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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抹殺的真相(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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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被白色的光景所包圍,貓又本以為自己所承受的痛苦遠有現在那樣痛不欲生。

太過悲傷的過去使得自己已經無力再反抗,她怎麽也沒想到,眼前的那個人類的孩子,竟然會被那麽多的妖怪和人類所保護著——也許,這就是星熊童子的選擇吧……

星熊童子的孩子,真跟她母親一樣難纏……

為什麽會讓他們在乎她?保護她?就像那個時候——酒吞童子竟然在那時出面保護臨產的她,抵擋那些因為溢出的靈力而被吸引過來的妖怪們……

果然還是不能明白,人類這種弱小的生命到底是哪裏值得那麽珍視……

“那樣的程度,完全不可能將你打倒對嗎?”不知道何時被溫柔的身體所抱住,此時的貓又閉上雙眼原以為自己就這樣被打敗的那刻,耳邊卻在這時突然傳來了不可能再次聽到的聲音。

“……”貓又睜開雙眼,不知道何時自己已經從空中落在地面,而剛才那道強烈的白色光柱,也不知去向。

“你……”茨木童子看著眼前那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緩緩瞪大了雙眼:“不可能的……你……”他看著眼前的畫面中,那個出面救下的男子……不,妖怪的背影,一種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這時響起:“又見到面了,茨木。”

那個救下貓又的妖怪,擁有著人類的相貌和體型。全身深藍的他在這被瘴氣所彌漫的空氣中,身影若隱若現——“過了這麽久……竟然變成了這樣子……”他抱著貓又的身子轉過頭,一張在夏花眼裏從未淡去的面容這時在眼前一亮:“父……父親?”夏花呆呆地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身影,和茨木童子一樣瞪大雙眼看著那個從迷霧中出現的妖怪。

“什麽?”而在蘆屋千歲他們大吃一驚的時候,伊織姬這時看向眼前的妖怪,心裏一直壓抑的感情終於得以壓抑,“父親……我們的……父親?”伊織姬這時伸手捂住自己的唇,眼裏的淚這時已經再也受不了控制,不斷流下。

“星……星熊童子……”貓又這時也震驚地看著身邊那個單手抱住自己的妖怪,眼中緩緩滴落下一滴連她自己都感應不到的淚水:“我……我是死了嗎……”她怔了怔,嘴角微微上揚起苦澀的弧度。

“說這種話還早幾百年了吧……”星熊童子看向她,將她扶正好便放下手:“我是從,那道門出來的。”星熊童子這時手指向天上那深紫色的漩渦,轉身對著眼前的幾位陰陽師說道:“現在並不是停留的時候,如果酒吞童子大人不能再吸收掉妖怪的話,那些從冥界之門下來的妖怪就會充滿整個京都。”

“什麽……酒吞童子?”蘆屋千歲頓時一怔,他看向身旁的開花院悟史不禁頓了頓,而玉稻桉也和大天狗他們對視著,轉過頭看向星熊童子:“你……怎麽會知道的?”對突然到來的星熊童子,玉稻桉感到意外的同時不禁意識到一個問題——若到現在京都還沒有到處都是妖怪的話……那麽酒吞童子是不是在……

“難道他……打算一口氣把從冥界之門中的妖怪全部轉成自己力量?”夏花的大腦就好像被瞬間抽空一樣,唯有一個想法與此時的玉稻桉達成一致:“他打算……以自己變成妖怪的方式………保護京都?”

“……”大天狗聽到這句話頓時一怔,緊蹙起眉轉移視線看向一旁,嘴角漸漸上揚起一種諷刺的弧度:“明明是妖怪……竟然會做出保護京都這種傻事——酒吞童子多少也改變了啊……”他說著說著,看向眼前那個少女的背影漸漸將臉上的淡笑轉變成一層陰翳:也許對酒吞童子來說,就是從這個孩子出生開始就已經改變了吧——只是竟然會用那種自負的態度走到至今,也真夠……可笑的。

在大天狗心裏想著的同時,星熊童子這時看向貓又,漸漸露出了淡淡的笑:“我……並不恨你……所以不要用那種充滿歉意的眼神看著我了。”他握著貓又的手,註視著那雙漸漸濕潤的眼中泛起一層淚光:“我和夏妃都……未曾怪過你。”

“……”貓又擡起頭,想說什麽卻又不得不停了下來,“也許……要道歉的人是她們才對吧……”貓又看向星熊童子的身後,夏花和伊織姬都目不轉睛地看向眼前的他們——“是我們……殺掉了你的妻子,毀了你孩子的一切。”貓又垂下眼,漸漸松開了他的手:”即便你們不怪我……這份罪我還是會繼承的……”

“……”星熊童子這時沈默一片,閉上眼睛露出淡淡的苦笑:“你還要在活上幾百年……”說罷,他轉身走向前方的兩個少女,分別擡起手將她們抱在懷裏——“呃?”夏花和伊織姬都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這樣直接被眼前的父親一起抱在一塊不由得睜大了雙眼。

“對不起……”伊織姬的耳邊,這時傳來了星熊童子充滿歉意的話語:“將你們兩個分開……對不起。”接著,一張大手落在自己的頭上,伊織姬擡起頭看向身旁的妖怪,不由得漸漸在心裏開始刻畫下父親的面容:自己是第一次能夠這樣看著自己的親生父親,從記事開始自己就再也沒見到過他……

“父……父親……”伊織姬緩緩呼喚出聲,太久違的親切感使得她陷入了一片茫然,她真的不敢想象,若十多年前的那場狐族討伐戰中沒有爆發的話,現在的自己會是怎麽樣的命運……

可是依舊——自己註定了被送出大江山,繼承了母親的靈力……

如果按那樣一條命運生活下來的話,也許當時候的夏花就是酒吞童子的真正妻子、並且還會以妖怪的身份,與自己敵對吧……

但是不管在何種情況下相遇,走到如今這步伊織姬也無怨無悔,至少,現在,真正的父親和姐姐就站在自己面前,對長時間飽受獨單的她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一直都希望……能夠再見到你和母親……”伊織姬垂下眼,看著身旁的姐姐忍不住壓低聲音:“只有我被排擠在外……這十幾年的人生竟是在一片無望的期待中度過……所以現在,我已經滿足了。”伊織姬深吸一口氣,提起手緊抱住星熊童子的腰部久久沒有放下——哪怕一會會,能夠感受下父親的溫度也不是什麽奢望吧……

伊織姬一直以來獨自承受的孤單,並不亞於夏花所承受的那些殺父弒母之痛……

“……”而玉稻桉在一旁默默註視著,直到星熊童子註意到她時——“謝謝你……當初救下了我和我妹妹……”玉稻桉看著他和身旁的夏花和伊織姬,垂下眼輕聲說到底:“若不是……十幾年前的那場討伐戰……你………你也不會——”就在玉稻桉剛想說下去時——“不……”星熊童子這時搖了搖頭:“殺死我和她們母親的……不是酒吞童子大人。”

星熊童子這時抱著懷中的伊織姬,看向另一邊的茨木童子和夏花:“是滑瓢控制了酒吞童子大人……當時的他完全失去了意識,不斷殘殺大江山的妖怪——你也是知道的吧?”

“……”夏花和玉稻桉都頓時一楞,不約而同地轉過頭,看向身後的茨木童子,對過去的那場戰鬥,她們兩個完全沒有印象:“酒吞童子……被滑瓢控制?”玉稻桉疑惑地問道,卻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然而,一聽到了‘滑瓢’這兩個字,蘆屋千歲這時瞪大雙眼,仿佛像剛才其實是聽錯了的一樣:“……你們……你們說……滑瓢?!”

“……”阿伊這時看向蘆屋千歲,也一樣是驚呆了的表情——滑瓢?竟然是殺了夏花親生父母的兇手?

玉稻桉和蘆屋千歲他們一樣,聽到了這驚人的消息後不由得感覺到眼前所發生的一切都超乎了自己的想象——並且,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正在逐漸逼近……

“滑……滑瓢嗎……”夏花看向自己的父親,心裏不知為何湧上了一種慶幸的同時,也漸漸交織著一種無法言喻的悲痛。

“是的……當時——酒吞童子大人的確是像被控制了一樣,不論狐妖還是大江山的妖怪,都毫不猶豫地殺害……”茨木童子手握著另一只手的手臂,微皺起眉細細回憶道:“然後我為了阻止他,被他中傷了……”

“……”就在夏花聽著他們的話陷入一片茫然的同時,貓又這時開口道:“滑瓢的力量,是可以變成那個妖怪的樣子,模仿那個妖怪的一切能力……”她這時直徑走向夏花,看著她的那刻眼中浮現出一抹覆雜的感情——“至少,將那天的真相告訴你……”她擡起手,置於夏花的額前時默念著什麽,“姐姐!”“夏花!”伊織姬和玉稻桉剛要去阻止貓又,星熊童子立即阻止她們道:“沒關系的,貓又不會傷害她。”

“但是……”伊織姬這時看向夏花,從剛才就沒意料到貓又會向自己走來的夏花,深藍色的雙瞳漸漸失去焦距,並慢慢變成了一副僅留空殼一樣的樣子,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一切進入黑暗的漩渦,在那還沒有任何光來知明自己的同時,夏花覺得自己陷入了一片無盡頭的黑色空間一般——“無論如何……請一定要記得這件事……”

封閉的空間裏,夏花聽到一個充滿慈愛、溫柔的聲線傳進耳邊,而在她的大腦還來不及反應那是誰時,黑暗的空間突然扭曲,被一片血紅的光景所掩蓋,“唔……”只覺得大腦一陣刺痛,夏花不由得閉上雙眼伸手捂著頭部的同時,血紅的畫面漸漸淡下,幾片楓葉一掃而過——所有的一切都還原到了最初……

“夏花喜歡酒吞童子嗎?”整個世界由黑與白組成,甚至連所謂的藍空也失去了原有的顏色——看著一片枯萎的殘葉緩緩飄下,夏花看到自己的眼前,那個年幼的自己正被身後的女子緊緊抱住……

那是一位十分美麗的女子,清麗靈秀的容顏此刻帶著暖暖的笑意,黑色的長發下垂,在風中安靜地飄著,撓得讓那個孩子不禁發出陣陣笑聲:“嗯,我最喜歡大哥哥了!”

天真爛漫的童聲透著滿足的幸福感,夏花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在臉上不禁浮現出一抹痛苦的神色。

以這裏開始,自己今後的人生都會發生改變嗎……

一切都從這裏開始的,自己的一切,自己所在乎的人……全部都在這裏,隨著那幕後黑手所改變……

夏花擡起頭,看著眼前的一幕不住搖搖頭:“真相到底是什麽……酒吞童子如果……不是那樣的話……”她很想慶幸,可是漫長的過去中她一直視他為殺父弒母的敵人,即便又愛又恨,可是她卻依舊在傷害著他——甚至最後,才明白了他……

到底,所謂的真相到底是什麽……

“無論如何,請一定要記得這件事……”就在夏花迷茫疑惑的同時,眼前的畫面進行前進著,那個年幼的自己伸出手捧起那張充滿了慈愛的臉,並看著她的唇這時開闔道——“酒吞童子他,也一樣愛著你。”

一切都是那麽安詳,安靜得讓夏花都感覺到任何危險——可是夢境總會破滅,所有一切開始分歧的那刻,一聲被利器刺穿胸膛的聲音劃破了這原本安靜祥和的空氣,被懷抱著的女孩臉上,首次被濺上了鮮紅的血滴。

“……”原本微笑著的她,這時還未完全展露的僵在臉上,看著身邊的女子,臉上的血色漸漸淡下:“你對他來說……是特別的……存在……”女孩看著眼前刺穿到面前的利器,根本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麽,鮮紅的血液已經染紅了自己的視線,她轉過身的那刻,女子背後的身影這時將利器從她胸口中拔出,毫不猶豫地——“……”肩膀一重,女子的身體就這樣重重倒下,重到,連自己都不能支撐……

“啊…唔……啊……呃……”女孩被壓倒在地上呆了幾秒,看著眼前倒下的身影許久不再動了,立即跪起身趴在她的身上:“娘……娘親……”她使勁推了推她,接著呼喚著她,可是直到發現她都沒有反應時,尖銳的刀刃這時停留在自己眼前:“來吧,好好看看殺死你母親的妖怪是誰……”

不管是怎麽樣的話語,那溫柔的聲線在自己心裏從未改變,可是唯有這時候,那個年幼的孩子才發現,他的聲音是那麽的可怕——擡起頭,自己對視上的,是一個長著細長鬼角的紅發妖怪,一直對著她露出溫柔的那張俊臉上,不知濺上了是誰的鮮血,在那個年幼的她心裏,一切都好像天崩地裂一般,全部破滅了……

“……”夏花看著眼前的一幕,遠沒有知道貓又所謂的真相到底是什麽——只是在短暫的一瞬間,夏花註視到了那雙被鮮血染上黯淡的淡色雙瞳,並不是那金色的……

“滑瓢……”她很快便領悟到這點,可是再一次經歷母親被殺的畫面使她全身都像失去了力氣一般,一下子坐倒在地上。而那個酒吞童子,則在這時離開了——空氣回蕩著肅殺、冰冷的氛圍,太過殘酷的畫面從孩子的她心裏生下了根,在長大後的她心裏發芽直至枯死……

因為太過憎恨,實在無法明白……所以連最初的話都忘記了……

夏花看著眼前的一幕,微微皺起眉想要說什麽時,一個身影這時又走進了她的視線——紅色的長發染上了與其相似的鮮紅,金色的眼瞳這時浮現著一抹黯淡與茫然,他手中握著的長刀,緩緩滑過地面發出聲響,直至那個孩子的面前,身後那些不是自己的鮮紅已經流成了一道淒慘的血路。

“……”孩子這時擡起頭看著她,眼裏染上了不解和恨意的淚光,從來都沒有被那樣註視的自己,他的意識仿佛正慢慢從虛無中回來——“我……是我嗎……”他的聲音低沈得,就像有什麽在壓著自己一樣,難受得透不過氣……

而夏花這時卻已經痛苦得不能再繼續直視著前方,自己的視線早就陷入了一片模糊的淚光中,身影也漸漸被虛化——“酒吞童子大人!不要殺了!!”耳邊傳來茨木童子的聲音,夏花的眼前又陷入了一片虛無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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