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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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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容!”皇帝低一喝,沐容一擡頭就喊了回去:“您直接殺了奴婢算了!人死不過頭點地,說到底奴婢不就是個宮女麽,懷疑我叛國您賜死我啊!”

次奧,又不是沒死過!

受了這種冤枉,誰都憋屈誰都怨憤,只是沐容不會悶在心裏。就算對方是皇帝也一樣,她悶著不說有什麽好處?反正如是罪名坐實了,怎麽都逃不過一死。

瑞王聽著都出了一身冷汗,真是“楞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楞和橫本來沐容就一人占足了兩樣,現在還把第三樣也包攬了,沐容你是要成精……

皇帝聽著當然是不高興,此時卻完全跟她發不出火來。她這話說得難聽歸難聽,錯卻不全在她。禁軍都尉府動刑在先,他確實不知情,卻也找不到理由推個幹凈。

那畢竟是他手下的官員。

見皇帝雖是陰沈著臉但未說話,瑞王忙把沐容往回勸:“回去歇著去,這一身傷……”

“歇得了麽?”沐容沒好氣地反問道,又擡頭向皇帝道,“陛下您說吧,是把奴婢送宮正司去還是交回禁軍都尉府去?奴婢自己走得了,不用人押!”

大義凜然,擺明了“反正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您看怎麽好砍怎麽看吧”的架勢。馮敬德和王府的管家在旁聽著都是同樣的反應——二人都覺得後脊出了一身冷汗,眼前皇帝、瑞王、沐容間的氣氛太緊張,沐容又是個直性子想哪是哪,只怕這個場不好收。

是以馮敬德盼著瑞王攪個渾水把沐容勸回房裏了事、管家寄希望於皇帝氣急離開改日再議,但眼前……還是就這麽不給面子地僵持住了。

“皇兄您疑她叛國?”瑞王不可置信地冷笑出聲,“您也太草木皆兵了,不說別的,沐斐是什麽樣的人皇兄不知道嗎?若要叛國,何輪得著她一個女孩子來叛!”

“朕 沒疑她叛國。”較之瑞王有些發急的聲音,皇帝的口氣仍是穩穩的,“從一開始,朕就不信是她。但宮正司搜了證物出來,總得問個清楚。朕囑咐了禁軍都尉府只許 詢問不許動刑……”皇帝輕緩了口氣,“雖說是有人擅動了刑,但朕的本意確實只是問問。沐容,你自己說,存疑的事還問不得了麽?”

問一問確實沒什麽,或者再進一步說,攤上這樣的“疑”,皇帝保險起見直接要她的命也沒什麽。

不過事情總是分兩面的。

縱使皇帝的想法並沒有什麽錯,甚至算是給她留了情面,可於沐容而言,宮裏本來就不好混,她又是個頂沒規矩的,活到今天憑的就是皇帝的信任,憑的就是皇帝肯罩著她。

如今看來,皇帝是不信她了。

……所以她還在宮裏混個毛啊!這事就跟找工作一樣啊!同事間可以不和睦,但如果頂頭上司都對她深深地不信任那她還安心待著不想著跳槽得是心多寬啊!

眼前這頂頭上司還不止是能扣獎金扣工資還能直接要她的命啊!

“陛下要問的事當然問得。”沐容低著頭淡淡答道,“別說不動刑,就是陛下直接吩咐動刑去審也沒什麽不對。”斟酌一番,沐容續說,“奴婢若這麽空口無憑地說奴婢沒叛國、禁軍都尉府拿給奴婢看的那些東西奴婢也沒見過,陛下信麽?”

管家偷著擦汗:姑娘,沒你這麽問的吧……

皇帝凝視她片刻點了頭:“信。”

沐容遂有一笑:“那奴婢就是無罪的咯?”

馮敬德一楞:這個輕快的口氣是怎麽回事……

皇帝又點頭:“是。”

沐容便一掃陰霾,歪著頭、手支著下巴道:“那奴婢能求陛下個事麽?”

管家和馮敬德相望發楞:這轉折是不是忒大了些……

皇帝再度點頭:“你說。”

沐容便低下頭,斂裙端端正正地跪了下去,俯身一拜:“求陛下把奴婢賜出宮去。”

……啊?!

幾人都一臉錯愕,聽得沐容又說:“奴婢不想做宮女了,求陛下隨便找個王府或是哪位大人的府邸把奴婢賜過去,是嫁人還是繼續做婢女無所謂;如是嫁人,做妻做妾也無所謂。”

慢聲輕語,沐容悠悠地說著。在場的除了管家不知道“前情”,餘人可都清楚得很——沐容之前那是鐵了心不做妾,就連嬪妃也不肯做,如今“打折”打得真狠,拿定主意不肯回宮了。

皇帝聽得眉心狠跳:“不行!”

“奴婢總要嫁人的。”沐容冷聲道,“陛下您也說過,奴婢什麽時候想嫁人了,就把奴婢嫁出去。”

現在你說不行就不行?君子一言既出四匹馬都難追的好嗎親?

“你……”賀蘭世淵語塞,半晌後斷然又道,“不行!”

沐容直起身子怒駁:“陛下您君無戲言!”

皇帝駁得同樣很快:“就戲言了怎麽著?”

“……”沐容氣蒙。

好……好像真不能怎麽著……

“君無戲言”,話是這麽說,但也就皇帝自己能約束自己,別人誰敢管他啊!這回還趕上個愛擡杠的直接反問了出來,沐容立時沒話了。

馮敬德又擦了擦額上的冷汗:今天明明挺嚴肅挺緊張的,為什麽突然又有了點平日裏互相拆臺的感覺……

沐容跪在地上沈默不言,幾人各自靜默了片刻,瑞王輕哼一聲,道:“皇兄,您強人所難了。”

這 回皇帝卻沒理瑞王,徑直走向沐容,彎腰伸手在她腋下一架,沒碰著她半點可能帶傷的地方就把她扶了起來。看了她半天,想真怕她這張不饒人的嘴再說句什麽把話 說死了。他知道她生氣,其實他也生氣,看著她的樣子又心疼。雖是沒見著身上的傷,但想也知道禁軍都尉府若要動起刑來決計是下手不會輕的,剛才和瑞王面對面 站著,他忍著不表露也就忍著了,現下一背對瑞王、和她站得又近了些,她面上的憔悴一覽無餘。

賀蘭世淵忽然覺得心裏扛不住了,好像一直能很好地在外人面前維持的威儀也維持不住了,輕喟了一聲,有所退讓:“這樣吧……你既不想回宮,朕今天不逼你。你在王府把傷養好了再說,可好?”

“……”妥協來得太容易,片刻前還環繞四周的火藥味突然淡了,沐容楞著反應不過來。

思忖一下執拗追問:“那若以後也不想回宮呢?”

“……”皇帝挑了眉頭,沒答這話,卻是問了一句,“背上有傷麽?”

“……沒有。”沐容一邊回答一邊驚疑不定地往後退了半步,心裏的想法都寫在臉上:你要幹甚?!

瑞王沈著氣站著,倏爾聽見背後一聲驚呼,連忙轉過身去,向前走了一步又不得不退回來……

不樂意看見,但又不能攔著。

賀蘭世淵橫抱著沐容,這回沐容完全沒有上次被舉在水池子邊的乖順,不停地掙著。賀蘭世淵淡瞧著她,她本就身量小,受了傷力氣也小,雖是掙紮得認真,卻是沒什麽作用。

側頭遞了個眼色,馮敬德會意,伸手向外一引,把瑞王請了出去。

沐容傻了眼,陛下您講理麽?這是瑞王的家好麽?您這麽自然地把他請出去合適嗎?!

還有……

松手!!!

房中只剩了她和皇帝,沐容又開始了下一輪掙紮。皇帝看著她一言不發地“拼命”,能用得上力的四肢都死命揮著蹬著,貝齒緊咬著嘴唇,眉頭緊蹙著,明顯不滿意。

朝裏看了看,賀蘭世淵任她繼續掙紮,大步流星地走了進去,俯身把她擱在了榻上。

沐容掙紮地動作立停,扯起被子躲到床榻一角蜷身坐著,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戒備狀態。

賀蘭世淵同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縮在床角小小一團,緊抱著被子,一反常態地顯出了懼怕。她看他的眼神,就像一只落水的小貓,在看把她丟進水裏的人。

沐容現在當然害怕,剛才說了好些不怕死的話,那是仗著瑞王在。誰知道皇帝二話不說把瑞王請出去了,她掰著指頭數了數自己有幾句話能激怒皇帝,外加還有個拎不清的叛國大案……次奧,不怕死歸不怕死,但要是真把她再送回禁軍都尉府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

“別以為瑞王能護得住你。”賀蘭世淵一語就把她這層心事戳破了,說得沐容渾身一個激靈:“陛下……”

我特麽真沒叛國!!!他護沒護我我都沒叛國!!!

沐容猶豫著要不要把這句心底的咆哮吼出來,皇帝又說:“朕方才說了信你,就是真信你。”

……那您之前還說什麽時候她想嫁人就把她嫁出去了呢。

沐容抱膝不說話,皇帝在榻邊坐了下來,笑得有些不大自然:“禁軍都尉府的事……是朕的錯,朕會把這些事料理停當。你安心養傷,想不想回宮都日後再說,只一條……”

沐容擡了擡眼,不知道他要提什麽要求。

“你可別就這麽把自己嫁出去。”

“就嫁了,怎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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