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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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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仁……

其實萬千不願, 但不知從何說起。

正在心裏琢磨措辭呢,紫衫就可憐兮兮跪下:“好福晉, 您可千萬疼疼婢子等!不瞞您說, 昨兒夜裏萬歲爺就怪婢子們沒照顧好娘娘。虧得娘娘愛護,才留住婢子們幾條小命。”

“誰說不是呢?”紅裳也跟著嘆氣:“福晉心慈,可千萬給婢子們條活路。否則讓萬歲爺知道, 婢子等又偷懶, 沒貼身照顧娘娘,那真的會出人命呀!”

沒用淑惠妃她們娘倆問, 四婢就你一言我一語的, 把昨夜裏的事說了個清楚明白。

重點就在於萬歲爺對她們娘娘的千般呵護, 萬般惦念上!

意在讓綽爾濟福晉識趣點兒, 能進來坤寧宮就已經洪福齊天了, 還妄圖私下裏再有所求?

從小宮娥到皇後身邊最最得用的大宮女, 四婢哪個不是滿腹玲瓏心思呢?擡眼就能看出來,淑惠妃有多急切。綽爾濟福晉呢,又有多偏心而不自知。

為防娘娘純孝被欺, 四婢才順勢演了這麽一出。

果然, 綽爾濟福晉非但不惱, 還又驚又喜地捂嘴。很是平靜了一會子心緒, 才親自上前把四女扶起:“好姑娘們快快請起, 快快請起。”

“這事兒原是我唐突, 想著與娘娘母女分別日久, 有滿肚子私房話說,可……”

“今時不同往日,娘娘除了是我女兒外, 還是大清國母。她的周全安穩自是重中之重, 容不得絲毫馬虎。是本福晉疏忽,讓幾位好姑娘為難了。”

紫衫四個齊齊福身:“福晉能理解,奴婢等便感激不盡。”

說完,四女便起身,微微退後。

確保在隨時能聽到主子吩咐,又不會過分打擾主子與額吉、姐妹敘話的程度上。

就這,也足夠綽爾濟福晉把原本的腹稿改了又改。

只滿滿慈愛地看著娜仁,回憶她小時候,訴說這半年餘的分別與思念。便娜仁不如以往嬌憨,不再如薩仁格日勒一樣撲在她懷裏,與她無話不談。

綽爾濟福晉心裏都沒起疑,只當宮規森嚴,女兒被迫成長了許多。

又有四婢在側,得端著一朝皇後的威儀。

倒在準備勸說她多照拂妹妹,姐妹同心的打算之外,油然生出絲絲縷縷的心疼來:“宮中規矩多如牛毛,飲食等習慣也與咱們科爾沁大為不同。”

“區區大半年光景,娘娘便適應的這麽好,想是沒少下功夫。”

“是!”娜仁點頭:“為盡快適應,女兒簡直夜以繼日。”

“學廚藝孝敬皇額娘,學宮規禮儀,管理後宮。學滿語、漢語等。把自己忙成個陀螺,除了睡覺鮮少停。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讓額吉看到了完全不同的娜仁。”

說到這兒,娜仁還起身,在綽爾濟福晉面前輕輕轉了兩圈兒:“額吉瞧瞧,我是不是跟變了個人兒似的?”

“是呢!”

綽爾濟福晉笑:“長高了,身段兒也好了。跟那抽條的小嫩柳似的,很有點少女的婀娜曲線了。”

“不過最難得的,是這通身的端莊大氣。”

“皇後朝袍、吉服褂地一穿,跟皇上並肩而站,簡直威儀極了。讓人忍不住屈膝,想跪下口稱參見皇後娘娘!不像薩仁格日勒,便穿了妃子吉服,也還是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兒。”

“額吉!”淑惠妃不依,直接撲在綽爾濟福晉懷裏:“都是一樣兒的女兒,一樣大半年沒見。哪有您這樣,把一個往天上捧,另一個卻往地上踩的?”

“明明薩仁格日勒也長進了很多很多!”

“那厚到能當枕頭用的宮規,我都不知道背了多少遍,都能倒背如流了。還有諸多的漢家經典,便……便不如姐姐一般會寫會背,也頗有了解啊!”

綽爾濟福晉笑著彈了彈她的小額頭:“可你這扭股糖似的小模樣,哪兒像是長大了?”

“分明還是個小孩兒,個丁點都沒長大,還要額吉跟你們阿布操心的小孩兒。可惜咱們遠在科爾沁,千裏迢迢,鞭長莫及。也只能求你姐姐多上點心,多照應你一二。”

“好歹你們兩個小冤家,都是從額吉肚子裏爬出來的,嫡嫡親的姐妹倆。如若能守望相助,互為策應,便在這深宮中,額吉跟你們阿布也能放心些……”

前腳才讓便宜額吉相信並接受了自己的變化,後腳這托付就接踵而來?

娜仁扶額,很無奈地看了綽爾濟福晉一眼:“額吉,薩仁格日勒打小體弱,咱們全家人都嬌慣著,女兒也從未例外過呢!若事有可為,女兒難道不知拉拔自己親妹?只……”

“這破丫頭實在拎不清。”

“剛進宮便大呼小叫,以為女兒是皇後了,她也跟著雞犬升天可以在宮中橫著走。女兒自己還未站穩跟腳,哪裏護得住她?無奈之下,只得似罰實護地安排她背宮規。”

“就想讓她熟悉其中的規則了,才好拿著宮規為武器。不說傷人唄,至少自保。”

“這倒是個好主意!”綽爾濟福晉點頭:“諸般安排之外,還能殺雞儆猴,對別個宮妃起到震懾作用。連親妹都不姑息,皇後娘娘又豈是個好相與的?”

“是!”娜仁大大方方認下這點,並無半點推諉:“正因為如此,女兒才對這小冤家多番忍讓。”

“不然換了別個,在她與外人聯手逼著女兒勸皇上雨露均沾。事不成後又告到慈寧宮,邀寵邀到坤寧宮等等。女兒保準就能狠下心,讓她住進冷宮裏,這輩子都別指望翻身!”

沒想到其中還有這些個隱情的綽爾濟福晉豁然轉頭,死死盯著幼女。卻只見她目光躲躲閃閃,半點不敢跟自己對視,心中哪兒還有不明白呢?

當即一把把她推開,繼而狠狠一巴掌甩到了自己臉上:“我,我可真是個老糊塗啊!”

“只想著娜仁你位居中宮,聖寵無兩,偏不知道照拂幼妹。卻沒想過你素來厚道,若不是這冤孽犯錯在先,你也絕不會坐視她受苦……”

“額吉!”花言巧語哄了許久的助手就這麽變成了阻力。淑惠妃心裏叫個慌,連這聲額吉都叫得慌亂不已。

綽爾濟福晉正氣她誆騙,氣她張狂,哪裏還願意顧忌她心情?

當即臉上一黑:“當不起!本福晉沒有你這麽吃裏扒外,哄騙額吉、誣陷親姐的女兒!!!”

只盼著額吉幫忙說項,甚至出手壓制親姐。

卻沒想到翻車來得如此迅速,後果這般嚴重的淑惠妃崩潰大哭。一口一個額吉,叫得別提有多淒楚。

無奈綽爾濟福晉絲毫不為所動,只堅持一個原則:“相比於我,被你背叛、誣陷的娜仁才更委屈。你若不能求得她原諒,我跟你阿布你所有的兄弟們都不會原諒你,以後只當沒有你這麽個人兒!”

這……

就有點逐出家門的意思了!!!

全仗著娘家與太後有親,親姐是當朝皇後耀武揚威的淑惠妃當時便遭不住。雙膝一軟,直直跪在了娜仁面前:“姐,我錯了姐,我真錯了!你就……”

原諒我這一回的哭嚎還沒進行完,被緊急通知的順治就已經進了殿:“鬧鬧哄哄的,這是作甚呢?不知道皇後身子不爽利,需要好生靜養麽?”

還在哭嚎中的淑惠妃如同被掐了脖子的雞,瞬間消聲。

只留下滿臉淚痕,看著無比可憐的樣子。

偏愛新覺羅家一脈相傳的終極偏心眼,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作為不被愛的那一個,淑惠妃就甭想得著什麽好果子。

這不,順治先跟綽爾濟福晉打了個招呼。又細細瞧了娜仁的臉色,摸了摸她額頭與手心的熱度。問過四婢她晨起用藥、用膳等種種細節。

成功讓綽爾濟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

深覺得長女給這樣的皇上為後,不但不虧,還積了八輩子福後。

這位才轉身,頗有幾分嫌惡地看著淑惠妃:“又是你?若朕沒記錯,皇後是你嫡親阿姐吧?同母所出,從小一起長大,還對你頗多照顧。”

“怎麽你就見不得她一絲絲的好呢?”

“借著她作威作福是你,告狀爭寵給她施加壓力是你。穿得花枝招展,來坤寧宮偶遇朕的還是你!是瞧皇後心慈面軟舍不得處置你,還是將朕的話當成了耳邊風?”

“朕記得上次就警告過你,若再不馴,小心朕一封休書將你送回科爾沁!”

這話一出,不但淑惠妃被嚇軟,連綽爾濟福晉都受不了了!

當即雙膝微彎,噗通一下跪在了當地:“也是這妮子從小體弱,被奴才夫婦偏愛了幾分。這才有些小性兒,最是嬌氣不服輸。以至於走了歪路,求皇上看著她到底年幼的份上,好歹寬恕一二。”

不然真個送回科爾沁,她們老臉無處放還在其次,又有誰能要個被皇上親自蓋章說不好的呢?再恨這孽障不爭氣,那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綽爾濟福晉到底不能眼看著她一生就被這麽毀了。

是以跪地磕頭,砰砰有聲。

卻自始至終,都沒往娜仁身上看一眼,求她半句。

還是娜仁自己扛不住,拉了拉順治衣袖:“皇上,薩仁格日勒過了這個年也才虛十四歲。而且她臘月根底的生日,現在十二還沒滿。”

“就一小孩兒,您跟一小孩兒置的哪門子氣呢?”

順治瞪眼:“她算甚腌臜物,也配朕置氣?朕,朕分明是在為皇後張目!自小身強體健不被偏寵怎麽了?如今皇後有朕,這世上就再也沒誰能對你說個不字!”

就,挺霸氣,挺深情的句子。

讓在場所有人等震驚之餘,便沒有不心生羨慕的。

就連娜仁這從現代穿過來,知道這貨根腳的,也不由心生感激。畢竟這麽一來,接下來的日子裏她就能徹底清凈。不用再擔心被道德綁架,被摁頭幫便宜妹子了呀!

娜仁淺笑,向順治福了一福:“是,妾知皇上的深情厚誼。只……”

“到底阿布額吉千裏迢迢頂風冒雪而來,妾這當女兒的不能常伴左右已經萬分歉疚。總不好他們入宮翌日,就讓他們眼看著幼女受苦。您瞧,額吉的腦門都青了。”

“你啊!”順治搖頭:“就是過於心軟良善。罷罷罷,誰讓朕就喜歡你這份純良呢,聽皇後的!”

“這次再給淑惠妃記上一筆,若有再犯,數罪並罰。皇後說情都沒用,朕便不把她休回科爾沁,也能在冷宮中騰出塊地兒來,將她鎖進去一輩子。”

這威脅一出,淑惠妃整個人都不好了。

忙求救般地看著額吉,卻見額吉跪地磕頭道了聲:“多謝皇上寬仁。”

順治勾唇:“岳母錯了,朕生來小心眼。也不想做個單純的仁君,只不忍皇後為難耳。要謝,就謝皇後吧。是她包子,被所謂的妹子欺負了多少回都不帶記仇的,還次次包庇!”

娜仁:……

就很無奈地搖頭,上前親手將綽爾濟福晉扶了起來:“都是自家人,說甚謝不謝呢?”

“雖只忝長了一歲,但娜仁終究是姐姐。身為長姐,可不就是有照拂、教導下面弟弟妹妹們的責任麽?只是女兒這個長姐做得不大成功,額吉別嫌棄才是。”

全憑長女不計前嫌,幼女才免了被休回科爾沁或者打入冷宮的命運。

綽爾濟福晉千恩萬謝都還來不及,哪兒會怪罪?

只結合前情,對長女越發愧疚而已。

娜仁不想聽她那些個負疚、保證之類,於是輕輕扶額。戲精順治馬上搭腔兒:“怎麽樣?是不是頭又疼了?快,朕扶你往內間躺躺,再著人傳太醫。”

“你呀,就是仗著自己年輕,從不肯好生愛護身體。”

“今早上朕不是交代過紫衫她們?讓你好生休息,連慈寧宮請安與各宮嬪妃們的請安都給免了。偏生你還不聽,非硬撐著起來見客……”

帝後兩人走得快,綽爾濟福晉也只遠遠地聽了這麽幾句。

但這就足夠讓她見識並認定皇上的態度,並原樣轉述給綽爾濟了呀!

“啊這……”綽爾濟驚呆:“福晉確定自己沒聽錯,也沒說錯?娜仁倍受寵愛,薩仁格日勒被百般挑剔。今兒更是差點,差點兒被皇上寫了休書?”

“那可不!”綽爾濟福晉心有餘悸地點頭:“虧了娜仁不計前嫌,還願意幫那個孽障求情。”

“否則她今兒便不領了休書,也得搬到冷宮去!向日裏也只嬌憨略有點兒小脾氣,再沒想到她能為了爭寵做到那般地步。差點兒毀了自己不說,還險些殃及娜仁!”

被給予厚望的幼女遭了皇上、太後厭棄,倒是平平無奇的長女如涅槃新生般,閃瞎了所有人的眼。

不過……

雖然現實與預想天差地別,但得寵上位的也是自己親女啊!

綽爾濟樂,分分鐘改變了態度:“小姐倆一樣的養法,一樣的教,從小到大都是毫無二致。咱們當阿布額吉的,已經給了她們姊妹倆所能給予的一切。接下來種種,就得看姐妹倆自己的運道。”

“爺知薩仁格日勒自小體弱,福晉便格外偏愛些。久而久之,習慣成自然。自覺不自覺地,就疏忽了娜仁。不是怪福晉,算起來爺又何嘗不是?”

“只是今時不同往日,咱們夫妻的態度也得變變了!”

“啊?”綽爾濟福晉楞,怔怔地看著丈夫:“難,難道真要一心向著娜仁,不管薩仁格日勒的死活麽?爺,手心手背都是肉,兩個都是咱們的女兒啊!”

“可其中一個有整個大清為後盾,能讓你跪下自稱一句奴才了!”

“這……”

“福晉啊,再是愛女情深,你也得想清楚。咱們並不是只有手心手背,還有心尖子、命根子,還有百年的爵位傳承!再者爺可沒讓你跟薩仁格日勒斷絕,只……”

“要求你做個公正嚴明的好額吉,公平對待兩個格格而已!”

撂下這番話後,綽爾濟管也不管還怔楞中的福晉。直接遞了折子入宮,求見皇帝女婿。為今日裏的事兒,跟皇上負荊請罪,痛陳自己的立場。

順治以忙於朝政、照顧皇後等多種理由,成功拖了三天。

第四日頭裏,才著人告知他,宣他往位育宮。

靠腦補,已經成功把自己嚇得七七八八的綽爾濟:……

甫一進殿,就結結實實給順治行了個大禮:“奴才見過皇上,皇上吉祥!”

“岳父大人快快請起!”順治笑,親手把人扶起:“都是自家親戚,岳父何必如此見外?”

綽爾濟靦腆一笑:“未能好生約束幼女,讓她入宮來給皇後娘娘淘氣,惹您跟太後不滿,實在是奴才的不是。奴才罪責深矣,還請萬歲爺責罰。”

正常邏輯下,順治該順著他這話頭誇誇娜仁姐妹。

然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可以接著上翁婿一家歡的溫馨情節了。可……

順治是按套路出牌的?

他當然不是啊!

所以綽爾濟等啊等,也只等到他蹙眉點頭:“淑惠妃確實不像話,不淑不惠,幹了許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若不是皇後攔著,朕早就一紙休書過去,讓岳父您順道帶她回科爾沁了!”

這,這特麽是順道兒的事兒麽?

剛被扶起來的綽爾濟雙腿一軟,再度跪了下來:“皇上,皇上您開恩啊!好歹咱們科爾沁,咱們博爾濟吉特氏也是您母舅家。出過一任廢後都已經讓朝野側目,若在有個廢妃……”

“您千萬行行好,族中別的姑娘還要嫁人!”

“而且,薩仁格日勒再不好也是皇後娘娘嫡妹。她若有甚不好,也有傷娘娘體面啊,皇上!”

哎呀,順治可最聽不得威脅了。

當下勾唇,直接把鍋甩了回去:“岳父此言差矣,所謂龍生九子,子子不同。可見除了先天的血脈外,後期的培養與管教也是重中之重!”

“皇後雖為長姐,可也只是長姐不是麽?”

一句話:慣是你們慣的,管是你們管的,甭想綁架皇後!

生生碰了釘子的綽爾濟賠笑:“是是是,是奴才措辭不當,還請萬歲爺海量汪涵。稍後奴才讓福晉再進宮一次,好生勸勸淑惠妃。”

“盡量讓她迷途知返,若……”

“若不能!”綽爾濟咬牙:“奴才就只當自己沒生過那忤逆的丫頭,以後如何任憑皇上發落。橫豎漢人有雲,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

“淑惠妃都已經入宮半年有餘,本也不是奴才等有權過問的!”

話說到這兒,順治的臉色才又重新放晴。再度把人扶起來,說岳父實在太客氣雲雲。賜茶、賜膳地好一通忙活,等綽爾濟從位育宮出來的時候,就從區區鎮國公變成了郡王爺?

直到接旨,他都還迷迷糊糊。

雖說按制,自家嫡女被冊封為皇後,他這個親老子理應有封賞。但……

當初廢後與重新冊立皇後事,太後與皇上鬧得僵。

皇上小胳膊倒是沒拗過太後大粗腿,最後還是憋憋屈屈地投了降。但這不妨礙人家不待見新皇後,以及新皇後的家人。半年多沒動靜,綽爾濟只當這加封是涼了。

結果……

“就因為爺表態,以後再不偏著薩仁格日勒,回頭就讓福晉你進宮。好生勸導訓誡她一波兒,勸她以後安分守己。如果不然,出嫁從夫,任由皇上如何處置。”

“然後這小小鎮國公就鳥槍換炮,成了郡王?”

這話離譜的,綽爾濟自己都不信!

可但是一切就是事實。

等他迷迷糊糊地,把自己跟順治在位育宮所說種種覆述了十幾遍後。綽爾濟福晉也找不到任何反駁的話,只能頹然攤手,笑得比苦瓜還苦:“爺可真是給妾找了個好差事。”

親手坑了福晉一把的綽爾濟悻悻摸鼻:“好福晉,這把確實是爺的不是。但……現如今咱這獎賞都領了,事兒可萬萬不能不辦。否則帝王一怒,咱們一家子可承受不來!”

再是不甘不願,綽爾濟福晉也知道他所說句句屬實。最可氣的是:許願吹大氣兒的那個是個漢子,不可能得入內宮。

她這個倒黴催的就成了唯一人選!!!

再氣也推脫不了的綽爾濟福晉咬牙:“我,我真是上輩子欠了你們父女幾個的!”

綽爾濟郡王訕笑,各種小意討好。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人勸通了,才又不停耳提面命。生怕福晉一個迷糊,又幹出點兒甚讓他扼腕,惹皇帝女婿炸毛的事兒來!

好在她雖寵愛幼女,但也在乎他這個夫君和留在科爾沁的一雙兒子。

次日一早,收拾停當入宮後。

先往慈寧宮處給太後請安,又往坤寧宮跟娜仁懺悔。直說他們夫妻位卑言輕,非但不能給女兒助力,還要借女兒光加官進爵。已經是萬般愧疚,那麽接下來……

綽爾濟福晉雙眸含淚:“那麽接下來,阿布額吉也絕對不會再給娜仁添一絲一毫的麻煩。”

“那日回去後,你阿布便把我說了一頓。說你與薩仁格日勒雖為姐妹,但也有妻妾之分。早在封後大典的那一天,便尊卑已定。”

“為妾的,就是該恪守規矩,孝敬主子、主母。是額吉老想著你們一母同胞,合該互相照應。額吉想岔了,委屈了咱們娜仁,乖女兒原諒額吉這一遭?”

作為孝女,娜仁還能怎麽辦?

當然拿帕子,親手給她拭淚啊:“額吉莫哭,手心手背都是肉,娜仁理解的。雖則薩仁格日勒理虧在先,可誰叫娜仁為長?娜仁又身居後位呢?”

“優勢占盡,讓著妹妹點也是應該的。”

換做往常,綽爾濟福晉能當場給她表演個點頭如搗蒜。接著便把話題轉入到如何幫忙,怎生讓幼女得到更多利益上去。

可現在?

她只瘋狂搖頭:“不不不,我兒此言差矣!”

“情分歸情分,事理歸事理。咱不能不分青紅皂白,一味偏袒那丫頭。否則的話,早晚慣得她橫行無忌,惹下大禍來。她自己罪有應得倒也罷了,連累了你可怎生是好?”

“額吉是她額吉,也是你的。若可以,額吉希望你們都好好的。”

綽爾濟福晉淚光閃爍,滿滿認真地看著娜仁。

“額吉!”娜仁也帶了哭腔,如乳燕投林般,紮進了她的懷裏。

母女倆似乎前嫌盡釋,在沒有任何的隔閡。

而事實上,見識過現代那種純然的,沒有任何利益糾葛的親情後。娜仁真的,就很難真正認同這個在嫡親子女中也要做個權衡取舍的額吉。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她擔心了許久的事情才並沒有發生。這夫妻倆才一心歡喜著她的進步,從沒有任何的懷疑不是麽?

娜仁悵然,突然有些題原主不值。

打從坤寧宮出來後,綽爾濟福晉又往幼女宮中去了一次。見她宮裏處處妥帖,宮女太監等照顧得耐心細致。縱然未得寵幸,日子也斷不如她自己所說的那般淒苦。

再度想起自己被誆騙經歷的她簡直氣不打一處來,進門便把不孝女好通數落。

還特別幹脆利落地,將她們夫婦的決定告知。

淑惠妃眼淚刷地一下滑落:“額吉,額吉您向來最疼薩仁格日勒。現在您也不肯管我了麽?那,那我活著還有甚意思……”

“額吉你別攔著我,就讓我死了……”

淑惠妃楞,怔怔看著在原地一動未動,連個多餘眼神都沒分給她的綽爾濟福晉。

心裏悲傷逆流成河,哇地一聲哭出來。

而這一次,額吉沒哄她。更沒想著替她出頭,果然……

自那日險些被皇上發落後,她這心裏就一直懸著。生怕阿布額吉也覺得她是指望不上的,早早放棄了她,投入到阿姐那邊去。事實上,一切比她想的還要糟糕。

所以今兒無論如何,也得鉚足勁了哭!

直到把額吉心哭軟。

可惜,她努力了倆時辰。哭到雙眼紅腫,聲音沙啞,依然沒有哭到想要的結局。

素日裏最為慈愛的額吉全程板臉,特別冷酷無情地說:“哭夠了麽?額吉此生只聽你哭這麽一次,也只勸你這麽一回。雖然你只是嫡次女,但我與你們阿布卻一直一視同仁。甚至因你體弱故,還每每偏疼你幾分。”

“不但不要求你遵從長姐,倒讓娜仁與你兩位兄長處處讓著你。”

“如今說來,也是我們做阿布額吉的偏頗,害了你……”

好一番感嘆懊悔後,綽爾濟福晉很嚴肅認真地告訴淑惠妃:“你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生跟你姐請罪。求得她原諒,並痛改前非。”

“絕不能再做類似事,否則……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我跟你阿布受著,你也得受著!”

這就是徹底不管她的意思麽?

淑惠妃慘笑,自己閉門苦思了數天,到底還是去了坤寧宮。

賭咒發誓地認錯,抱著娜仁的大腿哭:“姐,我不敢了,以後再也不敢了!你就再原諒我一次,就一次好麽?若薩仁格日勒再犯,就不得好死!”

雖她像個打不死的小強般,時不時就要跳出來彰顯下存在感。

但鑒於心思淺白,手段單一。

從沒給娜仁帶來甚實質性傷害,所以娜仁也沒多介意。還因為她是個小未成年,格外多了幾分寬容。

這次麽,她也只防備諒解來的太容易,小孩不以為然。等好了傷疤忘了疼,再卷土重來。

於是,娜仁便多沈吟了會子。

嚇得淑惠妃瑟瑟發抖,砰砰砰幾下就把額頭磕出了血:“阿姐,薩仁格日勒真的知道錯了,你就原諒妹妹這一次吧!”

娜仁輕嘆,到底伸手扶起了她:“早知今日,你又何必?”

“你說你,過了年才十四,鮮嫩嫩的小花骨朵呢,作甚急成這樣?等過兩年自己長開了,皇上也有時間流連後宮了,一切水到渠成不好麽?”

淑惠妃只哭著搖頭,接連兩次被順治嫌棄、訓斥,放話趕回科爾沁。她現在看到順治都哆嗦,哪兒還敢再想甚爭寵不爭寵的呀!

只想保住妃位,別被攆回科爾沁,也別冷宮後半生游。

娜仁不置可否,卻沒想到自此之後,這姑娘還真歇了心思。每日裏吃吃喝喝,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平時不大往坤寧宮湊,一遇到事兒卻又會成為她的堅定擁護者。

小戰士一般,沖向每一個膽敢或試圖敵對她的人!因此被順治賞了幾回後,越發的鬥志昂揚起來。

儼然皇後娘娘的小守護者。

當然這都是後話,暫且不提。

就說順治自認找到了安眠妙方後,每日裏往坤寧宮跑得勤快。只娜仁一勸他回去日理萬機,他就拿升了綽爾濟爵位、敲打了他。以至於其福晉急急進宮,對淑惠妃訓了又訓的事情說了又說。

滿滿朕有恩於你,皇後可別忘恩負義的德行。

娜仁直接溫柔淺笑:“妾雖感激萬歲爺隆恩,但妾父無大功於社稷,承恩晉為貝勒都已經皇恩浩蕩。郡王委實過了些,不如請皇上收回成命?”

然後帶著你那爵位與人一起滾粗,可別再來搶本娘娘的床!

順治楞,繼而勾唇:“朕就知道!闔宮妃嬪不是為了位份,就是為了恩寵。一個個的,在朕面前裝得多溫婉賢淑、公忠體國。實際只有皇後你是真真為朕考量,站在大清的立場上……”

突如其來的彩虹屁,吹得娜仁一身雞皮疙瘩。

就,很想勸狗皇帝看看眼科了!

可惜不管明示暗示,人家就是不走。還三不五時地邀綽爾濟夫婦進宮用膳,著人護著他們遍賞京城美景。便他們離京時的賞賜,都是獨一份的厚。

以至於年班開始到結束這短短時間內,當今深愛皇後娘娘的謠言四起並很快深入人心。

作為當事人,娜仁就很無奈。

都想寫個‘假的,都是假的,本宮還是個姑娘’的條子,直接貼腦門上,從源頭上遏制住人們的腦補。卻怕順治秒表瘋批,帶她感受做大人的快樂。

滿心憂傷的皇後娘娘皺眉,跟這送別的氣氛特別配!

還當女兒是舍不得他們的綽爾濟樂,端起酒杯:“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奴才與福晉已經逗留許久,合該回科爾沁了。這些日子虧得皇上皇後照顧,奴才敬皇上、皇後娘娘。”

順治笑引了一杯,就要代勞娜仁的。

不想娜仁劈手奪過,以一種特豪放的姿態喝盡了杯中酒:“皇上小看妾了不是?想當年妾可是科爾沁草原上有名的千杯不醉,喝倒千百巴圖魯的女中豪傑!”

“哈哈哈!”綽爾濟大樂:“娘娘確實海量。”

有岳父作保,順治便也不阻止。只時不時用公筷給她夾點菜,囑咐她飲酒不可過急,免得傷胃雲雲。

哪想著酒過三巡,千百不醉的皇後就軟成了面條呢?

順治好笑,直接抱起了某昏昏欲睡的醉貓,往他的寢殿而去。想著讓她就近休息,結果……

剛把人放床上脫了鞋子,正要給脫去外衣,好睡得舒服些。

醉貓睜眼,直接一記老拳懟過來:“呔,哪裏來的小蟊賊,竟敢占哀家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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