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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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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有的時候事情會在不盡人意的時候峰回路轉讓人感嘆一句“臥槽嚇死爹了”,但更多的時候……

事情還是會順著意料中的方向走,然後讓人喟一聲“天不遂人願”。

便如賀蘭世淵眼中的沐容的婚事。

不論他怎樣期待著沐斐不答應才好,不知皇帝這個心思的沐斐為女兒的幸福著想,還是答應了。

沐容也沒有異議。即便自知心裏多多少少仍念著皇帝的好,或者說,從那抽象的“感覺”的角度來說,她對皇帝的“感覺”比對瑞王還多些……活了這麽多年的她到底也還知道,單純的愛情可以隨心所欲奮不顧身,但是談婚論嫁的時候,總會牽扯上許許多多的客觀因素。

比如未來的生活。不論皇帝待她多好,讓她做妾的話……她這個二十一世紀的姑娘實在是接受不了啊!

按皇帝的意思,沐容既然是要做正妃的人,提前去瑞王府住下不合適,還是明媒正娶迎她過門才是。故而該是回沐府住著,可沐斐到底要務在身,不幾日就要返回靳傾,思來想去,就讓沐容還留在宮裏,從宮中嫁出去也好。

宮中賜出去的宮女多是如此。

是 以這些日子沐容累到吐血——不是禦前事多,是來送賀禮的人太多。沐容看著那琳瑯滿目的賀禮,只好嘆一句六宮妃嬪真是恨得深愛得切啊——一件件禮物都價值不 菲,就算她是外行,也看得出那些個首飾的質地和做工皆要花大價錢,遙想從前被淩姬和穎貴姬下過怎樣的絆……嘖嘖,不想也知道她們是真心高興她這個眼中釘可 算嫁出去了。

“嘁,好像我先前多惜得跟她們搶陛下似的。”沐容撇嘴。

十雨在邊上一手托著腮,一手輕搖著團扇,口中吃著一塊果脯笑吟吟道:“得了便宜賣乖?人家送禮賀你大婚你還有理了?不要給我!”

“……”沐容挑眉,偏過頭神色淡淡地睇著她,俄而一字一頓道,“就不,你打我呀。”

“摳門樣兒。”十雨說著朝齡兮吐了吐舌頭,“要當王妃的人了,臨嫁了也不給留個念想?”

“嘁……”沐容剛又要頂她,房門恰被叩響了,輕輕地兩聲,提醒她們外頭有人等著回話。

“誰啊?”沐容一邊揚聲問了一句一邊去開門,見外面是文俞。

文俞探頭往裏瞧了一瞧,確定都是熟人,才進了房,把沐容也拉了回來,闔上房門道:“收拾收拾,跟我去成舒殿。”

沐容一楞,提步就要往外走。這一身妝容挺穩妥的,收拾個什麽?禦前的規矩她又不是不知道。

“回來回來……”文俞又把她拽回來了,“別急,你猜誰在?”

“文大人。”沐容不滿地翻了翻眼睛,“咱不賣關子了,成不?您有事說事。”

別回回都給她來個“請聽下回分解”。

“珍太妃回宮了。”文俞簡短道。

……珍太妃?誰啊?

哦,太妃嘛,聽著是皇帝的庶母。不過為毛是“回宮”?她之前紅杏出墻了?

而且太妃回宮跟她有毛關系……

看了看一臉呆滯的沐容,文俞回過味兒來,沐容此前沒見過她,估計連聽都沒聽說過,一拍腦門,解釋道:“瑞王殿下的生母!”

……什麽?!

沐容頭一個反應是倒抽冷氣,第二個反應時下巴差點脫臼。

瑞王的生母,那……那就是她的未來婆婆……

臥槽為什麽沒聽瑞王提過啊?!她完全忘了婚後還要處理婆媳關系這檔子事兒啊!

於是認真理了妝容,琢磨著老人家……而且還是喪了夫的老人家,大概不喜歡太鋪張,於是穿得格外清淡,隨著文俞一並往成舒殿去,文俞一壁走著一壁快速解釋:“這珍太妃在先帝駕崩後就去了煜都舊宮居住,好幾年了。這回突然回來,莫說陛下……瑞王殿下也覺得措手不及。”

腳下微微一頓,又道:“來了就去了成舒殿,緊接著就說要見你。”

沐容聽得心裏發毛,一邊發毛還要一邊安慰自己:別緊張別緊張,兒子要大婚了她當然要見見兒媳婦嘛,不見才不正常,不見才不正常!

可還是……好……緊張……

尤其是在感受到成舒殿的異樣沈悶之後,沐容心驚得骨頭都酥了。

“陛下大安、珍太妃大安、殿下大安。”沐容壓著惶恐穩穩拜了下去,看不到三人的神色。

瑞王自她入殿便始終看著她,卻到底不好發話叫起;珍太妃神色淡淡的,瞧不出喜怒;皇帝則是睇著太妃,見她悠悠地端了茶盞起來要品茶,顯然沒有叫起的意思,心底略有不快,掃了沐容一眼,淡道了句:“免了。”

“謝陛下。”沐容一叩首,輕拎了裙擺站起身來。

還沒站穩腳,就聽到“咣”的一聲,讓沐容瞬間覺得全身汗毛都倒立了……

戰戰兢兢地偷瞧著把茶盞狠放在案上的珍太妃,心裏喃喃念叨:婆……婆婆……我沒得罪您吧?

進殿到現在她除了問安連句話還沒說呢太妃哪兒來這麽大氣!

猶豫著要不要討好一下,畢竟是未來婆婆,該服軟的地方還得服個軟,反正珍太妃也沒住到瑞王的封地去,她服軟是一時的,幸福才是永恒的……

珍太妃卻在她“服軟”前開了口:“這婚事,哀家不同意。”

“母妃。”瑞王低一喝,顯是不快。自覺失禮又緩了一緩,盡量平靜道,“您剛見她一面,連話都沒說幾句,兒臣不明白您為什麽對她不滿。”

“哀家也不明白你喜歡她什麽地方。”珍太妃輕蹙著眉頭,保養得宜的臉上半絲笑容都沒有,“你一個親王,放著好端端的貴女不娶,非得娶個宮女回去?”

瑞王輕笑一聲,態度有些不耐:“母妃此言差矣,沐容是駐靳傾使節沐斐的女兒,本也是官宦貴女,不就是多了入宮這一道?”

“當真名門的貴女有哪個進宮當宮女的!”珍太妃覷了她一眼,清清冷冷的話語帶著些嫌惡,“那個沐斐又算得上‘貴’字麽?哀家打聽了,他家是從他才科舉入仕的。”

沐容心裏冒火了,您敢再迂腐點麽?

就你家生來高貴啊?精子鍍金的?卵子鑲玉的?

這也就是知道珍太妃是她未來婆婆,若不然,沐容估計不動手也要動口了。

罵她?咬她!

瑞王心裏同樣氣不打一處來,知道依沐容的性子現在必定是強忍著不發作了,便想替她駁一句。卻是一聲“母妃”剛出了口,就被皇帝喝了回來:“行了。”

安靜了。

皇帝看了看沐容,視線又在珍太妃與瑞王間掃了個來回,最後又看向沐容,眉頭微微挑著:“婚事是朕定下來的。太妃既然不滿意……”短短一頓,看向瑞王,“三弟,你聽著。第一,娶了沐容為妻,就不許納妾。”

若要納妾……還輪得著你娶她?!

瑞王一楞,遂即起身一揖:“諾。”

皇帝又道:“你敢納妾朕就敢收你的封地。”

沐容訝然:陛下您……

“第二。”皇帝覆又看了珍太妃一眼,“太妃既然對她不滿意,日後還如從前一樣便是了——太妃好生在煜都舊宮住著,不然留在宮中也可,什麽也不缺,別去封地擾他二人就是。”

皇帝說得慢條斯理,說到最後甚至有了些笑意。好像就是“提個議”,但就連神經最大條的沐容也清楚,皇帝說的話……

那!就!是!聖!旨!

“陛下!”珍太妃火了——廢話,弄了個不滿意的兒媳,還弄得皇帝不讓她見兒子,擱誰誰不火啊?

皇帝就等著她發這火,見她一開口,立刻抓住機會退了一步:“要不這樣吧,太妃該去三弟的封地就去,只是一不許召見王妃,二若是王妃不主動去見您,您也別去她的住處擾她。”

先揚後抑,表面看上去皇帝做了退讓,珍太妃哪還有再不答應的餘地。

於是珍太妃就……面色鐵青地……氣息不暢地……答應了……

沐容看著都擔心,太妃再年輕也四十多了吧?沒什麽心腦血管疾病吧……

萬一這麽一刺激她心梗了或者腦溢血了什麽的……

別亂想!沒這麽咒婆婆的!

月上枝頭,灑下白光片片。沐容坐在院子裏自己給自己倒了杯酒,回思著今兒差點掀起來的“婆媳大戰”,越想越覺得,這最後的結果真是……

快捷而心酸。

皇帝一道旨意解決了她的後顧之憂,態度很強硬,強硬到已經對這位明明是長輩的太妃毫無尊敬了。

皇帝到底是護著她的,告退時她無意中對上了他眉梢眼底的笑意,笑中又隱隱有些說不出的情緒,讓她格外心安。

好像在對她說:安心嫁了就是,誰敢欺負你?

“唉……”嘆了一聲,沐容笑想自己最近怎麽也開始玩“明媚而憂傷”了。又喝了杯酒下去,甜甜的,沖到胃裏又有一股辛辣。

“要當新娘的人了,借酒消愁?”笑語溫和。賀蘭世淵清晰地看到面前纖瘦的脊背一悚,在她起身見禮前伸手輕按在她肩上,“坐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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