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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舊情(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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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退下,這裏不用你們伺候!”暖日對在李幼橙寢居整理的婢女命令著。

“是。”幾個婢女行了禮,低著頭魚貫而出。

李幼橙在榻上小坐,“景煙,參茶伺候。”李幼橙皺皺眉,最近乏困,雖不厲害,卻也頗為頻繁。

景煙退出去吩咐禦膳房,暖日近前,將剛剛福年暗中遞過來的紙卷呈給李幼橙,李幼橙接過展開,小臉攏上陰霾------皇上屬意非太子。

李幼橙覆又將紙卷起遞回,已經恢覆了恬適的表情,“燒了。”

暖日到寢居外室,將紙卷丟進沈香爐中,撥了撥香碳,紙卷瞬間被一片紅炙吞噬。李幼橙沒說,她沒問,也沒看。

景煙端了參茶進屋,李幼橙已經在暖日的服侍下躺在床上,景煙一見李幼橙還未入睡,問,“公主,奴婢把參茶溫著?”

“端來。”

暖日上前,欲服侍李幼橙下榻,李幼橙道,“不必下榻。”

李幼橙喝完參茶,漱了口,“我睡會。”

二侍女放下帷帳,在外室坐下,暖日拿出從將軍府帶來的未完成的枕面繡了起來。

景煙將繡墩推近,靠著暖日坐了下來,小聲地打趣道,“是給落籬姐姐準備的嫁妝,還是暖日姐姐的?”

暖日白了景煙一眼,沒有理會景煙,繼續手上的活。

想了想,暖日小聲道,“公主在將軍府,過得粗糙了!我看公主最近乏得厲害,找個時間請章太醫診診脈。”在宮中時,李幼橙向來是一月三診,自從進了將軍府,卻從未診過一次。皇子開府,太醫仍要例行出診,公主招駙馬開府卻無此例,再加上李幼橙一向是健康寶寶,是以李幼橙以及她的四個侍女都忽略了。

景煙微嘟起嘴,“要麽我給公主摸脈吧。”

暖日又白了景煙一眼,輕嗤,“就你那半吊子,沒事都成有事!”

景煙訕訕地吐吐舌,有次錦瑟頭疼,她給錦瑟看了看,還開了藥,撒嬌帶威脅要錦瑟服下,結果錦瑟肚疼了半日,嚇得她趕緊去求章太醫。

“剛好趁此次你求章太醫推薦幾個好的西京大夫。否則每次都進宮請太醫,也是麻煩。”

景煙忙點頭。

申時,皇帝下朝,此時皇帝一般在禦書房,李幼橙既然是來侍疾,就並不大算做樣子,因此打算領著暖日和景煙在禦書房門前提前等候。

比她更早在禦書房前等候的卻是九皇子李宗明以及譚赦。

“五皇姐。”

“和安公主。”

李幼橙見避不過了,微微點頭,回道,“九皇弟,譚世子。

”算是打了招呼。

“和安公主身體違和,卻進宮侍疾,孝心可鑒。”譚赦勾起唇角,桃花眼盈滿笑意。

她裝病就是不想見他,這是兩人都心知肚明的,李幼橙也不尷尬,微笑道,“父皇的身體自然是最重要的。”

“我歸家期間偶遇一匠人,逢他贈我一把三箭連發的小型弓弩,適用於女子。恰逢狩獵在即,和安公主若有興趣,我便帶上弓弩拜訪將軍府,如何?”

若是從前,她定然欣然接受譚赦的殷勤,只是她向來討厭拖泥帶水,既然她有了相愛的情郎,自然不會給其他任何人錯覺,盡管譚赦說的弓弩讓她十分,不,百分心動。

李幼橙瞅著譚赦的俊臉,眉深而不濃,唇薄而不涼,眸亮而不爍,束發齊而不僵,真是一張好看的臉,不似牧浩然君子如玉,而是既優雅又高貴。

只是美人她見多了,當初吸引她的是他的投她所好,他給她的東西總是合她的心意,像長了一只長鼻子的可笑木偶,會生出彩虹的菱石,不貴重,卻有一番巧趣。

只是這些東西在她拒絕他後,都還給了他,她當初還很是遺憾,不過既然當初她都能把他送給她的東西還回,他又怎麽會覺得她還會接受他現在的殷勤?

李幼橙似笑非笑,淡道,“將軍已經為本宮備下,不過還是感謝譚世子的用心。”

譚赦笑容一僵,桃花眼有些暗淡,頗有些輕佻玩笑道,“美人不愛,再用心也是徒然。”只是如何都掩飾不了語氣中的落寞。

“美人兮,在水一方。譚世子的美人在彼岸,世子未渡洲,何知美人不心喜?”李幼橙歉然道。

她有些不相信,譚赦現在表現得似還喜歡她似的,三年過去了,而且她也嫁人了。

再者,他們從前也並不多見面,有時在她老師家,有時在皇宮,連他送她的東西,大多是她九皇弟代為通傳的。

即使在他對她表白後,他們也只是書信來往更頻繁些,她不是那種會寫情詩的女子,書信的內容大多是向他請教一些她看書時遇到的不懂的問題。他很聰明,她確實是仰慕他的。

只是現在想來,她很是汗顏,她不是知情識趣的女子,譚赦向她表白後,她還甚至驚訝他為何會喜歡她,又因為譚赦是她接觸的貴族子弟中極為優秀的男子,再加上也是作為一個公主的合適駙馬人選,她便接受了他的表白。

畢竟世事難料,到如今,他們勉強能稱得上熟人,至少她是這麽認為的。

不過,情之一字,最是難解。面對楚正行的表白時,她可不這麽理智,她只是熱切地接受他的情意

,並努力把她這樣的心情傳遞給他。

她對譚赦抱歉,是因為她無法回應他,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

譚赦笑容徹底隱沒,臉色有些蒼白,抿唇不語。

譚赦身邊的李宗明目光一沈,嗓音微涼,扯唇輕嗤,“譚赦,這麽婆婆媽媽,本殿都替你感到羞恥。”

譚赦聞言,嘴角掀起一個無害的弧度,不陰不涼反駁,“九殿下,循序才能漸進!”

李宗明又嗤了聲,“本殿只知一舉成擒,管它什麽過程,手段。”

李幼橙有些莫名其妙地聽著譚赦和李宗良似乎是對兵法的爭論,還未待細心思索,皇帝薄怒之聲傳來,“都在禦書房前囔囔什麽?成何體統?”

“皇上。”

“父皇。”

皇帝不耐地揮揮手,“和安留下,胤川的奏請,寡人準了,至於孟廉,留京。”

李宗明聽了,道聲,“謝父皇。”邪魅的臉龐也未見多大喜色。譚赦臉上的表情淡淡地,低頭應了聲“是。”兩人便告了退。

對著皇帝,李幼橙還是不自在,猶豫片刻,李幼橙前去小心地扶著皇帝,道,“和安這幾日進宮來為父皇侍奉湯藥。”

皇帝不滿地哼了聲,“如此不情願,大可以不來,寡人又豈會逼迫於你?”邊說邊掙脫了李幼橙的輕扶,邁進禦書房。

李幼橙抿抿唇,她服侍過她娘親喝藥,卻沒有服侍她父皇,只尷尬地站在門口,略顯無措。

皇帝已經自行在桌前坐下,擡頭瞥了李幼橙一眼,“磨墨!”

李幼橙略感輕松,擡手挽袖,拿起磨石輕研起來,她平日少不了書寫繪圖,盡管平日不是自己動手磨墨,這墨淡墨濃,大體還是能掌握。

“流韃已經發了議和信,此次胤川去北疆作最終確認,若屬實,流韃使者會隨同胤川和子昂進京簽訂議和條約。”

李幼橙心一跳,不知是太過欣喜,還是因為事情如此簡單而不安,動作一緩,問,“父皇應承九皇弟的即是此事?”

皇帝未應,在奏章上寫下批覆,“肖尚書之死已經證實與子昂無關,兵部器司一監造史怕受賄貪汙克扣之事曝光,在肖尚書查到眉目時下的殺手。”

李幼橙心中的石頭落地,“和安一直都相信駙馬。”

皇帝停下筆,揉揉眉心,目光沈沈地註視著紫檀木桌案,游移著直至麒麟紙鎮,“寡人恐時日不多,和安想要什麽?”

李幼橙不語。

皇帝也沈默。

“父皇如此輕易便認命?”李幼橙微紅了眼,輕微哽咽地責問。什麽時日不多?娘親走了

,父皇也要走了麽?

“哈哈哈。”皇帝笑出聲來,雖不是中氣十足,卻是極盡歡愉。

“寡人就看能掙多久!”皇帝突然站起,朗聲道,“和安,莫為今日之語後悔。”

“和安只盼父皇平安順遂。”李幼橙清晰吐字。

皇帝又笑了笑,看著李幼橙的眼有些晶瑩。

“福年,進來吧!”

福年應了聲,與福年一同的除了李幼橙的侍女外,還有章太醫。

“章餘,給寡人看看,寡人最多還可活多久?”

章餘是皇宮中的老太醫,經歷了快一輩子的風浪,皇帝這句話,一下子讓他的心提到嗓子眼。

“章太醫,給父皇看看,父皇身體是否好轉,要註意些什麽,你寫全寫細致交與本宮。”

章餘見皇帝不置可否地坐下,偷偷噓口氣,應了聲“是,皇上。”便認真地為皇帝進行每日的覆查。

結果是不好也不壞。

“公主,這是醫囑。”章餘將李幼橙要求的醫囑詳盡寫下,即使他已經寫過不下百遍。

福年是早就將煎好的藥備著的,李幼橙既然侍疾,這試藥也不打算交給福年做,只是餵藥一事,李幼橙很是躊躇,這畢竟太親近了些,皇帝卻在她試完藥後,一把端過,眉也不皺地一口喝光。

李幼橙暗暗松口氣,至少不會更尷尬了。

皇帝喝完了藥,又回到案前批覆奏章,未命她磨墨,只道,“都退下。”

李幼橙瞅了眼福年,福年朝她擠擠眼,李幼橙便帶著暖日和景煙一齊退出禦書房。

李幼橙沒想到的是福年也跟著出來,微微皺眉,“福公公,你怎麽也出來了?”

福年又是一臉菊花,“老奴送送五公主。”

“不用,你回去伺候父皇。”她一直都知道,她父皇只習慣福年的伺候。

“呵呵,皇上今日很開心,都是五公主的功勞。”

父皇開心,她怎麽沒看出來?

“每次那些妃子們要來侍疾,皇上都是一臉怒容,常常將藥打翻。”福年喜形於色,皇上現在一個人在禦書房,不知要高興成什麽樣呢!這可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他自然要快些回禦書房伺候著。

“五公主,您好走,老奴就送您到這。”福年說完,轉身向禦書房方向走去。

李幼橙心裏一熱,其實,父皇不是那麽討厭她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多了一個收藏。開心。

本來沒想寫小孩,但最近有些萌,打算試一試。

算是劇透。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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