到手,許悠悠整個人還是恍惚的,心裏有點驚喜。她剛才怎麽都沒註意到他手邊還有果子,她啃了一口,脆生生地解渴又解饞。

“師兄,你真好。”許悠悠咽口果肉,嘴裏含糊不清道。

她嘴角無法自抑的掛上笑容,好像是有那麽一點點不一樣,換做以前他多半不會管她的。

“我聽見了。”裴棲寒面無表情道。

許悠悠正眉飛色舞的,恰好此時裴棲寒給了她回應,她心下更為高興,直勾勾地看著他傻乎乎地笑著重覆道:“師兄,你真好,你真好,你真好!”

不僅她的眼睛在笑,連從她嘴裏說出的話也好似帶著馥郁的清香,清脆又撥人心弦,短短幾個字火辣地像是盛夏裏灼眼的太陽。

裴棲寒挪開眼,沈聲說:“我說得是你先前那句。”

“啊?先前那句?”許悠悠陡然回憶起自己不久前還說過討厭裴棲寒的話,她臉上笑容凝住,一把捂住自己的嘴。

什麽叫禍從口出,她這回可是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

“那個不做數,這個才算。”許悠悠解釋道。

顯然,裴棲寒已經不願再同她搭話,他冷著臉又扔給她兩個果子,見這陣仗是想堵住她的嘴。

許悠悠伸長了脖子去看他的手邊,借著火光,她看見了他的兩側已空無一物。

“都給我了,你吃什麽?”許悠悠問他。

“我用不著。”裴棲寒道。

“用不著還摘,分明是騙人。”許悠悠嘟囔著,“幹嘛這麽逞強,你要是願意等我,我可以去摘果子的。”

裴棲寒看向她,話中已有不耐煩之勢,“你還沒吃飽?”

這話怎麽聽著怎麽別扭,跟說她大胃王一樣。許悠悠回說:“當然不是,我是在關心你,都給我了,那你呢?”

“我說了我不用。”他再次閉上眸子,冷聲道。

“兇什麽嘛!”許悠悠沒辜負他的好意,大口咬著他送來的果子,中途不忘告訴他:“師兄,哪有關心別人像你這樣的兇巴巴的。”

“閉嘴。”

“嘖。”許悠悠挑眉,抹幹凈自己的嘴沒再激怒他。她還以為兩人的光系真沒什麽改變呢,原來是他藏得太深。

許悠悠飽餐一頓,心中的疑問沒得到解決,她無法閉眼入眠,她也知道裴棲寒沒有睡著。

她心中有了主意,抱著懷中的劍敲了兩下,試探地喊著:“小裴?”

她看見裴棲寒的神色稍有變動,她就知道!

“小裴?”

裴棲寒似忍無可忍地睜開了眼,眼看他要張口呵斥,許悠悠連忙為自己找補道:“小裴是我的劍呢,可乖了。”

“師兄,難不成你也有一個小名叫小裴嗎?”許悠悠憋笑,一臉認真地問他道。

“沒有。”

眼見裴棲寒吃癟,許悠悠心中更加的暢快,她摸摸自己的劍,像個寶貝一樣的緊緊抱在懷裏,繼續裝傻道:“我覺得小裴這個名字可好聽了,軟軟糯糯的,真可愛。小裴就是天底下最可愛的劍啦。”

“無聊。”裴棲寒顯然不想在繼續這個話題,可他想不到辦法堵住許悠悠的嘴。

戲謔過後,她也不想在同裴棲寒裝傻,見他沒有不耐煩的意思,她大著膽子問:“師兄,你還記不記得我們——”

裴棲寒搶過她的話頭斬釘截鐵道:“忘了。”

他看著她,厲聲冷澀,大有威脅之意在,“我記得,有個人和我說過,她什麽都不記得了。”

許悠悠接話道:“是,是什麽都不記得了。可她放不下心,她還有一個疑問,她想知道某個人傷好全沒有。”

“多管閑事。”

“才不是多管閑事呢,你是我師兄,我關心你天經地義。”許悠悠也不拐彎抹角了,直言說:“我就是想知道你傷怎麽樣了,還會覆發麽?好全了還好,那萬一留有舊疾,你還要去取森龍的妖丹,我有些擔心。”

她徹底攤牌,把放在自己肚子裏的話一股腦地全倒訴出來:“我問過他們,他們說以你現在的修為對付六爪森龍很是吃力,所以我——”

“所以,你來為他們來刺探情報,是麽?”裴棲寒的語氣帶著冷厲,他看著她,那自上而下的目光活像是在打量一個奸細,他的話冷若冰霜:“許悠悠,別以為我不會殺你。”

“你不會。”許悠悠半是置氣半是篤定,“我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你不會殺我。”

他冷笑一聲,“也對,你身上有玲瓏鐲,我確實奈何不了你。”

“沒有,你可以殺我。”許悠悠對他毫無保留道:“玲瓏鐲現在失效了,你要是真想殺我的話現在就可以動手,等到明天玲瓏鐲恢覆,你就真的動不了我了。”

裴棲寒頭一次聽說玲瓏鐲還有失效期,他擰眉盯著她,眸子裏晦暗不明,“你到底想做什麽?”

“我就是想讓你相信我而已。”許悠悠誠懇道:“我不知道為什麽,你總是懷疑我別有用心,可是我只把你當我師兄,只是想和你做朋友而已。”

“可笑。”

“才不可笑,世界上所有的情誼都是值得讚頌的。”許悠悠把玲瓏鐲取下來,她走近裴棲寒將其塞入他的懷裏,“我知道你明天要去取六爪森龍的妖丹,你帶著它,它可以保護你。”

裴棲寒顯然不接受她的好意,反而諷刺道:“你這是做什麽,投誠?”

許悠悠氣得直哼哼,將身子別過一邊去,“我可沒這麽想過,你自己的想法可別強加在我身上。”

裴棲寒將玲瓏鐲歸還給她,言辭中仿佛壓著巨大的怒氣,“離我遠些。”

“我不,我又沒礙著你,這裏的位置我憑什麽不能坐。”許悠悠硬氣道,但此刻她心裏根本就沒有底,她要是徹底惹怒裴棲寒的話,那可真是最壞的情況,這也就意味著豁出去向他展示的情誼盡付東流。

裴棲寒執起身側的劍,許悠悠心底泛起一陣委屈,她伸手捏住他的衣角,勁量將自己顫抖的嗓音放平,“裴師兄你又要丟下我走了,是不是?”

這種時候,她不想要裴棲寒看見自己的軟弱。

“松手。”

“我不。”許悠悠倔犟道:“我手上又不臟,憑什麽不能碰你?有潔癖也不是這樣的,小裴都讓我碰你,你憑什麽不能。”

“許悠悠你!”裴棲寒險些要拔劍割去他那一角衣袍,索性許悠悠手松的早。

“這裏本來就是你的位置,要走也是我走。”許悠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中微微有些濕潤,她起身深吸一口氣道:“我走了,多謝師兄的果子。”

她才離開火堆兩步遠,身後裴棲寒叫住她。

“等等。”

“你的劍。”

經他提醒,許悠悠這才註意到自己的劍還落在了那裏,她忙地將劍拾起,這回她的步子卻停住不肯再往前。

半響,她才對他道:“還有沒有別的話要說。”

她背對著裴棲寒,希望他能開口挽留她,哪怕只有一點點的暗示,她也能厚著臉皮留下來。

“你可以走了。”裴棲寒冷漠無情道。

“你的話怎麽這麽冷?還有沒有點同門師兄妹的情誼了?”許悠悠轉念一想,說不定這就是裴棲寒激怒她的把戲,她當下就不想走了,方才是一時賭氣,這會她不氣了,不想離開。

何況裴棲寒脾氣那麽臭,她要是真走了豈不是就著了他的道,她才不要上當,她偏偏不走。

“你真的不挽留一下我嗎?”許悠悠眼神忍不住往後瞟,問道。

她多次遞來和解的橄欖枝,裴棲寒卻也不接,一個勁的朝她不想聽的話頭裏說去。

他說:“你可以快些走。”

聞言,許悠悠一屁股坐下,對著裴棲寒惡狠狠道:“我知道你巴不得我走,我這次偏偏還不走了,看你怎麽辦。”

“無趣。”

許悠悠不服輸與他較勁,“你也知道無趣啊,本來說得好好的,誰知道你突然生什麽氣,真是。心思比林黛玉還多,你什麽都不肯說,我又未必條條都能猜得中,咱們倆的矛盾全是你引起的,你不信?”

裴棲寒閉眼,不再理會她。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說好多事情其實是溝通就可以解決的,只要你告訴我……哎。”過了一會,她又忍不住解釋,由於當事人異常不配合,她的解釋戛然而止。

她不說話,周遭瞬間靜謐。好像本該就是這樣的,裴棲寒的周圍一直都是安靜沈寂的,他在哪裏,哪裏就彌漫縈繞著這種氛圍。

孤寂,沈寂,她一擡頭天上連月亮也不看見,幾道星光稀疏,黑暗在翻湧。

這是裴棲寒一直以來給她的感覺。

許悠悠瞧著他閉眸凝神模樣,一時心中五味雜陳。她從小就是個喜歡熱鬧的人,在這樣的氛圍裏她本能地感到不適,難受,甚至是窒息。她想找個人說話,說理想,說風景,說過去,說未來。

她拍拍自己懷中的劍,像是在思考問題又像是在問話:“小裴,你真的不需要朋友麽?”

一個人怎麽會不需要朋友呢?她想不明白這件事,而裴棲寒自然也不會給她答案。

夜已深,許悠悠睜著眼睛睡不著覺,許是白日裏受了裴棲寒許多恩惠,她現在滿腦子都是他,眼睛一閉上腦子裏就在想怎麽解決他的問題。

她想不到辦法,又只好睜眼看他,一看見他又想幫忙解決他的問題,閉眼沈思依舊無所得,如此循環往覆,等到她困意襲來的時候,東邊已經泛起魚肚白。

略微休整一晚,裴棲寒起身彈去自己衣上的塵埃。視野中,許悠悠靠在樹上睡得正香,他瞧了她一會隨即提劍欲走。

他的步子從來是輕的,鞋履踩著地上不會有聲響發出。許是他剛醒神識還渙散的緣故,他邁步時踩上了一根枝丫,腳踏上去嘎吱作響,吵醒了正熟睡中的許悠悠。

“你去哪裏!”

他扭頭便見睡熟中的少女躥起身,隨意捋過頭發後強行打著精神意圖跟在他身後。

她臉上被樹紋印刻的紅痕還在,那一雙漂亮的眸子還未完全蘇醒,她整張臉裏淌著暈乎乎的的神色。

即使是這樣,她也還要跟著他。

裴棲寒不懂,這麽做對她有什麽好處。

“再跟著我往前,就是去送死。”他直言說。

許悠悠全然不顧他說的什麽話,她只是著急,她是驚醒的,猛然見著裴棲寒要走,她陡然躥起,如今頭都是暈的,這下裴棲寒想要甩開她更是易如反掌了。她一著急,連思索也顧不上,只是重覆道:“你先別走,別丟下我。”

大抵是她的模樣太過可憐,裴棲寒難得動了惻隱之心,他沒急著走,而是在等她緩神。

莫約過了半刻鐘,許悠悠打起精神笑吟吟地向他走來,言辭熱切道:“師兄,你去哪裏呀?”

“尋龍,別跟著送死。”裴棲寒耐著性子道。

許悠悠恍然大悟,她臉上笑意更甚,“我懂了,你這是在關心我,對吧。”

裴棲寒:“少自作多情。”

“哦。”許悠悠算是承認,但她依舊不改自己的決定,執意要跟著他一塊去尋龍,“我可以幫你的。師兄,我可是主角開怪能力那是超一流的強,跟著我那森龍保準分分鐘出現。”

裴棲寒皺眉,“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麽?”

許悠悠順著他的話道:“我的意思是,你不讓我跟著,我就要發瘋了。”

“……”

裴棲寒不應話,許悠悠便圍著他轉,在他耳邊吵得嗡嗡作響,“尋龍要禦劍麽?還是咱們走著去?要是禦劍的話,我就只能用繩子把自己綁著掛著你的劍後面了,很可憐的。我還那麽年輕,才十六歲,掛在劍後面會很危險。師兄,你能不能想個折中的辦法,譬如你要是禦劍的話就帶著我上劍刃好不好?”

“不用禦劍,步行。”裴棲寒同許悠悠拉開距離,她的吵鬧著實是讓他不大適應。

“哦,但你還沒說你要是禦劍的話,會帶著我嗎?會不會啊,會不會啊,我就是想知道。”許悠悠跟在他身側,吵嚷著要答案。

他腳步愈發地快了些,許悠悠就小跑著跟著他,實在是鍥而不舍。

“聒噪。”裴棲寒如此評價道。

許悠悠一點也不在乎,她只想知道答案,“你告訴我,你告訴我,我就不吵你。”

裴棲寒扭頭,鄭重對她道:“沒有任何一個人有資格登上驚鯢的劍刃。”

“好的,我知道了。”許悠悠對這個答案異常樂觀,她取下玲瓏鐲遞給裴棲寒,“你要對付六爪森龍,這個暫時借你防身。”

裴棲寒盯著她,冷語道:“你不必再此做戲。”

“我才沒有做戲,這叫分得清輕重,我是認真的。我現在跟著你,也就意味著我的整條命都和你聯系再一塊,你去對付森龍萬一出了什麽意外,我也活不成。只有你贏了,我們才能順利回銅臨山。”許悠悠話鋒一轉,儼然跟他的小迷妹一樣,“我相信你一定會贏的。”

裴棲寒嗤笑一聲,轉過頭去。無知者無畏,他自己連半分把握都沒有,也不知道眼前這個少女是懷揣這何種心態,信誓旦旦地說相信他會贏。

他久久不做表示,許悠悠才懶得管他那別扭的脾性,她直接將裴棲寒的手扯過,將玲瓏鐲扣在他的手腕上,“這樣就行了。”

裴棲寒沒想過她行為會如此大膽,他忙將手抽回,怒目而視,“誰允許你這樣?”

許悠悠給他帶上玲瓏鐲後,離他退開了好幾步遠,她就知道裴棲寒會是這樣的神色,“我知道你有異於常人的潔癖,我那也是沒辦法,你把我碰過的地方擦擦就行。玲瓏鐲就先別還給我了。”

裴棲寒好一會沒理她,他從懷中拿出帕子擦擦手後便扔了。這個動作比他的話更傷人,說要殺她的話是假,可嫌棄厭惡她確是真的。

見他如此偏激的行為,許悠悠說不委屈是不可能的,甚至她感到萬分的委屈和難過,只是她什麽也沒說,一笑置之。

她心不在焉地跟著他,一時沒看路直直地撞上了裴棲寒的脊背。

他回過頭來瞧她,許悠悠捂著自己的額角垂下頭,有些沈糜,“對不起,師兄,我不是故意的。”

他沒多說什麽,繼續往前,可身後的腳步聲卻沒再跟上來。他頓住,冷冽道:“我早說過,跟著我不會有什麽好事。你若此刻後悔,便帶著你的玲瓏鐲趕緊滾。”

“我沒有,我沒有後悔。”

裴棲寒側目,許悠悠慌亂地抹去從眼淚淌下的淚珠,“我就是想問問,你會把我的好心當成是驢肝肺嗎?還是說你覺得我做的根本就是多餘的事情。”

“我現在就想弄明白這一個問題。”她垂眸低聲道。

風吹過林,裴棲寒陷入漫長的沈默中。許悠悠深吸一口氣她覺得這時間異常地難熬,何止是度日如年,連分秒都是煎熬。

她嘆息一聲,轉過身去。也許是她的方法出了問題,她給得根本就是不是他想要的。正如裴棲寒所說的那樣,她只是一廂情願,自作多情。

“師兄——”或許她需要時間想清楚,她剛想同裴棲寒道別,耳畔他的聲音掠過。

“不會。”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仿佛是給她吃了一劑定心丸,許悠悠擡起眼破涕為笑,未幹的水光裏閃爍著堅毅。他在告訴她,她沒有做錯。

她樂呵呵地自我安慰說:“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她的做法沒有錯。

“我有一事也想問你。”裴棲寒徹底轉身,許悠悠的背影在他眼前,他所有的不解,疑問全搭在她身上,他問她:“為什麽是我?”

模棱兩可的問話,容易叫人誤解,也容易詞不達意。

許悠悠甚至不知道他具體問得是什麽,她回身對上裴棲寒的眼神,朦朧中她順著自己的直覺回答他,“只能是你。”

任務是你,所以只能是你。

寂靜飛舞,沈默叫囂著肆意生長。春日裏新綠破土,賦予萬物生機,一切沈屙舊疾便得到轉好的機會。

他們在這個春日裏挑開了橫亙在兩人間的第一道半籠紗霧。

遠處森龍的吼叫擾亂兩人心神,他們收起各自的小脾氣,裴棲寒沒過多糾結問題的答案,只道:“它來了。”

“嗯。”許悠悠萬分配合點點頭,叮囑道:“師兄,你小心些。”

她在這林中聞到了血腥氣,總歸是不好的兆頭。

作者有話說:

我是叫我的劍呢!(悠悠傲嬌臉)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