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孩？”

李宥娜驚呼一聲, 和李夫人對視了一眼。

她曾經做過類似的夢，就是有兩個小孩在抓著她往水裏走，或者坐在她肩膀上說話, 一左一右, 壓的她根本醒不過來。

這種情況發生了不止一次，這件事, 她只跟母親說過, 其他人不可能知道。

所以沈姊珠說的都是真的。

她真的看到了。

李宥娜嗓子幹的厲害，她咽了咽喉嚨，這才勉強覺得好受了些:“然，然後呢？”

沈姊珠歪了歪頭，看著她道:“然後你不聽我的，非要往那邊走, 所以你就被他們拽下去了。當你被救上來的時候, 他們是跟著你一塊上來的, 從此以後，你走到哪兒, 他們就跟到哪。”

走到哪兒, 就跟到哪兒。

那現在呢？

這句話的意思, 是不是說現在這個房間裏面不，止有她們三個人？

李宥娜四處看看，突然覺得這個房間好大, 好空曠，她一點也不想一個人呆在這！

“包括現在, 他們就趴在你的肩膀上, 你應該能感覺到他們的存在吧, 畢竟被折磨這麽久了, 如果還沒察覺，那也太遲鈍了。”

聽到這話，李宥娜開始拼命的拍自己的肩膀，儼然那兩個小孩是灰塵，拍一拍就能下去似的。

“走開！不要纏著我！我什麽都沒做啊！”

“走開嗚嗚嗚！都走！”

沈姊珠坐在椅子上，靜靜看著她發瘋。

她的攻擊一點作用也沒有，兩個小家夥上竄下跳的，現在玩的很開心。

她用的力氣很大，很快肩膀處裸露的皮膚就紅了一塊，李夫人心疼的上前抱住她。

“媽！你看，我就說有兩個小孩在我肩膀上，我就說，我照鏡子的時候看到了！爸偏偏不信！！他要是早點信了，我哪裏用受這種折磨啊！都怪爸！”

“宥娜啊，不怕，再忍忍，沈小姐既然能看出來，就一定有辦法的！”李夫人轉頭看向沈姊珠的，語氣中宥焦急，也有心疼。

“沈小姐，您幫幫忙，用什麽辦法才能送走這兩個小孩啊？我們該做點什麽？我們設個法事超度他們，或者給他們找塊好的墓地？我們幹什麽都行啊，只要能送走他們！”

沈姊珠嘆了口氣，朝那兩個小家夥招招手。

“來，過來吧！別玩了。”

李宥娜下意識往前走，卻被李夫人拉住，她朝李宥娜搖了搖頭，後者仔細觀察了一下，才發現不對勁。

沈姊珠好像不是在對著她說話？

視線裏，沈姊珠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偏低的位置，大概到她的膝蓋那。那個高度，只有小孩子才行，所以她是在和那兩個小孩說話？

兩個小孩聽話的走過來，沈姊珠笑彎了眼睛，好乖啊兩個小家夥。她下意識就想摸摸他們的頭，但是又怕自己這樣的行為嚇到李夫人她們，於是只好作罷。

他們好像知道自己很可愛，所以故作可憐的看著她，小嘴撅著，兩雙水靈靈的眼睛盯著她，委屈巴巴的。

沈姊珠心軟了一下，又立刻反應過來。

“別在我面前裝，我可不吃你們這一套，站好。”

像軍訓一樣，兩個小家夥立刻站直。

“你們兩個小家夥，幹嘛做這麽一副可憐樣，你們差點把她逼瘋啊！說說吧，為什麽纏著她？她好像沒有得罪你們吧？嗯？”

稍微高一點的小孩弱弱開口:“姐姐，我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把她搞成這副樣子？”

“我們就是想找她玩，剛開始那幾天還好好的。但是這幾天不知道怎麽回事，她身上在流血，我們本來想走的，但是走不了，結果就被她看到了……”

身上流血？

走不了？

沈姊珠突然想到什麽，問李宥娜:“最近是生理期？”

李宥娜看了眼面前的空地，點頭:“對。”

嗯，怪不得呢。

生理期的時候身體弱，平時護體的精氣神少了，就容易沾上不幹凈的東西，她之所以在鏡子裏看到她們，也是因為生理期的情緒狀態影響了感知。

“姐姐，我們跟著她，一是想跟她玩玩，二是想讓她幫幫我們。”

“她？”沈姊珠疑惑不解，“她怎麽幫你們？”

小個子的眼睛頓時亮了:“我們想回家！爸爸媽媽來接我們回家！”

“為什麽偏偏找她呢，她認識你們的爸爸媽媽嗎？”

“認識認識，媽媽掉水裏，就是這個姐姐在旁邊喊人來，媽媽才上去的！但是我們兩個一直在水裏，媽媽把我們忘了，爸爸也沒來找我們，我們等了好久了！”

……

沈姊珠心裏突然堵得慌。

她好像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一個懷著雙胞胎的孕婦掉進了水裏，孩子沒了，永遠留在了水裏。

是李宥娜路過喊人把她救了上來。

他們兩個就以為李宥娜認識自己的爸爸媽媽，以為跟著她就能找到他們，可是……

沈姊珠抿了抿唇。

“你們在水裏呆了多久了？”

“四年了！這個姐姐那會兒，還穿著很多人都穿著的一款衣服。一到太陽落山，他們就會從岸邊經過！可是她離岸邊太遠了，我們抓不到她，就上次，上次我們才好不容易抓到她的！”

四年前的事情了，還能找到當事人嗎？

沈姊珠終於知道了這件事的緣由，她覺得有必要告知李宥娜真相，這件事情還需要李家幫忙。

沈姊珠提示了幾個關鍵信息點後，李宥娜就記起了當年的那件事情。

不過真實的版本，和沈姊珠想的略有些差距。

當初那位孕婦，不是失足落水，而是孕期壓力太大，有了抑郁癥自己跳水自殺的。

那個時候李宥娜恰好放學路過，所以喊人救的她，女人被救上來的時候，已經在流血了，他們緊急把她送到醫院，才算保住了命。

這件事情已經過去四年了，從那以後，李宥娜就再也沒聽到過她的消息。

四年裏，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說不定他們已經不在首爾了，搬到了其他地方，或者出國了也有可能，想要找他們過來領走這兩個孩子，難如登天。

但這是他們唯一的心願，如果無法完成的話，他們估計不會走。

李夫人在了解了具體情況後，立刻表示她去找人，用電視臺新聞找也好，用報紙雜志找，不管怎麽樣，一定會把當初的那個女人和他丈夫找過來。

以李宥娜現在的身體情況，那兩個小家夥肯定不能再跟著她。

沒辦法，沈姊珠只好讓他們跟著自己，等今晚回到家，就把他們放進葫蘆裏，跟其他鬼玩去。

解決掉了這件事情，李夫人明顯松了一口氣，連連像她道謝。

李宥娜作為當事人，她能非常清楚的感覺到，自己身上沒什麽壓力了，耳邊的聲音也沒了，主要是神經不會那麽緊繃著，總覺得周圍有什麽人。

就好像駕在身上的枷鎖沒了。

她終於吐了一口氣，現在看向沈姊珠的目光，少了很多敵意和不滿，多了些不好意思。

“那個……我我…我……之前……”

李宥娜說的結結巴巴的，舌頭像是新長出來的。

沈姊珠知道她想說什麽，本來想聽聽她真心實意的向自己道歉。結果她憋了五分鐘，就憋出來了八個字，沈姊珠終於忍不了了。

她決定放過李宥娜，也放過自己。

再說下去，自己可能要先缺氧暈過去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說不出來就算了，這件事情就這樣了，什麽時候找到他們的親生父母，什麽時候送他們走。不過你放心，他們在我這兒，絕對不會再去騷擾你，你可以好好睡覺了！”

看她臉上的痘痘和黑眼圈，這麽厚的粉底都能看得見，可見她的狀態很不好啊。

這得是熬了多少天，才熬成這樣的……

“你就在這好好睡一覺吧，拍賣會差不多要開始了，我要下去了。”

沈姊珠剛剛轉身，就聽到李宥娜在喊自己。

“那個……”

“哪個？”

“我也想下去看看，行嗎？”

？？？沈姊珠滿頭問號。

李宥娜這是在請示自己嗎？自己又不是她的誰？她幹嘛要問自己？

“你想去就去唄，我又沒攔著你，你有絕對的自由做任何事情，不用問我。”

“啊好的，謝謝。”

……

沈姊珠整個人都不太好了，她覺得李宥娜身上的問題很大，應該不只是兩個小孩這麽簡單，她現在這麽奇怪，不會是被什麽東西附體了吧？

沈姊珠仔細看了下。

沒有啊……

難道是嚇傻了？

她不理解。

接下來，李宥娜就像她的小尾巴一樣，始終和她保持著一米的距離，跟在她身後。

下樓，經過走廊，在大廳裏繞圈圈。

她去哪兒，李宥娜去哪兒。

甩都甩不掉！

有時候她突然跑一下，李宥娜也跟著跑，兩個人一前一後，像老鷹捉小雞一樣。

她們兩個的行為，在大廳裏明顯是不正常的。

當沈姊珠第十三次和周圍夫人們奇怪的眼神對視時，終於忍不住了。

“你到底想幹嘛？！！”

“我就想參加拍賣會啊……”

“參加拍賣會，你就去前面啊，你跟著我幹什麽？我背上有畫嗎？！”

李宥娜眨眨眼:“我覺得，跟著你比較有安全感。”

“安全感？”沈姊珠驚了:“你確定你沒有感覺錯嗎，我是玄學師，我是搞玄學的，我身邊的鬼，比你這條項鏈上的珍珠都多，你確定你跟著我有安全感？”

“我身邊的鬼都很能打的，都是鬼群裏的老大，你想試試嗎？”

聞言，李宥娜默默退了半步。

沈姊珠終於松了口氣，轉身往拍賣的小廳子裏走。

沒走兩步，身後又傳來了和剛剛一樣的腳步聲。

她停。

李宥娜停。

她走。

李宥娜走。

……

沈姊珠的笑容快要維持不住了。

站在人群裏，她看著拍賣師的小錘子起起落落，清脆的敲擊聲在耳畔響著。

突然間，好想問一句，這個拍賣會什麽東西都能拍賣嗎？

她好想把李宥娜放上去拍賣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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