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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哉與桔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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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木隊長。”我行了一禮,恭敬地低眉等著他示下。

“今日,是緋真的忌日。”只聽他說道。

緋真?是什麽人?我一楞,不解地看向他。迎向他的目光我又是一怔,那裏面沒有我平日慣見的幽深清沈也未有一貫的淡然堅定,有的是我從未見識過的直白和幹凈,似乎那雙眼中所有幽深蘊藏的情緒都被某種執著的決心凈化了,變得通透而曠達。

我正是暗暗驚訝兀自思索,便聽他補充般道:“緋真,是我的妻子,也是露琪亞的姐姐。”

“原來是朽木夫人,桔梗失禮了。”我一陣尷尬,平日我素來不喜八卦,以致對朽木隊長的家事一無所知,此刻才這副傻樣失禮人前。

他並未表現出不悅,只接著說:“我來,是想你與我同去祭奠。”

我聞言,眉頭一皺感到困惑不解。我與朽木夫人素不相識,隊長怎會要求我一個陌生人前去祭拜?朽木隊長一向穩重識禮,這會兒怎麽會提出這幾乎有些荒唐的要求?

見我皺眉,朽木隊長也許誤解了我的意思,只聽他又道:“若是你仍舊不願,那便作罷。”語氣雖淡,我聽來卻似有些悵然。想到我重傷以來,朽木隊長對我的照顧,我感到很是過意不去,便搖了搖頭道:“朽木隊長您誤會了,我沒有不願。既然隊長不介意,桔梗自然很願意前去祭拜問候緋真夫人。”

與朽木隊長一起踏步幽徑,曲折環繞間來到了一片梅林。只見滿目白梅幽綻淡香浮動,枝頭幾簇白梅素雅淡然間幾許自然羞怯,清麗高潔中幾縷嬌弱可憐,而整片梅海則又顯出孤高出塵的大氣來。我一時陶醉於這白梅蕩人心魂的氣魄與姿容之中。

便聽得朽木隊長輕淡著聲道:“緋真素喜梅花,尤其是白梅。她平日也總愛穿一件素梅繡紋的簡單和衣。”

我默默聽著,感受著朽木隊長言語間自然流露的柔情和思念。可以讓素來冷峻嚴謹的朽木隊長流露出如此溫柔多情的一面,那個名喚緋真的女子,該是多麽的嬌柔溫婉楚楚動人。

朽木隊長停頓片刻後接著說:“她說,她愛梅之風骨,清貴出塵又自有其多情溫柔。尤愛白梅清麗似雪瑩然如玉,不沾纖塵無半點世俗媚色。”他眼望那滿目白梅似雪,目色溫柔而悠遠,帶著淡遠的懷念。

“她願自己一生如梅,淡然無愧光華自斂。臨終之時,她要求我將她葬於這片梅林之間。”朽木隊長說著一頓,臉上一隙閃過一絲隱忍的痛楚。“可她終究抱憾而終。”

我看著他一瞬間的模樣,不知該作何言語。我並不能體會天人永隔的喪妻之痛,也無法用可笑的憐憫隔靴搔癢般給予這個對亡妻抱著一腔深情的男子自以為是的開解。

“她說,她註定一生無法似白梅抱香枝頭。作為姐姐,她愧對露琪亞。”說著,他停了下來,眼睛忽而看向了我,深邃悠遠的念想仿佛含著千言萬語的嘆息。他便那樣靜默著看我,半晌才道,“面對我,她又虧欠你。”

我聽他忽來的這一句,楞著眼不明其意,疑惑地看向他。他是什麽意思?這與我又有什麽相幹?也許,如果是以前的我,可能還會以他說的是另外那個桔梗而不是我來一筆帶過,可是自從我召喚出那把所謂的前桔梗的斬魄刀的刀魄之後,我已經基本能夠斷定,他們一直以來所說的那個桔梗,十有□就是我本人了,因為每一把斬魄刀都是獨一無二無可覆制的,它與持有者的靈魂是共生的。我只是不明白,我的記憶從來都十分連貫完全沒有斷層的跡象,何以對他們隱約提到的一切完全沒有記憶?

迎著我的目光,他並未解釋,只又道:“我今日帶你來見緋真,是想當著她的面告訴你,從今往後,我會好好待你。”

聽到這話,我驚得瞪大了眼睛。好好待我?不會是那種意思吧?我嘴角一抽,渾身一抖猛搖了搖腦袋,應該是我想歪了,哪有人會在亡妻忌日特意跑到她墳前告訴她自己要續弦的,太薄幸了吧!朽木隊長可是屍魂界女性公認的第一癡情人呢。

“這是緋真生前最後的心願。”只聽朽木隊長溫著聲輕輕道,隱約帶著些喟嘆之意。

我一聽,心中本能地微微不悅,難道我桔梗當真如此微不足道,為了一個素未謀面的故世之人就要搭上我的終身幸福?

我正是不爽,便見朽木隊長神色一變,臉上已滿是當機立斷的決意,此前隱忍微露的憂思念想已然收斂。他語氣雖淡可卻堅定無比地道:“更重要的是,我再也不想失去你。”下一瞬,他的神情柔和了下來,“原本想等你恢覆記憶之後,再帶你來與緋真相見,可不曾想,一不留神,你便又幾乎要從我眼前消失。”說到最後之時,他的眼中似是閃過一絲痛楚,可下一刻便重又溫暖欣慰起來。

我見著朽木隊長這完全陌生的一面,心下很是躊躇,竟不知該如何開口。他本是如此一個孤傲自尊的男子,今日甘願放□段對著我這一番表白,難道我便要當場回絕令他難堪嗎?可我若是裝聾作啞視而不見或者幹脆順水推舟填補空虛創傷那豈非更是無恥地輕賤了面前這個男子?

沈吟間我腦中百轉千回,最終我還是決定如實相告。

我看向他,決然道:“朽木隊長,我不能接受你的心意。”

他微暖的瞳眸瞬間一滯,眼中的光彩瞬時黯淡了下去。見他如此,我的心也是一酸,可我還是硬起心腸說道:“我很抱歉,對於朽木隊長所說的過往,桔梗完全沒有任何記憶更不可能感同身受。我不知那時的我對您抱有的是怎樣的一種感情,可此刻的我對您只有崇敬和尊重。”

他直直地看著我,看得我愧疚而慌亂,我強迫著自己正視他的眼睛沒有落荒而逃。

靜默良久,他低低地說了一句,“忘了,也好。”那時間,他的嘴角忽地微微上揚,竟似在笑,可那抹笑意卻比淚水更讓人心痛不忍。

我終於還是被他此刻顯露的深沈落寞擾亂了心緒,慌張莽撞地直直鞠躬道:“朽木隊長,我,我實在是個不知好歹的人,對不起!”

“桔梗。”他沈沈地喚了聲我的名字,靜默片刻才道,“真正愧對於你的,不是緋真,是我。如今,也算是我咎由自取。直到此刻,我才能略微體會你當時的心情。”

我傻眼地看向他,只見他神色平靜,落寞之中又似有著想通之後的通達,看著我的眼中除了淡淡的心疼外更多的卻似是比之之前更盛的堅定決心。

這朵突如其來的桃花可以說算是塵埃落定。這之後,朽木隊長見到我時並未有何不自然之處,反倒主動擔任起我的課業導師來,我自然是樂見其成,反正現在也沒有人再會為這個生氣,我心中本能的一瞬陰郁過後是坦然的自在歡欣。朽木隊長這樣超高水準的先生哪裏是那麽輕易就能遇到的,這對我的靈力修為來說可是大有助益呢。

這日,我照常在訓練場修習,一心只想再次召喚出自己那把詭異莫測不明來歷的斬魄刀。我閉目按著內心的感覺沿著昏暗前行,影影綽綽間真的再次見到了那迷霧般的身影。形貌似乎比上次清晰了一些,隱約可辨是個身材頎長的男子,雖仍看不清容貌,可就是讓人覺得他清雅俊秀眉目溫潤。

“我說過,你輕易不要再來見我。”他的聲音依舊如初見時那般似悲憫似無情。

我不去理他的說辭,開門見山道:“告訴我你的名字,斬魄刀。”

他似是低眉沈吟了一會兒才道:“你靈力混亂靈壓破碎,引我現身已是損了真元,若逞強喚出我的名字,只怕會過早遭到反噬。”

“什麽意思?”我皺眉問他,“你能不能把話說直白點,我很笨的,推敲不來你那充滿玄機高深莫測的心思。”

他淡定純良地看著我,依舊無情緒起伏般道:“你太弱了,還無法滿足我,夠直白了嗎?”

那表情竟然看上去真的像是在詢問我這樣的直白程度夠了嗎?看他那認真思索的樣子,感情如果我還是聽不懂,他會嘗試更直白一些,恐怕真能把我氣得生生嘔出十兩血來。

“……”我黯然無語,誰來告訴我,這把刀究竟是什麽屬性?

“你回去吧,等到你真的需要我時,我自然會讓你叫出我的名字。”

他說著作勢便要離開,我心中一急,本能地擡手去拉他。

當我的手接觸到他時,心口猛地傳來一陣鉆心的劇痛,體內似是有一股來勢兇猛的暗流正凜冽地叫囂,如猛獸般兇狠地像是想從內部將我的身體撕碎。我想要收回自己的手竟是不能。我痛得冷汗涔涔幾近昏厥,模糊著視線看向他,卻見他迷蒙如霧的臉上似是帶著一種驚訝的思量。他沈思著看向我,嘴裏淡淡自語:“原來如此。”正是這時,我的意識由於痛苦不堪而被迫強行抽離出意識空間。

回到現實,我的身體仍是疼得一陣陣抽搐。我緊捂著胸口,胸腔疼痛而喧囂,仿佛有什麽將要被打破一般,我本能地抗拒著這一切,蜷縮著身體癱倒在地迷茫而驚恐。忽然感覺自己被一股安定而溫暖的力量包圍,接著便聽到一聲隱忍著焦急的低喚:“桔梗!”我吃力間尚未來得及睜眼,便感覺自己被擁入一個人的懷抱,帶著熟悉的淡淡櫻花香味。

“朽木隊長。”我虛脫地無聲喚著,緊繃害怕的心頓時一松。可還未緩過神識,體內那原本被我強制壓抑的莫名能量頃刻間失了障礙以破竹之勢沖體而出。我驚恐吃力地睜眼,只來得及看見朽木隊長臉上那不可置信大驚失色的神情和那顯露無疑再無半點隱忍含蓄的痛苦之色扭曲於突來的晦暗混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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