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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切莫再提!”

惜春冷笑一聲還想開口反駁,結果卻被迎春暗中給攔住了。黛玉一直含笑看著她們姐妹說話,並不插言。如今見氣氛凝重,身為主人自然是趕緊開口解圍了。

“我今兒算是大開眼界了,沒想到咱們閨閣之中竟出現了幾位運籌帷幄的女諸葛。我真替皇上惋惜的很,竟然錯失了你們這樣的人才。若是姐妹們能傲立朝堂之上指點江山,怕是咱們大雲朝早就威伏四方、萬國來朝了。可惜啊!可惜!”

“撲哧” “哈哈” 三春被黛玉的胡言亂語給逗得大笑起來,緊張的氣氛也為之一松。

迎春也借機湊趣道:‘怪不得人家說林妹妹是個牙尖嘴利的,這打趣起人來也是一套一套的。你們還不趕快收拾收拾她,看看她把你們都給編排成什麽樣了。”

探春、惜春也有意忽略了方才的不愉快,借著迎春的話和黛玉打鬧起來。接下來的時間,姐妹們再沒有提起方才的事,而是談些詩詞、針線、見聞等輕松的話題。一時間,屋子裏頓時熱鬧非凡,笑聲不斷。

這歡樂的氣氛與屋外的冰天雪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也讓寒冷之中透出了一絲溫暖的感覺。

只是不管是親情或是友情,只要有了隔閡和矛盾,無論你怎樣努力的去彌補,終究會留下一道痕跡,而這道痕跡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深,最終落得一個分崩離析的結局。

而賈府的這幾位姑娘,也就是從此刻開始,因各自的性格、各自的際遇,走上了不同的道路,有了不同的人生。

第二十一回 省親前奏

一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因元春正月十五就要省親,所以榮、寧二府這個年根本就沒好生過。

而從正月初八開始,就有宮裏的太監過來打前站了。沒辦法,貴妃出行,安全禮儀樣樣都關乎皇家顏面,自然是要倍加小心仔細了。

於是這些小太監都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在賈府修建的園子裏好生查看了一遍。至於貴妃要在何處更衣、何處燕坐、何處受禮、何處開宴、何處退息更是反覆討論反覆更換。

等他們最終確定下來,拿著賈府的孝敬紅包喜滋滋的回宮後,以賈赦、賈政、賈珍為首的賈府爺們們已經是累得幾欲癱倒在地了。長期的養尊處優、花天酒地,讓他們的身體很難適應這高強度的工作,若不是被娘娘省親的榮耀支撐著,怕早就一個個的跑沒影了,誰願意受這份罪!

不管怎麽說,反正榮、寧二府是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就等尊貴的娘娘大駕光臨了。

如果說賈府的爺們忙的不可開交的話,那內宅女眷們的緊張勁也是不遑多讓的。

不說賈母、邢、王二位夫人及東府的尤氏早就把自己的品級禮服準備妥當,就連姑娘們也都把才做好的新衣試穿了好幾回了。

值得一提的是,史湘雲終於又被賈母接了過來。時隔近兩個月的時間,這位史姑娘的言語中少了些許鋒芒,舉止也變得穩重了不少,想必史侯夫人為此費了不少心思。

讓黛玉為之費解的是,依著湘雲的脾氣她很該對自己懷恨在心,冷眼相待才是。沒想到這次重回賈府,湘雲竟跟她表現得極其親熱,不光對上次的事道了歉,還以有血緣之親為由,和黛玉談論些姐妹情,相互照顧、相互扶持什麽的話,讓黛玉對她的異常很是警惕。

其實湘雲這次還真沒想對黛玉如何,她是按著賈母的意思來誠心的與黛玉交好的,雖然她的心裏依然有些不情不願。

要說湘雲也是個癡心人,她的所有心機都用在了寶玉身上。在她心裏,寶玉就是她未來的夫君,誰跟她搶寶玉,誰就是她的敵人!這也是她為什麽要如此針對黛玉的原因了。

所以當賈母偷偷告訴她,娘娘有意讓黛玉嫁入郡王府,而她卻有可能嫁給寶玉後,自然對沒有利益沖突的黛玉消除了大部分厭惡,變得順眼起來。再加上賈母還透露給她一個消息,王夫人想讓寶釵做二奶奶,如此一來,那剩下的幾分厭惡也被湘雲從黛玉的身上轉嫁到了寶釵身上。從此寶釵取代黛玉成為了湘雲的頭號敵人,黛玉倒是可以抽身退步,逍遙自在的看戲了。

不過湘雲也知道寶釵不像黛玉那般率直,是極難對付的,所以她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依然和先前一般纏著寶釵,似親姐妹一樣同進同出,親熱的很。

湘雲以寶釵為敵,其實寶釵此時也把湘雲當成了對手。自寶釵來到京城後,一次次的打擊讓她明白,依著自己的身份是不可能嫁入王侯之家當嫡妻的,不想屈居人下當小妾,那麽寶玉便是她唯一的選擇。所以,凡是擋在她面前的絆腳石,就必須鏟除不可。

這二人表面上姐妹情深、和風細雨,私下裏卻是相互算計、刀光劍影。讓黛玉不得不佩服她們小小的年紀就成為宅鬥中的高手。

不過這些與黛玉無關,前些時候賈母把她們召集起來,給她們講解覲見娘娘的一些細節時,她就以身上有孝,怕沖撞了娘娘為由,婉轉的推拒了面見娘娘的機會。

王夫人在聽到黛玉拒絕娘娘召見後,先是惱怒黛玉不識擡舉,可仔細一想又慶幸不已。這林丫頭命格不好,克父克母的。若是真如她所言,因此沖撞了娘娘鳳體,自己怕是後悔都來不及。

越想越後怕的王夫人不但不怪罪黛玉的無理了,還十分感謝黛玉沒有禍害娘娘的心思,所以很是和藹的對黛玉表示,雖然黛玉沒了面見娘娘的機會,但她還是會在娘娘面前為黛玉美言幾句的。

賈母自從打定主意要促成湘雲成為二奶奶後,對黛玉的關註便少了很多。再說在她心裏元春可是賈府最大的依靠,凡是可能危害到元春的事物,自然是隔離的越遠越好。如今黛玉這麽知情識趣的避讓,賈母很是滿意的點頭應允了此事。為此,賈母還從自己的私房中拿出兩件好東西賞給了黛玉,作為黛玉不能參加這場盛事的補償。

這樣的結果令各方都十分滿意,黛玉不但免去了要跪拜元春的尷尬局面,還額外得了些便宜,這心裏真是開心不已。說真的,要她一個現代人動不動去給別人下跪,黛玉心裏還真是過不去這個坎。

就這樣,在賈府上下的期盼中,貴妃省親的日子終於到了!

至十五日五鼓,自賈母開始,凡是身上有爵位或誥命的人,都按照各自的品級裝扮了起來。由賈赦和賈母分別帶領著,恭候在西街門外和榮國府大門外。

榮、寧二府門外的長街兩側,皆被圍幕遮擋的嚴嚴實實,唯恐閑雜人等驚擾了娘娘的鳳駕。每隔幾丈遠的距離,就有一個銅鼎焚燒著百合之香,整條長街都被這香氣籠罩,端得是奢華無度。

賈府宗族中的幾百人恭立在那裏,靜悄悄無一人咳嗽。正等的不耐煩之際,忽見一個太監前來傳話,說是貴妃娘娘要在宮中用完晚膳,還要跟著太後、皇上、皇後去拜佛,直到領完宴看完燈,才能拜別幾位聖人返家省親。所以請各位還是先回去歇息一下,過會子再來等候不遲。

眾人無奈,只能紛紛回府暫歇。不過因拿不準娘娘何時來到,少不得一群人擠在一起說著話慢慢等候了。除了賈母因年事已高,歪在那裏舒服著。其餘的人都穿著華貴的正裝,帶著滿頭的珠翠,坐在那裏疲累不堪。只是在這喜慶的日子裏不好抱怨,也只能咬著牙堅持,盼著元春早些到來。

而被眾人期盼著的元春,此時正和各位一同省親的妃嬪,前往太後的風儀殿辭行。在大禮謝過太後、皇上、皇後的恩典後,幾位妃嬪才一一拜別出宮省親。

望著她們面帶喜色的出宮而去,幾位聖人相視而笑,怎麽看都是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

“皇上,太子和子軒的這主意真不錯,你不過是給了她們一些看不著摸不到的恩典,竟能把她們家族的實力暴露無遺,可謂不費吹灰之力,妙哉!”

皇上眼中閃過一抹冷厲,冷笑道:“母後所言不錯,先皇當政期間,這起子世家、老臣就沒少從國庫借銀子,加上當時先皇執政太過仁慈,最後弄得國庫空虛,遇到大災之年竟無餘錢救濟百姓。自兒子即位以來,多次下旨還銀,結果這些蠹蟲竟哭著鬧著喊窮,歸還了十之一二就再不理會。若逼得緊了,竟聯合起來說朕巧立名目以此鏟除這些有功的世家、大臣,真是讓朕左右為難,十分氣惱!”

皇後見他氣得狠了,忙笑著勸慰道:“皇上何須惱怒,如今有了太子和子軒的妙計,這些蠹蟲不是都乖乖地把銀子拿出來了嗎?前幾日太子還對著母後和臣妾說過,子軒、水溶偷偷開的那幾家鋪子,可是借著這股省親之風大賺了一筆呢。臣妾雖然不知數目多少,可聽太子說足夠朝廷一年的賦稅呢。所以皇上還是放寬心,咱們且看看熱鬧吧。”

“哼!就讓他們再高興一陣子吧,等朕將忠順一派徹底鏟除後,再一一和他們算總帳。對了,這賈元春近來可曾與忠順那邊有什麽聯系嗎?”

“倒是沒發現有什麽異動,不過她近日倒是常去母後那裏,想必母後被她糾纏的很是頭疼吧!”

太後聞言輕蔑的一笑:“這賈元春倒是有幾分心機,這段日子以來,見天的在哀家面前晃悠。言語中總是提起她家中的幾個姐妹,言下之意竟是想讓哀家幫她在子軒面前美言幾句,促成一段姻緣。由此可見這賈元春所謀不小,似有當上後宮第一人的意思。”

“不知這賈貴妃向母後舉薦哪一位姑娘?據說賈府的姑娘不但容貌出色,更難的是個個才華出眾,是名符其實的才貌雙全呢。”

皇後對此不以為意,她知道太後和皇上十分看重太子,已經確定他就是下任皇位繼承人。而身為太子的母親,只要不犯了天怒人怨的大錯,自己的地位就無人可以動搖。這賈元春縱有這個野心,也得看看太後、皇上給不給她這個機會。依著兩位對忠順王爺一派的痛恨來看,賈元春的妄想是沒有實現的可能了。

皇上對此也頗感興趣,不禁靜聽太後的回答:“這賈元春倒還是有幾分自知之明的,並不敢欺騙哀家。她的意思是讓自己的庶妹做子軒的側妃,至於正妃的人選則舉薦了前巡鹽禦史林如海的嫡女林黛玉。這一點哀家有些不明白,就算是讓她達成了目的,她又憑什麽認為她的這個庶妹能越過正妃去,把子軒和王府掌控在手裏呢?”

“原來如此,母後有所不知。”皇上見太後疑惑,趕緊解釋道:“先前子軒打探來的消息,這林卿家過世後,他唯一的女兒就被賈府接了來養著。據說這林家姑娘個命苦的,家產被賈家偷偷地侵占了不說,還經常被賈府的當家太太與其親戚明裏暗裏的欺淩,日子過得很是艱難。她們之所以舉薦這林姑娘,無非是覺得她沒有威脅便於掌控罷了,倒真難為她們想的如此長遠。”

太後恍然大悟:“皇上這麽一說,哀家倒是想起來了,這林如海的夫人可不就是賈府的女兒嗎。這林夫人當年我也曾見過一面,隱約記得是一個極其委婉內秀的人。多少年過去了,倒是一時沒與這令人厭惡的賈府聯系起來。如此說來,這賈府竟然苛待了親戚家的孤女不成?”

“唉,何止是苛待啊!他們的所作所為簡直就是謀財害命!先前太子得了消息,說是林卿家的死竟是與賈府有關,為此他讓賈府中的暗線去查探了一下。雖然還未找到證據,不過卻從這位林姑娘那裏得到一副詩作,你們且聽聽就一清二楚了。……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質本潔來還潔去,不教汙淖陷渠溝……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這……豈有此理!這些心狠手辣的混賬東西,竟然如此膽大妄為!她們就不怕遭報應嗎!”太後怒了。

“那林家姑娘也太可憐了些,有這樣的親戚還不如沒有,這輩子算是毀在他們手裏了。”皇後不無感慨的嘆道。

“皇上,哀家知道這林如海是個忠臣,你對此事可不能置之不理啊!雖然這林姑娘不能嫁給子軒,但也要給她安排一個好歸宿才是,莫要讓忠臣九泉之下不能瞑目啊!”

皇上見此笑道:“母後不必如此心急,太子對林家之事已有打算,定不會委屈了林家姑娘而讓忠臣寒心的,您大可放心就是了。”

聽了皇上的承諾,太後、皇後才覺得心裏舒服了很多,神態也恢覆了先前的輕松模樣。

這天下最尊貴的三人聚在一起,指點江山、運籌帷幄,而那些身在棋局的棋子們卻毫無所覺,正興高采烈地向著註定的結局奔去……

第二十二回 暗中行動

貴妃娘娘省親,對於正處在衰敗時期的賈府來說,是天大的盛事更是家族重新崛起的信號,所以從上到下,從主子到奴才都是倍加重視的。

為此,府裏各房各院除了留下一兩個粗使婆子看守院落外,所有能上得了臺面的丫頭、婆子都被打發到省親園子裏幫忙撐門面去了。

就是那些被留守的人,也是站在各房的院子外,三三兩兩的抻著脖子往熱鬧處瞧,還不時眉飛色舞的議論一番,全然忘記了自己的職責。

此時的省親別院內,帳舞蟠龍、簾飛繡鳳、金銀煥彩、珠寶生輝。處處燈光相映,時時細樂聲喧。

更叫人咂舌驚艷的,是那勢若游龍穿園而過的一泓清流兩岸的風光。沿河而建的石欄上皆系著水晶玻璃各色風燈,端的是光華萬丈。沿河而栽的柳杏諸樹,雖無花葉,卻用各色綢綾紙絹剪裁出的花朵粘於枝上,顯得五彩繽紛,其間還懸燈萬盞,與河中的荷荇鳧鷺花燈更是上下爭輝、水天煥彩,真個是琉璃世界美不勝收。

今夜的省親別院,當真是:“金門玉戶神仙府,桂殿蘭宮妃子家。”說不盡這太平景象,訴不盡那富貴風流!

如今它的主人賈元春,如今的賢德貴妃娘娘,終於在賈府所有人的殷切期盼中駕到了!隨著十數對騎馬太監的引領,隱隱鼓樂聲中,一對對龍旌鳳翣,雉羽宮扇,又有銷金提爐焚著禦香,然後一把曲柄七鳳黃金傘過來,便是冠袍帶履,又有值事太監捧著香珠、繡帕、漱盂、拂塵等類,一隊隊過完。後面方是八個太監擡著一頂金頂金黃繡鳳版輿,,緩緩行來。

賈府族人連忙在路旁跪下,早有幾個太監飛跑過來,扶起了賈母、邢夫人、王夫人等女眷來。那版輿擡進省親別院大門,入儀門往東而去,到一所院落門前,便有執拂太監跪請下輿更衣。於是擡輿入門,太監等散去,只有昭容,彩嬪等引領貴妃下輿。

等賈元春更衣完畢出來,便被親人們如眾星捧月般的簇擁著,去巡幸特意為她而建的省親別院了。一路行來,看到這滿園的美景、滿眼的繁華,元春心中很是滿意。她口中雖然嘆著:“太過奢華靡費了,以後斷不可再為。”但是含笑的臉上卻是一副志得意滿的神態。

就在娘娘巡幸游園,萬眾矚目的時刻,卻有人無視這繁華熱鬧的景象,甘於平淡,沈溺在她們各自的世界中,一如往常般寧靜從容。

黛玉居住的清芷院中,紫鵑正在燭光下繡著一副江南煙雨,搖曳的燭光,溫婉的剪影,這場景讓人覺得靜謐而安心。

雪雁卻是個坐不住的,此時的她站在屋子中央舉手投足,沒個消停。自從知道姑娘被仙人傳授了功夫以來,雪雁就纏了黛玉好長時間,終是學了些花拳繡腿,立志要跟著姑娘闖蕩江湖逍遙世間不可。

王嬤嬤被她鬧得腦仁疼,便起身走到屋外,準備去小廚房為姑娘做些宵夜。誰想才走了幾步,黑影裏便閃出一個人來:“嬤嬤不知有什麽事?盡管交給奴婢就是了。”

王嬤嬤被嚇了一跳,舉起手中的燈籠看時,卻是這院子裏新來了不久的一個小丫頭春纖。

“哎呦,你這丫頭悄沒聲的躲在黑影裏做什麽?到著實嚇了我一跳!你不去園子裏幫忙瞧熱鬧,在這裏嚇人玩呢。”王嬤嬤雖然對這新來的小丫頭心存好感,但對她這鬼鬼祟祟的行為還是保持了幾分警惕之心。

春纖笑嘻嘻的說道:“嬤嬤不知道,那本應留下守門的姜嫂子非要跟我換差事,我小胳膊擰不過大腿就讓給她了。這樣也好,在屋子裏守著火喝著茶,可比挨冷受凍的到處跑強多了。方才我不過是去方便了一下,就看到嬤嬤您出來了,想著定是姑娘有事要吩咐就過來問問,不想卻把嬤嬤您給嚇著了,還請嬤嬤不要怪罪。”

王嬤嬤仔細打量了一下,發現她神色自然沒什麽異常,便笑道:“姑娘才去歇著了,倒是沒什麽吩咐。只不過先前我看姑娘胃口不好,飯用的少了些。就打算著給姑娘做些宵夜,等姑娘起來也正好食用不是。你既閑著,不如幫幫我的忙吧。”

春纖知道王嬤嬤的手藝極好,說不準等會還能沾點光品嘗上一番,自然是很痛快的答應了下來,於是兩人便打著燈籠說說笑笑的向著廚房走去了。期間,王嬤嬤不由自主的擡頭望了一眼遠方,心中忐忑的想著:“姑娘,你可千萬要小心啊!”……

熱熱鬧鬧的賈府裏,雖然處處燈火輝煌流光溢彩,但還是有不少地方被夜色覆蓋。而就在這些黑暗裏,一個身影用常人難以發覺的速度快速的穿行著。

黛玉穿著一身小丫頭的服飾,臉上也略微妝扮了一下,在稍顯昏暗的燈光下,倒是足以掩人耳目了。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黛玉還是盡量避免與人照面,免得橫生枝節,惹來麻煩。

她此行的目的就是到王夫人的住處尋找出隱藏的密室,把王夫人貪墨的林家家財給拿回來。

黛玉知道,依著王夫人極其貪財的性格,她所貪墨的東西不會全放在眾所周知的私庫裏,肯定會另有密室來收藏大筆財富,所以黛玉自上回借著送東西大略觀察過那裏的情況後,就在腦海裏仔細排查、推算過很多次了。而今天就是要趁著府中人大多不在的情況下,前去一探究竟。至於王夫人在明面上的那個私庫,黛玉也不打算放過,想著一並拿走,定要給王夫人一個深刻的教訓不可!

黛玉一路潛行,途中雖然也遇到了不少狀況,但都被她有驚無險的避過了,很快就摸到了王夫人居住的院落。

仔細打量了一下四周無人,黛玉才輕巧的躍上了不算太高的圍墻。不料黛玉練功的時日畢竟短了些,站上墻頭時竟立足不穩很是搖晃了幾下,不但弄出了聲音還差點把上面的瓦片給踢下來。黛玉心中一驚,伏在墻上不敢動彈,等了一會兒見沒有動靜,這才謹慎的跳落到了院子裏。

其實黛玉大可不必如此緊張,那留守的兩個婆子見主子們都不在,哪肯傻乎乎的在外頭受凍,早就躲在屋子裏烤著火睡覺去了,根本就沒發現有人進來。

悄悄地來到王夫人居住的三間耳房門口,黛玉見裏面漆黑一片毫無動靜,便慢慢地推開門閃了進去。

因黛玉早就推算過,密室極有可能就在王夫人的臥室或是供奉菩薩的靜室內,所以就不打算在別的地方浪費時間,而是直奔這兩個地方去了。

穿過王夫人待客的廳堂,黛玉直接進到了她的臥室內。借著院子裏風燈透進來的一絲光亮,黛玉仔細打量了一下四周,斷定若是有機關就必在那張架子床上。

黛玉借著前生的經驗在架子床上下左右很是仔細的搜索了一遍,結果卻是大失所望一無所獲。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黛玉又在屋子的四周尋找了一遍,還是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之處。

不再多做耽擱,黛玉迅速轉身朝王夫人禮佛的靜室而去。靜室被一架四扇的蘇繡山水屏風隔成了內外兩部分,外面的一間是王夫人抄寫經文,修身養性的地方。臨窗大炕上鋪著猩紅洋毯,正中放著一張檀木幾案,上面擺放著佛鼎、香盒及文房四寶。黛玉見此處陳設簡單一目了然,便直接進到裏間查探。

靜室的裏間同樣簡單,除了迎面靠墻的石臺上供奉的菩薩外,就是在菩薩面前的香案及地上擺放的幾個蒲團了。

黛玉看著面前的菩薩若有所思,片刻之後走上前去,輕輕地在菩薩身上敲了幾下,果不其然從菩薩內部傳出了回聲,看來菩薩的身體內大有玄機。

黛玉松了一口氣,從空間內拿出一個精致小巧的手電筒,對著石臺和菩薩研究起來。說起來,這手電筒還是她前生使過的,在轉生紅樓的前夕被她收進了空間裏,沒想到今兒重操舊業竟又派上大用場了。

經過一番查看,黛玉發現這石臺和上面的菩薩是連在一起的,總體高約近八尺,占地約有五尺見方。除了一面緊靠著墻壁外,其餘三面黛玉都從上到下一寸寸的開始尋找,不會放過任何細微之處。

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當黛玉看到菩薩手中托著的凈瓶時,心中一動,不禁伸手去拿,不想那凈瓶竟是活動的,黛玉心中一喜,拿開凈瓶湊到那只佛手上細看,登時在心底狂呼:“終於找到了!”

原來,在凈瓶底下的佛手上,竟有一個極其狹窄的小洞,結合小洞上方的形狀來看,開啟機關的鑰匙大致是一支如意簪的樣子。

見此,黛玉不禁發愁起來,這該怎麽辦?難不成要白跑一趟嗎?想來想去,黛玉還是不死心,從空間裏把自己前世的專業工具都拿了出來,一番折騰後,黛玉沮喪的發現在不徹底破壞機關的情況下,還真是拿它沒轍。為此,黛玉打心底裏佩服這古代的能工巧匠,他們的技藝確實不凡,讓她這個現代人甘拜下風。

事實擺在眼前,黛玉縱然有再多的不甘心,也不得不暫時停止行動,待找到機關的鑰匙後,再作打算。否則強行破拆,不免打草驚蛇。在沒有做好出走的準備下,還是謹慎些方為上策。好在這次也不算白來,找到了密室也算不虛此行了。

將自己來過的痕跡一一清除,黛玉才悄悄地原路返回了。途中,她看了看遠處歌舞升平、笑語喧嘩的省親別院,嗤笑一聲,便頭也不回的向清芷院奔去。

而就在她的身後,賈府狂歡的盛宴才剛剛開始……

第二十三回 入住大觀

榮、寧二府正如當初惜春所說的那樣,勞民傷財籌備了一年的省親盛事,就在這短短的幾個時辰裏就如煙花般絢爛卻短暫的結束了。

等貴妃娘娘心滿意足的擺駕回宮後,整個賈府的老老少少已經是人人力倦、個個神疲。除了賈母和不管事的姑娘們能躲在屋子裏歇息外,以王夫人為首的管家團是再不能偷閑躲靜的,一個個皆是忙著將院子內的一應陳設、動用之物造冊收拾入庫,因數量極多且又極其繁瑣,就連平日裏被王夫人看不順眼的李紈,也被她叫了來幫忙。至於被王夫人最為看重的薛寶釵,也是不顧外人詫異的目光跟在王夫人身邊忙前忙後,儼然以賈府主子自居了。

對此老謀深算的賈母僅僅是冷笑了一聲,便不再關註了。有人願意上趕著為賈家忙碌,在賈母眼裏自然是不用白不用。反正她和娘娘已經在私下裏做了溝通達成共識,為了讓史家死心塌地的為娘娘撐腰,史湘雲自然是無可置疑的寶二奶奶人選。

至於薛寶釵,做個側室就足以對得起她的身份了,要知道,如今寶玉的身份已不同往昔,那可是貴妃的親弟弟,若是娘娘能再進一步,那寶玉就是堂堂的國舅爺。一個商女能有如此造化,就很應該感恩戴德別無所求了。所以賈母根本就對王夫人和薛寶釵的行為不放在眼裏,任她們自娛自樂的折騰去了。

賈母畢竟年事已高,因昨日省親的事累的狠了些,所以取消了這幾日的請安,讓大家好生歇息一下。如此一來,姑娘們自是高興,樂得在自個屋子裏做些喜歡的事,不必賠著笑臉去應付長輩。

姐妹們這下都心滿意足了,獨獨黛玉卻是苦不堪言。只因那混世魔王賈寶玉是府裏最無事最閑暇的,自然是趁著這無人約束的時候前來騷擾黛玉了。

“林妹妹,昨兒大姐姐省親可是極熱鬧的!大姐姐還讓姐妹們作詩助興呢。如此風雅的事少了妹妹真是可惜,不然依著妹妹的才華,必會得到大姐姐讚賞的。”

省親的第二天,這寶玉就迫不及待的跑到了黛玉屋裏,眉飛色舞的給黛玉講述昨日的盛況,言語間皆是對黛玉沒有參與盛事的遺憾。

黛玉雖然早就從書上知道了這省親的盛況,可如今聽聽這現實版的倒也別有一番樂趣。為此,黛玉難得給了寶玉一些好臉色,這讓寶玉很是受寵若驚,講得更加詳細精彩起來。

從寶玉的講述中,黛玉很是驚訝的發現,劇情是多麽的強悍!雖然因為自己的到來而有了些許改變,但大致的劇情依然按照既定的過程在堅強的走下去,只不過原屬於自己的角色而今換成了湘雲而已。

在昨日的盛事中,寶釵、湘雲雙姝爭艷,無論相貌才華都在元春面前展露無遺,將三春的光彩生生的壓了下去。再加上賈母和王夫人的游說,讓元春為難的同時也有了更多的考量。

而最讓黛玉無語的是,少了她的參與,那冷月葬花魂的瀟湘館還是出現了。不過這次黛玉可是堅決不會住進去的,一來她不想重覆黛玉的命運,二來是此地距離怡紅院和大觀園的正門太近,為了以後行動、逃離方便,黛玉也不會選擇這裏,所以只能和瀟湘館說聲無緣了。

被寶玉糾纏的痛苦煎熬,黛玉並沒有忍受太久。原因無它,就在寶玉來清芷院不久,湘雲便打著賈母的旗號給黛玉送東西來了,送完東西,自然是和兩人閑聊打鬧起來。在一人無心一人有意的情況下,寶玉不出意外的被湘雲哄勸著離了黛玉這裏,到別處玩耍去了。

黛玉打量著元春賞賜下來的東西,不過是新書一部,寶硯一方,新樣格式金銀錁兩對而已。而聽雪雁打探來的消息,寶釵、湘雲倒是比姐妹們多出來一支累絲嵌珠金簪,想必是元春故意放出的信號,以此表明她對未來寶二奶奶的態度。只是她這模棱兩可的態度一出來,湘雲和寶釵之間的關系就顯得微妙了許多,怕是她們之間的爭鬥要因此而更加激烈更加頻繁了。

因黛玉早早就被取消了寶二奶奶的資格,退出了寶玉之爭。所以在之後寶釵生辰宴上發生的“戲子”事件也有了戲劇性的改變。

正月二十一這日,王夫人和薛姨媽、寶釵坐在賈母吩咐王熙鳳籌備的生辰宴上,臉上帶笑心裏卻很是惱怒。本以為賈母特意拿出銀子給寶釵過生日,是有了成全二寶之意,誰料賈母方才當著眾人所講的一席話徹底打破了她們的期望。

賈母一言一行中皆把寶釵當成客人對待,卻把黛玉、湘雲算作自家的人,明擺著是拒絕寶釵嫁入賈府了。王夫人姐妹為此憤憤不平,對著滿桌精美的菜肴卻難以下咽。倒是寶釵城府極深,依舊面不改色的和姐妹們嬉笑著。

不過寶釵的淡定從容沒有維持多長時間便被人打破了。賈母因極其喜歡臺子上做戲的小戲子,不免叫過來詢問一回並打賞了一番。結果王熙鳳從旁無事生非的打趣道:“這孩子扮上活像一個人,你們再瞧不出的。”

此話一出,黛玉便知道接下來便是湘雲要借此作踐自己了,才想著要怎樣應對,不料湘雲脫口而出的話頓時讓她目瞪口呆了!

“我知道,是像寶姐姐的模樣兒。”湘雲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憨憨的說道。黛玉無語的望過去,發現那小戲子除了身材與寶釵一般略顯豐滿外,其餘的毫無相像之處,真難為她是怎麽看出來的。

眾人聽了湘雲的話,互相打量了一眼,繼而和旁邊的人說說笑笑裝作沒有聽見。只有寶玉一個勁的給湘雲使眼色,唯恐她惹惱了寶姐姐。

寶釵被湘雲比作戲子,再好的忍耐力也撐不住了。她略顯委屈又故作堅強的說道:“雲妹妹出身侯府,自然是極尊貴的。只是姐姐雖及不上妹妹的身份,在家也是被嬌養著再沒受過委屈的。如今妹妹把姐姐比作戲子,姐姐自然知道妹妹是無心之舉,但妹妹說話還是要多註意些,免得日後再惹惱了什麽貴人就不好了。”

寶釵三言兩語便把自己定位在了弱者的角色上,而史湘雲卻變成了儀仗家世欺負弱小的反面形象,瞬間湘雲便因寶釵的話而落入了一個極其被動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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